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魏氏眼皮也不抬的道:“無事。當初她殺圖海王幼子受傷之時也這樣,再過幾日許就醒了?!?/br> 蕭安昏迷,讓程謹安前往京城里獻俘,想來很多人都是不滿。 他是有軍功,雖年少卻手段不俗,的確令人欽佩,然而程謹安身上還是有許多不足,不足以令這三關的眾人服氣。 如他的出身,他不如蕭安是南陽侯府的姑娘姓蕭。他不如蕭安有圣旨加身,讓眾人不敢違抗。他也不如這三關其他將士,自幼是在這三關軍中一步一步走出。 他只是臨危受命。 蕭安也是臨危受命,卻因出身高貴,就是搶了三關的軍權還能讓別的人自我安慰因為她是蕭家人,因她的外家是北魏武將世家,出身就決定了許多。 而程謹安在他們眼里就不過是邊關的無父孤子,除了是與蕭安親近之外,就無其他真正依仗。 就是他打仗厲害,也沒厲害到白起韓信那地步,也還年紀輕輕,一張娘子像,自然就有人看不上眼,覺得這樣的一個身份,如何能代表三關前往京城獻俘。 特別還是在蕭安昏迷不醒之時,這小子趁機入了京城面見了圣上,若是最后得了三關軍權當如何是好? 蕭安年紀小小就領了三關,那是時矣勢矣,但要蕭安沒了后讓程謹安摘了這桃子,這三關里的眾人這幾十年也都白長了。 這樣的心思,魏氏哪能不明白,因此她才不去見蕭安了,也不將蕭安的那傷放在心上,每日處理軍務,唬著他們不要妄動。 倒不是魏氏收拾不了他們,實在是這些人心里有野心,可本事也是擺在那的,三關未來幾年還要打仗,下面提拔起來的也不過才初露鋒芒,閱歷威望皆不夠,要收拾下來就要牽一發而動百身,實在費力不討好,就是要把人降服,又哪是短短時日里能做到的,況如今蕭安昏迷不醒,又讓許多人的心思動了起來。 蕭安當年斬殺圖海王幼子重傷瀕死之事,六關里多少也知曉些,當初大多人都覺得蕭安是要死了,又哪知道后來又活了過來,如今還掌控了三關。 這會兒魏氏一副半點不擔心的模樣,又說與六關那回相同,便讓人有了遲疑。 魏氏抬起頭來,道:“諸位要不信,去尋六關軍中的郎中問一問便是。那時我人在京中,許不比他們知道得更細致一些?!?/br> 就是他們去問了又如何,蕭安如今受的傷比之前是更重,然而癥狀卻是差不離,問了也白問。 他們想要三關的軍權,也要看她答應不答應。 魏氏承認自己讓程謹安提前入京的確是打著要自己女兒有個萬一,就讓程謹安接手三關的打算。 程謹安并不比蕭安差,她沒不放心的地方。 眾人見魏氏這般神態,就是心中還猶有不信也不敢再打擾,蕭安是個直性子,與他們稱兄道弟嬉皮笑臉從來都無礙,可魏氏此人雖是女子就有些心思深沉了。 等著這一波人退去,蕭安提拔起來的那一波又來了。 前面一波想的是要蕭安有個萬一,有沒可能撈些好處,這一波擔心的就完全是蕭安有個萬一,他們的地位還能不能保,日后還能不能有更多的前程了。 魏氏也只能拿出一樣的說法來堵他們的嘴,順帶也保證了他們的地位,“諸位的功勞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何人可奪去?就是我兒有萬一,這請功的折子早已上去,旁人就是想奪,那也要有機會?!?/br> 這些人許多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反倒是比較忠義了,對著魏氏道:“功勞不功勞的,算得了什么,我等只是擔心蕭侯身體,實在是夜不能寐,這才叨擾魏將軍了?!?/br> 他們不識字,蕭安也沒多有學識,一起說起話來都是直來直往,半點沒有壓力,就是蕭安是個姑娘,可那一言一行,在這些粗漢子眼里,蕭安就跟姑娘這兩字沒半點關系。 他們也是真擔心蕭安,要換了以前的南陽侯,哪有能與他們說話的份兒,因此倒也是貢獻各種偏方來的。 魏氏將這些全部記下之后,笑道:“我知曉諸位好意,在此也多謝了?!?/br> 眾人忙道不敢言謝,又尋不到別的話來說了,只得又離了將軍府,尋了地方一起喝酒吃rou商量起事情來。 柳貞來時,魏氏才將兩撥人應對走,也并沒費什么精神,聽得腳步聲也猜到了是誰,就道:“進來吧?!?/br> 柳貞給魏氏倒了茶,才道:“你還是不愿意讓郎中給小安重補傷口?” 魏氏抬起頭來,丟下手中的筆,冷笑道:“之前那兩撥人你也看見了,我何敢!還不如就這么拖著?!?/br> 至少也能熬到讓程謹安到了京城能面見圣上,要能得圣上一兩分憐憫,能掌握這三關的機會就大一些,她女兒拿下來的東西,萬沒有便宜外人的道理。 這要是開腹重新縫合,有個不幸卻就是一日間的問題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能多一日是一日。 柳貞垂著眼,道:“當年都熬過去了,如今年長幾歲,當也熬得過去的?!?/br> 魏氏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沉默了下來。 許久后,魏氏才道:“我去見一見林氏了?!?/br> 旁人不知道魏氏不對林氏動手的緣由,柳貞卻是明白的,就道:“也好。三關里的仗總還是要打的?!?/br> 要打仗就要花銀子,朝廷是什么德行,柳貞與魏氏都比一般人明白,要把仗打好,少不得還得靠自己。 林氏被關在風吼城中,從沒受半分苛待,就是后來仗打完了,魏氏忙著軍中之事,還是讓人幫她兒子還了回去,只是依然將人關了起來。 魏氏到時,林氏正在看自己兒子舞槍,雖是被關著,可這關著也能給自己找些趣味兒了。 林氏看自己兒子看得專心致志,并未發現魏氏的到來。 魏氏也在看林氏兒子的槍法,然后從架子上取出一把長、槍來,直直朝著林氏兒子而去。 林氏子被嚇了一跳,堪堪躲過魏氏的攻擊,林氏這才發現屋子里竟是多出了個人來。 “你是誰!想做什么!”林氏大喝道。 想她被關了這么久,雖是想盡法子都不得出,后來卻也明白自己在此處也是絕無危險的,哪知道今日竟出了個意外來。 魏氏不過一招就挑落了林氏子的手中槍,才道:“蕭安十一歲能誅圖海王幼子,你卻連槍法也還沒練熟?!?/br> 此話落在年少人的耳朵,少不得就當是羞辱了,林氏子臉色頓時漲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連長、槍都忘了撿起來。 林氏聽得這一句,頓時一愣,這才仔細打量起面前的人來。 將自己兒子□□挑落的必然是一位女子,可這位女子一身輕甲,以金冠束發,眉形修整為劍形,雖是五官可辨性別,偏偏氣勢如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