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常家大姑娘比她娘要聰明得多,直接問道:“這回連你娘都來了,當初柳叔一直在追查魏侯的事情,可見是有眉目了?” 蕭安也沒隱藏,點了點頭,“問題還是出在了邊關?!?/br> 常家大姑娘舔了舔有些干的唇,“我那輕甲還壓在箱底呢,你要做甚事兒,可不能把我給落下。還有我那表哥表妹的,你要不要知會一聲?” 蕭安擺著手一臉嫌棄道:“他們哪比得上我們?我外祖家沒剩下兩個了,可經不起折騰,要受了半點傷,回頭還不知被我舅母怎么恨呢?!?/br> 這兩邊的恩怨要是扯,還不知道要扯到哪里哪去,其實也不是些多大的事兒,常家大姑娘也不好多說,只好換了個話題道:“我瞧著你爹是運道越來越好了,連公主都被娶上了,什么狗玩意兒呢!” 戲文里說公主嫁的都是才華洋溢的本事人,一當駙馬就一人得道全家升天那種,常大姑娘是真覺得蕭安她爹南陽侯的運道好,這成過親的駙馬竟也當得了,賊老天也太瞎眼。 蕭安聽了立刻噗嗤一笑,“讓你爹去,你爹愿意不?” 常家大姑娘又要去揪蕭安的耳朵,“你這人怎的說話的呢?” 這不是咒人么?從小到大這人嘴都沒招人喜歡過。 蕭安歪頭,躲過了常家大姑娘的攻擊,道:“公主府上有十二仙,不然你以為能便宜一個老男人?” 就是淑寧要嫁個年輕十多二十歲的少年郎,以公主的身份,那也是嫁得的。 當然,淑寧公主挑了南陽侯當駙馬,也并非是她挑不著年輕勛貴子了,而是當年心愿沒了成,有點子遺憾在那,想要彌補罷了。 這一點,蕭安倒還算是看得明白,不過在說的時候,難免帶點對自己親爹沒占著便宜的幸災樂禍。 陳十郎恰好路過聽見蕭安這么一句,少不得教訓道:“皇家私事,豈容妄論!” 想著外院里還坐鎮著個太孫,蕭安收了收話,到底是太孫吳的姑姑,閑話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就點頭,“陳大哥說得對?!?/br> 回頭陳十郎進了院子,蕭安才繼續跟常家大姑娘道:“話說,常叔掌了這邊關三年,你跟你娘沒在里面撈甚好處吧?” 常家大姑娘怒,“我爹一年俸祿也不低,管兵餉后勤的那幾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娘能撈甚好處?你當我娘傻我也傻,軍中的事情是我們這些女眷該多嘴的么?” 話一說,常家大姑娘就往心里去了,“有人在朝中污蔑我爹?” 蕭安擺手,“邊關誰沒被參過?被污蔑也不奇怪。就三關那個商會,在谷陽也有好幾家鋪子,你娘也沒插手進去吧?” 常家大姑娘翻了個白眼,“我爹一輩子就聽你外祖的,我娘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違逆我爹的意思!商會里的倒是找過我娘,不過就魏侯那事兒,我爹恨你爹得很,哪會跟姓林的有牽扯?鬼知道是不是想連六關都霸占了?!?/br> 說到那幾家鋪子,常家大姑娘倒是有話說:“來尋我父親跟管軍糧的倒是有過,不過我爹跟那位大人也不傻呀。拿糙米換精米再分給軍士們,那也得想想要萬一哪年出了災難,朝廷拿不出兵餉了咱們邊關將士怎辦?難不成就等在那餓死?精米是好吃,可有糙米頂飽?留得糙米在,說不得還能多養口人呢?!?/br> “不過,也有軍戶愿意拿自己的自留糙米去換。被我爹訓過,就換得少,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吃一頓,也當個喜慶?!背<掖蠊媚镉值?。 蕭安點了點頭,不是攔著他們不許吃好東西,實在是連填肚子都勉強的時候,想著吃好的到底也不實際,就是有存糧,說不得哪時候家里就要添丁進口。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總是要多打算的。 常家大姑娘見蕭安只顧著點頭,就繼續道:“你說了半天,到底想說哪樣?能不能給個痛快話?” 蕭安道:“只要你爹老老實實的就沒事兒,你也別多問?!?/br> 這就是除了給魏侯翻案之外,還有別的事兒了,常家大姑娘跟蕭安保證道:“我爹才掌軍三年呢,能有什么事兒,都還是魏侯在的那老一套,就是要查,也一查就明白。他只管打仗,其他的都不管的?!?/br> 要蕭安說,常將軍那點子心眼,比她外祖父還空,常將軍的品行她自然是信的,只要常夫人腦子不糊涂,就查不出大事兒。 蕭安本還想說點話,就聽得地底下傳來一聲刺耳的嚎叫,不由得看了看腳底下。 常家大姑娘是知曉地底下是哪樣的,不由得白了臉道:“你們帶回來那個真是山匪?還用這般下重手?” 慘叫聲都從地底下傳上來了,那用刑的不知道有多殘忍。 蕭安面色不變,只瞅著常家大姑娘道:“就逼供都怕,你還指望著上戰場殺敵?” 常家大姑娘可沒蕭安那般野心勃勃,“能打贏男人就夠了,上戰場殺敵,我一姑娘家可沒想過建功立業怎的?!?/br> 蕭安斜眼,“一副輕甲多少銀子?你要不上場殺敵穿那個做甚?趁早捐出來,給別人用去?!?/br> 常家大姑娘又不傻,進了肚子的就不可能吐出來,“這可是魏侯給我的,當初可是說的陪你玩,沒說要上戰場???要上戰場我娘還不給我哭死了?” “要真到那一步,連女人都要上戰場了,”常家大姑娘聲音低了下去,“就是沒輕甲,那也得上的?!?/br> 這一說難免又想到了三年前,那時常家大姑娘也不過十三,作為領頭的蕭安已回京中與自己母親祝壽,魏侯連退兩城……說是殺人,她也是殺過的。 蕭安突然站起身來,與常家大姑娘道:“我去水牢里看一看?!?/br> 說罷,也不聽常家大姑娘說好,蕭安便轉了身。 常家大姑娘站在那看著蕭安的背影,嘴里長長吐了口氣,隨后卻是轉過身,朝著相反的方向去了。 水牢里,張公公正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偏著頭與行刑的人道:“嘖,不行啊,這也太輕了點!” 山匪的喉間又發出一聲嚎叫,張公公堵了堵耳朵,身子朝前傾了傾,“重了重了!所以說你們這些門外漢,動刑都不會,還指望人家說實話?” 張公公站起身來抖了抖衣擺,卷起了袖口招呼道:“給你們露一招,可給瞧好了,下回用起來保準有用?!?/br> 蕭安剛好進門就聽得張公公這一句,難免有些想要開眼,就道:“張先生是打算用滾釘還是鹽澆?” 本打算露一手的張公公見蕭安來了,心中卻是遲疑了,轉過身來道:“審訊犯人,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來湊這熱鬧做甚?” 縱使蕭安著男兒裝,但在張公公眼里,這也不過是個不甘命運的女子罷了,就沖著她那玩笑一般的那聲爹,也不愿意讓她見著自己那一身令人膽寒的見不得光的手段。 蕭安卻是嘻嘻一笑,“哎喲,當爹的審訊個犯人,我還來不得啦?” 張公公眉頭一皺,倒是將自己真當了蕭安的長輩,不由得訓斥道:“如今你爹已經尚了公主,這話要是傳回了京里,入了公主的耳,有你受的!” 蕭安卻挑眉,“我才不信公主愿給我爹給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