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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劍來(1-7冊)出版精校版在線閱讀 - 第80章 人間路窄

第80章 人間路窄


    朱斂說得很開門見山,比那個悶葫蘆魏羨確實爽快多了。他走到窗口,推開窗,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個七境,有點類似藕花福地武人的后天轉先天,是最難跨過的一步。只要躋身武道第七境,相信此后修為攀升不過是年復一年的水磨功夫而已,不敢說肯定九境,八境絕對不難?!彼D頭微笑,“當然了,只要適應了這邊濃郁靈氣的存在,我對上一個底子一般的七境純粹武夫,打個平手,還是有機會的,不至于被境界壓制,見了面就只能等死。至于同境之爭,只要不是公子這樣的,勝算極大?!?/br>
    陳平安喃喃道:“關隘只在七境嗎?”

    朱斂坐回桌旁,一根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我愿意為公子賣命三十年,希望公子在那之后能夠給我一個自由之身,如何?”

    陳平安笑著搖頭:“我并不知道如何恢復你的自由之身?!?/br>
    朱斂愕然,陷入沉默,盯著那幅畫卷。

    陳平安猜測畫卷本身類似驪珠洞天的本命瓷器,任你是上五境的玉璞修士也要被人拿捏。一想到這里,他就笑了笑。

    魏羨爛醉如泥,躺在床上說起了夢話:“身無殺氣而殺心四起,帝王之姿也?!?/br>
    敲門聲響起,陳平安收起最后三枚谷雨錢和畫卷,正要去開門,朱斂竟然代勞了。

    裴錢眨著眼睛,然后迅速離朱斂遠遠的,跑到陳平安身后。

    朱斂關上門,轉身笑呵呵道:“小丫頭根骨真好,是少爺的閨女?”

    裴錢使勁點頭,陳平安搖搖頭,然后轉頭問道:“找我有事?”

    裴錢看了看朱斂,搖頭。

    朱斂識趣,笑問道:“少爺,可有住處?”

    陳平安道:“出了門,右手邊第二間就是了。不過魏羨住在那里,你要是不愿意與人同住,我幫你再要一間屋子?!?/br>
    “行走江湖,沒這些講究?!敝鞌繑[擺手,然后伸手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少爺先選了那個南苑開國皇帝?”

    陳平安點點頭,叮囑道:“你們兩個,可別有什么意氣之爭?!?/br>
    朱斂笑道:“萬人敵魏羨,我仰慕得很,敬他酒還來不及,豈會惹他不高興?!闭f完就走出屋子,輕輕關上門。

    只留下一道縫隙的時候,朱斂突然問道:“敢問少爺為我花了多少錢?”

    陳平安答道:“十五枚谷雨錢?!?/br>
    朱斂笑道:“讓少爺破費了?!?/br>
    裴錢在朱斂離開后猶不放心,去閂上了屋門,這才如釋重負。

    陳平安問道:“魏羨每天板著臉你都不怕,朱斂這么和和氣氣的你反而這么怕?”

    裴錢輕聲道:“就是怕?!?/br>
    陳平安又問道:“什么事情?”

    裴錢道:“我覺得那個老板娘不是啥好人,加上一個小瘸子,一個老駝背,多怪啊,這兒會不會是黑店?天橋底下那說書先生講的那些故事,其中就說到黑店最喜歡給客人下蒙汗藥,然后拿去做人rou包子了?!?/br>
    陳平安氣笑道:“別胡思亂想,趕緊回去看書?!?/br>
    裴錢唉聲嘆氣地離去。

    陳平安已經沒心思去翻剩余兩幅畫卷了,盧白象、隋右邊,剛好一個不太敢請出山,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另外一個更不敢。

    想起裴錢對魏羨、朱斂兩人的觀感,其實她的直覺半點沒錯。

    魏羨看人的眼神是從高處往低處,畢竟是青史留名的一國之君。朱斂看人的眼光則像是活人看待死人,眼神晦暗,幽幽如深潭,臉上掛著的笑意更別當真。

    客棧門檻上,落魄書生背對著大堂,抬頭望向天邊的絢爛晚霞,輕輕拍打膝蓋,拎著酒壺,每喝一口青梅酒就嘮叨一句:“云深處見龍,林深時遇鹿,桃花旁美人,沙場上英豪,陋巷中名士……”

    砰一聲,他摔了個狗吃屎,倒也沒忘記死死攥緊酒壺。原來是小瘸子一腳踹在他后背上,怒氣沖沖道:“沒完沒了,你還上癮了?忍你很久了!”

    他狼狽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沉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瘸子瞧著忽然有些陌生的窮酸書生便有些心虛,硬著頭皮喊道:“你誰???”

    這位青衫客一本正經道:“你喊九娘什么?”

    小瘸子愣了愣:“老板娘啊?!?/br>
    青衫客又問:“那么老板娘的夫君又是你什么人?”

    小瘸子差點氣瘋了,飛奔出門檻,拳腳并用,對著這個只知道姓鐘的王八蛋一頓追殺。男人高高舉起酒壺四處躲閃,一邊逃竄一邊喝酒,挨了幾拳幾腳都不痛不癢。

    夕陽西下。關于書生,曾有讖語,是連書生自己也不當真的一句話:

    鐘某人下山前,世間萬鬼無忌。

    大日墜入西山后,暮色便深沉起來。借著最后一點留戀人間的余暉跟小瘸子追逐打鬧的青衫客停下身形,望向南邊道路盡頭。小瘸子趁機捶了他肩頭一拳,他晃了晃,沒有理會。小瘸子有些好奇,跟隨這個書生的視線一起望向遠方,并無發現,以為書生是故意打岔,正要繼續飽以老拳,讓他以后都不敢再調戲老板娘,卻驀然心頭一震,趴在地上,耳朵貼地,臉色凝重:是一支騎軍,數目還不小。

    狐兒鎮除了驛卒偶爾經過,從無大隊騎軍露過面,鎮上的年輕人們為了瞻仰姚家鐵騎的風采,經常結伴去往遠處的掛甲軍鎮,才有機會遠遠看上幾眼。

    鐵甲、戰馬、輕弩、戰刀,這一切在狐兒鎮貧家子弟眼中就是天底下最有男兒氣概的物件。小瘸子也不例外,只是狐兒鎮同齡人不愛帶他一起玩兒。

    此時小瘸子把青衫客晾在一邊,去了大堂跟老板娘通報一聲。婦人打著哈欠說:“曉得了,這些軍爺肯定瞧不上咱家客棧和狐兒鎮,多半是連夜行軍,去往北邊的掛甲軍鎮,不用在意?!?/br>
    小瘸子哦了一聲,立即跑出客棧,爬上屋頂,伸手遮在眉宇間舉目遠眺。趁著天未全黑,勉強還能看見東西,他想要近距離見識一下邊軍鐵騎的裝束,下次再被老板娘使喚去狐兒鎮購置油米,好跟那些同齡人顯擺顯擺。

    道路遠方依稀可見塵土飛揚,大地上的沉悶震顫越來越清晰。

    可是天色不等人,小瘸子有些著急,趕緊爬下屋頂,去了大堂,詢問老板娘能不能掛上燈籠。婦人瞪眼:“這么早掛燈籠,火燭錢算誰的?”小瘸子拍胸脯說:“算我的,實在不行先記在老駝背的賬上?!眿D人點點頭,小瘸子歡天喜地地去掛了兩盞大紅燈籠在客棧外,剛要爬上屋,就發現有一騎稍稍繞出官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客棧外邊,身上披掛甲胄,極為鮮亮華美,不同于姚家邊軍的樸素樣式。那名騎卒摘下頭盔捧在胸前,臉色漠然問道:“是不是有賣青梅酒?”

    小瘸子咽了口唾沫,膽戰心驚道:“回軍爺的話,有的?!?/br>
    那名騎卒沉聲道:“一炷香內,讓掌柜騰空整個客棧,然后準備五桌吃食,拿出最好的青梅酒,所有開銷,一文錢都少不了你們,若是青梅酒果真有傳聞那么好喝,還有重賞!記住了,進了客棧后,我們會有人專門查看房間,若是還有誰滯留其中,殺無赦。我們離去后,所有住店客人自可入住?!?/br>
    騎卒重新戴上頭盔,撥轉馬頭,疾馳而去。

    小瘸子臉色呆滯,青衫客獨自蹲在客棧門口,那條土狗已經回窩,可他還是沒有個落腳地兒,見少年還在發呆,提醒道:“趕緊給九娘說事去,惹惱了這些京城貴人,客棧會開不下去的?!?/br>
    小瘸子趕緊飛奔進大堂,發現婦人已經在跟駝背老人碰頭合計這事,小瘸子一到,剛好當這個出頭鳥,讓他去跟樓上客人們說明情況,勞煩他們趕緊先離開客棧,省得有血光之災。小瘸子有些為難,婦人大手一揮,說火燭錢免了,小瘸子立即沖上二樓。

    第一間屋子就住著陳平安,小瘸子跟他稟明情況,他無所謂,笑著說其余兩間屋子他來打招呼,要小瘸子直接去其他屋子喊人。小瘸子道了一聲謝,匆忙離去。

    裴錢打開門,桌上點著油燈,一本書攤開在那邊。她笑著說:“我正在讀書呢?!?/br>
    其實裴錢一直在聽朱斂魏羨那邊的墻根,只是聽到敲門聲后才從包裹里拿出書籍,跟陳平安裝模作樣。

    陳平安沒有揭穿她的小把戲,要她收拾一下包裹,說要暫時離開客棧。

    隔壁屋子,朱斂已經打開門,跟陳平安笑著說:“魏羨開了門后就又去睡覺了,我去喊醒他?”

    就在朱斂剛要轉身的時候,滿身酒氣的魏羨已經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對兩人說道:“醒了?!?/br>
    馬平在內的三個狐兒鎮捕快一聽說是騎軍經過,罵罵咧咧,仍是乖乖離開屋子。

    扎馬尾辮的少女姚嶺之站在欄桿外。她住在二樓廊道最盡頭一間屋子,這會兒瞪著大堂一樓的婦人:“你的客棧就這么招待客人?真是長見識了,在邊境上,竟然還有人敢在姚家鐵騎的眼皮子底下這么不講道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夠一句話就把人趕出客棧!”她單手撐在欄桿上,直接從二樓跳下,看得馬平三人眼皮子直顫:哪來這么個硬把式的小娘兒們?

    婦人苦笑,欲言又止。

    駝背老人拿著煙桿,想了想:“我去說一聲好了,咱們開門迎客,哪里還分貴賤?!彼麖街弊叱隹蜅?,身影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婦人對著二樓兩撥客人歉意道:“等會兒你們待在各自屋內就行了,今晚的事情,是我們客棧對不住各位,事后送你們每人一壇五年釀青梅酒?!?/br>
    姚嶺之拔地而起,返回二樓,砰然關上門。

    馬平三人悻悻然返回屋子。

    陳平安讓魏羨和朱斂先到他房間坐一會兒,裴錢當然不用多說。

    婦人讓小瘸子出門喊那個姓鐘的書生進來去二樓挑個房間,省得他在門外晃蕩礙人眼。他挑好后就趴在欄桿上,婦人伸出手指朝他晃了一下:“滾進屋子?!?/br>
    書生擔憂道:“九娘你姿色如此出眾,那些軍爺兵痞會不會見色起意啊,喝過了酒,更容易酒后亂性……”

    婦人笑道:“到時候你不正好英雄救美?萬一我眼瞎了,說不定會以身相許呢?!?/br>
    書生擺擺手:“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九娘你放心,我們讀書人都有一身浩然正氣外加一肚子圣賢道理,只要我站在這里,他們喝再多的酒都生不出邪念來……”

    沒等婦人說什么,遠處那間屋子的姚嶺之已經打開門,抽刀出鞘一半,發出悅耳的鏗鏘聲,對書生厲色道:“色坯閉嘴!”

    很明顯,她的刀子比小瘸子的拳腳要管用得多,書生立即進屋,屁都沒放一個。

    越是如此,姚嶺之對樓下婦人就越失望:一年到頭就跟這些男人廝混在一起,賠笑陪酒,與那些青樓女子有什么不同?

    進了屋子,姚嶺之趴在桌上,一時間悲從中來,竟是嗚咽抽泣起來。

    婦人站在柜臺后,嘆息一聲,給自己倒了一碗青梅酒。

    撲通一聲,婦人抬頭望去,只見那書生跳下了二樓,摔在地上,起身后,走到柜臺邊,笑道:“九娘就當我是賬房先生好了,離你太遠,我不放心?!?/br>
    他笑容溫柔,讓婦人愣了一愣,回答道:“可是你長得這么丑,靠太近,我惡心?!?/br>
    書生如遭雷擊,蹲在地上抱著頭。原來那些才子佳人的卿卿我我,那些有跡可循的男女情話都是騙人的啊,屁用都不管。

    駝背老人率先走入客棧,身后跟著一行人。大概是對方比較講理,既沒有驅逐二樓客人,也沒有一股腦擁入五大桌子人。

    為首一人是個身穿大紅蟒衣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須,氣勢凌人。他身后跟著兩人,一個披掛篆有云紋的銀色甲胄,行走時鐵甲錚錚,一個古稀之年,身穿錦袍,頭戴高冠,仙風道骨。之后還有七八人,應該皆是心腹扈從。

    蟒衣男子三人坐一張桌子,其余扈從坐兩張。扈從中有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腰間懸掛一枚玉佩,看到婦人后,笑了笑。

    客棧外是足足七八百精騎,還有十數輛馬車。每輛馬車中都有一名囚犯,左右兩旁各有一人看押,看押之人無一例外全部是大泉王朝的中五境練氣士。

    駝背老人皺著臉。他實在沒有想到是這么些人。

    這撥客人可不是賣他一個糟老頭子的面子,而是賣姚家一個面子而已。而八萬姚家鐵騎和征南大將軍的面子不過是讓他們從五桌人變成了三桌人而已,就這么點大。至于為何不驅逐二樓客人,是其中有個年輕扈從隨口提了一句,說是人多一些,喝酒熱鬧,然后那名不可一世的蟒衣宦官便笑著答應下來。

    那名身披銀色甲胄的武將望向婦人,吩咐道:“先上青梅酒,飯菜趕緊跟上?!?/br>
    駝背老人掀開簾子,去灶房忙碌。小瘸子開始往三張桌子上送酒。

    客棧一樓,氣氛凝重,幾乎只有倒酒的聲音。

    突然有人舉起手,跟婦人打招呼,笑道:“老板娘,勞煩你親自給兄弟們倒碗酒。聽說青梅酒是你祖傳的法子,由你親手釀造,當然要親自倒才行?!?/br>
    這一桌扈從有了年輕人起頭,頓時沒了顧忌,哄然大笑。

    婦人拿起一壇青梅酒,笑著就要過去倒酒。只是不知為何,身體緊繃。開客棧這么多年,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見過了,便是山上神仙練氣士也見了不少,可當她與那個年輕扈從對視的時候,竟然有些畏懼,好像凡夫俗子撞了邪,黑夜遇鬼,從內心深處泛起一股無力感。

    書生突然一把拉住婦人,高聲笑道:“九娘今天身體不適,我這個賬房先生來給貴客們倒酒,行不行?”

    年輕扈從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環顧四周:“兄弟們,你們說行不行?”

    等到所有人都說不行,年輕扈從才望向青衫書生:“不行,怎么辦?不然還是讓老板娘親自倒酒?倒個酒而已,又不用你的九娘陪咱們去掛甲軍鎮,對吧?”

    身穿大紅蟒衣的宦官置若罔聞,頭戴高冠的老仙師則微微一笑。

    姚嶺之打開門,臉色鐵青道:“不行!”

    年輕扈從站起身,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了。他抬起頭,笑問道:“為何?”

    姚嶺之只是與此人對視便有些內心惴惴,下意識按住刀柄,口不擇言道:“這里是姚家的地盤!”

    姚嶺之并不知道,在她握住刀柄的剎那之間,一樓在座所有扈從就都生出了殺意,那名坐在蟒衣宦官和高冠仙師旁邊的銀甲武將更是殺氣騰騰。

    年輕扈從始終伸長脖子望向二樓,卻好像將一樓所有動靜都看在眼里,伸出一手,輕輕下壓,示意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然后微笑道:“可是整個大泉王朝都是我家的地盤啊,怎么辦?難道你們姚家要造反?”

    婦人拎著酒壇走出柜臺,先對少女沉聲道:“嶺之,退回房間去!”

    然后對那個年輕扈從施了一個萬福:“九娘這就給公子倒酒?!?/br>
    年輕扈從嘴角翹起,死死盯住婦人的那張臉龐,指了指二樓的少女:“你們母女一起來吧,如何?”

    婦人臉色慘白。

    二樓有房間打開,走出一個白袍年輕人:“我覺得不如何?!?/br>
    年輕扈從轉過頭,望向那人,眼神玩味道:“哦,你算哪根蔥?”

    這一次是一樓有人幫陳平安回答了:“你又算哪根蔥?”

    是那個姓鐘的落魄書生。

    年輕扈從哀嘆一聲:“得嘞,今兒晚上一個個跟我過不去,不愿意趕走客人的客棧、不愿意倒酒的老板娘、口出狂言的姚家少女、穿了白袍子就以為自己是劍仙的外鄉人、穿了青衫就覺得自己是儒家圣賢的讀書人……”

    他突然望向婦人,又看了眼姚嶺之,笑道:“沒關系,你倆今晚可以嘗試著救一救姚家,如果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可以幫著把姚家拉出火坑?!?/br>
    婦人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轉頭對那落魄書生說道:“鐘魁,此事與你無關。我也知道你有一些本事,所以接下來你能走就走,別管我們了?!?/br>
    然后她抬頭望向陳平安,正要說話,陳平安已先笑道:“老板娘,先前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婦人有些疑惑,一時間沉默不語。

    陳平安自言自語道:“人間路窄酒杯寬?!?/br>
    路窄,所以會遇到與那片槐葉有關的姚家人。

    路窄,所以也會遇到這些,恨不得其他人都走上死路的家伙。

    可是沒關系,這兒的青梅酒好喝。

    陳平安輕聲道:“今天要麻煩四位了?!?/br>
    眾目睽睽之下,他身后的那間屋子里走出四人。

    南苑國開國皇帝魏羨在前板著臉道:“無須客氣?!?/br>
    武瘋子朱斂隨后彎腰走出,站在陳平安另外一邊,雙手負后,笑呵呵道:“少爺這話多余了?!?/br>
    一個背負“癡心”長劍的絕色女子站在魏羨身旁,正是藕花福地的女劍仙隋右邊。她容顏清冷道:“謝過公子借劍?!?/br>
    最后是身材魁梧的魔教開山之祖盧白象,他雙手拄刀站在朱斂身側,微笑道:“主公,這刀不錯。停雪,名字也好?!?/br>
    最后的最后,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爹,我呢?”

    陳平安有些無奈,說道:“回屋子讀書!”

    裴錢哦了一聲,輕輕關上門后,大嗓門讀書,書上那些圣賢道理給她讀得震天響。

    一樓書生聽著二樓書聲,二樓除了書聲之外,還有陳平安、魏羨、朱斂、隋右邊、盧白象。

    一座邊陲小小客棧,今夜魚龍混雜。

    姚嶺之在那五人走出屋子后,呼吸都沉重起來,這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面對那個年輕扈從的恐懼,更多是一種雜糅諸多復雜情緒的直覺,例如柔弱女子面對心懷叵測的男人、下位者敬畏無形的權勢、秉性純良之輩先天會遠避鬼蜮之徒。但是姚嶺之望向同一層樓那五人的窒息卻很直觀:同一座山林,兔鹿見虎羆;同一條江河,魚蝦遇蛟龍。

    姚嶺之擔任邊軍斥候已經有三年之久,有過兩次命懸一線的生死之戰,她沒有任何一次心生退讓,照理而言,不該有此感覺才對。

    她是姚家這一代最出類拔萃的武學天才,不過十四歲就已經躋身四境,并且有望破開瓶頸。十五歲的五境武夫,哪怕是十七歲的五境,都當得起“天才”二字。放眼大泉王朝,無論是軍伍還是江湖,姚嶺之都是一等一的璞玉,稍加雕琢就能大放光彩,沒有人懷疑她未來可以順利躋身御風境,成為雄鎮一方的武道宗師。尤其是行伍出身的高手,殺力尤其巨大,這一點毋庸置疑。江湖上,宗師往往捉對廝殺,多是旗鼓相當的較量;沙場上追求的是一夫當關,是百人敵、千人敵。

    姚嶺之手心攥緊一顆銀錠模樣的物件,正是價值連城的兵家甲丸,而且是比被山上練氣士譏諷為“水洼甲”的甘露甲品相更高一等的“池塘甲”金烏經緯甲,是名副其實的仙家法寶,邊軍姚氏對姚嶺之的期望之高可見一斑。

    年輕扈從看著那二樓五人,一拍桌子,佯怒道:“仗著人多嚇唬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帶笑??蜅热廊?,屋外還有數百精騎,大概是自己都覺得有點厚顏無恥,忍不住笑出聲。

    兩桌扈從模樣的軍中精銳也跟著樂呵起來,全然沒將二樓的動靜當一回事。雖說樓上那些人氣勢很足,甚至有些震撼人心,可又如何?江湖莽夫而已。

    大泉王朝的江湖人早就斷了脊梁骨,不過是一群趴在廟堂門口的走狗,搖尾乞憐。而親手折斷、敲碎整個江湖脊梁骨之人,今天剛好就坐在客棧酒桌上。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名喚九娘的客棧老板娘并沒有因為陳平安的出現而松口氣,心情愈發沉重。三爺先前已經報上了名號,對方還如此咄咄逼人,分明就是沖著“姚”字而來。一旦起了糾紛,就怕對方上綱上線,到時候為難的還是姚家。

    駝背老人在簾子那邊向婦人點點頭,婦人苦澀一笑。對方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不定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要將整個姚家拖下水。

    明知道姚家在如今的風云變幻中宜靜不宜動,而她和客棧則只能是能忍則忍,可她此時又不好勸說二樓眾人退回去。人家好心好意幫你出頭,你反而要人家當縮頭烏龜,她實在做不出這等事。

    鐘魁疑惑道:“這些人是?”

    婦人苦笑道:“京城來的貴人,惹不起?!?/br>
    鐘魁哦了一聲,猶豫了半天,正要說話,婦人無奈道:“鐘魁,算我求你了,別搗亂了,現在事情很麻煩,我沒心情搭理你?!?/br>
    鐘魁嘆息一聲,果真閉上嘴巴。

    陳平安俯瞰一樓大堂,問道:“欺負老板娘一個婦道人家,不厚道吧?”

    年輕扈從笑嘻嘻道:“出來做生意,給客人倒幾杯酒,怎么就欺負了?”

    陳平安指了指年輕扈從的心口:“捫心自問?!?/br>
    年輕扈從先是一怔,隨即端起酒碗痛飲了一大口,抹嘴笑道:“這話要是書院楚老夫子說出口,我肯定要好好掂量掂量,至于你,配嗎?”

    陳平安笑道:“道理就是道理,還分誰說出口?你不就是欺軟怕硬嗎,相信只要是拳頭比你硬的,有沒有道理,你都會聽吧?”

    年輕扈從點點頭:“這些話,我聽進去了,確實有道理?!比缓笏S手摔了那只酒碗,高高舉起手臂,五指張開,輕輕握拳,“那就比一比誰拳頭更硬?我倒要看看,在大泉境內,有幾人敢跟我掰手腕子?!?/br>
    婦人擔心陳平安年輕氣盛,率先出手,到時候吃了大虧還理虧,趕緊出聲提醒道:“公子別沖動,這些人是奉命出京,有圣旨在身的,你要是先出手,有理也說不清了?!?/br>
    年輕扈從眼神陰沉,轉頭望向婦人:“閉嘴!一個破鞋寡婦,有什么資格插話?知道我是誰嗎?!”

    婦人臉色鐵青。年輕扈從指了指她,再點了點二樓陳平安等人,冷笑道:“姚氏九娘暗中勾結他國江湖人士,試圖劫下囚車,罪大惡極?!?/br>
    姚九娘悲憤欲絕,終于怒罵道:“你個小王八蛋到底是誰?!”

    年輕扈從伸手指向自己,一臉無辜道:“我?小王八蛋?”他咳嗽一聲,正了正衣襟,微笑,“按照姚夫人的說法,高適真就是老王八蛋了,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回到家里,我一定要把這個笑話說給高適真聽?!?/br>
    姚九娘與駝背三爺對視一眼,心頭俱是一震。

    申國公高適真!大泉王朝碩果僅存的國公爺,深得當今陛下倚重。

    大泉承平已久,劉氏國祚兩百年,開國之初,外姓封爵,總計封賞了三郡王七國公,但是能夠世襲罔替至今的,也就申國公一脈而已,其余都已經摔了老祖宗用命掙來的飯碗。而申國公膝下唯有一子,屬于老年得子,正是小國公爺高樹毅。這家伙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跋扈王孫,一次次靠著祖蔭闖下大禍,偏偏一次次安然無恙,皇帝陛下對待高樹毅之寬容,諸位皇子公主都比不上。所以京城官場有個說法,叫作“小國公爺出府,地動山搖”。

    這么個惡名昭彰的膏粱子弟,怎么可能參與此次南下之行?皇帝陛下雖然優待申國公一脈,可是以陛下的英明,絕不至于如此兒戲。大泉王朝最不怕惹火上身的人恐怕就是這個無法無天的高樹毅了,戰功彪炳的大將軍宋逍兼領兵部尚書,在嫡長孫被高樹毅欺負后,也只能罵高樹毅一句“攪屎棍”。

    二樓,魏羨輕聲給陳平安解釋了一下申國公的背景。陳平安點點頭,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知難而退的時候,轉瞬之間,他就從二樓縮地成寸,來到了那位小國公爺身前。

    客棧外的道路上,一名坐在馬夫身后的騎卒正嚼著難以下咽的干糧,偶爾拎起水壺喝兩口。他抬起頭,看到客棧后邊飛起一只信鴿,立即有人飛奔而來,肩頭停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神俊鷹隼,等待騎卒下令。騎卒擺擺手:“不用理會?!蹦侨四讼?。

    騎卒正是那個最早來到客棧傳遞消息之人,他身旁的車夫腰桿挺直,一動不敢動。

    一個老人掀起簾子笑問:“殿下,為何不跟著一起進客棧?”

    騎卒笑著搖搖頭。律己是一門大學問,馭人,對于他們這些生于帝王家的人而言,自幼耳濡目染,又能以史為鑒,反而不難。

    車輛里邊盤腿坐著兩名練氣士,一老一少,負責看著一個分量最重的犯人,押送往大泉京師蜃景城。與騎卒說話之人是一個身穿青紫道袍、頭戴魚尾冠的耄耋老者,一手持繩索末端,一手捧拂塵。

    犯人披頭散發,滿身血污,垂首不語,看不清面容。一襲金袍破碎不堪,手腕和腳踝處被釘入金剛杵一般的器物。除此之外,脖子上還被一根烏黑繩索綁縛,正是老修士手中握著的那根。犯人最凄慘的還是眉心處被一柄飛劍透過頭顱,劍尖從后腦勺穿出,就那么插在此人頭上。

    這名重犯是一位正統敕封的山水神祇,曾是七境巔峰練氣士,在其轄境則至少是八境修為。他在一方山水中稱王成圣,對上九境金丹都有一戰之力,只是不知為何淪落到這般田地。

    車廂內除了道門老者還有個年輕女子,望向那名騎卒的眼神秋波流轉,雖未言語,其中意味卻也盡在不言中了。她的容貌只算清秀而已,只是氣態卓然,肌膚勝雪,比起凡夫俗子眼中的美人更經得起“細細推敲”。畢竟在山上修士眼中,人間美色,歸根結底,還是一副臭皮囊,皮膚粗糙,種種異味,細看之下皆是瑕疵。

    騎卒突然轉過頭望向客棧,似乎有些意外。

    道袍老者流露出一抹驚訝:“好驚人的武夫氣勢,而且人數如此之多。小小邊陲客棧,這般藏龍臥虎?難道真給小國公爺歪打正著了,是北晉高手孤注一擲,要來劫持囚犯不成?”

    女子試探性問道:“要不要我去提醒小國公爺一聲?”

    騎卒搖搖頭,笑道:“咱們腳下已是大泉國境,除非是姚家謀逆造反,不然哪來的危險?”

    道袍老者眼中精光閃過,并未作聲。片刻之后,他正要說話,騎卒已經跳下馬車,徑直往客棧行去。

    在騎卒遠去后,那個來自山上仙家的年輕女子輕聲問道:“師父,小國公爺這么逼著姚家人,殿下又不約束,真不會出事嗎?”

    道袍老者擺擺手道:“天底下誰都會造反,就姚家不會,國之忠臣當久了……”他嘴角泛起冷笑,“可是會上癮的?!?/br>
    那名囚犯仍然低著頭,快意笑道:“談及骨鯁忠臣和邊關砥柱竟然以笑話視之,你們大泉王朝就算一時得勢,又能如何?”

    “還敢嘴硬!”道袍老者一抖手腕,繩索瞬間勒緊犯人脖頸,犯人渾身顫抖起來,咬緊牙關,抵死不發出任何聲音。

    客棧內,異象突起。一襲白袍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大堂,小國公爺高樹毅察覺到不妙,正要悚然而退,但是眼前一花,肩膀已經給那人抓住。

    另外一桌三人,除了宦官依舊飲酒,對此視而不見,高冠仙師和銀甲武將已經猛然起身,想要救下高樹毅,卻又各自停步。因為有一把來自二樓的猩紅長劍懸停在兩張桌子之間,劍尖直指高冠仙師。而銀甲武將停步后轉頭望去,二樓有人橫移數步,滿臉笑意,握住刀柄,手中狹刀停雪將出未出。

    魏羨翻過欄桿,落在一樓門檻處,像是要獨自一人攔阻外邊數百騎。

    朱斂蹲在了欄桿上,笑瞇瞇低頭,盯上了那名最鎮定的宦官。

    大紅蟒衣的宦官看著不過而立之年,實則已是八十歲高齡,是大泉王朝的武道大宗師之一,被譽為大泉皇城的守宮槐。在他成名之后,素來鬼魅橫行的大泉皇城再無任何奇怪傳言,全部銷聲匿跡。不過這名大宦官真正厲害之處還在于他當年籠絡了一大批江湖爪牙,將大泉王朝境內十數個頂尖武林門派一個接一個鏟除干凈。三年之間,整個江湖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無論正邪,都對這個老太監展開了多次刺殺,但是無一例外,有去無回。

    與宦官同桌兩人,高冠仙師名叫徐桐,是大泉境內第一仙家門派草木庵的現任主人,擅長雷法,可以敕令鬼神,詔為己用。他還是醫家高人,精通煉丹,所煉丹藥是大泉王朝權貴公卿瘋搶之物。

    銀甲武將許輕舟是大泉軍中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不到四十歲,一身橫煉功夫就已經登峰造極,腰間佩刀“大巧”更是一件兵家重寶,可謂攻守兼備,每次沙場陷陣必身先士卒,所向披靡。

    高樹毅運轉氣機,掙扎了一下,毫無用處。他非但沒有懼意,反而笑意更濃:“你們姚家真要造反???”

    陳平安微微加重力道,高樹毅一陣吃痛,依舊竭力維持笑臉。

    陳平安對他說道:“我就是個過路人,你這么喜歡招惹我,那么宰掉你后,我往北晉國一逃就是了。至于姚家不姚家的,你們愛怎么潑臟水,我可管不著?!?/br>
    這種鬼話,誰信?高樹毅齜牙咧嘴,額頭滲出汗水:“有本事你就殺我嘛?!?/br>
    陳平安盯著他,高樹毅以極其輕微的嗓音對陳平安輕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看上那對母女,是她們的幸運,否則姚氏被抄家之后,她們很快就要被送去教坊司了,成為人盡可夫的官妓,到時候你倒是也可以嘗嘗滋味?!?/br>
    他這話剛說完,陳平安一拳已至,直接砸在他額頭上,勢大力沉,巨石攻城一般。

    高樹毅腦袋往后一蕩,雖然腰間玉佩亮起一陣五彩光華,瞬間匯聚在額頭處,但是仍然被這一拳打得當場暈厥過去,口吐白沫,那塊護身玉佩也出現了一條條裂縫。

    由于肩膀始終被陳平安扯住,高樹毅的腦袋就像秋千一般蕩去又晃回,陳平安第二拳又砸向此人,牽一發而動全身。

    啪一聲,大宦官重重放下筷子,嗓音陰柔道:“年輕人,差不多就可以了?!?/br>
    雖然對那個城府深重的小國公爺印象相當一般,可總不能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人給活活打死。

    在他出聲后,徐桐和許輕舟如釋重負。

    可陳平安沒有收手,高樹毅那塊祖傳玉佩砰然碎裂。

    這時高樹毅反而清醒過來,滿臉漲紅,眼眶布滿血絲,臉色猙獰道:“狗雜種,我一定要你和姚家一起死無葬身之地!”

    大宦官猛然起身,震怒不已。多少年了,還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這么放肆?

    姚九娘尖聲喊道:“停手!”

    陳平安轉頭望去,婦人輕輕搖頭,眼神流轉,充滿了焦急,欲言又不敢明言,只好搗糨糊道:“公子有話好好說,坐下慢慢聊,相信小國公爺只是跟我們開玩笑的?!?/br>
    惱羞成怒的大宦官蓋棺論定:“不用聊了,你們姚氏與北晉合伙謀反,死不足惜!”

    言語之間,他雙指并攏在桌上一抹,陳平安腰間養劍葫掠出初一和十五,分別擊碎快若閃電的那雙筷子。

    陳平安第三拳打得高樹毅整個人砰然倒飛出去,門口魏羨挪開,任由這位小國公爺的尸體摔在客棧外邊。

    那名騎卒剛好走到門外不遠處,看著地上那具尸體,一時間還有些沒回過神來,顯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陳平安轉頭對婦人說道:“知道姚老將軍為什么會差點死于刺殺嗎?因為你們太好說話了,明擺著有人覺得就算死了老將軍,所有姚氏子弟都不敢怒不敢言?!?/br>
    姚九娘好像沒有聽進去陳平安的話,神色癡癡,喃喃道:“死了,就這樣被你打死了,申國公一定會瘋的,皇帝陛下也一定會龍顏大怒,姚氏完了?!?/br>
    那個在客棧當廚子的駝背老人亦是茫然失措,姚嶺之更是滿臉驚駭。

    客棧內,只回蕩著裴錢有氣無力的讀書聲。

    這個時候,鐘魁拍了拍姚九娘肩膀,明明背對著陳平安,嗓音卻清晰地響起于陳平安心湖間:“你只管殺,我管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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