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所以一行人中,唯一知曉太孫吳心思的小太監也沉默了。 太孫吳只得每次歇息之時下馬車走走,總不時斜眼看一眼蕭安。 你不是挺積極的么?怎的一上路就啞巴了。 啞巴蕭安倒也沒再真想讓太孫吳與她一道騎馬,無他,她跟著是為了給她外祖一家翻案來的,可不是跟著太孫吳慢悠悠的游歷民間,體察民情。 像請太孫吳騎馬這種事,做過一回就夠了,就當給太孫吳尋個趣味,見見京城外的風光。 最關鍵的還是怕太孫吳的身體有個甚意外,又沒帶有御醫隨行,他們一行承擔不起。 太孫吳琢磨了幾日,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只得在歇息時狀似無意與小太監道:“小順吶,你來給我揉一揉腰了?!?/br> 旁邊本在討水喝的蕭安一聽,腦袋就湊了過來,“腰怎的了?” 太孫吳見蕭安湊過來就滿意了,道:“許是馬車坐得久了,這一路抖著有些難受?!?/br> 蕭安一聽是這般,就道:“不是讓公子躺著了?”坐著這般時日,就是她也受不了。 太孫吳擺手道:“多數時都是躺著的,然腰股也還是不行?!?/br> 說完這一句,太孫吳就要往馬車里去了,“快來與我揉一揉?!?/br> 小太監不知曉太孫吳之意,之前也聽聞太孫吳抱怨過,自是進了馬車與他去揉腰。 剩下蕭安摸了摸下巴,坐在馬車車轅之上,眼睛下意識地往馬車里瞟。 然馬車有竹簾相隔,也看不怎的清楚里頭,只聽得太孫吳時不時的一聲輕點。 蕭安想了會兒,才跑去跟柳客卿抱怨,“我說陛下這是哪個意思來?公子身體本就不好,怎的就讓來查這個事了。他到底是想與我外祖翻案還是不想呢?” 帝心難測,就是柳貞自認為猜對了皇帝的心思,等著這一路與太孫吳一道行走,就覺得太孫吳的身子,到底是一個大患,反而倒開始跟蕭安一般在想皇帝讓太孫吳來查此事,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了。 不過這話也不能與一心掛念此事的蕭安說,柳貞就道:“他又怎的?” “坐馬車里太晃,說是傷到腰股。當初出京就該帶著個太醫的,這一路小心起來,比打仗還累?!笔挵残÷暤?。 柳貞哼道:“打仗?你也就戰場上走過兩圈。等再過一日就到了孟陵縣,那有御醫,讓給看看。等會兒與楊三爺說說歇一會兒,行程再慢一些?!?/br> “要真有個萬一,我們可賠不起?!绷懷凵耜幱羝饋?,只將蕭安打發了,覺得太孫吳真真就是個大麻煩。 打發了蕭安的柳貞回頭就尋了魏氏說道此事,“公子的身體……” 這些魏氏都是看在眼里的,與柳客卿道了心中想法,“等到了孟陵縣就好,到時身邊伺候的也多些,我們也放心得多。就是做事兒,也是下面的人做,哪能勞累到他的?只容忍這一二日即可?!?/br> 這也是沒法子的忍讓,柳貞心中明白魏氏說這話的意思,只憂心道:“我只怕小安心里急了?!狈高@種事,自是越早越好,只怕久遠了許多事就再也查不出來,倒時就是在傷蕭安的心。 魏氏倒是不擔心這一點,“她是我女兒,還不知道她性子?雖是脾氣大了點,然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說起公子的身體,怕是要比我們還要擔心的,總忍得住這一回?!?/br> 算下來整個京城里,跟蕭安真正交好的,也不過這么二三罷了,太孫吳幫她們幫得不少,蕭安也不會把別人對自己的好當做理所當然。 這一點品行,她的女兒還是有的。 等魏氏將此事說與楊家三爺聽,楊三爺自然知道他們一行目的為何,然而到底皇家血脈為重,要連魏氏等人都不急,他自然更看重太孫吳的身體。 秉著來查案的張太監自也不急,他自進宮后便基本不曾出宮過,這宮外的風光,就是處處不如皇城里美,也讓他心中覺得沒皇宮里的那般壓抑。 見眾人都同意,楊三爺才將此事去請示太孫吳。 被小太監揉著腰的太孫吳:…… “也好?!绷季煤筇珜O吳才干巴巴道。 等次日上路,日頭早出山頭,太孫吳瞇著眼睛看了會兒馬車,又看了看蕭安那匹駿馬,道:“各位既是不急,不如騎馬慢行?” 呵呵,我讓你們不急,讓你們不急! 里面除了張公公,其他人都是騎馬趕路的,太孫吳這話一出,張公公就笑著看了太孫吳一眼。 張公公是怎樣的人吶,自是明白了太孫吳之意,一臉笑意陰柔,“也好。我這輩子還沒騎過馬,今日既是不忙,不如勞煩大家教一教,也好日后趕個行程?!?/br> 張公公說要學馬,說實在的在場的其他人倒是只有柳客卿身份適合來教了。 然而柳貞素來不喜內侍,心里不那么愿意,但一想到魏侯的翻案,這股子不甘愿也得壓下去,該折腰時需折腰。 不過蕭安比柳貞的反應要快得多,在一聽劉公公要學騎馬,立馬就毛遂自薦了,“張叔不如我教你?” 張公公摸了摸臉,道:“我比小兒你當是大不了多少才是?!?/br> 叫叔太老,還是叫兄罷,人是怕見老的,張公公也不另外,老了就腿腳不靈便,不受主子喜歡了。 可惜蕭安沒聽得出張公公的話中意,大咧咧道:“都叫我小兒了,我要喊爹都沒錯?!毖酝庵馐悄愣及盐耶斖磔吙戳?,叫一聲叔也不冤枉。 出個門就討了個女扮男裝的‘兒’的張公公:…… 發現蕭安隨口叫誰都能叫爹的眾人:…… 魏氏心中有股子悲涼,開始反省自己當初是不是錯了,要是當初果斷的與南陽侯和離,尋個法子將兩個孩子帶回魏家,是不是蕭安就不用在邊關里呆上那么多年,從而教養有礙,如今成了這般模樣。 柳客卿在旁邊趁機拍了拍魏氏的手,以作安慰。其實心里也苦著,隨便認爹這個,蕭安可千萬別把他供出來了。當年他是想騙著蕭安叫他爹,可沒想蕭安見誰都叫得出不是。 就是張公公心中先是有些悶悶,隨后又想開了,自己就是個無根的,本也沒指望有個子嗣續香火,只等著年邁再收個干兒子給自己日后養老便罷,如今被人叫聲爹也沒吃虧,要虧也是虧了魏氏去。 好在魏氏心里正惆悵著,壓根兒沒想到這方面去,也不是個愛計較這些的人。 故張公公心里倒是高興了,就算是個女娃子,跟蕭安學馬的時候倒也認真,沒跟宮里似地,沒事兒就折磨折磨小太監小宮女們那般,愛作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