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遵命,斂水大人!”徐滬搞怪的做了一個諂媚的表情,只可惜表演不過關,怎么看都像是嘴角在抽抽。 縣中心交易市場搭著一個簡易的臺子,沒鋪墊子,全是實打實的刺棱棱的木板條,上面擠擠攘攘的跪了十幾個不分男女的人,都是臟兮兮的,滿臉黑泥,衣衫不整。 “這就是所謂的高檔貨?”斂水有些黑線的看著徐滬,語氣里帶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徐滬顯然也有些呆了,“我,我找那人牙子問問?!憋@然,徐滬也是不知情的。 “找我有什么事?”兩人的背后傳來一把圓潤的女人的聲音。 兩人回過頭來,看見一個富態的女人,手里拿著一把折扇。 那女人在看到斂水的時候,一瞬間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似乎很興奮,緊緊的盯著斂水,那目光熱切的讓徐滬不由的把斂水往身后藏了藏。 “哎呀恩人,我總算見到你了!”誰知那女人一拍手掌,這么說道。 什么恩人?斂水一頭霧水。女人像是看出了斂水的疑惑,也不管別人怎么想,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 “你忘記了?月初,就月初,我掉海里的,你給我撿上來的,忘了說,我叫梁環,外人叫我梁胖子?!?/br> 斂水想起來了,不過那時的真相是,那時候斂水正想走,哪知道這個女人突然從水里抱住了她的船爬上來的,天知道斂水那時差一點沒把梁環一腳踹下去讓梁環去喂鯊魚。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走過路過收藏留下?。。。。。。。。。。?! 【嚎叫的作者君】 ☆、初遇 既然美麗的誤會已經造成了,斂水倒也不會傻到去解釋什么,多說無益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不過,有熟人不用是壞人,特別還是跟她家妹子認識的!徐滬眼珠子轱轆一轉,就想起今天的任務來。 “梁老板是吧?”徐滬一個拱手,做出一副有禮貌的樣子,“我今天可是帶我這妹子開開眼界說見見京都的奴,都說京都養人,個個細皮嫩rou嬌柔可人的,你拿這么幾個人擺在上面,也未免讓人失望了吧?” “這好說!我帶你們去后院,那兒才是好貨!可不對外供的喲!”梁環一收折扇往手里一拍,露出一副你懂我懂全都懂的模樣,一臉jian笑。 徐滬會意的點點頭,留下斂水一頭霧水,什么跟什么?不過斂水本就涼薄的性子也讓她沒多問,況且她也看得出來,梁環的性子并不壞,也是個直爽的人。 后院 梁環拍了拍手。不一會兒,肥環燕瘦,約摸七八個的衣衫除了有些臟倒也衣衫完整男子在粗壯女人的押解下帶了過來。這些男子的臉上明顯比外邊跪著的干凈整潔許多,也沒有腳鏈和過多的傷痕,就連眸子里,都還是有情緒的——清一色的負面情緒,多是自暴自棄,除了,一個人。 茫茫人海,有些明珠即使在塵土中也能被人一眼發現,因為那耀眼的光芒,是誰都擋不住的。比如那個正對著她的男人,表現的很溫順,低眉順眼的,可那跪挺如松的模樣讓斂水不得不注意起他的氣質,怕是哪家跑出來的大家公子吧。不過,這么苦的日子,居然沒崩潰的如旁邊的男子一般? 好玩,真好玩,斂水突然來了興致,她想知道這么一個男人的底線在哪里。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有了興致,最后的結果不過是愛上就是玩弄,沒有別的選項。 男人無意識的打了個冷顫,低著的頭也悄悄的抬起了一些。 斂水問梁環:“這批人你打算怎么處理?” “聽話的簽了賣身契找個值錢點的地方賣了,不聽話的直接找春苑給賣了?!绷涵h不假思索的答道,她是商人,自然不會讓自己吃虧。 春苑,就是小倌館的統稱。 男人的臉色驟然蒼白。 “恩人看上哪一個,算我梁環做主送給你!”梁環豪氣的說,她并不缺賣這一兩個人的錢,只是這一批,本就是拿來疏通的,至于疏通什么,就不必說了。 “就要那個吧?!睌克疇钏齐S意的指了指身前的男人,饒有興致的問,“不會被人碰過了吧?” “怎么可能!”梁環大喊,語氣里帶著被看輕的不服氣,“絕對還是處子身,你看,守宮砂都還在呢!”梁環說著,當眾把那男子的衣服用扇骨掀開讓斂水好看見鎖骨附近那妖艷的紅點,守宮砂。 精致的鎖骨,白皙的皮膚。斂水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你還真要???”徐滬跟看禽獸一樣看著斂水,那面色,仿佛斂水要說是就要吃了斂水一般,雖說是徐滬提議來逛逛的,但徐滬可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人如貨輕。 “嗯?!睌克疅o感無覺的繼續點頭,“也省的那些媒公煩我,帶回去娶了?!睌克舷麓蛄恐凶?,像是在打量一件貨物。 “這……”徐滬有些不知道怎么好,她知道自己妹子的倔強,決定的事不會輕易的,不由的有些埋怨自己。 “你也別想說我禍害良家男子,能到這份上的,也不會是什么大家公子?!闭f這話時斂水面無表情的,只是挑眼看著男人的反應,也不知話里有幾分真心。 男人羞憤欲死,卻又掙不開身后的制衡,只能不停的翻來覆去,像一尾被提上岸的魚,雖跳動了一陣,卻終是擋不住既定的結局。 “好像不怎么情愿呢,要不還是送春苑算了,jiejie給你挑個更漂亮的?!绷涵h有些尷尬的說,有些怨的瞪了一下摁住男人的粗壯女子,那女子自是更用力了幾分。 “不要!我不要去!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男人沒有呼痛求情,只是有些癲狂的嘶喊著,兩行清淚不堪重負流了下來,細長的眼里終是溢出一絲絕望。 “那賣身契?”斂水蹲下來和男人平視,她可是聽說,后院這些男子都沒簽賣身契,倔得很呢。 斂水很滿意,這男人應該不會很脆弱,而且,通世務,不蠢,認得清形式,如若他的決定不是如此,那結果只會比千人騎萬人罵還要慘,梁環可不會讓自己掉面子的人活的很好。 “我簽,我現在就簽?!蹦腥怂烂狞c頭,害怕自己會被送進春苑。 “這才乖?!睌克嗣腥损つ伒念^發,絲毫不在意自己對男人造成的陰影,這是她想要的人,用自己的手段,有何不可呢? 斂水安靜的看著那個男人在賣身契上簽下名字,也摁了手印。男人寫的一筆極為清俊的字,風骨神韻俱存。斂水知道,自己撿到寶了,在這個男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能撿到一個會字還寫的不錯的,合自己眼緣的,還真不容易。她把那賣身契小心放好。 斂水看著男人眼里的光芒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也不出聲,像是一抹最后的夕陽,驚艷異常。安慰?這種東西,她不會,也不喜歡。 來時兩人,去時三人。 徐滬不停的打量著身后蹣跚跟著的倔強男人,又時不時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斂水,像是第一天認識斂水一般。 男人叫尚唯,這是斂水從賣身契上看到的。簽了賣身契,自然就是斂水的人了,梁環自是不會讓男人穿的破破爛爛的隨著斂水一路回去,便喚來下人拿了兩件普通的衣裳給尚唯,還帶尚唯去洗漱了一番。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妖嬈不時同,風華正好中。男人洗干凈的臉很是清秀,眉眼如畫,不媚不妖。 梁環對斂水說,成親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叫她去。 斂水應下了,說到時會發喜帖。 作者有話要說: ☆、歸家 下人稟報說有大人物要接待,于是斂水和徐滬便自覺的起身向梁環告辭了。 自知之明,是要有的。 梁環說,有機會去拜訪二位。 斂水二人也是應下,卻不搭話,謹慎異常。 一路沉默,天邊的云彩跟著三人踱步前行。 斂水自顧自的走著,到是忘了后邊還有一個尚唯,一個買來的男人。畢竟一個人習慣了,就忘記怎么去記住別人了,特別還是一個跟不上她腳步的人。 “meimei,你的可人兒快跟不上了喲?!边€是徐滬看不過眼,用調侃的語氣多嘴了一句。 正走著的斂水停了腳步,冷冷清清的轉頭往后看,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的看向男人。 男人把唇咬的發白,卻倔強的不肯求饒。 斂水與徐滬二人與梁環絮叨也有一陣子了,出來時已是晚霞遍布了。 男人背對著陽光,用整個天幕做了背景。 “如果天黑之前我因為你到不了家,你就回去吧?!被啬莻€人牙子的手里,永世不得超生。淡漠的語言里,滿是冰涼。玩具如果沒有可玩性,就會被丟棄,收藏不過是婉轉的遺棄。 男人聽著,腳步不由快了幾分,只是好多天未曾好好吃飯,走也走不了多快,跌跌撞撞的,仿佛風一吹便會跑了。更別說他曾經還是養尊處優的人兒,男人不由得更用力的咬唇,似乎只有痛覺才能讓他有行走的力氣,他,不能掉隊。 “咬出血我沒藥給你涂?!睌克粗形?,話語里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在說我把你賣了也不值錢一般。 男人一愣,乖乖的松開嘴,唇上那一排的牙痕清晰可見。 “不走,難道還要我背你?”斂水轉身離去,沒有留戀的意味。 男人自覺的跟上。 徐滬默然無言,張了幾次嘴想說些什么,卻還是什么聲音也沒有發出,罷了,罷了,也不過是他人家務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她摻進去像個什么話。徐滬嘆了口氣,她始終是知道的,這個meimei,從一開始就不是她徐滬能看透看懂的,即使是偶爾的溫和,也不知是不是假象或者面具。 三人終于在晚霞收斂最后一絲光芒之前到了家門口,斂水與徐滬揮手告別。 進了屋,尚唯像是松了口氣一般,癱軟的扶著門邊。 斂水安靜看著尚唯,也不說話。 他們站的很近,近到斂水能夠借著月光看清尚唯臉上的每個細節。 斂水尋著路去點了燈,雖說屋里黑漆漆的對她來說并無影響,但始終是還有一個人。 火焰搖曳,燈籠里有幾許陰影,那是飛蛾最后的身姿。 “會做什么?”斂水語調平穩,沒有一絲起伏。她坐在燈旁的主位,表情不明。 緩過神來的尚唯用清潤的嗓音說:“繡活,樂曲?!毖凵裼行┏蓱z,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 “去做飯?!睌克蝗葜靡傻恼f。 “???”尚唯有些呆掉。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睌克櫭?,她花錢可不是來買個要照顧的大少爺的,就算是大少爺,也應該是來照顧她的,雖然她不是不會照顧自己。 “可……我不會?!鄙形ㄓ悬c委屈,但在看到斂水逐漸陰沉的表情的時候,他明智的說:“我去!” 然后轉身急匆匆的跑了,像是身后有餓狼追趕一般。 斂水托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笑,痞痞的。沒帶火種,她又沒告訴男人哪里是廚房。這么沖出去,真的好么? 果然,不到一刻鐘,男人就扭捏的扯著衣角進來,也不敢去看斂水。 “那個,廚房在哪?還有,能不能給個火種?!焙跓粝够鸬?,尚唯一張玉臉漲得通紅,像是極品的紅翡翠一般。 果然如此。斂水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男人,眼尖的她似乎發現了什么。 “把衣服脫了?!睌克畹?。 男人穿的很少,兩件。 “不要!”男人反射性的大叫,臉色變得蒼白。 斂水瞇了瞇眼,側著頭,亮閃閃的眸子看著尚唯,一絲憤怒的灼熱從眼底溢出,散開。 尚唯扯著衣領瑟縮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