第一百六十五章 許舟回京(二)
吃過東西,許舟便回房去了,季迎江已經讓人把他之前住的屋子打掃干凈了。 許舟回房后換了身衣服,正巧季迎江過來給他送熱水,看見他在那里捯飭,笑著問道:“回家嗎?收拾這么干凈?” “不回?!痹S舟道,兩臂微張,略帶炫耀地問季迎江:“怎么樣?” “你以為換身衣服就能換副模樣???”季迎江笑著打趣道。 “你可真無趣……”許舟嘟囔道,“我回來不得去拜見夫人嗎?那不得收拾規整些?” 季迎江“哦”了一聲,才明白許舟的意思,點點頭表示贊同,轉而又想到太子妃不在府上,便又笑著說道:“你別收拾了,夫人不在,進宮去陪皇后娘娘了?!?/br> 許舟頓露失望神色,訕訕地坐下來,小聲道:“那算了······” “你不回家看看?”季迎江坐下來。 許舟搖搖頭,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臉上立刻泛起欣喜,許久不見,也只能在妻子的信里看到她,實在是想念得緊?!叭绻椰F在回去,肯定就想在家陪她們,不舍得回來了,倒不如把正事說完我再回去,還能安安穩穩地陪她們兩天?!痹S舟淡淡地說道,忽而一頓,轉過去問季迎江:“晚上把六殿下叫來吧,我手癢得厲害,想和他賭一把!”說著搓了搓手。 季迎江一愣,臉色瞬間黯淡下來,輕聲道:“他不會來的?!?/br> 許舟疑惑,他看出季迎江的反常,以往他肯定會笑著打趣,肯定還要去殿下面前告狀,今天似乎不太對勁,連忙問道:“怎么了?” 季迎江愣了愣,輕聲道:“你先好好歇歇吧?!闭f著起身要走。 許舟連忙攔下他,“到底怎么了?總覺得這次回來你和殿下都怪怪的,是因為我離開太久,東宮的事情,連問都不能問了嗎?” 季迎江看了看許舟,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殿下和六殿下······”季迎江看了看許舟,又低下頭去,輕輕嘆了口氣,“鬧翻了?!?/br> 許舟一愣,感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季迎江把頭撇開,小聲道:“六殿下和司徒府的二小姐有了私情,投奔喻孤睿了?!?/br> “???”許舟還是不敢相信,感覺像是做夢一般。六殿下一向和太子殿下親近,從未有過嫌隙,為何突然鬧翻了?許舟皺著眉頭盯著季迎江想讓他說清楚些,但是又不知道該問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著他,等他接著說。 “鬼知道六殿下是怎么想的!”季迎江憤憤地道,“跟中了蠱似的,喻孤睿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偷東西都偷到府上來了!” “司徒府二小姐?”許舟剛剛反應過來,“喻孤睿的表妹······怪不得······” 季迎江嘆了口氣,“殿下嘴上不說什么,心里指不定有多難受?!?/br> “六殿下還小,以后會明白的,且讓他折騰折騰去吧,碰了壁了就知道了?!痹S舟安慰道。 “若只是六殿下也還好,五殿下也······” 許舟又是一愣,“五殿下怎么了?” “五殿下也跟著了魔似的,非要娶洛姑娘,陛下被纏的沒辦法,就答應了?!奔居喡缘卣f道,一想到還是喻孤簫親自求的情心里就更是難受。 “洛姑娘?”許舟驚呼,“洛凝兒?” 季迎江點點頭。 “殿下不是······?”許舟想起在林州的時候,兩人雖然沒有到眉目傳情的地步,但是暗中的情思也是畢露無疑,當時他還以為太子殿下終于從喪妻之痛中走出來了,怎么又······? “怪不得······我就覺得殿下看上去特別累······”許舟小聲道,有些遲疑自己這時回京是不是錯了。 “最近事情太多了,殿下真的快熬不住了,你不在,我一個人也不知道怎么勸他?!奔居p聲道,眼淚含了淚,心皺成一團,“你知道他那天跟我說什么嗎?他說他寧愿喻孤睿把皇儲位接了去……到底難受到什么地步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許舟輕輕一笑,安慰道。 季迎江無奈地笑了笑,“你回來不也是給殿下添煩心事的嗎?我可指望不上?!?/br> 許舟也嘆了口氣,“那他到底為什么不讓我查了?你知道嗎,我已經······” “你去跟他說吧,我又跟你說不明白?!奔居?。 許舟無奈地點點頭,沉默了。 季迎江看了看他,輕聲道:“殿下有他的苦衷,你不要跟以前一樣耍小性子跟他爭執了,就順著他些······”季迎江道。 許舟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不情愿,但還是答應下來:“我知道?!?/br> 季迎江滿意地笑了笑,“那你歇著吧,我先回去了?!?/br> “要不我現在去吧······”許舟拉住季迎江,“你這樣弄得我也不想睡了······” 季迎江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殿下在書房?!?/br> 兩人走到書房外,許舟突然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看季迎江,“你真的不陪我進去?” 季迎江搖搖頭,“你記住答應我的話,別惹殿下生氣?!闭f著轉身走了。 許舟在門外愣了片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微微閉了閉眼睛,穩了穩心神,輕輕扣了扣門,“殿下?” 門里隨即傳來喻孤簫輕輕地一聲:“進?!?/br> 許舟推開門,喻孤簫正抬著頭看著他,許舟一頓,轉身輕輕把門關上,進去了。 “你還是這么著急的脾氣?!庇鞴潞嵼p聲道,微微笑著擺手讓許舟坐下。 許舟笑著坐下來。 “迎江都跟你說了?”喻孤簫輕聲問道。 許舟點點頭,“嗯。跟我說了些······”許舟看了看喻孤簫,“殿下實在是辛苦?!?/br> 喻孤簫輕輕笑了笑,打趣道:“難得你還能說句體己的話?!?/br> 許舟苦澀地笑了笑,太子殿下真的變了許多,不管心里有多苦,還是能笑得出來,還是能開玩笑,和以前那個一不開心就把自己關起來誰也不見的少年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許舟自先帝時就在喻孤簫身邊了,當時也只是王府世子的伴讀,和他一起長大,一起讀書。當時祁皇后看他聰慧,時常提點他,對待他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這份恩情,他都記在心里。太子殿下對他的好,他也都記在心里。若是以前,不管他更喻孤簫兩人爭論多激烈,他最終也不會違背喻孤簫的意思,但是現在不是從前了,自從他到了林州,看到林州百姓受的苦難,看到上任刺史用性命留下的罪狀,他的心,他的身體就已經不只是屬于東宮了,他心里裝著林州的百姓,裝著天下的百姓。 太子殿下變了,許舟,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