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侯爺氣的當場拍起了桌子，蘇氏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

    站在一旁的蘇嬤嬤心下輕嘆一聲，終是沒能忍住的為顧芳靈叫屈道：“老夫人暫且息怒，侯爺也別惱。二姑娘方剛回府，小侯爺是太擔心了，這才失了態?！?/br>
    以蘇嬤嬤在蘇氏跟前的地位，這兩句大實話還是可以說的。蘇氏面色變了變，明顯緩和了不少。顧侯爺的眼中更是閃過一抹尷尬和局促，肢體僵硬的坐回了座位上。

    “哎，也罷。這事就交給長臨解決好了。精心教導了長臨這么多年，相信長臨不會讓咱們失望的?！碧热纛欓L臨敢讓她失望，蘇氏的眼底浮現點滴狠戾。

    當初她為了鏟除顧長臨前進路上的障礙，不惜徹底抹殺顧芳靈的存在?，F下自然也不會介意再一次將顧長臨心中的軟肋狠狠剔除，力保顧侯府免受無妄之災。

    顧侯爺并不知道蘇氏此刻心中所圖謀的算計。只想著以蘇氏對顧長臨的教養，勢必不會出現差池才對。于是乎，顧侯爺擺擺手，將此事交給了蘇氏。而他自己，則需要去跟牢里打個招呼，務求陳紫云別被人害了。

    顧侯爺想著陳紫云或許會在暗地里被人不知不覺的謀害掉，卻不知曉不但顧長臨，連衛清墨也絲毫沒有這般打算。

    一刀了結陳紫云的性命？對他們來說都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墒撬麄儏s偏偏誰都不想如此輕易就讓陳紫云贖罪。死了就一了百了？陳紫云愿意，他們卻不會答應。

    “靈兒，你跟太子殿下......”顧長臨本來不想問，卻架不住擺在眼前的事實。靈兒出事，太子比他還要著急。甚至在找到靈兒之后，太子沒有直接將靈兒送回顧侯府，而是帶去太子府邸......

    顯而然之，在衛清墨的心中，顧侯府不可信。相比他這個親生兄長，衛清墨更有自信能護住靈兒無恙，且甘之如飴。

    突遭顧長臨這么一問，顧芳靈的臉不受控制就染上了紅色。不過因著是顧長臨問，無論如何顧芳靈都不會欺騙他。是以，少許沉默之后，顧芳靈點點頭，給與了肯定的答案。

    這一下，輪到顧長臨啞然沉默了。他沒想到顧芳靈會回答的如此直接，更加沒想到顧芳靈居然真的承認了！

    顧長臨很想質問，也很想追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稍俣嗟囊苫?，在見到顧芳靈眼中的那抹嬌羞后，都盡數化為虛有。身為兄長，他想要的僅是靈兒幸福開心就好。只要靈兒喜歡，他都不會為難，也不會反對。

    不過，顧長臨還是會擔心衛清墨高不可攀的身份到底適不適合顧芳靈。衛清墨是肯定要登基為帝的，坐擁三千后宮也不是不可能。靈兒若是嫁入后宮，日后真的會快樂嗎？顧長臨不知道，也不敢打包票。

    衛清墨和顧芳靈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沒那么復雜的考量，也不存在太多的算計。衛清墨在將顧芳靈抱回府宅后，鄭重其事的表白了。而顧芳靈，也欣然接受了。沒有絲毫的波瀾，平靜的讓所有人都詫異無言。

    好在顧長臨沒有追問具體的細節，否則一定會被這兩人的大事化小而氣的失去冷靜。這可是關乎終身的大事，衛清墨也就算了，怎么連自家靈兒也如此淡定？怎么也得向衛清墨索要幾個承諾，勢必要衛清墨做出點什么來才行啊……

    當然，不問不代表就絲毫的擔憂都沒有。在顧長臨心中，更擔憂的還是皇家是否能接受顧芳靈的過往。雖然顧長臨從不認為顧芳靈有半點的錯，但流言猛于虎，顧長臨萬萬不想顧芳靈遭遇點滴的不平。

    “哥哥不必擔心我和太子殿下的事。我已經長大了，會自己處理好的。而且太子也說了，不會很快就迎娶我。待到他日時機合適，必然會兌現對我的諾言。我相信太子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不會讓我失望?！边@樣說著的同時，顧芳靈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是之前都不曾有過的輕松，也帶著掩蓋不住的甜蜜和柔情。

    看著這樣的顧芳靈，顧長臨再度陷入沉默。是支持，更是贊同。剛剛聽到前面幾句話的時候，顧長臨心下有些不喜，不認為靈兒該此般掉以輕心。然而聽完靈兒之后的話，顧長臨驟然間想不出什么反對的理由來。

    衛清墨是什么人，顧芳靈清楚，顧長臨更是感受良深。自從跟在衛清墨身邊做事，顧長臨時刻都能從衛清墨身上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完全可以說，衛清墨是顧長臨目前為止的一個前進方向，是顧長臨可以交托所有信任的存在。

    既然是衛清墨的承諾，在顧長臨心中還是很有重量，也極其具有說服力。最終，顧長臨沒再多言，打算靜觀其變，讓顧芳靈和衛清墨自行做主他們彼此的感情。

    感情的事，確實容不得第三個人的插手。衛清墨和顧芳靈互相之間才剛表明心意，開始漸入佳境。衛茜和秦云然卻是陷入最大的僵局，誰也不肯讓步，誰也掙脫不出來。

    秦云然想要解脫，衛茜卻是說什么也不肯放手。兩人因著所謂顧芳靈而生出的爭執一而再的加深、加固，衛茜不相信秦云然的一言一行，秦云然亦是完全不想跟衛茜解釋。更甚至如若可以，秦云然連一個字都不愿意跟衛茜多說。

    “你后悔了是不是？你想要娶的人其實是顧芳靈對不對？你擔心她的安危，徹夜不歸的四下找她，生怕她遭遇丁點威脅、更甚至死在外面，是不是？你倒是說啊，一聲不吭算什么意思？你以為你不說話，什么事情都能順其自然的過去？我告訴你，不可能！你今個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答復，哪怕是再次鬧到圣上面前，我也勢必要討個說法！”衛茜蠻橫的說道。

    每次看到秦云然的表情，衛茜就極其生氣。秦云然就那么不想跟她說話嗎？就那么不在意她的心情嗎？哪怕是一丁點的安撫也好??！她要求的不多，僅僅是秦云然能把她放在心上而已。為何秦云然就是看不到她的良苦用心，感覺不到她對他的nongnong愛意？

    “隨郡主喜歡?！毕噍^衛茜的激動，秦云然的情緒顯然要淡定許多。更甚至，就好像沒有受到丁點的影響，反而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逼著迎娶衛茜，反正婚期已經近在眼前，還有什么局面是更糟糕的嗎？秦云然相信當今圣上是明君，不會為著他個人的私事遷怒整個宰相府。這一點，秦云然牢記心中，也堅信元帝不會讓他失望。

    “秦云然！”被秦云然的反應氣的火冒三丈，衛茜跺著腳狠狠的瞪了過來，“你是不是篤定了我喜歡你，不敢拿你怎么樣？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郡主愛做什么，盡情隨意。臣攔不住，也不敢攔?！泵鎸πl茜，秦云然從來都是以不變應萬變，無論衛茜怎么發火，他都不為所動。

    衛茜登時啞了。秦云然他，他……

    秦云然也沒想繼續站在這里陪衛茜瞎胡鬧，該說的已經說完，徑自轉身離去。

    眼睜睜看著秦云然就這樣越走越遠，衛茜的滿腹委屈再也忍不住，淚水含在眼睛里打著轉，不一會兒就淚流成河。

    孫雯菲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衛茜哭成淚人兒的模樣，頓時越發無奈了。明知道秦云然不會為之所動，小茜又何必一而再的出言挑釁？除了自尋其辱，還能得到什么反應？小茜何時受過秦云然的溫柔相待？何必呢？

    “雯菲姐！”撲到孫雯菲的懷里，衛茜哭的好不凄慘。

    “你啊，干嘛明知道會受委屈，還要拼了命的往上撞？真是傻丫頭?！睂O雯菲此般說的同時，臉上掛著心疼又復雜的情緒。她是在提醒衛茜，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衛茜對秦云然，她對三皇子，都可稱之為可憐又可悲吧......

    ☆、第96章

    所謂傻，是確實有傻的理由和緣故在。為著秦云然，衛茜幾乎入了魔。再委屈，也發了毒誓一定不會放手。反正她和秦云然的婚期近在眼前，容不得秦云然反悔退親。

    “小茜，想開點，放過自己吧！”孫雯菲知曉衛茜不想退親的念頭?？稍绞沁@樣，她越要勸衛茜不要過于執著。否則最終受傷的，還是衛茜自己。

    哪怕僅僅只是相敬如賓，衛茜也如愿了不是嗎？哪像她，明明想要嫁給三皇子，卻始終不得其法。在孫雯菲而言，三皇子側妃也無所謂，只要給她一個陪伴在三皇子身邊的正當借口就行。

    然而，衛清寧不是秦云然，她也沒有衛茜的福氣。拿不出強權壓人，也求不來賜婚圣旨，乃至孫雯菲一番nongnong情意只能化為苦水暗藏心中，久久無法平息。就連訴說，都無可言狀。

    “我做不到。雯菲姐，我真的做不到。我嘗試過不要那般喜歡他，我真的努力過的?？墒俏业男暮猛?，我根本就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我……”衛茜用力搖搖頭，言語中盡是痛徹心扉的難過。

    她那般的愛秦云然，可秦云然根本不愿意給她這樣的機會。秦云然在逼她，所有人都在逼她。為什么？為什么她就不能得償所愿？為什么顧芳靈就能輕而易舉的搶走她求而不得的幸福？她不甘心，死也不甘。

    聽著衛茜的哭喊，孫雯菲到了嘴邊的種種勸說盡數咽了回去。她也不想逼著小茜放棄自己的情意。如若可以，她是支持小茜的，她發自內心的希望小茜能跟秦云然兩情相悅，結為秦晉之好。至少，也能給她留個期許，得到那么些許卑微的盼頭。

    但是孫雯菲忘了，衛茜從來都不是理智的人。當過多的情感強烈至無以復加，即便是秦云然，也攔不住衛茜膨脹在胸口的那股怒火。

    顧芳靈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下，被衛茜找上門的。

    原以為只是一場不怎么愉快的見面，然而面對衛茜忽然揚起來的手，顧芳靈還是怒了。冷下臉后退一步，顧芳靈以著極其古怪的視線注視著衛茜：“不知小郡主這是作何？”

    “作何？你倒是有臉問?！睆娏酥浦呐饎x那間爆發，衛茜的眼中迸出仇恨的火花，“顧芳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倒不如咱倆試試看？”

    顧芳靈的臉色頓時轉為凝重，不明所以的看著衛茜。雖然沒有開口，卻也透著止不住的探尋意味。衛茜不可能無緣無故光明正大找上門來，而且是一臉理直氣壯的神情，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

    顧芳靈臉上的無辜落在衛茜眼中無異于火上澆油，想也沒想的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朝著顧芳靈刺了過去。她不管顧芳靈到底用了什么招數迷惑秦云然，只要顧芳靈死了，秦云然就不會再對她冷眼相待。

    此般想著的衛茜，拿出豁出去的心情打算拼力一博。不是顧芳靈死，就是她亡。反正她不好過，顧芳靈也甭想得到秦云然的寵愛。

    衛茜有備而來，不但自己身上帶著匕首，身后跟著的也是會武的丫頭和婆子。不過，她還是算錯了一點。

    自打顧芳靈被綁架，藍煙和顧青對顧芳靈的安危就格外重視。以往顧青都是暗地里保護顧芳靈，現如今則是不論何時都站崗在顧芳靈的院內外。

    顧青的舉動并未遮遮掩掩，顧侯府內倒也沒人指責他。畢竟他是顧芳靈從酈城別院帶回侯府的人，跟旁人不一樣。

    至于跟隨顧青一起保護顧芳靈的那些好手，顧侯爺和蘇氏尚未提出質疑，就被顧長臨截住了。

    顧長臨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很簡短的一句話，偏生把顧侯爺和蘇氏堵得啞口無言。他們兩人自然不會懷疑顧長臨此話的真假，畢竟衛清墨貴為太子殿下，很多事情也絕非臣子可以肆意謠傳的。若非沒有太子殿下的示意，顧長臨定然不會甘冒大不韙的造出這種謊言來。

    如此這般，顧侯府內顧芳靈的院子突然就變成了守衛戒備的森嚴之地，里三層外三層都被顧青及其一干兄弟嚴陣以待的盯梢著。這不，衛茜剛一動手露出殺意，顧青立刻帶著人沖了進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衛茜等人圍了起來。

    “你們放肆！知不知道本郡主是誰？竟然敢對本郡主不敬？”未曾料到顧侯府內竟然有人膽敢沖撞于她，衛茜氣勢洶洶的吼道。

    “不管來者是誰，奴才們得太子殿下親令，不準許任何人傷我家小姐一根毫毛?！鳖櫤罡缃袷嵌嗍轮?，整個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到處亂糟糟的一片。半點不受影響的，除了小侯爺顧長臨的院子，當然就屬顧芳靈的院子了。而顧青等人，不但得了顧長臨的授意，更手持衛清墨的令牌，更加無以畏懼。

    當顧青拿出象征太子親隨的令牌，衛茜的心瞬間下沉至谷底，不敢置信的看著顧芳靈。怎么可能？連太子哥哥也……

    “呵！顧芳靈，你果然好能耐。是我小瞧你了，竟然任由你活到今時今日?！毙l茜后悔了。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給顧芳靈留活路。若是在顧芳靈回到郾城之初，就徹底斬斷顧芳靈的所有退路，顧芳靈還怎么囂張？

    聽著衛茜的狠話，顧芳靈面上不顯，心下卻是一片涼意。今生有衛清墨護著，她方能順利扭轉乾坤，也沒再步入舊途?？墒乔笆赖乃?，早就被這些人逼得退無可退，心靈扭曲了。

    “行，顧芳靈，你有太子哥哥護著，我動不了你，也不動你。但是，煩請你切記，千萬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中。否則，那時便是你永無翻身之日?！睊佅逻@么幾句狠話，衛茜帶著她的人揚長而去。

    顧青本想把衛茜扣下來，待衛清墨發落的。如今的他對權勢也或多或少有了權衡利弊之心。顧侯府內，顧侯爺和老夫人無心維護他家小姐，小侯爺則是有心無力，對上牧王府小郡主并不占上風。唯有太子殿下，一旦出面，定能讓衛茜俯首稱臣，跪地求饒。

    然而，顧芳靈卻是神色冷靜的攔住了顧青。衛茜敢勞師動眾的大陣仗擺出來，想必是有恃無恐的。她既已忍到今日，便不會急于一時。顧芳瑤和陳紫云的下場，何其不是某種預兆？

    幾日后，陳紫云一案落幕。因著顧芳靈依然存活于世，陳紫云等人并未付出性命的代價。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陳紫云以及陳家當年相關之幫兇，各自被打五十大板后，貶為庶民。此外，凡陳家子孫，不準許考功名、入仕途，永世不會錄用。

    與此同時，顧芳瑤以戴罪之身，被秘密送去了皇陵。此后余生，將長伴青燈古佛，為郾國昌盛祈求福祉。至于誠心與否，無人關注，也無人問津。

    顧長臨將這些事告訴顧芳靈的時候，顧芳靈意外的并未覺得解氣，只是覺得分外的輕松。就好像終于從過往的那些恩恩怨怨中解脫了出來，揚起了新的人生旗幟。

    陳紫云一案鬧的沸沸揚揚，顧芳瑤的事情也沒能瞞的嚴嚴實實。顧侯府的名聲毀于一旦，顧侯爺更是被人指指點點，遭受前所未有的壓力。

    不論是上朝還是出外，仿若無數雙眼睛在緊迫盯著他，處處都洋溢著對他的嘲笑和蔑視……顧侯爺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更壓不住羞愧難當的壓抑感。乃至不需要圣上示意，也無需衛清墨施壓，顧侯爺就識相的主動請退，告老歸家，頤養天年。

    陳紫云和顧芳靈的下場姑且不論，可顧侯爺被迫辭官一事，帶給了蘇氏極大的恐慌。強壓之下，蘇氏緊繃的情緒潰不成軍，一病不起，一夜間蒼老了數十歲。不幾日便對外宣稱養病，再也不會過問顧侯府內的大小事件。

    一時間，顧侯府內大權空落，降在了顧長臨和顧芳靈兩兄妹的手中。哥哥主外，meimei主內，倒也相得益彰，將所有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顧侯府的天，徹徹底底的變了。

    時刻關注顧侯府動向的衛茜對每日聽聞的小道消息各種嗤之以鼻，狠狠摔了好幾次屋子里的瓷器。原本不過是個不受重視的落魄嫡女，如今卻風水輪流轉的風光得意了起來。要說這其中沒有太子哥哥的幫忙，誰信？還有，誰要是再敢跟她說顧芳靈單純良善，她就跟誰拼命！

    再大的憤怒也經不起消磨，之于衛茜而言，現下更重要的是準備她和秦云然的大婚。想著馬上就能如愿嫁給秦云然，衛茜姑且就把對顧芳靈的仇恨放置一旁，靜待她大婚后再慢慢想辦法對付顧芳靈。

    偏偏，命運弄人，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就在大婚前一日，突生波折，衛茜的美夢徹底中斷，再無商量的余地。秦云然，請纓出戰邊疆，保家衛國去了。

    衛茜很想說，她愿意等秦云然回來，多久都沒關系。她愿意拿一生去期盼秦云然的凱旋，并以此為唯一的信仰。

    可秦云然說了，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上陣殺敵，為的就是守衛郾國大好河山，守衛郾國百姓的安寧祥和。對牧王府小郡主，他自知懺愧，亦不敢高攀。他不求小郡主的原諒，只求國泰民安，惟愿戰火不會燎原。

    更甚至，秦云然還鄭重表明，為求心無旁騖，他誓將兒女情長擱置一旁，終生不娶，至死不渝。舍小我，護國民。他不悔，亦不怨，并以死明志，求圣意成全。

    秦云然的大義令元帝撼動，引得滿朝文武敬佩不已，更是贏得百姓拍手稱快，飽受贊揚。他是一丁點的后路也沒給自己留，更是絲毫的余地也沒給衛茜留下。他沒有跟宰相府任何人商量，也沒有跟好友衛清灝透露丁點風聲。毫無征兆的，在邊關突然告急之際，他站了出來。

    終生不娶，至死不渝，而且是為了守護郾國和百姓……此般決然又偉大的情cao，如若衛茜還要執意而行，便是不識大體，便是跟郾國、跟百姓為敵。

    更重要的是，不管她說什么、做什么，都挽留不住秦云然慷慨就義的決心，亦留不住秦云然的腳步。這一次，衛茜輸的徹底，再無翻牌之機。

    ☆、第97章

    秦云然走了，徒留衛茜滿腔悲憤和無助，連顧芳靈都怨恨不上了。即便她真的下了殺手，除去顧芳靈又能如何？換不回秦云然的回眸，亦無法得償所愿。滿心期許遭到無情打擊和拋棄，衛茜整個人都消沉了下來。忽然之間，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和斗志。

    比起顧芳靈當日被退親，牧王府小郡主顯然沒有受到丁點的抨擊。反之，所有人都在美化衛茜的寬容和大度，直將衛茜夸成了善良美好的一朵花。更有甚者，爭相將衛茜奉為女神，高高的膜拜和敬仰。

    當然，弊處也煞是明顯。那便是，沒人膽敢上牧王府提親了。即便衛茜不是秦云然的夫人，可秦云然現如今已經被神化，乃民心之所向。誰若是膽敢迎娶衛茜，豈不是在挖秦云然的墻角？

    衛茜不是秦云然的夫人，卻是秦云然的女人？很矛盾的說法，明明毫無半點的邏輯關系，卻成為了眾人心目中堅信的真理。至此，衛茜在郾國的地位越發高不可攀，堪稱神圣。

    面對一面倒的高漲熱情，牧王爺和王妃卻是滿心的懊惱和憤怒。秦云然究竟把他們的女兒當成什么了？就這樣丟至一旁置之不理，拍拍屁股走人了？若是換了以往任何時候，牧王府必然要跟宰相府不死不休。

    然而偏生，秦云然搬出了一套誰也不能違背的說辭，就連皇家也無從怪罪。更別說眼下的秦云然，正是圣上面前的新/寵，皇恩浩蕩，備受器重。

    說是啞巴虧也好，說是黃連也罷，就算牧王府不想吞下，也不得不乖乖咽下。衛茜這一輩子，暫時而言，確實是見到了頭。接下來，就看秦云然究竟是戰勝還是戰敗了。

    倘若秦云然戰敗，無需多言，被他掀起的浪潮必然會很快冷卻?？商热羟卦迫淮蛄藙賾鸹貋?，那么這股風潮定會一直被翻炒下去，直至最高點。屆時，才是真正屬于秦云然的巔峰。

    衛茜的心情，牧王府的情緒，元帝都有顧慮到。然而，事有輕重緩急，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不得不以大局為重。是以，在重重賞賜了衛茜一番后，元帝金口大開，許諾衛茜可隨意挑選郾國大好男兒為婿，他勢必會為其做主指婚。

    本該是極其榮耀的尊寵，衛茜卻只是輕輕搖搖頭，拒絕了。她這輩子最想要嫁的人便是秦云然，但是，秦云然卻狠下心來拋棄了她......

    “所以呢？你自此就再無嫁人的念頭，即便是守活寡，也要等到秦云然跪在地上向你懺悔的那一日？小茜，雯菲姐不會害你的。聽雯菲姐一句勸，咱們就忘了那個負心人可好？雯菲姐陪你一塊難過，一塊痛苦，可好？”緊緊握著衛茜的手，孫雯菲迫切的想要喚回衛茜的斗志和活力。

    為了區區一個秦云然，小茜這是打算毀了她自己嗎？孫雯菲瞧著心疼，也尤為不甘。就仿佛，她從衛茜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此般的可憐，又是此般的卑微，她......不敢想象，也不敢去面對和接受。

    衛茜沒有回答孫雯菲，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渾身上下一丁點的生氣也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