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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劍來(1-7冊)出版精校版在線閱讀 - 第172章 敢怒不敢言

第172章 敢怒不敢言

有大錯,在桓云交出白玉筆管的那一刻,當時自己就不該以最大惡意揣測桓云,得知方寸物當中仙蛻、法袍兩件至寶憑空消失后,更不該藏掖,應該選擇坦誠相見。若是那時候桓云將其中曲折解釋一番,興許雙方就不是當下的處境了。但世事人心,遠沒有這么簡單明了。自家云上城許供奉環環相扣的歹毒陷害,讓徐杏酒不單單是風聲鶴唳。事實上,桓云身為他們的護道人,選擇了袖手旁觀,本身就是一種暗藏的殺機,一份隱蔽的殺心,興許就是借刀殺人的手段,許供奉殺他們奪寶,那桓云便可以黃雀在后,而且雙手干干凈凈。

    桓云沒有著急出手,陳平安便也不著急。

    許多事情,許多人,都以為自己腳下沒有了回頭路,其實是有的。

    桓云其實是當下最尷尬的一個。云上城徐杏酒和趙青紈,當然需要斬草除根,可是如何和這個喜好改頭換面的包袱齋打交道,毫無頭緒,因為桓云不確定對方的修為高低,甚至連此人是符箓派練氣士,還是那山上最難纏的劍修,他都不確定。一旦確定了,無非是他桓云身死道消,曉得了對方道行確實是高,或是對方死在自己手上,所有機緣法寶盡收囊中,該他桓云福澤深厚一回。

    陳平安突然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道家一直在說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br>
    桓云笑了笑:“說得輕巧?!?/br>
    陳平安說道:“正因為誰說都輕巧,做起來才難,做成了,便是懷藏至寶,道德當身?!?/br>
    性命雙修,萬神圭臬。性命雙修,大功告成之人,便是道家所謂的無縫塔,佛家尊崇的無漏果。

    桓云搖搖頭:“老夫知道你歲數不大,更非道門中人,你就莫要跟老夫打機鋒,扯那口頭禪了。不如你我二人說點實在的,就像當初在云上城集市,買賣一番?”

    陳平安也跟著搖頭:“只要你還想要殺掉這二人,咱們這筆買賣就做不成。話都說開了,老真人除了動了貪念起了殺心,又不曾真正釀成禍害,徐杏酒那件方寸物當中的寶物機緣,比得上你桓云辛苦積攢了一輩子的道心?”

    桓云啞然失笑,嘆了口氣:“怎的,要勸我收手回頭,就靠動動嘴皮子?”

    徐杏酒開口說道:“桓真人,我愿意取出方寸物當中所有寶物,作為買命錢,懇請老真人挑選過后,為我們留下一件,好回去在師父那邊有個交代,而且我可以用祖師堂秘法發重誓,桓真人所作所為,我徐杏酒絕對只字不提,以后桓真人依舊會是云上城的座上賓,甚至可以的話,還可以當我們云上城的掛名供奉?!?/br>
    徐杏酒已經將那把定情信物袖刀拔出,擦去血跡收入袖中,然后隨便做了包扎,咽下一顆隨身攜帶的云上城珍藏丹丸。

    傷口其實不在后背,在心上。只不過他徐杏酒不在乎。

    陳平安嘆了口氣,你徐杏酒表現得越聰明,審時度勢識大體,落在桓云眼中,就越會是一個更大的潛在隱患。沒轍。

    那自己就換一種方法,風格更加北俱蘆洲。不然的話,桓云就要奮起殺人,搏一把壓大贏大了。

    兩把尚未完整淬煉為本命物的飛劍,掠出兩座關鍵氣府,懸停在陳平安一左一右,一縷纖細白虹,一道幽綠光彩。

    陳平安說道:“桓云,還要一錯再錯嗎?”

    桓云雙袖鼓蕩,無數張符箓飄蕩而出,結陣護住自己,顫聲道:“是和劉景龍一起在芙蕖國祭劍之人?!”

    陳平安問道:“你覺得呢?”

    桓云喟然長嘆:“難怪難怪?!?/br>
    陳平安轉頭對徐杏酒說道:“你怎么說?”

    徐杏酒說道:“前輩,我會帶著師妹一起返回云上城?!?/br>
    趙青紈哭喊道:“我不去!徐杏酒,你殺了我吧!”

    徐杏酒慘然笑道:“我們都別做傻事,沒什么過不去的坎。青紈,你要是信我,就跟我離開這里,我們以前是怎么樣的,以后還是怎么樣,我這邊沒有心結,你只要自己解開心結,就什么都沒有變,甚至可以變得更好。青紈,誰都會做錯事的,別怕,我們有錯就改?!?/br>
    趙青紈像是走火入魔一般,臉色雪白,眼眶通紅:“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你要么殺了我,要么被我殺了,不然我們一起死,下輩子我們再結為夫妻,保證一輩子都恩恩愛愛的。徐杏酒,好不好?”

    徐杏酒面無表情,取出那把袖刀,輕輕拋給趙青紈,環顧四周,他們正身處密林當中,便自嘲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我們如今還沒有結為道侶,就已經如此。青紈,再給我一刀便是。不然我就是綁著你,也要一同返回云上城,說好了這輩子要與你結為道侶,我徐杏酒說到就會做到?!?/br>
    趙青紈握住那把刀,怔怔地看著徐杏酒,她驀然而笑,猶然梨花帶雨,嘴唇微動,卻無聲響,她似乎說了三個字。

    徐杏酒淚眼蒙眬。

    從來都是這樣,他最喜歡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當年師父帶了一個小女孩到云上城,少年看著她,她歪著頭,瞪大一雙圓圓的眼眸。

    少年做了個鬼臉,小女孩便嚇得哭了起來。

    一年一年又一年,云海高處有人家。

    趙青紈猛然持刀往自己心口一戳而去。下一刻,徐杏酒來到她跟前,以手握住那把袖刀,鮮血淋漓。

    徐杏酒柔聲道:“青紈,我們等于都死了一次,這輩子是不是可以從頭再來了?”

    趙青紈松開手,蹲在地上,雙手捧住臉龐。

    徐杏酒丟了刀,蹲下身,輕輕摟過她,剛要輕輕拍打女子的后背,卻想起手心皆是鮮血,便輕輕翻轉,以手背摩挲,動作輕柔,呢喃道:“別怕別怕。以前你不總是怨我不說喜歡你嗎,以后莫要再問了,男子哪會將真心的喜歡,常常掛在嘴邊?!?/br>
    桓云神色復雜。

    陳平安問道:“桓云,你好像還留了個孩子在云上城?”

    桓云勃然大怒:“禍不及家人!”

    陳平安說道:“我打算學一學你,斬草除根?!?/br>
    桓云說道:“你是逼我玉石俱焚?”

    陳平安說道:“你配嗎?”

    桓云好像瞬間蒼老了百年光陰,老態盡顯:“罷了。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從今往后,我絕不踏足云上城半步,無論徐杏酒和沈震澤如何針對我桓云,皆是我咎由自取?!?/br>
    陳平安搖頭道:“你看我是好人惡人?無所謂,但是我勸你別當我是傻子?!?/br>
    桓云咬牙切齒道:“你到底要如何?!怎的,真要殺我桓云再殺我那孫兒?我偏不信你做得出來……”

    陳平安打斷桓云的言語,緩緩說道:“我陪你走一趟捫心路?!?/br>
    桓云錯愕不已。

    陳平安說道:“可有符舟?我們最好是一起乘坐渡船返回云上城?!?/br>
    最終有兩艘大如世俗渡船的珍貴符舟,緩緩升空,去往云上城。

    一艘乘坐四人,一艘承載著一塊某人從深潭取出的巨大藻井,兩艘價值連城的符舟,都被桓云施展了障眼法符箓。

    符舟一端徐杏酒和趙青紈并肩而坐,另一端陳平安和桓云背對船壁,相對而坐。

    陳平安盤腿而坐,背靠那只大竹箱,轉頭對趙青紈說了一番話:“好好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善緣。以后你們兩人相處,既不可以不將此事引以為戒,也不可刻意回避今日風波,不然遲早要出事,那就是晚死不如早死的傷心事了。如果兩人都過了這道坎,你和徐杏酒,就是真正的神仙道侶。大道修行,磨礪千百種,問心最難,興許你們兩人就該有修心這一劫,能不能因禍得福,就看你們愿不愿意好好思量此中得與失了?!?/br>
    然后陳平安再對徐杏酒說道:“哪怕你自己是真的不介意此事,但是在她那邊,錯了便是錯了,大錯便是大錯,所以別用大話空話安慰她。你徐杏酒自己要先拎清楚,不然只會讓她更加愧疚難當,越發自慚形穢,覺得和你徐杏酒不般配了。到時候要么反目成仇,要么形同陌路,說到底,還是你做得不夠好。沒辦法,你徐杏酒既然當了好人,便必須為此付出代價?!?/br>
    徐杏酒握著趙青紈的手,笑著點頭。

    心境之間,只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雨過天青心澄凈,竟是隱隱約約之間,感覺就要破開那道瓶頸了。

    趙青紈聽過了這番言語后,好似又打開了一些原本已成死結的心結,但是稍稍打開,還遠未解開。

    不過看似相互牽手,她實則一直是被徐杏酒握住手的,這會兒她終于真正握住了徐杏酒的手,還微微加重了力道。

    桓云始終一言不發,閉目養神。

    陳平安既然挑明了和劉景龍一起祭劍飛升的“劍仙”身份,便不再刻意藏掖,摘了那張少年面皮,恢復本來面貌,重新穿上那件百睛饕餮,黑色法袍當下靈氣充沛,陳平安正好可以拿來汲取煉化。

    至于桓云會不會覺得有機可乘,那就要看這個老真人的運氣了。

    天底下惡人動心起念,為惡行兇,吃虧之后,難不成還要怪對方沒往自己腦門上貼上“高手”二字?

    隨后徐杏酒給出了一番應對之策,既不會愧對師父沈震澤,也不會損害云上城的既得利益,也能保全老真人桓云的名聲。就連徐杏酒的傷勢,都有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說法。天衣無縫,合情合理。

    陳平安沒有異議?;冈齐m然沒有睜眼,還是輕輕點頭。

    兩艘符舟直接進入云上城,沈震澤親自迎接。

    徐杏酒便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許供奉用心險惡的設計陷害,老真人桓云恰到好處的次次護道。然后遇上了這個同道中人,也就是先前在自家集市上賣符箓的高人前輩,在那座機關重重的仙府遺址當中共渡難關。

    沈震澤聽得一驚一乍,好一個險象環生。

    至于到底是如何脫困,別說是徐杏酒,便是桓云都被蒙在鼓中,所以沈震澤越發覺得兩名弟子此次下山歷練,實在是福澤深厚,才能夠安然返回,不但沒死,還帶回了白玉筆管當中的幾件寶物,已經殊為不易。沈震澤二話不說,便將方寸物當中的四件寶物一分為四,老真人桓云、姓陳的前輩高人、徐杏酒、趙青紈每人一件。

    桓云推辭不得,只好先挑,挑了一件品相最差、品秩最低的仙府器物。

    陳平安很不客氣,大大方方直接挑了一件最有眼緣的,是一副藍底金字云蝠紋對聯:山外風雨三尺劍,有事提劍下山去;云中花鳥一屋書,無憂翻書圣賢來。

    徐杏酒讓趙青紈先挑,趙青紈眼神幽怨,徐杏酒想起陳平安的教誨,便不再拖泥帶水,先挑了一件。

    由于事關重大,又涉及一個云上城首席供奉的叛逃,所以這場只有五人參加的慶功宴,很快就散了。

    沈震澤當然還要和徐杏酒反復推敲此事,不是信不過這名最器重的嫡傳弟子,而是擔心有徐杏酒沒有想到的關鍵環節,他沈震澤當師父的,當然就要幫著補救一二。

    說實話,很多時候沈震澤都覺得自己這個金丹境城主,配不上徐杏酒這名弟子。只不過這種天大的實在話,說不得,只能放在心里。

    在沈震澤修道之地的密室,趙青紈就像以往一樣,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師兄徐杏酒和師父言語。只是一想到最敬重師父的徐杏酒,在今天那么用心用力地蒙騙師父,雖說沒有半點壞心,可到底是一樁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新鮮事,趙青紈便忍不住嘴角翹起,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那點笑意,只是笑著笑著,便有淚珠悄然滑落臉頰。

    沈震澤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輕聲問道:“青紈,怎么了?”

    趙青紈便有些慌張,手足無措。

    徐杏酒笑道:“師父,下山之前,青紈總說自己是個累贅,不過那會兒是當個笑話說給我聽的,結果回頭一看,咦,發現還真是,所以回來的路上,便是這般哭哭笑笑了。師父你別管她,回頭我罵她幾句,修心不夠,不過罵完之后……”

    徐杏酒自己笑了起來。

    沈震澤疑惑道:“怎么了?”

    徐杏酒站起身,作揖拜禮,鄭重其事道:“懇請師父答應我與青紈結為道侶?!?/br>
    沈震澤哈哈笑道:“師父不答應有用嗎,你們也不答應啊?!?/br>
    趙青紈抬起頭,悲喜交加,伏地放聲痛哭起來。

    沈震澤望向徐杏酒,這個金丹境修士的神色有些凝重。

    徐杏酒朝他搖搖頭,眼神清澈。

    沈震澤便不再過問。

    天底下任何一個金丹境修士,興許境界有虛有實,修為有高有低,可是心智,絕非常人能夠媲美。

    可能金丹境修士斬殺元嬰境修士這類壯舉,極為罕見,可是金丹境修士以謀略坑害元嬰境修士的,不勝枚舉。不單是金丹境修士如此,境境修士皆如此。修行路上,如何能夠不小心?

    陳平安在云上城暫住在一座宅邸當中,正是龍門境老修士許供奉的私宅。這個云上城只在沈震澤一人之下的大人物,并無親眷也無弟子,所以陳平安清清凈凈住下了。

    此時陳平安和桓云,在一座假山之巔的觀景涼亭,再次相對而坐。

    桓云問道:“這趟捫心自問的路途,什么時候才是盡頭?”

    陳平安彎腰從竹箱當中取出一件東西,是當時黃師不愿欠人情贈送給他的,是一塊虬角云紋齋戒牌,碧綠色,廣一寸、長二寸,可以懸佩心胸之間。好像和那座山頂道觀的碧綠琉璃瓦,是同一種材質,只是略有差異,感覺而已,陳平安說不上來。

    正面就一個古篆——“心”。反面是一句詩詞:田邊溝渠幽朦朧,門扉日月蕩精魄。

    “是一塊道門齋心牌,只不過如今不常見了?!?/br>
    桓云只是瞥了一眼,便淡然說道:“我們道家自古便有唯道集虛、即為心齋的說法,事實上儒釋道三教,皆有大致相通的學問?!?/br>
    陳平安握在手心,慢慢摩挲,笑道:“道理你都懂,而且只會懂得比我更多?!?/br>
    桓云笑道:“可惜不如劍仙修為高?!?/br>
    陳平安問道:“是修為高,道理才對,還是道理對,才有修為高?”

    桓云說道:“修道之人的境界,往往和道理無關?!?/br>
    陳平安點頭道:“有些道理?!?/br>
    桓云說道:“還是要感激你沒有直接去往我那宅邸?!?/br>
    陳平安將這塊齋心牌輕輕放在桌上,又取出其余兩件黃師贈送的物件:一個篆刻有回文詩的玉鐲,玉鐲當中,螢火點點;一把樣式古樸的樹癭壺,在緩緩汲取靈氣。都是品相不俗的好物件。無非是陳平安看不出到底有多好而已。

    黃師那個大行囊,之所以顯得大,是背了一樣大物件的緣故,在黃師顛了顛行囊取物的時候,憑借那些細微的磕磕碰碰聲響,陳平安猜測黃師還是得了一樁很了不起的福緣,除了最大的那件東西,其余雜亂物件,至少還有七八件,不過最后送給了自己這三件。哪怕如此,黃師還是得寶極多,只是陳平安覺得黃師身上所藏物件的品秩再好,都不會好過柳瑰寶的那部道書,以及彩雀府府主孫清的那枚令牌。

    陳平安之所以知道這些,就只是純粹心性使然??此撇恢酪矡o妨,反正都不會跟黃師爭搶。

    知道還是不知道,有區別嗎?當然有,而且還是天壤之別。

    人之心田脈絡如流水與河床,小事是水,世事千變萬化多如牛毛,心性是那河床,駕馭得住,收攏得起,便是大江大河、水深無言的氣象,最終便可以如那蛟龍走江入海。

    陳平安是在為青衣小童沿水而走??墒聦嵣?,一路行來,陳平安自己的修心,何嘗不是心井之中龍抬頭,悄無聲息龍走江?

    一兩劍或是三兩拳,打死桓云或是那趙青紈?很難嗎?有何難?

    從來只做簡單事,大概算不得修行。

    桓云繼續說道:“玉鐲本身材質就好,更有符箓高人以詩文作為一道陣法符箓,久而久之,便有了類似水中火的光景。這般樹癭壺,可以幫著練氣士汲取天地靈氣,同時自行淬煉成為適宜木屬靈寶的靈氣,不是法寶,可落在某些專心修行木法的練氣士當中,便是法寶也不換的好東西?!?/br>
    這么一講,省去他陳平安許多麻煩,這把樹癭壺是絕對不會賣了,至于玉鐲,哪怕要賣也要報出一個天價。

    不過陳平安還是問道:“你覺得這鐲子,可以賣多少枚雪花錢?”

    桓云說道:“為何不是幾枚谷雨錢?”

    陳平安搖頭道:“老真人果然當不來包袱齋,不曉得數錢的快活?!?/br>
    桓云便開出一個價格,兩枚谷雨錢。

    哪怕是對彩雀府孫清、水龍宗白璧這樣的金丹修士而言,一枚谷雨錢都不是什么小數目。

    許多金丹之下的中五境野修,尤其是洞府、觀海兩境修士,可能除了本命物不提,身上都積攢不出一枚谷雨錢的家當。便是有錢的山澤野修,也輕易不會身上帶著幾枚谷雨錢亂跑,多是留些小暑錢,以備不時之需,真要有用錢的地方,反正小暑錢折算換取雪花錢很簡單,世間任何一座仙家渡口都可以。

    陳平安笑道:“老真人,好眼光?!?/br>
    桓云神色蕭索:“好眼光,不濟事。到底是比不得劍仙風流?!?/br>
    陳平安說道:“老真人你這見不得別人好的脾氣,得改改?!?/br>
    桓云冷笑道:“一個劍仙的道理,我桓云小小金丹境修士,豈敢不聽?!?/br>
    陳平安瞥了他一眼,說道:“就怕有些道理,你桓云好不容易聽進去,也接不住?!?/br>
    桓云沉默下去。

    陳平安卻笑道:“不過我比老真人好一些,最愛聽人心平氣和講道理。老真人,不如咱們聊一聊符箓一道的學問,切磋切磋,共同受益嘛?!?/br>
    桓云望向陳平安,真是一個性情難料的家伙。自己委實坐立難安,心中不痛快,所以他忍不住譏諷道:“不如我將幾本符箓秘籍直接拿出來?放在桌上,攤開來,陳劍仙說需要翻頁了,我便翻頁?”

    陳平安置若罔聞,只是收起了玉鐲和樹癭壺,小心翼翼放入竹箱當中,然后笑呵呵從竹箱中打開一只包裹,取出一物,重重拍在桌上,是一塊從山巔道觀地面扒來的青磚。

    桓云便開始閉目養神。

    這塊青磚,說不定可以被尋常仙家山頭當鎮宅之寶了。

    陳平安想了想,取出筆墨紙,開始以工筆細致描繪那處仙府遺址的建筑樣式,尤其是那座白玉拱橋。

    唯獨那座山頂道觀,不會隨隨便便畫在紙上。

    陳平安畫完兩張紙后,說道:“老真人,幫個忙?畫一畫后山那幾座大的建筑?”

    桓云忍著怒氣,從方寸物當中取出筆紙,開始作畫。

    陳平安站起身,繞過石桌,看著桓云提筆作畫,感慨道:“是要比我畫得好些,不愧是符箓派高人?!?/br>
    桓云剛要停筆,陳平安便要抬手?;冈浦坏美^續繪畫。

    沒辦法,陳平安嘴上說著恭維話,但是手中拎著一塊青磚。

    第二天,看到擱放在私宅院子當中的仙府藻井一物,云上城沈震澤一定要買走。

    這個金丹境城主好像勢在必得,言辭誠懇。他沈震澤就算砸鍋賣鐵,也要買下這件可以穩固山水氣運的仙家重寶,以云上城某條街的所有宅邸鋪子抵賬都行。

    陳平安沒有立即答應下來。

    桓云對于這口價值連城的藻井,其實也有想法,只是不敢開口。

    沈震澤還想著讓桓云幫忙求情,只是桓云一想到那家伙手中的青磚,就頭疼不已,便婉拒了沈震澤。

    當時沈震澤氣笑道:“好你個桓老真人,該不會是想要跟我爭一爭此物吧?”

    桓云也沒覺得有什么好難為情的,干脆利落道:“機緣難得,各憑本事?!?/br>
    沈震澤無可奈何,只能說此物既然都在云上城宅邸落了地,就該留在云上城扎根。

    桓云笑道:“慢走不送?!?/br>
    沈震澤氣呼呼離去。

    陳平安又跑了趟云上城之外的集市,當起了包袱齋,不過這一次只兜售符箓,不賣其他。

    他雙手籠袖蹲在路邊,也不吆喝,反正有人詢問就回答一二。

    先前在山水邸報上看到的那個消息,野修黃希和武夫繡娘在砥礪山一戰,再等兩天就要拉開序幕了。

    陳平安當然不會錯過。

    昨天桓云離開后,陳平安便開始仔細盤算訪山尋寶的收成。

    除了那些道觀供奉神像的碎木,道觀青磚三十六塊,碧綠琉璃瓦總計一百二十二片。養劍葫內的綠竹葉尖滴水。當然還有茫茫多的竹葉和竹枝。暫時還溫養收藏在養劍葫內的一團破碎劍氣。以及那本最后到手的書籍,只是陳平安尚未翻閱。

    黃師先后兩次贈送的四樣東西:銅鏡、齋戒牌、玉鐲、樹癭壺。

    其實還要算上涼亭那股被收入法袍當中的濃郁靈氣。

    以及又多走了一趟光陰長河。

    老真人桓云其實在今天清晨時分就已將那個稚童托付給沈震澤,讓一個客卿悄悄送回了自己山頭。

    陳平安當然不會阻攔。

    不先安心,如何靜心修心。

    亥時人定,是道家講究的清凈境地。就像那佛家的燒頭香,其實處處時時都是的。

    陳平安突然笑著抬起頭,打了聲招呼。

    徐杏酒蹲在攤子對面,可是千言萬語,都不曉得如何開口。

    陳平安問道:“還好?”

    徐杏酒笑容燦爛:“還好?!?/br>
    陳平安點頭道:“那就好?!?/br>
    徐杏酒問道:“我能向前輩買些符箓嗎?”

    陳平安說道:“當然,來者是客,不過一張符箓該是多少錢,便是多少錢,你先前得到的那件寶物,就別拿出來了,反正我這兒不收?!?/br>
    徐杏酒臉色尷尬。他身上確實帶著寶物,而且還是兩件,至于神仙錢,一枚也沒有。失策了。

    昨夜和趙青紈談心之后,都覺得應該交出各自寶物,當作謝禮。

    陳平安笑道:“吃不上你們的喜酒了,你要心里邊愧疚,就當那件寶物,是我送你們的紅包?!?/br>
    徐杏酒說道:“那我就不耽誤前輩做買賣了?!?/br>
    陳平安揮揮手:“真要謝我,幫我拉些兜里錢多的冤大頭過來?!?/br>
    徐杏酒苦笑道:“晚輩試試看?!?/br>
    陳平安笑道:“開玩笑的話也信?昧良心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br>
    徐杏酒怔怔無言。

    陳平安揉了揉額頭:“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老是這么上心,累不累?”

    徐杏酒卻說道:“我觀前輩言行,處處契合大道?!?/br>
    陳平安差點就要滿頭汗水:“我家山門暫時不收弟子?!?/br>
    徐杏酒莫名其妙,仍是畢恭畢敬告辭離去。

    好一個劍仙前輩,言語之中,盡是玄機。

    街道遠處,有一個亭亭玉立的年輕女子,不敢來見陳平安這個包袱齋。

    陳平安抬頭望去,笑著點頭。趙青紈施了一個萬福。

    徐杏酒牽著她的手,趙青紈低著頭。徐杏酒看著她,輕輕說著話。

    陳平安雙手籠袖,看著有些熟悉的這一幕,便覺得好像人心雖有反復,可到底還有山水重逢,真是再好不過了。就是自家包袱齋的生意,大不如前,有些美中不足。一天下來,只賣出去幾張符箓,小掙三十枚雪花錢。

    到了那座許供奉留下的宅邸,陳平安蹲在院子里,正仔細擦拭那口斜靠著墻壁的藻井。他時不時朝藻井呵一口氣,差不多腦袋都要貼在藻井上邊了。

    看得一旁的桓云臉色古怪。

    這真是一個能夠與那劉景龍結伴游歷山河的劍仙?

    桓云終于開口問道:“為何要我以符紙傳信彩雀府祖師堂?要那孫清、武峮前來觀看此物?”

    陳平安背對桓云說道:“如果在你心中,徐杏酒、趙青紈是意外,那么彩雀府孫清三人也算意外,而且是很容易招徠災殃的意外。既然你這么認為了,我便想試試看,能否一邊掙大錢,一邊將意外變為好事。無論最后藻井賣不賣給彩雀府,孫清等人都該惦念你桓云這份香火情。而且你都說了,那孫清,尤其是她弟子柳瑰寶,都是聰明且爽快之人,那就更值得你我試試看?!?/br>
    桓云問道:“為何要如此幫我?”

    陳平安以袖子輕輕擦拭藻井上那些精美圖案,始終沒有轉頭,緩緩道:“我是幫那個幫我開門大吉的老先生?!?/br>
    桓云嘆息一聲:“心關難過?!?/br>
    陳平安笑道:“山下的市井坊間,年關難過年年過?!?/br>
    桓云開始沉默不語。

    陳平安說道:“水龍宗白璧那邊,我幫不上忙,大宗子弟,我一個小小野修包袱齋,見著了就要心虛犯怵?!?/br>
    桓云說道:“對方如今其實也頭疼,我可以找個機會,和白璧悄悄見一面,可以擺平這個隱患?!?/br>
    畢竟許供奉陷害徐杏酒兩人一事,彩雀府孫清、水龍宗白璧,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實則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只是后邊事。

    也虧得她們這兩個金丹境修士不知道,而只是被眼前這個年輕劍仙知曉了。

    陳平安說道:“我覺得可以讓水龍宗的大修士,先來找你桓云,這樣的人情,才是白璧這種人眼中的真正人情。不然你提防我多嘴,我擔心你泄密,到最后還不是一有機會就要做掉對方,圖個干凈利落,一了百了?我相信你只要最近在云上城滯留,露幾次面,或是去北亭國、水霄國游覽山水,水龍宗總會主動找上門的,比起你跟白璧關起門來鬼祟議事,肯定要好?!?/br>
    桓云愣了一下,笑道:“如此最好?!?/br>
    第二天拂曉時分,彩雀府孫清就帶著弟子柳瑰寶一起登門拜訪云上城了。

    沈震澤差點跳腳罵娘,只是沒法子,當時兩艘符舟入城的時候,由于山水禁制和護身大陣的關系,那口巨大藻井不得已露出了片刻真容。相信是集市那邊彩雀府的秘密棋子,立即就傳信給了桃花渡。這很正常,云上城一樣在桃花渡那邊安插有隱秘棋子。

    沈震澤還不至于心眼小到直接不讓孫清進城,不過他也厚著臉皮來到那棟宅邸。

    如果孫清出價比自己更高,沈震澤買不起藻井,往死里抬價還不會?又不用老子花一枚神仙錢。到時候孫清一氣之下不買了,自己大不了就當真砸鍋賣鐵,甚至他沈震澤都可以直接劃出一大塊云上城地皮,若是這還不夠,那就賒賬,或是死皮賴臉跟桓云借一筆谷雨錢。

    在院子里,陳平安看著臉色鐵青的孫清,和優哉游哉抬價的沈震澤。

    關于這口藻井的價值,桓云也吃不準,只說定價八十枚谷雨錢,肯定不過分。

    陳平安板著臉,略帶一絲無辜和些許無奈,其實差點沒忍住向沈震澤豎起大拇指。

    沈震澤已經喊價喊到了八十六枚谷雨錢。照這架勢,沈震澤能從早喊到晚,加價喊到一千枚。

    孫清冷聲道:“沈震澤,差不多就可以了??!”

    沈震澤微笑道:“孫府主這是打算忍痛割愛了?那我可要替云上城感謝孫府主了?!?/br>
    柳瑰寶一直沒說話。

    院子里還有兩個跟隨沈震澤一起來的年輕男女,都是熟人——徐杏酒和趙青紈。

    柳瑰寶對那個今天沒有背劍的黑袍人沒有太多好奇,山上高人多怪事更多嘛。再說了,摘掉那張老人面皮后,長得也不算多好看,看了看,沒啥看頭。她對徐杏酒和趙青紈,反而多有悄悄的打量,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難不成桓云老真人當初冷眼旁觀,故意對那個云上城許供奉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其實是胸有成竹?而不是那借刀殺人的伎倆,想要護住名聲,得手寶物,最終一舉兩得?若真是如此,這個桓云老真人,還真有些讓她刮目相看了。

    陳平安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希望將這口藻井賣給彩雀府的。

    孫道人雖然已經離開這座浩然天下,但是從孫道人的言行當中,陳平安明顯看出對于柳瑰寶,他其實頗為惋惜,雖說以“道不契合”四個字蓋棺論定,沒有收少女為弟子,可依舊贈送了那部道書。對于陳平安而言,反正無法一直帶著這么大一塊“磨盤”行走山水,還不如順水推舟,賣給彩雀府,畢竟孫道人送了那么多機緣給自己,陳平安覺得自己總得做點什么,作為報答,才能安心。哪怕可能這輩子,雙方都不會再見面。

    除非陳平安哪天真的成為了飛升境的大劍仙,才有機會去那座青冥天下走一遭。

    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做了,會讓自己心安些,那就不用猶豫了,反正也沒耽誤掙錢。

    孫清突然以心聲跟陳平安說道:“陳公子,三十枚谷雨錢,我再送你一件咫尺物,如何?!成不成,給句痛快話,不答應,我孫清馬上就走!只管放心,你陳公子還是咱們彩雀府的貴客,我孫清從不拐彎抹角說那客套話!”

    那件咫尺物當然無比珍稀,可是對于孫清這個彩雀府府主來說,眼前這口能夠穩固山水氣運的藻井,才是最珍貴的至寶。

    陳平安顯然十分意外。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就三十枚谷雨錢,咫尺物你自己留著,其余谷雨錢,先欠著,那件咫尺物在山上一般價值多少,以后孫府主就還我多少枚谷雨錢?!?/br>
    孫清竟然拒絕了:“咫尺物對我而言,暫時就是雞肋,甚至以后百年幾百年都是如此,但是彩雀府掙來的每一枚谷雨錢,武峮,柳瑰寶,那么多修士,個個都需要這神仙錢,我孫清不能耽誤了她們的修行。所以陳公子,你就說,賣還是不賣吧?!再者,那件咫尺物,是我莫名其妙得來的,而且不曾關門,我剛要將其小煉,便得到了桓老真人的密信,所以便抹去了那些禁制,陳公子拿去就能使用?!?/br>
    最后孫清大大咧咧道:“買賣不成仁義在,貴客還是貴客,可陳公子下次到了咱們彩雀府,是喝尋常茶水,還是那小玄壁,就不好說了?!?/br>
    陳平安忍著笑,以心聲漣漪回復道:“那就這么談妥了,三十枚谷雨錢,外加一件咫尺物?!?/br>
    孫清直接開口大笑道:“成交!”

    毫不掩飾自己已經與這個陳公子做成了買賣。

    沈震澤有些遺憾,卻也還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孫清轉頭對沈震澤說道:“不管如何,寶物是在云上城被我買到手的,就當是我孫清自己欠你一個人情?!?/br>
    沈震澤笑著點頭,帶著徐杏酒和趙青紈一起御風離去。

    桓云贈送了彩雀府一艘符舟,孫清沒有拒絕,大方收下。不然還要她扛著那藻井御風遠游?像話嗎?天底下有這樣不要臉的修士?

    然后孫清瞥了眼藻井,再轉頭望向那個姓陳的年輕劍仙。

    孫清很快釋然,心想對方應該是本身便有那咫尺物。

    陳平安猜出她的心思,報以微微一笑,十分鎮定。

    孫清其實有些愧疚。他娘的老娘豈不是又欠對方一個天大人情,對方本身就有咫尺物,如此一來,自己那還沒焐熱就要送出的咫尺物,其實就沒那么值錢了,這讓孫清有些無奈。算了,反正是劉景龍的朋友,自己跟他客氣個屁。

    桓云識趣離開。

    孫清交出了那枚令牌咫尺物,以及三十枚谷雨錢,便帶著柳瑰寶與那口藻井,乘坐符舟離開了云上城。

    這個彩雀府府主,笑得合不攏嘴,到了符舟之上便開始飲酒,還不忘低頭望去,對桓云大聲笑道:“桓真人,云上城這兒無甚意思,巴掌大小的地兒,東邊放個屁西邊都能聽到響聲,所以有空還是來咱們彩雀府做客,當個供奉,那就更好了!”

    沈震澤笑罵道:“放你的屁,桓真人已經是我云上城的記名供奉了!”

    桓云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心情還不錯。

    陳平安站在院子里,多出一件咫尺物后,好似解了燃眉之急,便開始螞蟻搬家,將所有新老物件,重新分門別類。

    一炷香后,桓云去而復還。陳平安已經坐在了假山之巔的涼亭內,正歪著腦袋,側耳聆聽兩枚谷雨錢相互敲擊的聲響。

    桓云坐在對面,笑著感慨了一句:“室小乾坤大,寸心天地寬。以前總覺得很懂,如今才知道不太懂?!?/br>
    陳平安依舊在那邊敲擊谷雨錢,嗯了一聲,隨口說道:“知道自己不知道,就是有點知道了?!?/br>
    其實跟一個精通符箓的道門金丹境地仙“說大道理”,陳平安還是有些心虛的,不過沒關系,很多言語,跟自己學生崔東山借來用一用便是。

    桓云笑道:“若是信得過,我便要去游覽北亭國山河了?!?/br>
    陳平安收起兩枚谷雨錢,坐直身體,說道:“預祝老先生渡過心關?!?/br>
    桓云說道:“還早,什么時候我能夠明明白白跟沈震澤說起此事,跟那兩個晚輩誠心誠意道一聲歉,才是真正沒了心結?!?/br>
    陳平安笑著點頭:“老先生風采如舊?!?/br>
    桓云站起身,打了個稽首:“道友保重?!?/br>
    陳平安站起身,抱拳道:“保重?!?/br>
    桓云御風而去,桌上卻留下了一件符紙方寸物。

    陳平安收了起來,只當是暫為保管,連打開都不會打開。

    陳平安接下來便開始仔細盤算,煉化那件木屬本命物所需的其他天材地寶。

    其實當初離開落魄山趕赴北俱蘆洲之前,崔東山就幫忙給出了一份清單,金、木、火各有不同,并且明言這些只是煉化不同本命物的入門物,屬于有了就不會錯的,可還遠遠不夠,畢竟天底下的五行本命物,幾乎每一件都有自己的講究,需要陳平安得到機緣之后,自己去小心摸索探究,才能夠真正煉化成功。

    陳平安沒有著急離開云上城,反正去往龍宮洞天的渡船,會在云上城停留。

    每天除了修行之外,陳平安還是會去集市當個包袱齋。

    這天陳平安見著了一個熟人——金山。

    這個野修漢子見著了陳平安,差點就要跪地磕頭,被陳平安攔阻下來,最后兩人一起蹲在了攤子這邊。

    金山打算將那些沒有派上用場的攻伐符箓,以及僅剩一張靈氣尚未殆盡的馱碑符,一起還給這個前輩。

    陳平安卻沒有收下,搖頭說道:“你都留著吧,又不值幾個錢?!?/br>
    金山死活不肯,還有些哽咽。

    一場本以為沒有太大危險的訪山尋寶,去了那么多境界高的,可到最后才活下來幾個?

    金山覺得做人得講一講良心。所以才非要跑一趟云上城,碰碰運氣,看自己這個殺豬的,能不能再見一面那個“兩個他娘的”。

    陳平安便收下了符箓。

    陳平安笑著說道:“等到收攤,咱哥倆喝酒去?”

    金山笑道:“前輩,我來結賬,成不成?”

    陳平安點頭說道:“成也成,就是喝不上好酒了?!?/br>
    金山咧嘴一笑,是這個理兒。

    金山最后請陳平安喝了頓酒,還是稍稍打腫臉充胖子了一回,不過這筆錢,他花得毫不心疼。

    云上城有自家的仙家小渡船往來。金山花了一枚雪花錢,在渡口坐上渡船后,與陳平安這個前輩抱拳告別,前輩還是那般客氣好說話,竟是也抱拳相送。渡船緩緩遠去。

    先前喝酒過后,來渡口的路上,陳平安便又將那些符箓還給了他,他只得小心翼翼藏在袖中。陳平安還告訴他趕緊返鄉,如今云上城附近還是不太平的。

    金山哪敢不當真。

    先前喝酒,他跟陳平安聊了好些有的沒的,什么他那媳婦可賢惠了,持家有道,還有兩個孩子,雖然歲數還不大,但都有出息,是那讀書種子,將來考個秀才舉人肯定不難……

    金山這會兒酒醒了,便越發無地自容,甩了自己一耳光。

    下了船之后,在僻靜處,金山想要將那些符箓藏在靴子里邊,留在袖子里,還是有些不放心。不承想這一掏出來,才發現里邊原來夾雜有兩張金色材質的符箓,根本不是先前的黃紙材質。

    金山呆呆站在原地,沒來由想起陳平安喝酒時說的一句話:“劍客行事,只求痛快,不講道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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