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魏九重先是在心里把蕭安抱怨了一番,然后才看向蕭將軍,南陽侯那個蠢貨,他是不喜歡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蕭家那個老祖宗也個人物,分得清主次輕重,他倒不擔心蕭家敢暗算蕭安。 “三關商會事涉兵鐵案,南陽侯府的林姨娘乃是南陽侯的繼室,又是三關商會的主謀者,如此蕭家滿族生死如今全都壓在蕭安身上,用蕭家人再合適不過?!蔽壕胖禺斨捈胰说拿婢桶堰@事兒挑了個明白。 蕭家這個小將,背著副將來見太孫,不也因是這個緣由,否則也不會來趟這個渾水。整個三關,怕也只有蕭家的人盼著蕭安能勝,好能來個將功贖罪,讓蕭家免于一難。 蕭安搶三關的兵權,的確是不地道,不講規矩,不過對蕭家而言,卻是巴不得了,正好趁機能把蕭安拉到三關的蕭家軍里面來,正大光明的把軍權重新攬入蕭家人的手中。 蕭安再不喜歡蕭家,也不可能送蕭家全族去死,她自己還是蕭家女,總會受到牽連。因此,蕭將軍心中是極為放心蕭安的。 太孫聽魏九重這般說,心中踏實許多,就問楊三爺道:“舅公以為呢?” 楊三爺當然也覺得蕭安不該去插手三關里的軍事,但這會兒管也管了,也只得順著魏九重的話道:“魏兄弟說得有理。蕭安無論如何也是蕭家人,誰坑她,蕭家的人也不該坑?!?/br> 這話要是被蕭安聽到,少不得要拿寧家祖上的事兒說話了,來表示她跟蕭家真沒感情那么深,坑不坑的,跟陌生人也沒區別,該坑的時候蕭家人也未必會手軟。 不過此時蕭安不在,最后就由此決定了。 本太孫想的人選是去谷陽的程錦安,她跟蕭安交好,最為令他放心,然而程錦安這一來一去需得好幾日,根本就來不及,只得如此安排。 前往三重關夜奔路上的魏氏也問到蕭安,“糧草之事,你可覺得無遺漏?” 蕭安道:“簡知府要想保住一族,就不會出錯。蕭家被林氏連累,不想死,就得按照女兒安排的來。之前我讓姓蕭的護衛太孫,他答應了就該知道自己該怎么做?!?/br> “要是他領你的情,但又不想回報于你,你又當如何?”魏氏再問。 蕭安煩了,就是親娘這么喋喋不休,她也沒客氣,“那你就當沒生我這個女兒吧!管他們怎么算計,我總不能讓公子出事!” 魏氏怒了,“你腦子里就不能少裝點他?” 蕭安心想簡直就是廢話,要不是為了太孫,她回頭跟常家混去,不也一樣能掌兵,當然能拿到三關的兵權,這個誘惑更大就是了。 魏氏也知道蕭安的安排其實已經算是萬全,就是有意外,那也活該是他們一行倒霉。 蕭安許久沒說話,到后來還是蹦了一句出來,“三重關里不還有個姓寧的,讓寧叔去給陪個不是,就算我們一時半會兒差糧食,找他們借一借也不是沒機會?!?/br> 她并不是沒想過蕭家要背后捅她刀子她該怎么辦,就算自己不怕死,還帶著三千多人,她總是要顧及的。 到底是她親娘,她還是不能隨便發火的,免不得還要說軟話哄一哄,別跟自己置氣。 魏氏心里也明白,蕭安并非是沒有內秀的人,只是她身為蕭安的母親,對孩子總是有諸多的不放心,擔心孩子走了彎路,吃多了虧。 柳貞在一旁聽得心中得意,蕭安可是自己教出來的孩子,雖然平時不靠譜了點,但在大事兒上還是帶著腦子想事的,就將馬趕到魏氏的一頭,與她道:“小安心里都有數的,魏娘子也不用cao心?!?/br> 魏氏看了柳貞一眼,道:“不是你孩子,你當然不心疼?!?/br> 這話可冤枉人了,柳貞忙道:“魏娘子可是誤會我了,我潦倒半生,只得蕭安這么一個晚輩,從來都是當親兒子看的,就是教導她,也從未有藏私,親兒子也不過于此了?!?/br> 魏氏看著柳貞一笑,在燈火下的神情有些看不清楚。 柳貞卻是看得心里一跳,面具下的臉有些微紅。 精兵夜行,到葫蘆口之時,按著天上的星星與月亮方位來看,離天亮最多一個多時辰,蕭安傳令下去,“就地歇息,天亮后吃了飯繼續趕路?!?/br> 從風吼城到三重關,就是急行軍也要兩日,出了葫蘆口,他們還需得趕路一日才能到達。 一個多時辰的休息時間并不長,但趕了這么久的路,不說是人,就是馬也要歇一歇才行。 蕭安等人穿著一身兵甲,里面夾著一層薄棉襖,然在半夜里也冷得緊,在這時候去撿柴來起火并不現實,大多都是讓馬尋了地方歇息,然后靠著馬睡了過去。 蕭安不敢睡,跟魏氏與柳貞道:“娘你跟柳叔先休息一下,我年輕,能熬夜,就我守夜了?!?/br> 又傳令讓那些輪值守夜的半個時辰換一班,務必每一個人都得休息上。 魏氏從小過的都是優渥的日子,就是以前在戰場上去過,但也沒倒在城池外過夜的地步,如今三十好幾了,卻要睡在風嚎嚎的野外里,以大地為床,星為被,怎么看都有些睡不下,就道:“我陪你一道守著?!?/br> 蕭安勸道:“我知道委屈娘了,實在不行就抱著柳叔睡好了,讓他給你當人rou毯子。娘你都一把年紀了,不休息怎么行?” 才三十幾,本也是個窈窕少婦的魏氏還要說話,蕭安就接著道:“明日還要趕一天的路,天黑才能到三重關,到時候要睡著了,從馬背上摔下來,誰留下來給娘你當護衛?你一個嬌滴滴的娘子,誰放心把你丟給那些粗人!” 柳貞在旁邊聽得無語,雖然覺得蕭安說得有些道理,話糙理不糙,可對著自己親娘,也太實在了些,干脆自己解了戰甲,又把里面的薄棉衣脫了下來,鋪在了地上,跟著魏氏道:“魏娘子就將就躺一躺。小安也是好意,你不曾熬夜過,只怕明日精神不濟,反倒是不美?!?/br> 魏氏拿蕭安無法,只得躺在了柳貞的薄棉外衣上,柳貞又把戰甲披在了魏氏的身上,自己坐在了一邊。 蕭安跟柳貞坐在一塊兒,看著魏氏沒過多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才跟他道:“你就不該讓我娘跟著來?!?/br> 柳貞沒說話,只是看著火把下魏氏僅露出的臉出神,他也在想以前他總想魏氏跟他們一樣在邊關里風餐露宿到底是好不好。 他是個男人,要成了親,也當然會養家糊口,可這養家糊口,跟讓魏氏奔馳在戰場上,是否不會矛盾。 當然,按照一般男人的想法來說,他要是個男人,就該給妻子撐起一片天來,而不是讓自己的女人行走在風雨里。 可魏氏要只是個普通的內宅婦人了,會不會還是那個他暗藏在心底許多年的湘女? 天將亮時,氣候最涼,只剩一件薄衣的柳貞身體上的舊傷此時也被冷得有些疼,竟是半點睡意也無。 閑起無聊,柳貞就對蕭安道:“我認識你娘,是在京城里。那時你娘才進京第一日,就把我給揍了?!?/br> 想到這,好似就想起了自己的舊日好時光,柳貞自顧自的就笑了起來。 那時候的他,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紈绔子,要往自己的年幼去追溯為何長成了那般德行,就是俗話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自從他爹娶了繼母,繼母生了自己的兒子,就幾番看他不順眼,數次弄些離間人的陷害,讓他越來越不被自己親爹待見。 他年紀小不懂事,不好長住舅家,哪有躲得過每一回算計的,加之又貪戀父愛,為了博父親的注意,每每就給家里惹些麻煩。 然而,也不過是他越來越招親爹厭煩,而自己的弟弟越來越得父親的重視,自己能守住的也只有那么個世子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