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張傳在旁邊道:“柳先生,小將軍怎么了?” 柳貞把人抱在了火堆邊,道:“去折些樹枝來,這火要起一夜?!?/br> 張傳替蕭安擋下了許多攻擊,此刻已經完全沒力氣了,然而看著火光下蕭安的臉,咬了咬牙,叫上了數十人,一道往邊緣處去尋柴火。 一直跟在蕭安另一邊的蕭家給的那個親衛,才湊上前來,跟柳貞道:“可是發燒了?” 柳貞正想脫下兵甲,卻被那人攔住,“我看先生也身有疾在,不如換我的衣服與小將軍蓋上?!?/br> 出了一臺關就沒了雨,本諸人都被雨水打濕的薄棉衣,在身體散發的熱氣之下,到草原上之時竟都有些干了。 那親衛快速將衣服脫了下來,在火前抖了抖,又使勁兒擠了擠,發現沒水,才放心的展開再抖平了,才蓋在了蕭安的身上。 等做完這些,他才靦腆一笑,“當初我大哥的母親有疾在身,多虧了魏夫人請去蕭家祖地的那位御醫才治好。我被大哥撿來撫養,待如親生,魏娘子也是我的恩人?!?/br> 魏氏當初必然不知道蕭家有那么一位快死的婦人,然而就那么湊巧讓那位御醫碰見了,才得此功德。 這許也算是人的氣數,那親衛繼續跟柳貞道:“小將軍在之前三道口受了點傷,就有些起熱,能頂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這一路下來,身上又有傷口,我身上帶有傷藥,也該換一換了?!?/br> 之前的藥是草藥,從路邊采的,這會兒卻是上好的藥膏。 柳貞也不在乎蕭安是個姑娘家,只讓其他人轉過了身,就開始脫蕭安的衣服。 他當他是蕭安的親爹了,另外一個就算是沒有血緣關系,從家族里來講不是長輩也得是同族兄長,沒什么好避諱的,只將蕭安的外衣一脫,就拿過那親衛的藥膏開始給蕭安的傷口上涂抹。 從二木關到這草原邊界上,蕭安身上的傷口有不少,然而身邊有張傳與親衛護著都是小傷,后來休息時也都有粗粗處理過,到此時也已經開始起疤了。 柳貞將她身上的傷口全涂上了藥膏,才把東西丟回給那親衛,再給蕭安穿上了衣服。 那親衛在火光下的臉十分慘白,問道:“小將軍胸前那一道……” 柳貞卻是打斷他的話,問道:“她明日可能醒?” 親衛跟著那位御醫學過幾年的醫術,在三關里后也干過江湖郎中的事兒,然而要說蕭安什么時候能醒,他卻是沒準了。 “她還是個姑娘家,本就不比男兒,這一路也累得緊,不說是起熱昏迷,就是睡覺也該睡兩日吧?!庇H衛有些不肯定的道。 柳貞自己久病成良醫,心里又哪不清楚的,只從袖子里掏出幾頁紙來,折疊后放在蕭安頭上扇著,想著能替蕭安散一散熱,要是腦子燒糊涂了,那可得了。 如今也沒什么藥能熬來喝的,只能聽天命盡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張傳選擇女主,不算是女主的主角光環吧,畢竟實際上是張傳挑的女主,不是女主挑的他~~~女主的性格他把得住,能有前程才選擇了跟女主。真·女主光環就得是太孫啊,能喜歡蕭安這種性子噠,哈哈哈,天下少見了嚕。 第123章 1.28 風吼城中,兵工坊的姚主事帶著人仔細詢問了蕭家軍的遭遇,所幸那人也是個利落的,又讓制作火藥丸的師傅仔細聽了分析,然后終是洗清了兵工坊的冤屈。 姚主事趕緊去見了太孫,將此事說了個清楚,“對方雖用的是火藥,然當是埋伏在山的兩頭,然后炸開碎石,碎石傷人,蕭家軍不提防之下才一時莫能應對,又糧草易燃,才釀成此禍。聽那小兵的話,對方還使用了黑油,如此倒是可從黑油的方向里查?!?/br> 好在蕭家軍損失慘重卻還有剩,此時不知是否已退回風吼城,也該有更多的線索帶回來。 其余事與姚主事無關,擇清了兵工坊之后,便要告退。 臨出門前,姚主事回頭與太孫道:“公子,天下有知黑油的地方,唯有三處。此物因不便攜帶,又氣味難聞,雖好用然并不普及。一處在大慶極南的番縣,一處在極北的涼州境內,還有一處在關外,沙漠之中?!?/br> 在大慶里發現的這兩處黑油,一在南,一在北,都相距太長,唯有沙漠之中的那一處,因關外與三關的走商,有可能被帶到三關里來。 太孫明白姚主事的意思,此事他覺得有可能是負案在逃的秦泰手筆,而能毀了蕭安的糧草,知道這些軍中之事,那么少不得就有軍中人插手。 除了劉家,還有人跟秦泰有勾兌。 不過當初蕭安手中的那張林氏給出的火藥配方紙要沒錯,也是出自這人之手,太孫也不得不懷疑,這是因爭功而起的私怨。 姚主事不怎的在乎太孫會怎么想,把該說的說了之后,就要回兵工坊去。 蕭安的糧草已從糧庫出撥出,押送糧草的人更多,對方是怎樣的打算,太孫也明白,在他們手里還來不及收攏糧草之時,他阻攔不得。 在糧草的押運上,他已經丟了主動權。 太孫一手捂臉,臉色有些難看,他對不起蕭安對他的一番籌謀。 張公公許是最明白太孫心思的人,勸慰他道:“公子,這最多是他們風吼城中的內斗,然而三重關難道就沒有他們自己的心思?” 太孫看向張公公,“先生的意思是?” 張公公伸出手指,沾了茶杯里的水,在茶桌上畫出了一條線,然后點為三截,這是從一臺關到三重關里的簡易地形,“此處三十年來無戰事,守關之人想來都是被從風吼城中排擠出去的,但能被排擠出去能在這三處落腳,也可看出有自己的本事,否者早回家種田打鐵賣鹽去了。這樣的人,公子,他們是不會甘心就這么被排擠出去的,否則胡家也不會來獻利器?!?/br> “而對方在風吼城到三重關之間動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會是三重關。胡家之前還十分積極的獻出利器,可見想要出頭的心思之重,如此之下他們焉能讓此事發生?”張公公瞇著眼道。 “站在胡家的角度來看,就說守著三重關的胡飛,他要得知前往三重關的糧草被毀,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脫自己的嫌疑,而洗清嫌疑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耽誤軍情,將小安的糧草補足。畢竟三重關離風吼城較近,三重關差糧了再往風吼城中調配也時間足夠,就是風吼城不肯,胡家也不會讓胡飛差了糧草。這是其一?!?/br> “其二,他定然會派兵查探出事之地,查究到底發生了何事,掌握在此事中的主動權,而他只要查到半分可疑之處,必然會派人前來風吼城中尋公子你與他做主,這城中也只有公子你能與他做主了?!?/br> “再從胡三老爺這一邊來看,出事在前往三重關的路上,三重關里還有他的侄子在,他又護送利器前往,想要胡家立功,怎可能會沒有動作?如此前后夾擊,不管動手的是誰,只要胡家的人不蠢,那些人都逃不掉,總能抓到一個活口的。因此小安的糧草不會有事,誰在里面動小動作,公子只用坐在城中,也遲早會知曉?!?/br> 太孫扶額,“沒想到只不過一個三關,里面竟有這么復雜?!迸鲁嗬酄幤饋?,只會比這更復雜更狠。 張公公卻是道:“公子還年輕,怕什么呢?!?/br> 太孫不過十七,雖是因體弱的緣故一直不得上朝聽政,然而太子都還不曾上位,等著太子上位之后,再輪到太孫掌控朝局之時,還不知要多少年,這種事情只要順利上了朝,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太孫道:“先生說的是?!?/br> 張公公心下里嘆氣,太孫到底比不得皇帝手把手教出來的太子,就怕連二皇孫的那份伶俐都不如。 二皇孫此時雖也不曾上朝,然早已經開始籠絡人手,反觀太孫吳,就是天子給了機會,蕭安替他鋪平了路,還依然走得不是那么自信。 不過太孫倒是有一點比自己的嫡親弟弟強,就是運氣好。至少蕭安這樣的人,太孫澤是萬萬籠絡不到的。又生在了太孫澤的前面,天然就是正統,就是什么都不做,只端著一個身份在那,太孫澤在朝臣們面前表現得再多,朝臣們還是不輕易搭理他,目光還得緊緊盯在極少露面的大皇孫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