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⒏℃м 第九十四章 強扭的瓜不甜
到了約定時間,明芝開車去西江。 因為來過,她熟門熟路,在門口看見有孩童賣花,目光頓了頓,沒停留,報了季清植的名號就進了會所。 會所里分好幾種場,有內有外,有地下也有酒店,上次裴麗麗帶明芝去的是外場,這回季清植約在玻璃門之后清凈的露天音樂 餐廳,他已經到了,明芝走過去,桌前放了一杯蘇打水。 “你就請我喝這個?” 季清植說:“你酒量不行?!?/br> 明芝的酒量季清植是見識過的。淺,還容易過敏。說實話,醉酒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問題在于明芝的酒品確實不怎么 樣。在澳洲時,明芝喝醉酒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回,都會毫無例外地拉著他哭說自己想回國。等他配合著說想回就回沒人 攔,她又會搖頭說不可以。他問為什么,她說她怕明珅生氣。 他便啞口無言。 其實一開始在澳洲相遇,他們倆之間的聯系還真算不上熱絡,頂多只算點頭之交。等到后來他們真正成為談得來的好友,還是 因為他承認自己早就知道了她和明珅的關系,倆人這才有了較多的接觸。 有那么一段時間,對于明芝來說,他就像是一個可以任她宣泄的樹洞——她看到一個番茄都要說明珅給她做過的番茄牛rou 面,看到一個單詞都要說明珅當初為了讓她記住還編了一個小故事……她無時無刻不在想明珅。所以評價明芝是癡情種,實在 不是隨便說說。 但季清植不喜歡聽這些,只是心里喜歡明芝,便想要更了解她,更接近她,也就一直忍著??墒窃搅私?,他就越不爽。明珅之 于她的份量,太重了,沉甸甸的,像澆了水的泥,混進鋼筋鐵骨,風干后結了塊,就再也散不開??梢粋€隨便把她趕走的人, 值得她這么念嗎?就因為過去那十幾年? 終于,他忍無可忍地說了出口。 明芝卻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醋意,她坐直了身子,十分冷靜地說:“你不懂的?!?/br> 季清植從那天過后,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疏遠。 他才知道自己心急了。像明芝這樣的,在國內吃得開,光彩到了澳洲也不會被淹沒,她的追求者很多,基本沒斷過。但她挑三 揀四,只覺得明珅樣樣都比那些人好,拒絕起來笑里藏刀,一點余地也不留。 認識她那么久,他明知這點,卻還是栽了跟頭,全然是因為自己對另一個男人的妒意。 之后倆人和好,還是因為他說他看上了一個女留學生,問她要追求方法,她才冰釋前嫌,熱情地給他出招。雖然后來他很快就 和那女的分了?,F在想起來,臉都快記不清,更別說名字,已經完全沒了印象。 誠然,她為明珅可以斷掉所有追求者的念想。但同時,她也是個珍惜朋友且重視朋友的人。 在澳洲,他算是她為數不多的交心朋友之一。他心知肚明。 “我還沒吃飯?!?/br> 明芝撇撇嘴,也不否認自己酒量差,她把包放在一邊,坐下后叫來服務生,要了份單人套餐,又看季清植,“你吃嗎?” 季清植搖頭。他呷了口酒,問她:“怎么非要在今天請我吃飯?” 明芝今天沒怎么打扮,只嘴上涂了唇膏,T恤短褲就出來了,但仗著年輕漂亮,照樣吸精。她翹著腿,好似不經意地開 口:“你送了我一周的花,我還不得趕緊回你一頓飯么?” 季清植聽后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我還以為你得過段時間才能猜到?!?/br> “為什么?” “聽花店那邊的人說你沒有拒絕的意思,我就猜到你肯定是誤會了送花人的身份?!?/br> “我是問你為什么要送我花?!?/br> “還不夠清楚?”季清植反問。 明芝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水,提醒他:“我和明珅和好了?!?/br> “你確定你們能走到最后?” “先不說我和他能不能走到最后,我之前就和你說過,如果不是他,那也不可能是別人了?!?/br> 季清植搖頭,“明芝,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br> “別人我管不著,我只能確定我自己?!?/br> “可也沒人能預測未來?!?/br> “那又怎么樣?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季清植一噎,被她的質問弄得有些難堪。因為這個問題背后的答案,無論是什么,決定權在她那里,只要她想推翻,隨時都可 以推翻。苯彣首發玗ΓΘǔ╃SHU╃Щǔ(rou書楃).χ╃Y╃z qǔ掉╃號 他又一次在她這里啞口無言。 明芝說:“我這么說吧,你看窺見我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認識我的人都說我大大咧咧,很好相處。那是因為我只愿意在外 人面前展露自己好的那一面罷了。實際上呢?我很自私,也很貪婪,睚眥必報,占有欲強,眼里容不下一粒沙,處處防備,一 丁點的不確定性都能讓我縮進龜殼。因為我最愛的人是我自己,做事以己出發,別人都是其次。單單這些浮于表面的問題,朋 友之間的相處也許還好,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你覺得,我們就一定會有好結果嗎?” 當然,這個定論里面是不包括明珅的——饒是如此,這樣的認知也是她付出了五年的代價才看清。 她經歷過一次城墻坍塌,就不會容許自己再選錯第二次。 “本來就沒有完美的人,我當然知道你也會有缺點?!奔厩逯驳?。 “不,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br> 明芝看著不遠處的臺子,上面有架鋼琴。她小時候是學過鋼琴的——只因為沈婷想要她學。但這東西依賴天賦,她受不了 苦,不想努力,又缺那根筋,沒學多久便想要放棄。按照一般情況,沈婷早都順著她的意了,可在學鋼琴這件事上,沈婷卻難 得堅持,她再怎么哭也沒用。最后還是明珅主動替她說話,說她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還不如去跳舞,發展別的愛好比什么都 強。沈婷這才松口,但也沖她冷臉了快要一個月。 沈婷那二十多天的冷漠,讓她所感受到的擔驚受怕,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她以前不懂沈婷為什么非要讓她學鋼琴,現在懂了,看到鋼琴卻是更加厭惡。 別開眼,她繼續道:“明珅在我心里的地位,任何人都無法超越和替代。別說什么未來幾十年能夠抹去過去十幾年他對我的影 響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在我這里,是愛人,更是家人,是那種就算吵架了,心里也不會惶恐不安,事后再見還會問對方 今天有沒有記得吃飯,一個眼神就能和好的關系。當無底線的包容成了條件反射,那就根本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分開?!?/br> 季清植沉默許久,苦澀道:“我喜歡了你快六年?!?/br> 他不愿看到自己長久以往的喜歡隨隨便便就被她否定,更不愿承認這份喜歡在她眼里竟是這般廉價。 明芝卻笑了,“所以你能忍受我和你在一起以后想起他就掉眼淚,看到他就跑過去抱住他的沖動?季清植,你那么博愛嗎?” 季清植頓住。 明芝知道自己說話難聽了些,她把蘇打水全喝了。她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手邊也只有這個能解渴。 她說:“季清植,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別在我這里耗著了。強扭的瓜不甜的。當初你和那個朱莉分手,告訴我的理由不就 是這個嗎?” 說完,明芝拎包離開,她點的那份單人套餐上了桌,直到放涼,也沒人去碰。 季清植坐在原位悵然,原來那個他想不起名字的女生,叫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