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兩人就在御花園里走著,太孫道:“我之前聽說小安昏迷不醒,不知程將軍可知道她如今好歹?” 程謹安道:“末將來京中時,蕭侯還未醒,一路上也沒有得到別的信來,并不知如今蕭侯如何了?!?/br> 太孫的心一下子掛了起來,“郎中們如何是說?可查出緣由來?” 程謹安也不瞞太孫,道:“風吼城里的郎中也不少,都與蕭侯看過,都說是因之前傷口沒有愈合的緣故?!?/br> 太孫道:“可之前……之前都快好了呀!” 從蕭安昏迷到后來能起床走兩步,他都親眼看著的,怎的他一走,就又出事了呢! 太孫心里擔憂,又不知該如何才好,珍貴的藥材,得用的御醫皇帝也賜下了,輪到他好像就只能干巴巴的問上這幾句、 太孫之前想著讓程謹安回邊關之時順帶將自己給蕭安準備的一些小東西順便帶過去,但心里又有些小九九在,想著如今時日還早,就暫時放過了程謹安,想著等過幾日再說也一樣。 程謹安與太孫說了一會兒話,就在太監的帶領下出了宮門。 此時京中已經飄起雪花,程謹安一出宮門,就見到宮門外還停著一輛華貴馬車,也不知是在等誰。 那在馬車邊上站著的小廝正冷得轉圈跺腳,見宮門一開趕緊伸長脖子看,見著出來的人正欲上前,程謹安已經拿槍上馬跑了。 程謹安跑得飛快,也不顧及京城中不得疾馳的規矩,剩下那小廝狠力的跺了跺腳,不得不爬進了馬車里。 停了許久的馬車,在趕馬人的驅趕下,又咕嚕咕嚕的響動起來,朝著該去的方向而去。 南陽侯府里,南陽侯面色頹然,只坐在那一聲不吭。 蕭家的老太爺這些日子罵人罵得不少,到此刻卻也安靜了下來,跟南陽侯道:“你可是聽見了,縱然她在京二十年,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本事。你的不守承諾,反而成全了她!” 南陽侯當然知曉魏氏不是一般女子,不然當初也不會求娶,只是沒想到魏氏有一天能出現在戰場上,能立下軍功,“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蕭家,是我對不起諸位了?!?/br> 蕭家老太爺見南陽侯這幅模樣,又怒從心起,“你就只看明白了這一點!在京中二十年!可她還能一戰,這就證明她從未想過不會上戰場!她當初是蕭家女眷,要在京中替你打點,可她未必想不出法子前往邊關與你一道!可你做的是什么!不過是幾年時日,就再納妾侍,想要寵妾滅妻!好好的一把牌,就打成了現在這樣子!” 南陽侯蕭曹也是有脾氣的人,縱然是自己做錯的事,如今這般境地忍不忍的也沒了用,因此也要辯解一二,“老祖宗可知十多年前的三關有多苦?可知道三關將士過得有多苦?老祖宗只管罵我負了魏氏,可知道林氏對于三關將士的用處?” 他身在高位,哪能跟京城里面的公子哥們一樣,為了個歌技都能要死要活,他手下的五萬將士要打蠻子,也要吃飯! 什么狗屁真愛,林氏再討喜,要真論美貌論才情論見識處處何曾比得過魏氏?可他還是納了,寧愿頂著畏懼小妾的名聲,在邊關鬧騰個真愛出來是為了什么? 為了三關將士能吃飽,為了三關能不用年年打仗! 他魏侯是英雄,年年在六關里跟蠻子打仗,最后落得個什么下場? “老祖宗,我做錯了什么?”南陽侯紅著眼問道。 人不聽教,就如南陽侯這般,蕭家老祖宗是要生生被這畜生氣死了,指著他的鼻子道:“蠢貨!若是為了人錢財,把人收進府中,為何沒能將她的產業也掌控在手中,反而讓自己被她帶累?她一個女子,要在世間立足何其艱難,何須你納她進府,只用在其中插上一腳,暗中為其后盾,今日又怎會被她牽連!” 南陽侯不是個能成梟雄的人,不然他就會選擇第一條,借機把三關商會徹底掌控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讓別的人有機會在里面插手。有兵有銀子,隱隱為王都沒人能耐之如何。 他也不是個能成英雄的人,英雄許是下場不好,但也如魏侯一般風光霽月,能受得貧苦舍得性命只為忠義。 他選不了蕭家老祖宗的第二條,問題在于實際上處處不如魏氏的林氏,卻性格又和魏氏完全不一樣的林氏,南陽侯是有動心的。 哪個男人沒夢過妻妾和諧,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雖是人生之事難以兩全,可誰又不愿意試一試? 一個人要立足高位,不是要摒棄情愛欲望,而是要有舍有得,南陽侯便是栽在了這一點上。 蕭家老祖宗也不能多說南陽侯的下半身的事兒,又念起蕭安,“她是你女兒,你可有過關心她一二?否則如何有今日?她竟是裝病不來京城獻俘?!?/br> 也是蕭家老祖宗被關在南陽侯府許久,內外傳遞消息到底不便,才認為蕭安不愿意進京,是為了躲避南陽侯,怕被南陽侯府帶累,也不愿意為南陽侯府奔走。 這天下有孝道在,就是兒子與父輩頂罪的也有,蕭家老祖宗雖沒想過蕭安給南陽侯頂罪,畢竟蕭安看起來比南陽侯靠譜多了,可也想讓蕭安能用軍功保下南陽侯一條命來,也保下蕭家的榮譽。 蕭家老祖宗致仕回祖地后,自己這一支一直與掌管南陽侯府的魏氏有人情往來,實在是不明白南陽侯腦子里在想什么,縱然蕭安是在魏侯身邊長大,作為一個父親,到底心狠到何種地步,才從小到大一句話也沒有過。 到如今蕭安翻臉無情,就是天下人罵盡她不孝,要真說透了,那也是南陽侯活該,父不慈子何愛? “她到底是你女兒??!到如今十五歲,你可有半點關懷之心?”蕭家老祖宗都忍不住想把心里那畜生兩個字罵出來了。 南陽侯也后悔了,誰能料到蕭安不過十五,卻是有此機遇,可后悔也無用,只捂著臉道:“當初魏家從侯府搶了孩子就去邊關,他魏家可有半點把我放在眼里?不是我不想管她,是魏家不給我這個機會!” 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個女兒,南陽侯也不說只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的,可實在是魏家干的事兒實在是太打他的臉。 南陽侯承認自己是遷怒,男人誰又不要臉,沒得被人打了一巴掌,還把另一邊臉湊上去再挨一巴掌的。 蕭家老祖宗冷笑了一聲,南陽侯到現在還不覺得是自己先打了魏家的臉才讓魏家跟他翻的臉,可見還是當初太過嬌慣。 也不愿意再說這些事情,蕭家老祖宗重新平靜下來,道:“陛下先賜她爵位,又著她掌管三關,蕭家此回難得在戰事里立下不低的軍功,想來陛下為了蕭安的顏面,最多不過是削了你的爵位?!?/br> 蕭安是個女子,又是皇帝賜下的不可繼承的輕爵,換南陽侯還可繼承幾代的爵位對蕭家而言自然是虧了,但相比起南陽侯闖下的禍事,如今也算是占了便宜。 蕭安只要還一日姓蕭,蕭家就還有立足京城的機會。 縱然是蕭安之后蕭家再無將軍,有蕭安先立著,只要后面的蕭家人能努力上進,讀書入仕,也未必不能繼續留在京中。 如今,蕭家老祖宗擔憂的,就唯有皇帝會如何處置蕭家,會不會斷了蕭家的前程,畢竟林氏惹出來的禍太大,皇帝就是不要南陽侯的命,對蕭家必然也還有懲戒。 只是如今南陽侯府被圍,皇帝另賜府邸與蕭安,蕭安又沒有回京獻俘,竟也只有坐以待命了。 這等待審判的日子太艱難,就是蕭家老祖宗也覺得難熬,想他當年從小小的七品官到后來有輔政之權,再順利致仕,其中風光,天下少有,又何曾會料到蕭家會有這一日。 皇宮里,皇帝召見了太子,將程謹安所言之事說了出來,“這江山終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此事如何決斷,你且拿給章程出來?!?/br> 太子知曉此事一時半會兒是拿不出決定來的,就是放在朝廷上,少不得也要吵上許久,大約是成不了,他反而更關心蕭安的身體,“父皇,要從國庫里拿銀子,總要在朝上說出來的,可國庫空虛,要讓戶部拿出來又如何容易?倒是蕭侯的身體,若是……萬一,三關里當如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