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秦泰沉吟了片刻道:“魏夫人這人,當年在邊關時據聞也有美名。只是這些年她居于侯府內院,我們也輕易打探不出甚來?!?/br> 縱使秦家是江南巨賈,然而天下巨賈何其多,就是用錢打通了些人脈,知曉的也不過是朝堂之事,侯府后院打不打探得出消息終究要看后院的主母有沒有本事。 然而南陽侯侯府里不過幾個女人,就是蕭靜嫁了景王,蕭安打遍了京城紈绔子,魏夫人不過與尋常官宦女眷一般活動,著實讓人看不出深淺來。 “就算是她算計了,如今又有何好說的?”秦泰反問道。 這句話讓林氏頓時驚醒過來,道:“是啊,不管她是不是給我設了套,我這一回就是栽了?!边€栽得個徹底。 秦泰看著林氏,神色鄭重道:“栽不栽的,現在京城已經是呆不得了,蕭家那個老東西當年便是權臣一般的人物,越老就越成精了。他如今還著人在京中處處尋你們母子,只怕并未安甚好心。不說為了你,就是為了銘兒,也盼你多為他想想。還有你在邊關的那些產業,如今邊關掌兵的是劉大哥,你也沒了顧忌,莫不是讓姓蕭的回過頭來連你辛苦這些年的東西都要奪去?” 林氏抿著嘴,“我是不甘心的?!?/br> 然而就是太不甘心,想去找蕭曹問個明白,他們之間為何會走到這般地步。一個族人的一句話莫不是抵得上她在邊關里費心陪伴的他十年? 秦泰似乎是看出了林氏的心思,道:“蕙娘,我們終究是比不上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的。他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握著我們的生殺大權,我們除了躲就沒了別的法子。魏氏也好,公主也罷,咱們日后只離得遠遠的,日子也未必不會快活?!?/br> 第045章 急車行馬出落日(二更) 在淑寧公主下降南陽侯府的第三日,柳客卿收到一封疾書,然而同時太孫儀仗入了落日城,落日城全城轟動,便無人再將目光放在了跑死一匹馬的人身上。 “查到了?!绷懙哪樕详幱粢粧叨鴥?,前往魏氏院子之時激動得路都有些走不穩差點被跌倒。 魏氏在屋子中休息,聽得柳貞聲音,起身往門口一看,正好見著柳客卿進院子時差點被摔倒那一幕,不由得道:“可是發生了何事?” 不然以柳客卿的穩重,走路何至于這般輕浮。 柳貞走到魏氏面前,靜靜地看著她,看得魏氏面色有些微變之后才露出了冰雪消融一般的微笑,一字一字道:“查到了?!?/br> “查到了甚?”魏氏一邊讓出路,一邊請柳客卿往屋中去,心中卻是有了猜測。 柳貞坐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了信遞給魏氏,“六關里的鳳陽城,八卦山?!?/br> 接過信的手一頓,魏氏已經不用再看信中內容,“那私開鐵礦冶煉之處?” 柳貞點頭,“八卦山有八山,峰峰有數百丈,往鳳鳴城還有有鳳鳴山三峰,要藏東西卻是最嚴密不過?!?/br> 三關六關九關,峰峰相隔,也不過是三關與六關之間稍近一些,山峰少上一些,就是一個關口里也不少山峰聳立阻斷相連,地勢素來險惡。 “這是何等大的工程?”魏氏寒涼道。 她本六關長大,自然知曉那叢山峻嶺之險態,然能從其中開出鐵礦來,還能冶煉出兵器,這不只是每年要耗盡許多人命,更可能的是這件事情恐被人籌謀了至少十多二十年。 “狼子野心!該死!”魏氏一字一字咬牙恨聲道。 柳貞道:“如今看來,他們能在其中開采礦石,這怕是從人牙子手中買人都不夠的?!?/br> 牙行走四方,買賣也不過十來人,若是上了百數,少不得便要驚動當地官府,要查明身份是否有拐賣之事了。 魏氏接話道:“除了從人牙子手里買人,他們當還有其他的渠道?!?/br> “要是人販子搶人,動靜太大必然會走漏風聲,被各地官府所察覺,然這么多年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騙了?!绷懗烈鞯?。 魏氏敲了敲桌子,“也并非只有騙,還有流放邊關的惡人,或是邊關的俘虜?!?/br> 柳貞神色一變,“三關的俘虜?” 魏氏面色極冷,“柳先生又不是不知,自三關與關外通商之后,三關里的俘虜就少有被坑殺,明面上是讓對方以戰馬牛羊來換,實際上誰又知曉?” 柳貞也沒曾想還有這種可能,便與魏氏道:“此事事關重大,必然也要報予公子?!?/br> 魏氏點頭,與柳客卿一道前往太孫吳所居之處。 太孫吳見得魏氏與柳客卿前來,又神色凝重,便知是有大事,讓陳十郎與兩人斟茶后,關了門,才道:“兩位神情如此,不知是否有要事?” 柳貞并未與太孫吳客套,直接將書信拿了出來,“這是鳳陽城中傳來的消息,還請公子過目?!?/br> 太孫吳接過書信一看,頓時手一顫,提聲道:“這是?” 柳貞神情鄭重,“恐怕此事要盡快知會宿瓊方行,公子帶的百多護衛,目標過大,在進城時就已引起旁人注意,不如趁今日太孫儀仗吸引著別人的注意,我等先行離開,前往谷陽城尋了常將軍庇佑,再來查此事?!?/br> 太孫吳沉默一瞬,將信拍在桌上,咬著牙道:“膽大妄為至此!” 魏氏將太孫的舉止看在眼里,接過話道:“公子生氣也不在一時,如此大的陣仗,就是搜山,怕也要萬軍齊行。五百護衛,怕是只能護得公子安危?!?/br> 太孫吳冷靜下來,自也知曉此時是保命最為緊要,否則他無能坐鎮此事,下面的魏氏等終究也無可奈何,便詢問道:“常將軍可信?此事畢竟發生在鳳陽城,只怕……” 太孫吳只怕常樂也是參進此事中的,故前往谷陽反而是落入別人的陷阱之中。 柳貞知曉太孫吳的顧慮,就道:“公子,常將軍不過武夫,哪得這般野心?我與他也算相識二十年,六關將士我更是熟知,具體有無參與我不敢保證,然常將軍的品行卻是可鑒日月!” 魏氏也知太孫的顧慮,立誓道:“魏氏愿與公子共生死!” 太孫吳看向陳十郎,陳十郎到底沒見過這般的場面,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唯一能想到的竟是,“不知蕭公子在何處?” 太孫吳一下子醒過神來,道:“小安在邊關多年,據聞也被常將軍教導過武藝,此事當也問問他的意見了。還有張公公,此事事關重大,我自不敢自專?!?/br> 魏氏與柳貞不過是事先與太孫吳通氣一番罷了,自也要聽張公公的意思,便點頭道:“公子有理,因事態緊急竟沒有想到這一點,是貞之過?!?/br> 陳十郎便在一邊道:“我先去叫了蕭公子與張先生來?!?/br> 蕭安來之時張公公已經到了,幾人坐下將此事一說,都有片刻靜默。 最后還是蕭安先開了口,“去谷陽,我的兵在那!” 蕭安當初在谷陽,魏侯拿銀子與她造了一隊小女兵,本是弄來她玩耍的,她回京后就交給了程謹安,如今那些女兵已十五六,正是習武有成,尚未成婚有拖累的好年紀。 張公公垂著眼,心里瘋了一般的在叫囂,他就知道皇帝舍得他出宮是沒好事兒,這般大的事情,隨時都會丟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