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簡知府現在其實已經是個白板了,就等著新知府來了交接,然而他本該在得到圣旨的時候就可以帶著一家兒女回老家了,但皇恩浩蕩他得不死,自然要盡職等到新知府來好把這三關親自處處交接,以表對圣恩的感激。 簡知府也算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如今自己得以保全,跟著自己的三關縣令們被擼了個干凈,砍頭的看砍頭,剩下的都流放到北邊去了,對新來的風吼城縣令也十分客氣。 不過這些跟蕭安也沒多大關系,因心里沒了鬧心事,她現下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胡馬關與一臺關那一路的布局上。 蠻子會不會再來打她還沒能收到消息,然而有備無患,就是為了訓練三關將士的警惕性與戰力,她就是傷還沒好,各軍營的調動手令也必須她親手而出。 魏氏閑來問道:“之前你心里躁甚?” 總不能說是因為知道太孫要成婚了,覺得自己有些不得勁? 蕭安搖頭,“沒事兒?!?/br> 魏氏忙著,也不多問蕭安,就是蕭安,沒過多久,這注意力就被六關里事給吸引去了。 六關常樂帶著妻兒回京述職,留下副將跟自己的女兒常鳳,然后蠻子攻打了六關,而蕭安才組建起來的信息收集處——鷂子,并未能在這之前把消息傳回來。 六關的谷陽城本就在胡馬關之前,蕭安收到信的時候谷陽城已經被圍,攻打六關的還是老對手圖海族。 蕭安垂著眼,思慮了片刻,就道:“娘,風吼城交給你了。我去六關里看一看形勢?!?/br> 程謹安與柳貞都在胡馬關待命,魏氏道:“你是三關大將,不是之前的小姑娘,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心里該有個數?!?/br> 魏氏并不想跟蕭安多說,蕭安會越來越年長,她陪不了她一輩子,就少不得要趁早讓她自立,趁早讓她能如天上的雄鷹一樣飛翔。 蕭安是三關大將,無詔不可回京,同樣無詔不可離三關,這個熱鬧,蕭安湊不得。 “況你的身體還沒好,去了也上不了戰場,又有什么用?”魏氏又道。 六關常樂走了,副將卻還在,常鳳也還在,蕭安的擔憂在于常鳳那,怕她鎮不住人,也怕她經驗不夠失了分寸。 “我換一身衣服了悄悄去,坐鎮谷陽將軍府就好?!笔挵惨呀浵露藳Q心,倒也并未想過上戰場。 魏氏垂著眼,“你要考慮清楚,不管是三關還是六關,要是讓人發現了,這罪名想要洗清并不容易?!?/br> 蕭安點頭,“有張傳在,不打緊?!?/br> 蕭安在次日就一襲粗布衣裳,稍作喬裝打扮出了三關將軍府,跟隨著一支商隊去了六關谷陽城。 三關里的商道暫時封了,然而十年的累積,歷經一次洗禮,風吼城在春季來臨時依舊迎來了各處的商賈,想要在三關里重新尋找到與蠻子交易的機會。 人來人往,誰也看不出那帶著斗笠穿著布衣做男子裝扮的會是三關的大將,蕭安的消失,并未引起懷疑。 京城里朝廷上得知六關打起來之時,常樂進京不過兩日。 相比起對蕭安與程謹安的為難,因六關戰事一起,常樂倒是能得逃過一劫,畢竟還指望著皇帝下令讓常樂回六關去守城。 常樂倒是不急,六關年年打,春季打,夏時會打,秋冬季節也會打,只要蠻子不會集合起來以四五萬上的兵力攻城,都不會是什么大事兒。 在面對朝臣的時候,常樂也是這般說的,他若能早點回六關主持大局自然是好,但他也不認為自己不在,六關的副將會頂不起事兒。 太孫倒是想到了三關,散朝后請了常樂說話,“常將軍覺得,蠻夷是否會只攻打六關,三關里會如何?” 蕭安的身體那么重的傷,到現在明顯還未好,以他對蕭安的了解,只怕蕭安會親自上場,太孫也不得不擔憂蕭安的安危。 常樂是個實誠人,直言道:“殿下也不用擔心,六關年年都在打,跟三關沒多大干系?!?/br> 六關跟圖海族,那是仇太深了,就是肚子里不差吃的,圖海族那也得來六關門外轉上那么一圈。 當然,殺圖海王幼子的蕭安去了三關,其實這種事兒也難說。 不過蕭安在三關自年前打了那么一仗之后,趁機繼續厲兵秣馬,必然是想要再打一仗的,要多管六關的閑事兒,也不是不可能。 常樂對三關的事情知曉得也多少有一些,也并未隱瞞太孫,“那丫頭厲害著,讓程謹安守著胡馬關練兵,就是有蠻子再敢來,也討不到好處。就是那群蠻子,才過完冬,自己的馬都還沒養肥,也不敢來大的。就一般小打小鬧,不算個事兒?!?/br> 否則常樂怎么敢在這個時候進京來述職,完全是沒有哪可擔憂的。 不過畢竟是打了起來,常樂雖是并沒將之放在心上,但朝廷里擔憂得多了,自然就要盡快把人往六關里趕回去。 然后再傳到京城里的消息,就是九關也遭了敵襲了了,本該啟程往京城里來述職的九關大將頓時半路就回了九關去。 之前常樂還沒把這事兒當回事兒,這會兒連九關都遭難了,倒只有三關報的是平安。 朝廷里會如何暫且不提,躲在六關將軍府里的蕭安聽到九關被襲的消息,腦子里就轉了起來。 襲擊六關的圖海族不過三千余人,與其說是來叩關,還不如說是來跟六關打個招呼,表示他們又回來了,之后雙方打仗必不可免。 然而九關里……蕭安想了想,卻是決定回到三關里來。 三關里的新知府上任,也幸好是跟蕭安扣壓在邊關里的眾多紈绔里有一家有親緣,趕上蕭安剛好回來,消失了數日怕人懷疑,也該出面走動一回露露面。 一時間里倒是彼此都客氣,互相見面吃飯聽曲兒看戲,然后分開該干嘛就干嘛。 蕭安回了將軍府,因喝了些溫酒,頭有些暈,揉了揉眉心,坐在院子里沒吭聲了。 她身邊沒有伺候的丫鬟,一切親力親為,到此時院子里就顯得有些寂靜。 魏氏不放心蕭安,聽聞蕭安回府,就讓人準備了醒酒湯一道帶進了院子,見蕭安坐在院子里,就上前伸手摸了摸蕭安的額頭。 這個時節夜間里也涼,蕭安的額頭卻有些發熱,魏氏難免要多說兩句,“不是說了不允喝酒,你怎的就不放在心上?” 蕭安接過醒酒湯喝了,才笑著道:“才一盅,不礙事兒。林夫人的話,我都記著?!?/br> 魏氏也不再說,蕭安才回來就換了衣裳去應酬,想來也疲憊得緊,只扶著人往屋子里去,親自給蕭安去了外衣,才道:“六關里如何?” 蕭安閉著眼睛道:“無事。不過九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