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一行五人,除了羅韌和一萬三,其它三個人的手機都殞命五珠村,沒法組建五人小分隊的微信群,讓炎紅砂耿耿于懷。 群名她都想好了,叫“鳳凰別動隊”,雖然一萬三說這個名字土的掉渣,殺了他他都不會接受邀請的。 其實炎紅砂也覺得這名字挺土的,但是誰讓一萬□□對呢,一萬□□對的,她一定要堅持。 下午,幾個人其實已經回到麗江,但都沒有先回酒吧,畢竟,還有至關重要的一役。 五個人的血,真的能逼出聘婷體內的兇簡嗎? 鄭伯比前些日子憔悴,心里頭那些對聘婷的擔憂,都寫在臉上了,領羅韌他們進房的時候,說了句:“羅小刀,希望這次能行啊,別讓聘婷受這種苦了?!?/br> *** 聘婷靜靜躺在床上,手腳都被捆縛帶緊縛,或許是鎮靜藥劑的作用,她睡的很沉,用鄭伯的話說,針劑幾乎沒斷過,不是在打鎮靜藥劑,就是在打營養液。 可營養液到底不是五谷雜糧,維持著軀體的正常運轉,卻不能讓她神采奕奕。 聘婷比上次看到時候瘦多了。 有了前兩次對付兇簡的經驗,每個人都要有條理很多,羅韌把混合的血液推了半管進聘婷的身體,然后回避。 木代掀開聘婷的衣服。 這一次,反應要快的多,聘婷的皮膚泛起不尋常的紅潤,后背之上,紅潤的面積慢慢擴大,正常膚色的部分越來越少,最終留出一條竹簡形狀,像是被逼的再無退路。 緊挨著上一次的瘡疤,那塊人皮迅速掀起。 木代腦子里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兇簡,可千萬別再上聘婷的身了,否則一次又一次,都要掀起人皮,次數多了,那真是貨真價實的體無完膚。 她手里攥了雙筷子,目光所及,下手極穩,拈起那塊人皮,刷一下扔進腳邊準備好的水盆里。 另一間屋子里,鄭伯按照之前羅韌的吩咐,已經備好了一個大的透明魚缸,一萬三把盛了骨灰盒的水桶先放進去,曹嚴華往里注水,注的差不多的時候,木代端了水盆進來,把這一盆水又倒了進去。 現在這魚缸里,有兩根兇簡。 羅韌把剩下的半管血液推進了魚缸。 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或許每個人血液的顏色、粘稠度都有輕微的不同,明明已經蠻橫地混合在一起了,但入水之后,還是能看出,有五道。 像是駕著云氣,迤邐散開,卻又首尾相連,變幻著無法辨別的形態,木代屏住呼吸,仔細去看…… 那塊人皮輕輕蠕動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脫了體,緊接著,骨灰盒上,也有看不見的一片什么直沖而出。 曹嚴華頭皮發麻,話都說不清楚:“看……看啊……” 不消他提醒,每個人都在看。 水中,極細的紅色滾邊,鑲出了兩根的長條。 條身上都有紅字,古老的甲骨文。 一個是“刀”,一個是“水”。 一萬三特意轉了角度去看,哪怕從背后看,看到的也不是兩個字的反字,不管哪個方向,看到的都是一樣的。 它沒有形狀,像平面,又像立體,緊挨著,豎起,并立水中。 而在它的周身,繞著一圈…… 一萬三喃喃:“好像一只鳳凰啊?!?/br> 是像一只鳳凰,雖然只是血液在水中化開的形狀,首尾相銜,雞*頭,燕頜,蛇頸,麟身,龜背,像孔雀一樣長的拖尾,總覺得它有眼睛,狹長,微闔,神態安詳。 曹嚴華屏住呼吸,用鉤子把盛了骨灰盒的桶勾了出來,水波蕩漾,鳳凰和竹簡的形狀卻并不散亂,反而隨著水紋微微游動。 曹嚴華盯著骨灰盒看,沒有那張猙獰的臉了,也不再有讓人猝不及防的驟然凸起,那只是一個普通的陶瓷骨灰盒,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它包裹了一層渾然一體的瑩白色珍珠質。 一萬三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 木代問羅韌:“這樣就可以了嗎?保險嗎?” 保險嗎?這樣的話誰都不敢說,但是,至少比他們自己胡亂琢磨的所謂金木水火土的陣法要靠譜的多了。 羅韌拿出手機,調出照相功能,對焦,輕輕撳下。 咔嚓一聲,那只鳳凰安詳的姿態就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鳳目狹長而微闔,像是輕淺的笑。 *** 聘婷再一次脫離了兇簡的困擾,一萬三也完整拿回了父親的骨灰。 有種功德圓滿全身而退的味道。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繼續再攙和兇簡的事情,更何況,也沒有人再接收到來自鳳凰鸞扣的訊息。 于無聲中,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地達成了一致。 就這樣吧。 *** 第二天,木代難得醒的早,打開窗戶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有人比她起的更早。 曹嚴華。 他正吭哧吭哧繞著酒吧外圍跑步,兩步一喘,到后來,簡直是在扶著墻挪步子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一天不練,手生腳慢,兩天不練,功夫丟一半,曹嚴華的確是好些天沒練了。 一萬三也在,拎著張板凳坐在門口,在磨刀石上磨著什么。 看不大清,木代忽然想到什么,趕緊從前頭換下的衣服里找出那個微型的望遠鏡,湊上去仔細看。 是那個騎鳳的仙人,因為是被一萬三敲掉的,底座不平整,一萬三正往磨刀石上灑了水,想把下頭磨平。 磨這個干嘛呢? 曹嚴華像輛散了架的老車,哼哼哈哈地又挪過來,幫她把這個問題給問了:“三三兄,你磨這個干嘛???” 一萬三沒理他,低頭還是吭哧吭哧一陣勁磨,磨刀石上一條條的道道,水一沖就不見了。 三三兄,你磨這個干嘛??? 其實他想磨來擺著。 但是又覺得,好像還是用布包起來,深深的,深深的藏進看不見的角落里才好。 不管了,先磨好再說吧。 木代慢慢地把望遠鏡轉了個方向。 羅韌在干嘛呢? 他住的不遠,但是房間是背向這頭的,只能看得見關上的窗戶。 起床了嗎? 木代撐住窗沿,不甘心似的俯了一下身,有什么貼在胸口,溫潤的。 她促黠心起,拿出口哨送到嘴邊,吹了一聲。 悠長的,嘹亮的號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張叔從酒吧里跑出來,望了一圈才鎖定她這個肇事者:“小老板娘,你要命啊,邊上還有人在睡覺呢,會被人罵的?!?/br> 豈止是在睡覺,這里游客很多,大多數人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木代有做了壞事的僥幸,做著鬼臉把哨子又送進領口,無意間一瞥眼,忽然愣了一下,旋即又笑。 羅韌推開窗戶了。 他好像剛醒,困倦的樣子,睡袍的口敞著,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肌。 木代刷的拿起望遠鏡,對準,看的目不轉睛。 過了會,鏡筒慢慢上移。 羅韌當然是發現她了,一臉的無奈,過了會口型示意她等一下,轉身離開。 干嘛呢?木代好奇。 不多久,羅韌又出現了,拿了個畫本,示意她看。 紙上寫了七個字:“早上好啊,女朋友?!?/br> 好想回他話,但是一時找不到紙筆…… 是得趕緊再買個手機了。 羅韌又翻到第二頁。 上頭寫:“想看過來看!” 翻完了,毫不客氣關窗,只留下鏤花的窗玻璃對著她。 木代笑起來,嘴里卻不服氣似的嘟嚷了句:“稀罕嗎?!?/br> 她回到書桌邊,彎腰打開電腦,點出網頁之后在搜索欄輸入“新款手機”幾個字,鼠標剛移到搜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 過了會,她拖了椅子過來坐下,一個字一個字地把輸入的字符刪除。 代表字符輸入位的豎線一直在跳,提示她在空白欄輸入搜索內容。 木代重新輸入了四個字。 雙重人格。 她看了很久,然后,回車確認。 【完】 ☆、第1章 羅韌睜開眼睛。 是聘婷的聲音,絮絮叨叨,重復著:“小刀哥哥?!?/br> 就像小時候,她做他的小跟屁蟲,整日價不停地碎碎念: ——小刀哥哥,給你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