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傻不傻啊你?!彼麚е≈蹟德渌?,“要不然你覺得我想跟誰一起過圣誕節呢?你覺得我想跟誰一起旅行,跟誰一起生活?我在讀書的時候,經常買張火車票跑幾個國家,教堂也看了,鴿子也喂了,但那時候我也就是一個人。我覺得你一定能理解,總有些時候有些事,你寧可自己一個人,也不希望跟一些普通的人稀里糊涂地過去?!?/br> 第41章 圣誕節。 從上午九點一直到下午四點太陽落山,除了中午吃午飯的時間之外,兩個人一直在滑雪。 往回走的路沒有多遠,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太陽還是落得沒了影,雪色天光籠了一層幽藍,遠處的長白山主峰迷離在藍色的霧氣里。雪坡上只剩了他們兩個,寂靜就像藍色的雪光一樣彌漫,仿佛只要有五分鐘不說話,就會被吞沒在自己呼出的白霧中。 小舟邊走邊看著北方的山野,遙遠的雪山。 “你滑的不錯?!彼缯f。 夏末懊惱地瞪了他一眼,自嘲地說,“我摔倒以后滾動的倒是不錯?!?/br> “是啊?!毙≈畚卣f,“你每次都滾得很迅速,至少避免了被后面的傻瓜踐踏?!?/br> “你說我怎么會這么不擅長滑雪呢?” “以后我們應該多滑幾次?!毙≈劢ㄗh。 “嗯,多練習肯定會有提高?!?/br> “你想多了,”小舟干巴巴地說,“我只不過覺得多干一些你不擅長的事有利于你的身心健康?!?/br> 夏末“嗤”地一聲被逗笑了。 “作為一個失敗者,你的心胸還是挺寬廣的?!毙≈鄣募珙^撞在他的肩頭,“這是男人對男人品質的最高認同?!?/br> “就是不但敗給你了,還能忍著你的欠嘴沒揍你,這種高貴的品行唄?”夏末盯了一眼肩頭,小舟的羽絨服是迷彩款的,不過顏色很跳,他又忍不住笑了。 “嗯?!毙≈蹜艘宦?,終于笑得細了眼睛,突然膽氣足到抖起來,“我就是厲害!” “幼稚?!毕哪┭笈伤?,“你這么厲害要吃小熊餅干嗎?” 小舟想起小時候夏末幫他藏在床底下的那些成桶小熊餅干,咬著嘴唇吃吃地笑,不理會夏末的揶揄。 他們回了酒店稍事休息就去了酒店的餐廳。酒店有兩家餐廳,平安夜的晚上已經吃了一家,小舟比前一天自在多了,興致勃勃地研究了第二家餐廳的菜單。晚餐點得比前一天更豐盛,小舟不知道自己是累餓了還是心情好胃口好,大吃了一通,還跟夏末交換了半塊牛排,總覺得夏末點的東西更好吃。 他也總覺得夏末用過的鋼筆,筆尖更流暢;夏末的背包背起來更適合他;夏末的手表半新不舊的更有手表的味道,夏末送他塊新的他還不樂意。他想著想著,突然樂了出來。 他自己被自己的笑聲給弄愣了,這個沒有前后文的傻笑讓對面的夏末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捏著叉子暗罵自己是個蠢貨,訕訕地想自己到底該說句什么才自然。沒想到夏末回望著他也報以一笑,黑眼睛熠熠生輝。他的手就放在桌邊,手型纖長優美,手背的皮膚看起來很柔軟,小舟突然生出一個軟綿綿的念頭,想現在就伸出手去摸摸……摸摸那只手。 這個念頭把他自己徹底驚嚇到了。 他低頭咽了一口牛rou,想把自己的念頭噎下去,結果弄巧成拙,不得不喝了一大口紅酒才能把沒嚼好的牛rou噎下去。 夏末已經盯了他好一會了,他有些坐立不安,如果他這么怪下去,夏末早晚會發覺。夏末可不是傻瓜,雖然他看起來不太會戀愛,但是那么高的智商也不是白生出來的。 “咳?!毙≈叟ψ屔ぷ永髌饋?,“我想起衣然和陶陶的一段對話?!?/br> 夏末還在看著他,“咳咳”,他的汗又快把襯衫打濕了。 “衣然總是很容易愛上別人,我們都很擔心她,但是我其實更擔心陶陶,因為她總是對所有男生都很挑剔。有一天她們兩個又吵嘴,衣然問陶陶,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男人,你有愛別人的能力嗎?陶陶大怒,說衣然這種博愛的人根本不算懂得愛情,她根本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愛挑剔,愛情對她來說也是很簡單的,她只想找到一個笑起來好像會發光的男人?!?/br> 說到這里,他的心突然又揪了起來,他想起夏末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夏末,年輕的男人饒有興味地聽著,還附和了一句,“說的也對?!?/br> “是啊?!毙≈壅f,“但是衣然講,做人要實際一些,愛上如來佛祖是沒救的?!?/br> 夏末一怔之下爆笑出來,胳膊肘差點推翻了酒杯。他哈哈大笑著向后靠在椅背上,幾乎笑得停不下來?!耙氯皇菍W芭蕾舞的那個吧,哈哈哈,她真是太幽默了?!?/br> 小舟又吃了一口,“她那天恰好在網上看了句如來佛祖的笑話,正巧用來堵陶陶的嘴,平時他們兩個吵架占上風的一般都是陶陶?!?/br> “她們吵架的時候你幫哪個?”夏末忍著笑問他。 “我一般多吃東西,盡量不吸引火力?!毙≈厶袅讼旅?,“真奇怪,從搖籃時代就在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性格和世界觀竟然會差別那樣大?!?/br> “我們十年沒見,卻是十分相似的兩個人?!毕哪┙酉铝艘痪?,睫毛垂了下去,“世上的事總是很奇妙?!?/br> 小舟抬起眼睛,夏末看起來異樣溫柔,紅酒并不濃烈,他的喉嚨卻火燒起來,干渴得難以吐出詞句,讓他只能艱難地開口,“我跟你差得很遠,就算努力學也學不出你的樣子。不過……”不過……他心跳起來,抓著手里的叉子,像是握著一把能幫助自己鼓起勇氣的武器,“不過在你看來,我是什么樣的人?我的意思是說你畢竟是大學老師,見過太多我這樣的大學生,肯定比一般人看得清楚?!?/br> “開朗自信的孩子?!?/br> 這句評價肯定不是小舟希望聽到的,沒什么意思,又很普通,簡直像是一句敷衍,還不如小學班主任的期末考評寫的中肯。再說他既不“開朗”,又不夠“自信”。沒有什么比這兩個詞離他更遠了,還不如說他是個貪得無厭不知進退的事逼孩子更貼近他的自我總結。 “我不這么覺得?!毙≈凼卣f。難道夏末根本不了解他?他看到自己,又沒看到自己。 “是嗎?”夏末隨隨便便地應了一句,吃掉一小塊小舟的牛排rou,又喝了一口紅酒,抬頭看著有點委屈的孩子“撲哧”一笑,“這就像什么呢?自私的人呢總覺得是別人對不起他,小心眼的人呢又總覺得自己最厚道。所以沒遇到過風浪的人覺得自己最自信,沒經受過痛苦的人覺得自己最開朗。但人生的味道酸甜苦辣,平均分布在整條人生旅途上,早來晚來而已?!?/br> “人生是公平的?!?/br> “人生是公平的?!毕哪c點頭重復了一句,忽地笑了,抬頭看著天花板,像是說給自己聽,“小舟說人生是公平的,那么還有什么能打敗他呢?” 緩緩地,提琴的聲音響起,餐廳的角落有一只小小的樂隊,一個女孩搖著鈴鐺開始唱一只安靜又歡樂的圣誕歌曲。夏末的黑眼睛里藏著一絲火焰,他的唇角有意義不明的微笑,閃著些微的狡黠。窗外的北方原野,白頭的雪山不見了,女孩的歌聲也遠了,這世界已經不再存在,這世界上的事,這世界上的人,全都不再重要。他時時刻刻緊繃的心放松起來,像是餓了很久以后得到的噴香小魚,像是冷了很久以后得到的溫暖火爐,像是困了很久以后得到的柔軟床榻。 夏末那么好,好的不能量化,不能一一列舉,他坐在那里就會散發出安心的氣息,所以他可以舒展筋骨,可以挺直腰,可以平復心緒,可以看到自己是完好的沒有一絲疤痕。 “‘人生是公平的’,為這句話干一杯吧,小舟?!毕哪┡e起酒杯,暗紅色的液體在酒杯中搖晃,在壁爐的火光中發出玫瑰的色澤。 他咬著嘴唇靦腆地舉起酒杯,面頰酡紅,沒喝多少就醉了,看著夏末心里就癢癢的想跟他坐近點。他捋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隔著一張桌子對坐免不了一抬頭就看他,老是盯著他看也怪怪的,要是挨著坐一抬頭就是窗外的松樹,那他肯定就自然多了,所以這想法是沒錯的。他臉上傻笑著,盯著夏末猶豫著挪位置的時機,盯了一脊背汗,夏末突然拿著酒杯站起身,自自然然地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來給他空了的酒杯倒上酒。 他心里一樂,夏末醺醺然伸手攬著他,他舒服地縮了縮脖子不知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去聞夏末身上好聞的熟悉味道。 夏末的頭湊近了,附在他耳邊跟他嘀咕,“那邊那個跟老爸老媽一起的女生在看你呢?我們家的小朋友一不留神就長到吸引女孩的年紀了,真讓人不高興?!?/br> 小舟笑著向那邊瞥了一眼,連女孩的長相都沒心看清,就用肩膀頂他那個喝多了酒賴在他身上的哥哥,“你不能肯定她在看誰?!?/br> “沒穿校服我也看得出來她是中學生,那個年紀的小女孩喜歡的都是你這樣略帶憂郁的小男生?!毕哪┑穆曇粝裨谏ぷ友坂止?,三分醉意,“你喜歡陶可,是么?” “陶可是個很好的朋友,但我喜歡大我幾歲的?!毙≈巯胍膊幌刖驼f。 “啊,看不出來你前女友那小模樣竟然還比你大呢?看她那智商也是有問題,高考了幾次?” 小舟被逗笑的肩頭發顫,趴在他肩頭的懶漢就跟著他一起顫。 “你見過我另外的一個前女友,年紀跟你差不多,也是咱們大學畢業的。哦,興許跟你是一屆的呢?!毙≈壅f?!澳阏J識她嗎?” “上哪認識去?每屆畢業那么多人,她又不是什么出色的美女?!毕哪┌欀颊f。 “她蠻好的啊,不過當然,沒有你好?!毙≈壅f完又笑了,“土豆泥還要嗎?” 夏末把土豆泥全都遞給小舟,“那你跟她上過嗎?” 小舟一下子嗆住了,咳嗽的臉通紅,夏末大概是嫌太顛,也不趴在肩頭了,壞笑著在一旁給他遞餐巾紙。 小舟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說什么……那么直接?!?/br> “這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對話嘛!”夏末理直氣壯地說,眼角卻全是笑。 “酒店的溫泉晚上開到幾點?”小舟說。 夏末嗤地一聲笑了,“那摸過小手嗎?小朋友?!?/br> “閉嘴?!毙≈鄣闪怂谎?,但是臉上發燒直燙到眼角,他的氣勢全沒了,懊惱地罵了一句“臭混蛋?!?/br> “以后別找年紀大的了?!毕哪┱f。 “為什么?”小舟的心頭一驚,突然莫名其妙地難過起來。 “那當然是因為人家會騙你的?!毕哪┱f的眉飛色舞,“我跟你說,你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老是認為自己比別人成熟,這樣的心理會被壞心眼的老女人利用的?!?/br> “啊,”小舟嘆口氣,“你就是從那天開始就憋著想教育我的話,終于找到機會說了是吧?倒是大哥你自己說,你那天看到我的時候心里到底是怎么嫌我的?覺得我是被人包養的小白臉了吧?” “我沒有?!毕哪┢铺旎牡睾⒆託饬艘话?,紅了臉沒有說服力地否認。 “哈哈?!毙≈蹜騽⌒缘丶傩α艘宦?。 夏末拿起勺子刮走了小舟好容易聚在一起的最后一坨土豆泥,在小舟一疊聲的“這個不能給你”中成功塞進自己的嘴里。 第42章 酒店庭院里的燈掛的很低,疏落的燈光照亮了寂靜的皚皚白雪,頭頂的星空仿佛用圣誕的雪擦過一般清晰。披雪的松樹像是撒了霜糖的姜餅,哨兵一般靜默著圍繞在一池暖水的周圍。 夏末在長白山的地氣烘出來的熱水中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移不開的視線一直粘在小舟的身上,氤氳的水汽朦朧了光線,沒有了衣服的遮掩修飾,小舟露在水面上的肩頭稍嫌纖弱了,不夠健美,但有的是剛剛長成男人的那份干凈青澀,隱隱約約地散播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誘惑。他盯得久了,被小舟突然轉頭撞破,他尷尬地笑笑,大約是人品不高,惹得小舟疑心他暗懷鬼胎,警惕地瞪了他一眼。 他哈哈一笑。更顯得不像好人。 他有點郁悶地轉開視線,看著近在咫尺的積雪,隱約感覺到小舟在靠近他,一直到他的胳膊終于挨上了溫熱的身體。小舟不動了,好像還挺舒服,挨著他坐下,水浸到脖子周圍,他伸出手指去摸水池邊石頭上的雪。 夏末能感覺得到小舟對他的依賴,說實話跟他小時候變化不大。即便過了新年小舟都十九歲了,十九歲也不過就是事情做的更隱蔽更自然,他還是逮著機會機會就挨著他,或是碰碰他,帶著濃重的好奇心,就好像他哥是個外星人。夏末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印隨效應。 小舟就像一只悲催的小鴨子,生下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母親,而是路過的大黃狗。 當然他不是最早照顧小舟的人,但是他在十年前就從小舟的反應里猜到或許除了他以外再也沒人愿意關心這個可憐的孩子。所以,印隨效應,那時候他碰巧就知道這個概念。但是沒想到這種心理效應會保持這么久,已經成年了的小舟在走路的時候會注意挨他的肩頭,睡覺的時候會偷偷握他的手腕,再不濟也會偷偷牽他的睡衣角。他是個性溫和的大男人,所以絕不反感人家跟他親近,還能暗地偷笑著觀察小舟偷偷摸摸地接近他,在伺機接近成功以后整個人都像重啟過一樣活潑亢奮。有時候,那僅僅是肩頭挨上了一點點而已,小舟都會像翻了個ab面一樣,冷靜睿智略帶矜持的模樣不翼而飛,他簡直能用rou眼就清晰地看到興奮的火花躥過他全身,又活潑又搞怪他暗暗懷疑,小舟一定是雙子座。 “小舟?!彼遄弥_口。 得到一聲升了半調的“嗯?”好像小孩已經等了半天了,現在興奮的嗓子都發抖了,他心疼地摸了摸小舟的頭發,拇指又不能抑制地向他的耳朵移動,指腹摩挲過耳朵的輪廓。小舟不反感,也不認為他的動作是不是曖昧的有猥褻少年的嫌疑,反而“嗤”地一聲笑了,輕微地歪了頭,好像一只被撫摸得舒服起來的貓咪。 但是夏末很不好意思,痙攣地縮回手懲罰似的攥了攥不聽話的拇指。不過小舟根本不管那些,他已經被撩撥的活潑起來,只當他哥已經發出了要跟他鬧的信號,躥起來摟著夏末的腰把他往水里推,底下還下著腳絆。夏末被弄得沒有辦法,勉強控制著不被他弟弟摔進水底,回手去抓小舟,觸到一大片溫軟的皮膚。 小舟纖長的身體其實沒有多少力量,剛剛經過高考不久的男孩運動量還不夠,論力氣根本跟他不是一個級別的。長腿勾過來沒有把他絆倒,自己反倒腳底不穩了。夏末趁機換了個姿勢,擠了他一下,手托著他的腰想反過來把他摁到水里,可摸著那細瘦柔軟的腰,怎么也沒下得去手。力道一變,摟著小舟就把他扶穩了,讓他貼在自己身上站穩。要命的是在這樣溫暖的水里摟住了他,再想放手就很難,他抱著嘻嘻哈哈笑著的小舟,不覺也跟著笑,鬼使神差地又低了點頭,湊在小舟的額頭上親吻,自然得他自己都沒發覺有問題。 他怔住了,小舟似乎也愣了一下,但是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他有一瞬不知所措,他想他一定領會錯了小舟的意思,但是接著小舟就抬起胳膊來摟住他的脖子,明白無誤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思,他并不介意。夏末有些慚愧,小孩子喜歡跟他親近,甚至有時候也會有樣學樣地模仿他親昵的方式。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忌諱不多,甚至還渴求這樣的親熱。而他不是一個嚴肅的人,看見小孩一定會掐臉蛋,遇到別人家遛狗,再兇的狗他都必然要伺機摸一把……他就是這種性格,小舟大概也知道。 所以……所以人家孩子信任他,他就不能太過了?,F在小舟跟他在一起就迷迷糊糊的,半懵懂半孩氣,如果他也稀里糊涂地跟著越來越貪戀,越來越……情熱……眼下小舟是有點小,說起男女那點事都臉紅,大約也沒做過接吻以上的事,說白了就是還不太懂,所以不多想??捎貌涣藥啄?,興許再過上幾個月小舟就會突然明白“性”的那掛子事,到時候該怎么看他這個年長九歲的哥哥?八成會覺得他有點不要臉了,就算不跟他翻臉,也會躲著不想見他吧。 當然,他發現最近幾天他也止不住想了這些舉止傾向會延伸出來的另外一種可能性,但是想著想著他自己都能笑出來,那也有點太不要臉了吧。不用等別人罵他,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他不能對小舟存別的心思,絕對不能…… “叭!”他耳邊一聲巨響,是小舟在他面頰上距離耳朵不遠的地方響亮地親了一口。他又笑又惱地閉上眼睛,半是耳朵被震得難受,半是無可奈何——剛才想到哪了?想到哪有用嗎? “哈哈?!毙≈垌懥恋卮笮?,以為他皺眉全是因為耳朵被震個半聾,“哈哈哈哈?!?/br> “小混蛋?!彼麩o可奈何地看著笑得東倒西歪的小舟,他有什么辦法,前兩天都難受成那樣的小孩剛剛緩過來,他只能順著。 他嘆了口氣,有時候他也能想起來自己算是兄長,應該拿出做人哥哥的責任心來,盤算著怎樣對小舟算是好,可是又拿不定主意,一時覺得這樣打算好,一時又覺得那樣最好,但是替他打算得好與不好,都擱不住他難受了就全算完蛋。他沒辦法看著小舟難受,也就沒辦法不按照小舟的喜好走,邏輯上再怎么行得通的好計劃,都要因為小舟的難受和開心而不斷修正波形,最后變得稀里糊涂一團糟,原本要做什么早就忘了。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他閉上眼定了定神,耳邊是小舟“嘻嘻”的笑聲,還要盡量不去想自己摟在那細腰上的手,反正手是沒松開,簡直是無恥。 小舟根本不在意,扭身去拿自己的杯子,回來還是貼在他身上,夏末禁不住又抬起手來還是原樣摟著他。一時無人說話,他就慢悠悠地喝水,輕松自在。夏末默默地看了一會他的側臉,“寒假要回家的吧?” “放寒假之后可能先回去看一趟我爸,我媽帶著我弟弟在國外要到年前才回來,所以我很快就能回來??爝^年的時候,我再跟你一起回去就好?!?/br> “那你寒假有什么計劃嗎?”夏末問他。 “我能有什么計劃?”小舟在溫暖的水里晃了晃他的腳丫,“不管我說要出去打工還是別的什么的,你都有辦法擋著,我干脆不費心去找了?!?/br> 他頓了頓,又本能地嗅到了一絲危機感,抬起頭略有些茫然地說,“用不了幾年我就被你養成廢物了?!?/br> 夏末一笑,有點心酸,“生活雖然不輕松,但也沒有那么難。不管怎么說,我都會幫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