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翡翠鳳玉鐲
屋里一下安靜下來。 海老爺子眸間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略顯渾濁的眼眸。 他環視一周,特意瞄了眼正安然坐立的海心,方緩緩道。 “今個喚你們來,是有一件事要商量。心兒的夫婿鴻昌因遭人陷害,如今身陷囹圄,若不設法營救,不日便要定罪問斬。心兒此次亦是無奈,方才回家來向我們求助?!?/br> 眾人聽了,皆大驚失色。 半晌,反應過來的海大不解道。 “爹,心兒夫婿被抓,我們家又不認識啥當官的,就算想幫也有心無力吧?” 海二見有人當了出頭鳥,樂得自在,安心坐在角落里靜觀進展。 海貴默了默,卻是道。 “心兒會求回家來,必定是知曉這些的。爹,您就直說了吧,我們該怎么幫她!” 海心聽了,感激的抬眸看了海貴一眼,惹來他憨厚一笑。 海老爺子暗嘆一聲,道。 “心兒此次回來,求的便是咱海家傳了幾輩子的御賜之物,翡翠鳳玉鐲。因著這也算是海家的一樁大事,便叫了你們一塊來拿主意?!?/br> 聽到這里,海二再按捺不住,脫口道。 “爹,這可是咱老海家唯一一件值錢的物什了,怎么能給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娃呢?” 他這話,毫無錯處可挑。在這個年代,身為閨女是不可能得到娘家任何家產的,更別提是獨占大頭了! 海心頓時面色慘白,失望的看著她的二哥。 盡管一向知曉他為人自私,卻未料到他會如此不顧念兄妹之情。 董氏一直默不作聲,到了此時,也不甘沉默,出口道。 “玉鐲貴重這自不必說,在場的人都應該明白。只是,鴻昌如今命懸一線,這如果不救,心兒往后的日子可咋過?” 海心聽了,再也忍不住,起身上前一步跪下道。 “娘,謝您體諒心兒的苦楚?!?/br> 說罷,跪著轉了個向,逐一面對著其余眾人哽咽道。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心兒若是有一絲別的辦法,也不至于如此厚臉皮的求到你們跟前來!實在是已經被逼上了絕路,不得已而為之!” “求你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鴻昌一直以來待meimei不錯的份上,救救他!” 說到這里,已然淚流滿面,她緩了緩方繼續道。 “明日便是最后一日,如果還不能將玉鐲獻給那位貴人,鴻昌可就再救不回來了!” 說罷,頭磕向地面,咚咚的響。 海大海貴見了,實在不忍睹目,難過的別開了眼。 孫氏與羅氏作不得主,卻是看不下去一個女人家這樣,趕緊的上前想將海心給扶起來。 可她卻使命掙脫了,厲聲道。 “我不起,你們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一直跪著!”語罷,節奏不停,又磕了起來。 海二這回又是頭一個跳了出來,恨聲道。 “好你個海心,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但費盡心機找了個莫名的由頭想染指咱家的寶貝,竟然還敢威脅我們!哼!你跪就跪,難道以為誰會心疼你嗎?” 海心自是聽見了,磕頭的動作只稍頓了頓,而后依舊不歇。 呯、呯、呯——每一下,都敲擊在了眾人的心尖sh韻見狀,眸子有意無意的朝上首看去。 只見海老爺子眸色復雜的瞧著地上跪著磕個不停的女兒,嘆了聲長氣,朝下首的海大望去。 “老大,你怎么說?” 海大一直沒吭聲,就想著能不能避開,沒曾想,老爺子竟然直接問了。 他默了默,只得道。 “兒子也為難。這于理,玉鐲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給心兒的,可是,鴻昌的性命卻攸關……”說到這,他咬了咬牙接著道。 “但憑爹娘作主!” 海老爺子輕微頷首,又看向了海二,蹙眉問道。 “老二,你怎么看?” 海二暗哼一聲,面色難看道。 “爹,這還用問嗎?無論誰家出了這事,都不可能把家里的傳家寶給了嫁出去的女娃!自古傳男不傳女,萬古不變的道理!這李鴻昌自個惹來的禍,憑什么要咱老海家來背?” 說罷,還“呸”了一聲,對著仍未停止磕頭的海心道。 “你就算是磕破了天,這家傳的玉鐲也得不到,趁早死了這條心罷!” 董氏聽了,也只皺了皺眉頭,啥也沒說。估摸著還真覺得海二說得有幾分道理。 海老爺子卻是閉緊了眼眸,半晌后方睜開,平靜無波的轉向海貴道。 “老三,你的意思呢?是和老大一樣做個甩手掌柜,還是和老二一般,覺著這玉鐲不該給海心拿去救夫婿性命?” 海貴略忐忑的瞅了眼他,又轉而看了眼磕個不停的海心,眸中滿是心疼。 他一個箭步上前,半抱著強將海心扶了起來。 海韻下意識看了過去,便見海心的額頭早已是一片血紅,且腫得老高。她卻渾然不覺,起身了在海貴懷中還慣性的彎腰磕頭…… 羅氏和孫氏見了一個經受不了,摟著哭作了一團。 海韻忙上前輕聲安慰著……一面暗暗觀察上首的動靜。 海貴將海心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方對著海老爺子正色道。 “爹,您剛開始不是說了,鴻昌是被人陷害的,那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應該是幫他洗刷冤屈才是!” 海韻倒是頭一次對這個名義上的爹刮目相看,沒想到他看起來憨厚,在大事上卻是一點不含糊。 海老爺子眼眸一亮,轉而對海心勸道。 “心兒,之前聽你說了之后,為父便有此顧慮。因你口中所言中毒的小兒,正是那貴人的親弟弟,若是他得了玉鐲,卻仍不肯放過鴻昌,到時你又該如何?” “還不如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讓你的哥哥們替你拿個主意。畢竟,只有證實了是被人誣陷,李家的藥鋪才能有重開的一日!” 海心茫然慘笑,略梳理了思緒后道。 “當日的百年人參是鴻昌親自給那小廝包裝的,之后小廝也說了,未經過他人之手,只除了那跟了他們主子十多年的乳娘,而乳娘是萬萬不可能做手腳的?!?/br> “人參他們也只是拿來煲了甲魚湯,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那小主子就是喝了湯半個時辰后,就開始腹痛難忍……之后,大夫診治,是為中毒!” 語罷,她頹然坐于椅間,似失了所有的力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