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毆
沒有什么比陸沉的一句恭喜,更令顧遇開心的了。 這句恭喜使得他即將耗費的電力重新充回百分之十,勉強可以應付完接下來的晚飯。 愛爾維斯帶他到了中心區一家高檔餐廳,坐在靠湖的落地窗旁。 這里的客蟲很少,三三兩兩地坐著,即使認出了顧遇也不會貿然大驚小怪。 愛爾維斯說:“這里是我們大學時常來的餐廳,現在我也常來?!?/br> 顧遇沒什么反應,將菜單遞給他:“你來,我懶得點?!?/br> 愛爾維斯笑笑,一副早知道顧遇會這么說的樣子。 天已經黑了下來,湖上的燈亮了起來,伴著夜風拂過湖面,瀲滟起粼粼一湖的波光碎玉。 “這么多年,你的性格還是沒變?!?/br> 等菜上來的間隙,愛爾維斯說。 顧遇不置可否:“我記不得我以前是什么性格了。而且那也不重要?!?/br> 愛爾維斯抬頭,湖光映在他眸子里亮亮的:“我還記得,我還記得我們以前交往時任何一個場景?!?/br> “我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睈蹱柧S斯的眸子又有些許黯淡,帶著自嘲的意味,“當然,你也很少對我說話就是了?!?/br> “但今天一天,你就真的讓我很驚訝了?!?/br> “顧遇,你變了,又沒變?!睈蹱柧S斯的視線下移,落在桌上泛著熱氣的咖啡上。 “和你交往過半年,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你會專情于陸沉少將一個蟲?!?/br> 顧遇懶懶地“哦”了一聲。 愛爾維斯抬頭直視他,一字一板道:“因為他是你的雌君,對嗎?” 這些話他本來不該現在就問的,但他已經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雄蟲輕描淡寫的一聲“哦”更令他難以忍受,迫不及待發問。 “因為婚姻,對嗎?” “因為陸少將已經成了你的所屬品,所以你會去維護他,愛惜他,對嗎?” 愛爾維斯又自己肯定道:“對的,這才是你的性格。顧遇,你厭惡改變,陸沉五年前強勢與你結婚,強迫你習慣他,現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br> “你現在厭惡另外的蟲插入你們的生活,不就是因為習慣嗎?” “那如、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當年沒有答應和你分手,也成了你的雌君,你會不會也習慣我的存在,像對待現在的陸沉一樣對我?” 愛爾維斯繃緊了唇,近乎孤注一擲地說出這番話。 顧遇依舊是懶洋洋的樣子。 他一只手支起腦袋,歪著頭懶散地看著他,真心疑惑道:“你很了解我?” 愛爾維斯一滯,抿了抿唇:“談不上十分了解,但三分還是有的?!?/br> 顧遇用另一只手把著匙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咖啡??雌饋聿幌牒?,只想玩。 “我都不了解我自己?!鳖櫽稣f,“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陸沉?!?/br> “第一,陸少將不需要我來維護,我來愛惜?!鳖櫽鰬袘械卣f,“他不是我的所屬品?!?/br> “第二,五年前不是他強勢與我結婚,是我向他求的婚。不要隨意造謠好嗎?!?/br> 愛爾維斯咬了咬唇,不說話了。 “第三,我們當年不是很順其自然地分手的嗎。是什么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我會和你走下去,甚至給你機會去習慣你?!?/br> 愛爾維斯忽然攥住了他的一只手:“顧遇,這些年我一直無法忘記你……我不奢求更多,反正你終究要納其他雌蟲,那個蟲就不能是我嗎?” 他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帶著懇求的意味:“我不會奢求陸少將的待遇,我只求你分一點點給我就好……一點點就好。我會好好伺候陸少將,會安分聽話……顧遇,可以是其他雌蟲,難道不可以是我嗎?” 顧遇直面這一系列眼淚加話語攻擊,有些措手不及。 他皺了皺眉,從金發雌蟲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這里離最近的客蟲都還有些遠,還沒有蟲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一切。 愛爾維斯被他抽出手,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倚仗,呆愣愣坐在那兒,淚水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這事可真的復雜。 顧遇可沒想到好好的一頓飯,被吃出了這么多的事。 他索性冷著臉,一不做二不休:“愛爾維斯,我不認為你這么多年還一直想著我?!?/br> “當初交往時我的冷淡你已經見識過了,你是一個驕傲的蟲,分手時多決絕,而后也不會多念著我?!?/br> “只可能是其他雄蟲不如你的意,而你又恰巧看到我只娶了陸沉一個蟲,又聽說我待他有多么的好,所以不禁代入你自己,想象起當年如果我沒有和你分手,現在該是什么樣?!?/br> 愛爾維斯動了動嘴唇,臉色在湖光的映襯下格外蒼白。 “可你想錯了?!鳖櫽稣f。 “不如由我來告訴你,就算當年我沒有和你分手,我也很大可能以后會和你鬧掰?!?/br> “好吧,就算不掰,”顧遇攤手,“就算我真的和你結婚了,你成了我的雌君?!?/br> 愛爾維斯仰頭,瞳仁顫顫地看著他。 顧遇真心道:“愛爾維斯,你會過得很難過的,我不是一個好蟲。和其他雄蟲比起來,我只是懶一些,也因此比他們更容易厭煩一些?!?/br> 顧遇想起了他哥小時候說的話。 “我哥曾說,我以后娶一個雌蟲就會很快厭煩,再娶一個又厭煩一個,將來會是蟲族第一大渣蟲。愛爾維斯,你該希望千萬別遇見我才是?!?/br> “因為,我真的會這樣?!?/br> 顧遇真心實意道。 愛爾維斯也想起了顧遇與他分手后,隔一個月一換的男朋友。 如果真成為了顧遇的雌君,那也意味著該忍受他無休止、不停換地娶其他雌蟲進門。 那樣的日子真的很難過。 但愛爾維斯還是不甘心,咬著下唇道:“可你現在不是這樣的,你只娶了陸少將一個蟲,就算他現在出了事,你也沒打算娶其他蟲進門,甚至還要出門工作養家?!?/br> 顧遇也很真誠:“所以我說,我也不了解我自己啊?!?/br> 愛爾維斯紅著眼看他,一副你這么說是耍賴的模樣。 “或許也很簡單?!鳖櫽鲋е^想了想,簡單道,“我無法忍受陸少將有除我以外的其他蟲,同理,陸少將也不會想我有除他以外的蟲?!?/br> 愛爾維斯還是忍不住杠一句:“他是你的雌君,本來就是你一個蟲的雌蟲。而你可以有無數的雌蟲,這是合情合理的?!?/br> 顧遇挑眉,略疑惑地看著他:“我們剛剛不是還在說,如果你是我雌君,不會希望我娶其他雌蟲嗎?” 愛爾維斯淚痕還沒干,勉強地笑了笑道:“但現在的雌君不是我啊,我是想被你再娶進門的雌蟲啊?!?/br> 顧遇無語了,覺得剛才對他說的話全是放屁,一點用也沒有。 他耐心徹底告罄,直接起身,椅子呲啦一聲響,他高挺的身形籠罩住了金發雌蟲:“我也沒有和你談下去的必要了?!?/br> 愛爾維斯也慌慌張張跟著站起,兩手扶著桌子。 “我、我……” 顧遇打斷他的話,最后定下結論道:“陸沉就是陸沉,他和任何一個雌蟲都不一樣?!?/br> “這一輩子,我只會有他?!?/br> 原本還打算說些什么的愛爾維斯,被這一槌定音的話直接重砸在原地,臉色蒼白,徒勞地張張唇,一個字也說不出。 在顧遇心里,他連跟陸沉一爭的資格都沒有。顧遇連門票都吝嗇地不會給他。 可,為什么是陸沉? 憑什么是陸沉? 因為陸沉就是陸沉? 憑什么,他差在了哪兒?他連一個雙腿癱瘓的退役軍蟲都比不過? 顧遇已經離開,提著琴箱和那一枝花朝門口走去。 他懶懶地想,白來一趟,飯也沒吃。希望少將給他留了一碗吧。 啊,不對,有柳真那個超級大飯桶在,絕對鍋底都不剩了。 正想著,迎門卻聽見一個譏誚的聲音:“喲,這不是我們鼎鼎有名的帝國騎士他雄主嗎?” 顧遇散漫地抬頭掃了一眼,喲,還是熟蟲。 褐發雄蟲伊文正挽著兩個亞雌,身后還跟了一個高大的雌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聽說你們家都窮得沒錢買米下鍋了,怎么顧雄子還有錢來這種地方呢?該不是被轟出來的吧?”伊文刺他。 顧遇也懶懶地刺回去:“這地方的確是真不錯,出來就有條看門狗汪汪叫?!?/br> 伊文再度被他羞辱成狗,臉色鐵青,似乎還想刺回去,但一時又找不到詞,憋得脖子通紅。 顧遇懶得搭理他,正要走過這堆晦氣出門搭車,伊文突然把他身后那只高大的雌蟲喚了過來。 那雌蟲是真的高大,身高差不多有陸沉那么高,比顧遇還高半個頭。身形挺拔,氣質冷峻,面無表情,一板一眼的樣子像個軍蟲。 他走近顧遇和伊文二蟲,顧遇才注意到他的眉眼……和陸沉稍稍有些相似。 伊文注意到他在打量那只雌蟲的樣貌,不禁滿意道:“怎么樣,我特意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軍雌,今年剛剛退役下來?!?/br> 顧遇懶得搭理他的惡趣味。伊文以前喜歡玩嬌小的亞雌,現在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想玩起軍雌來了。 那名軍雌就走到伊文面前,當著眾蟲的面半跪下來。伊文抬起他的鞋,那名軍雌就虔誠地俯身低頭,吻在那鞋尖上。 伊文還不滿意,命令道:“舔一舔?!?/br> 夜色里那名軍雌也漲紅了臉,但不敢違背伊文的命令,真的伸出舌頭舔了舔。 顧遇直面這通暴擊,真心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出趟門,這一天的經歷也太魔幻了吧。自己關門玩就算了,這還光天化日之下呢。 但想想,這也不關顧遇的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呵呵,管伊文什么惡趣味,顧遇無語只想走。 伊文卻向他吹噓道:“怎么樣,這軍雌不錯吧?我好不容易找的長得像陸沉的,還是軍蟲,又聽話又會玩……” 伊文還沒說完,就看見原本打算要走的顧遇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他媽說什么?有本事再說一遍?!” 伊文身邊的兩個亞雌見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都慌了,那名軍雌也慌亂起來,不知所措,以為自己犯了什么錯,徹底跪在了地上。 但顧遇也是雄蟲,他們還不敢上前來阻止。 成功把蟲挑釁,伊文惡意地笑笑,勾起嘴角:“我說錯了嗎,你不也覺得他長得和陸沉有點像嗎?玩玩怎么了,他又不是真的陸沉?!?/br> “我看你平時礙著陸沉的面子,估計也不敢這么玩他。正主不敢,不如我把這贗品借給你?背著陸沉,他不會知道……” 伊文沒說完,顧遇已經一拳狠狠揍在了他臉上。 “cao!你他媽有病???!”伊文被一拳揍倒在地,沒想到顧遇有這么大的力氣,而且還真來揍他,嘴里有牙齒打落,吐出了一口血。 其他雌蟲見真打起來了,還出了血,驚叫出聲,卻又沒敢上前阻止顧遇。 顧遇臉色沉得可怕,把趴在地上的伊文再度就著衣領揪了起來。 “你他媽再敢這么侮辱陸少將,我打得你雌父都認不出來!” 伊文明白了他的怒火,氣極反笑:“我說錯什么了嗎?啊,對了,我忘了,現在陸少將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陸少將了,你還何必顧他的面子?有正主不玩,干嘛還來玩贗品?” “cao!你他媽!” 顧遇又一拳狠狠揍在他肚子上,伊文吃痛一聲,再度倒在地上嘔出一口血。 cao,顧遇這孫子哪來的這么大力氣?他媽,力氣大得跟軍雌一樣! 伊文被打得吐血還沒吃到教訓,也是不服輸的,仍在強作支撐,刺顧遇:“顧遇你就是個怕雌君的軟飯蟲,雄蟲之恥!你雌君腿都癱了,是個殘廢了,你還不敢娶其他雌蟲上門,你不是怕是什么?!” 顧遇整明白了,對付伊文這豬狗不如的垃圾,就得朝他臉上招呼。 顧遇又是一拳,直接往伊文臉上呼去。 伊文吐出一口血:“cao!顧遇你孫子打我臉!” “打的就是你他媽的臉!”顧遇被他氣狠了,揮手又是一上勾拳,從伊文下頜把拳揮到他臉上去。 霎時,伊文哀嚎一聲,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