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很快就好了?!毕肓讼霐克€是補了一句,雖然她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體質,但是這些傷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更別說大多數都已經是結了痂的。 尚唯看得出來斂水身上的傷痕很多是新傷疊舊傷的,而那新傷,又大部分都是從那舊傷處生生的撕裂開來的。 “你的傷口是……怎么形成的?”他無法追問她的過去,但他卻不想錯過她給出的解釋,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問了出來。 “你能出去嗎?”斂水淡淡的問,對上尚唯倔強而堅持的眼睛,斂水明白,尚唯需要一個解釋。 不過她很快就不用解釋了,因為……已經快是天黑的時候了,斂水還是想支開尚唯,但卻找不到任何借口,只好由著他看著她。 當天邊最后的一抹余光被夜色吞噬,斂水的身體開始不自覺的有些痙攣抽動,雖然不甚明顯,但那在定定的注視著斂水的尚唯的眼里,就好像是被放大十倍了似的。 頓時尚唯就緊張起來,急忙問斂水發生了什么,斂水的臉色變得愈發的蒼白,但是卻仍舊是維持著沒什么表情的模樣,這對于尚唯來說,到好像是別樣的安慰。 “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傷怎么來的嗎?”斂水淡定的問,好似天塌下來也與她無關一般,但那驟然間變得蒼白的臉色足以證明她承受了怎樣的苦痛,可她卻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 “是?!鄙形c頭,他想知道,他想知道的多一些,這樣,就能多靠近斂水一些,他不想逃避,不想錯過。 “你很快就能看見了?!睌克吐暤恼f,看著尚唯不解的模樣卻也不再說話,準確的來說,她也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一陣一陣密集的疼痛醒來,如同被抽筋拔骨一般,豆大的汗珠從斂水的額角滑落。 尚唯顫抖著手點了燈,微弱的燈光讓整個房間里的景物都看的不甚真切起來,但他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斂水的皮膚不知怎么的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紅色,繼而那些層層疊疊的新的舊的的傷疤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綻裂,斂水體內好像有什么想要破皮而出似的。 他就這么呆呆的看著,一動也不敢動,尚唯看著斂水身上普通溪流一般流出來的鮮血,手足無措。 他該怎么辦?他該怎么辦?尚唯不停的質問自己,卻沒有答案,尚唯只覺得自己的手腳一瞬間好像沒了血液流經,冰涼的可怕。 斂水勉強的撐起精神,不甚流利的說:“沒,沒關系的……明天就會好起來的?!泵恳粋€字斂水說的都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因為疼痛而滲出的冷汗打濕了她的鬢角,讓她顯得更是狼狽。 尚唯是第一次見到斂水這么狼狽的樣子,他有心想做些什么,卻無能為力。 真的,明天就好了嗎?明天,她就又能夠若無其事的與他糾纏了。 可是她為什么從來都不說,在這寂靜的夜晚,她要承受多少呢? 尚唯不自覺的捏緊拳頭,修剪得到而且并不算長的指甲狠狠地摳進rou里,直到鮮血淋漓。 如果他不問,她是不是一直都會隱瞞下去?任他怨,任他誤會? 尚唯逼著自己去看斂水身上綻開的血痕,他終于明白,她為什么不情愿與他一同過夜了,不是所謂的有了新人忘舊人,而是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一夜的煎熬,無論是對斂水還是對尚唯來說都是一樣的,直到天邊泛起第一縷魚肚白,那疼痛才漸漸的緩了過去,斂水看著身上如同穿了一件紅色衣裳的模樣,也是覺得無所謂,反正近來哪天不是這樣? 反觀尚唯,那臉色比承受疼痛的斂水都要蒼白了幾分,尚唯從頭到尾看了一夜,看著斂水忍不住疼痛的打滾,看著斂水身上那尚未愈合的傷口重新添了新的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 ==媽蛋抽了…… 嚕嚕嚕收到小彩葉的地雷啦棒棒的~ ☆、回帝都 但就算如此從頭到尾,斂水都是安靜的一聲不吭,沒有慘叫,沒有口申口今,甚至于臉色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一副習以為常平靜的不能夠再平靜的模樣。 尚唯第一次覺得習以為常這個成語是這么的……難以接受?!昂昧?,別發呆了?!睌克搅颂缴形ǖ念~頭,確認尚唯沒事。 “徐大娘答應你了吧,還不過去交任務?嗯?”斂水問,看著自家男人眼里滿滿的血絲,她覺得很是心疼。 尚唯木木的點了點頭,剛想攤開拳頭就被一陣刺痛刺激著輕聲的“嘶——”了一聲。 斂水這才注意到尚唯居然生生的把掌心摳出了血,尚唯驟然間攤開手,倒是讓那傷口重新滲出了血,斂水的眸子變得幽深起來。 抬起尚唯的手,斂水看著那細小的傷口,伸出舌頭輕輕的,溫柔的舔去了那血跡,腥甜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味蕾。 尚唯下意識的想躲開,觸電般的感覺對于他來說太過于刺激,但斂水又怎么會讓他掙脫呢?直到完全把那血跡舔舐干凈斂水才抬起頭來看著尚唯。 斂水想跟著尚唯一同過去大廳,可尚唯卻死活不肯讓她跟去,尚唯的理由也很簡單,她需要休息。 斂水可疑的沉默了一下,也不在堅持,她也不差這么一小會兒。 也不知道尚唯與那老人談了什么,斂水只知道尚唯回來的時候格外的愉悅,興許是因為接收了紅黑館吧。 斂水提出要回帝都,尚唯顯然也是有些想尚明曦了,也想著回去,可尚唯卻更顧忌著斂水的身體。 斂水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她們坐馬車回去,對上尚唯不解的眼神,斂水直直的朝虛空中喊了句出來,一道藍色的身影便猛的出現在兩人眼前。 “參見主人主夫?!蹦凶訂蜗ス蛑?,看起來倒是眼熟。 “這是……”尚唯顯然也認出來那個男子是誰,在帝都的時候便是這男子照顧的他,不過卻總是神龍不見首尾的,回了臨江縣以后尚唯還想過那些曾在在他身邊的侍從都去了哪里。 不過……尚唯更在意的是那男子就在她們的身邊,可他卻一點也察覺不到。 “你是……溪?”尚唯還隱隱約約記得那男子的名字。 “承蒙主夫記得?!蹦悄凶佣Y貌的應到。 斂水無意糾纏太多,揮手讓那男子先行出去準備了馬車,才與尚唯緩緩的往外走去。 尚唯此時倒是什么也顧不得想了,像是捧著著易碎的瓷器娃娃似的攙扶著斂水,哪怕斂水拒絕尚唯也仍舊倔強的不肯撒手。 上了馬車離開,那淹沒在迷霧森林里的建筑群就好像被時間靜封了一樣,讓尚唯忍不住頻頻回頭去看。 帝都,一輛平常的馬車緩緩的進入了那繁華的街道,斂水擁著尚唯,看著馬車外繁華的景色。 本來尚唯是好好的端正的坐著睡著的,可他的睡姿睡態一向不怎么樣,睡著睡著就趴伏到斂水的身上去了。 此時的尚明曦已經會跌跌撞撞的走幾步路了,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窩在門口等著尚唯與斂水回來。 輕輕的推醒了尚唯,尚唯睡眼惺忪的幾乎是夢游一般的隨著斂水進了宅子,被尚明曦一個飛撲弄得整個人都清醒起來。 溪在斂水身后無聲的告退,斂水走進宅子,看著那小小的一團趴在自家男人的腿邊,覺得怎么看都有些小礙眼。 尚中此時也從門內走了出來,由于斂水走的時候倒是沒有忘記按照尚中的性子定然是不會煮飯的,讓尚中帶孩子,雖然尚明曦是早熟了一點但斂水可不期望尚明曦這么小小的一只能煮飯。 所以就在斂水走后第二天,尚中對著廚房里那一堆的碗碟愁眉苦臉的時候,就有斂水安排的人上了門。 尚唯看著從廚房里走出來的男子,那赫然也是個熟面孔,只是尚唯并不記得他的名字,只是隱隱約約的知道那時候在帝都照顧他的,也有這個男子的一份。 坐了一路的馬車,哪怕再平穩也是坐的人骨頭都覺得酸軟,斂水正準備尋個地方歇息,那趴在尚唯身邊的小團子卻猛的朝她撲來。 斂水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伸手一撈就把尚明曦撈進懷里,不然按照尚明曦這幅模樣,妥妥的就是會撲街的。 “娘親!”尚明曦脆生生的喊,她也差不多一歲了,這樣倒是不算是太突兀了吧? “……”斂水詭異的沉默了一下,身體有些小僵硬,她可從來都沒有跟小孩子打過交道,所以面對尚明曦,哪怕尚明曦是她的孩子,斂水也是有些無所適從的。 平常人家該是怎么面對的?斂水想了想在臨江縣時候曾見過的場景,她現在作為一個遠行歸來的娘親,應該要先抱起孩子,然后……給尚明曦禮物? 斂水的思緒有點小卡殼,遲疑的用寬大的袖子做了遮擋,拿出個比尚明曦的拳頭大些,看起來像是一汪透亮的水的小球,摸上去涼涼的,拍在地上,還能彈跳起來。 尚明曦看著那小球眼睛就是一亮,小孩子嘛,就是最喜歡新奇的東西的,所以尚明曦拿過小球便噔噔噔的跑過去扯著尚中的袖子跑到空地去拍起了那小球。 “出去走走?”斂水廢了好大的勁兒才讓最后一個字的尾調生生的拔高了半個音階,好不容易讓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個問句。 征詢別人的意見,對于斂水來說,也是很少做的。 尚唯走過去握住斂水的手,十指交纏,兩人漫步在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上,不知怎么的,兩人竟是走到了斂水買下的,用來娶尚唯的那間宅子的面前,上面是明晃晃的兩個字——斂府。 斂水看著尚唯明顯是懷念的神色,從腰間扯下一把鑰匙遞給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 ☆、請柬 那鑰匙正好是這宅子前橫著的大鎖的鑰匙,尚唯接過那鑰匙,冰涼的觸感讓尚唯更加清醒了幾分。 “不是想進去么?!笨粗形ú唤獾哪抗?,斂水淡淡的說。 開了鎖,推開門,一切的物什都安安靜靜的如同她們還在的時候的那般模樣,只是時光早已把許多東西,弄得物是人非了。 斂水還是覺得疲倦,便想也不想的領著尚唯進了臥房里,擺設還是跟當年的一模一樣。 尚唯有些拘謹的看著斂水,臉紅紅的,看起來,倒是有些秀色可餐的意味。 作為一個正常女人,斂水當然不否認自己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所以當斂水端端正正的坐在床的中間,輕描淡寫的對尚唯說想要上他,尚唯羞的幾乎要暈過去。 尚唯不是會拒絕的人,更別說是拒絕他喜歡的人,所以尚唯乖乖的鎖了門,這才紅著臉走到斂水面前,按照斂水的意思脫了衣服。 知道現在是大白天,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尚唯其實很不習慣,但,他拒絕不了斂水的要求,而且,他也想要。 所以在尚唯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哀求中,兩人結束了所謂的“戰役”,斂水看著稍顯狼藉得現場,突然覺得心情大好。 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得笨呢,她還在想這個男人怎么突然之間就這么配合了,原來是因為她受傷了,他害怕她再次碰到傷口受到二次傷害雪上加霜,這才這么配合。 其實,她哪有這么容易就會死掉呢?這個男人單純的讓她心軟啊,斂水輕輕的撥開尚唯額頭上因為發汗而打濕的發絲,幾乎是虔誠的吻上了他的額頭。 就在那一刻,斂水推翻了以前所有的計劃,把已經深處于風暴中央的尚唯以強硬的姿態拉扯了出來。 她怎么舍得繼續看著這個男人在她眼前再因為她受到傷害,這個男人太笨,她還是不要讓他聰明起來比較好,畢竟聰明的代價,也有可能是生不如死。 從那天以后,尚唯明顯的覺得斂水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雖然要他說的話他又說不出來,但偏偏他卻能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不同的東西。 似乎,斂水那一雙一如既往淡漠著的眼睛,多了些生氣,不再像是一灘死水那樣不起波瀾。 斂水不讓尚唯再摻和進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里,徐家一家過來的時候斂水也不做多的表示,這場亂子,也是到了該要結束的時候了。 徐家家主不愧是所謂的傳奇,處理起朝廷的事簡直是再得心應手不過了,斂水干脆的把徐家家主提溜給寧若玉,讓寧若玉去折騰。 而造成帝都的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并不甘心讓這場風暴就這么簡簡單單的褪去,一時之間帝都是滿城風雨,人人自危。 斂水對于民生一事并沒有太多的關注,僅僅只是想著一些有的沒的便是這般不再理會了,她最重要的,還是那個笨笨的男人,別的一切,都不過是附屬一般的存在。 夜晚,斂水安然的站在窗邊,享受涼風的洗禮,今天正巧是尚明曦的周歲宴,雖然沒有大型的cao辦,但斂水還是組織了一場小小的宴會。 當然,這也得是看著尚唯的面子上,周歲宴?那是什么?斂水根本就不懂得這些習俗,待到尚明曦乖巧的捉住了一支筆以后,看著尚中幾乎要笑爛的臉,斂水也只能默默地撇過臉去不再去看。 果然孩子什么的,最討厭了,會有很多很多麻煩的事情隨著孩子的成長而逐漸降臨。 尚唯推門而入便看見了站在窗邊的斂水,抿了抿唇倒是沒有打擾斂水,尚唯很明白斂水并不喜歡麻煩,而所謂的周歲宴對于她來說已經能夠算是一個大到不能夠再大的麻煩了,但是因為他,斂水倒是生生的把那不耐煩的情緒壓了下去。 斂水轉過身看著尚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倒是覺得他兩之間的羈絆越來越深,也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句亂七八糟的話——和諧的夫妻生活有利于夫妻之間的感情增進。 至于是怎樣的夫妻生活,這個就不便詳說了,房中樂趣,倒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正想著說點什么,斂水便聽見鳥兒撲騰的聲音,斜眼看去發覺藍鳶正叼著一封請柬就這么的飛了過來,這只鳥,學鴿子倒是學的得心應手啊,斂水惡意的想。 斂水看了看那張請柬,發覺明日有故友邀請她去游湖,順便有人帶著某只小狐貍給她家男人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斂水挑了挑眉,她的故友總算是把那只小狐貍給養的溫順了?教訓一只野獸的方法就是先讓它覺得痛不欲生,然后才給予一些好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