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行,明天我去說?!?/br> 一場爭吵,最終以海貴的妥協終結了。 幾人安安靜靜的將桌上的冷飯冷菜分著吃了。此時天色已近黑,海韻只下意識扒拉著填飽肚子,對于到底什么滋味,只有兩個字評價——難吃。 吃過飯,海韻倒了那咸海水仔細漱口,回了自己房間。 借著窗口投射進來的月光,她發現了床上的異常。 眼眸一冷,出聲警示道“誰?” 海天迷糊的爬起,擁著被子道。 “姐,是我啊,你快點來睡吧!” “小天,你怎么在這里?”竟然是原主弟弟,海韻不解。 海天愕然,“姐,我一直是和你睡的啊,昨夜你生病了,爹娘才讓我去他們房間睡的?!?/br> 海韻支吾著半天沒回過來神。 和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小子同床,會不會太刺激了些? 盡管他是這具身體的親弟弟,可畢竟不是她的親弟弟啊。 默了半晌,她道。 “小天,為什么爹娘到現在都不給你安排一個單獨的房間咧?” 海天往后一躺倒,閉緊了眼眸,緩緩回道。 “這個家又不是咱爹娘做主……” 海韻這才想起,她們三房的處境。 她初來乍到,對這家里的情況具體也不了解,只能靠著只言片語進行猜測。 可屋子真的有這么緊張嗎?以致于他們姐弟倆這么大了,還得擠一個房間? 要知道,這古代的人兒,十六七歲可就都要說老婆了。 好在,海韻也不是什么扭捏之人,上輩子在執行任務時,也沒少和男人擠一個房間。 她瞅了眼早已進入夢鄉的海天,利落的爬上了床,睡覺! 天剛蒙蒙亮,海韻便醒了。 從沒有睡過這么踏實的一覺,她只覺得神清氣爽。 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昨個兒換好的淡水清腸道,她小心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的頭回走出屋子了。 大清早,還有些涼意,海韻深吸了口氣,開始在院內小跑起來。 這具身體太脆弱,她可得趕緊把它練扎實來。 除了再不喝那咸海水,從今兒個起,她也要開始體型鍛煉了。 要不然,天天頂著個如此肥碩的身軀,她啥事也干不成! 方跑了十多圈,汗水便浸濕了衣衫,海韻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她輕扶著門框,想著還是不能cao之過急,得慢慢來。 正準備回屋之際,不遠處傳來了輕微聲響。 下意識的,她又往里走了走,隱在了暗處。 借著微弱的晨光,看見正中的屋子門開了,董氏從里走了出來。 她腳步穩健,麻溜的朝海韻爹娘屋子方向行去,待到門口時,鬼崇的停下了。 貼著房門聽了片刻,方才大力拍門道。 “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還睡得著呢!” 海韻瞅了瞅仍有些灰暗的天,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只剩下冷笑。 估計是聽到了屋子里有動靜,已經起身了,董氏滿意的往回走。 正走到一半,被匆忙走出的海貴叫住了。 他睡眼惺忪,衣裳也只半披著,正扣著扣子。 董氏疑惑看他,“老三,有事?” 海貴走到她面前,輕聲將昨晚和羅氏商量好的事說了出來。 只見董氏當即蹙了眉頭,眸中寒光一閃,復又恢復了溫和之色道。 “老三,不是娘偏心,你爹畢竟能力有限,現下教著老大老二家的兩個,哪里還有余力再教天兒??!” 海貴面有難色,又道。 “可是娘,天兒都十二了,還一個字都不識,以后大了總不能種一輩子地吧?” 董氏聽了,眼眸一轉,逼問道。 “老三,你實話告訴娘,是不是你媳婦讓你來的?” 海貴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知子莫若母,他越是這樣,董氏越發是心里有底。 她彎起薄涼的唇,正色道。 “知道娘為什么一直不讓你們分家嗎?” “就是因為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后老大老二家的出息了,也一樣會孝順你和你媳婦的!” 海貴聽了,憨厚的露齒一笑,“這我知道??墒恰?/br> 還不待他繼續說完,董氏打斷道。 “老大家的青兒不一樣也跟著去下地嗎?老大都沒說過一句,要我說,天兒和青兒一樣,就都不是讀書的料,學了也白學,還不如干點實事!” 海貴苦笑著辯解道。 “那是青兒不愛讀,一讀書就打磕睡,大哥沒法子才讓他跟著下地干活的?!?/br> “都一樣!”董氏見好言好語說了沒用,轉而厲聲道。 “老三,你總不好讓天兒和韻兒一塊在家吃閑飯罷!那遲早我們老海家得被你們三房吃窮嘍!” 海貴心里苦,他知道娘一直偏心。 可守著孝字,他一向往寬處想?,F如今,老二家的三個孩子也都在家吃著閑飯,怎么他家才兩個孩子就不行了?要知道,他家的韻兒和天兒,可都是年齡最小的吖! 這樣想著,他支吾著堅持道。 “娘,天兒必須得讀書?!?/br> 嗬!這頭一次老三要造反哪! 聽了這,董氏氣不打一處來,半晌撂下一句。 “那就換韻兒那死丫頭下地!二選一,你看著辦吧!” 海貴瞬間面如死灰,片刻后方擠出一句。 “娘,村子里再窮的人家都不會讓女兒家下地的……” 這是來儀村一直以來的傳統。 據說在五百年前,村子里曾出過一個尊貴無比的人物——皇后。 而自那時起,村子里便有了不成文的規定窮養兒富養女。 指不定什么時候這身邊的女兒就得遇貴人,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不是? 董氏冷笑數聲,嗆聲道。 “就韻兒丑成那樣子?還想著有貴人能看上?嫁不嫁得出去還是個問題呢!” 一想到這她就來氣,總不能養她一輩子吧? 她面色陰沉,斬釘截鐵道。 “天兒還是韻兒下地,你自己說?!?/br> 無論哪個,海貴都不愿意。 他抬眸向董氏望去,觀她不容商量的神色,便知是沒有余地了。 一邊是妻子殷切的盼望,一邊是從未干過粗活的女兒…… 他心中百感交集,第一次覺得,做個選擇竟比當牛做馬還難! 正糾結著,一聲清脆的回應卻是從大門處響亮傳來。 “爹,我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