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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劍來(1-7冊)出版精校版在線閱讀 - 第73章 殺機四起

第73章 殺機四起

你們五百兩黃金,就當嫖資了?!?/br>
    周仕笑道:“口口聲聲姘頭,原來是真情實意?!?/br>
    琵琶女露出一絲猶豫。

    錢塘突然道:“成親?我來這里之前與某個姓蔣的讀書人相談甚歡,聊了好些江湖趣聞,其中就說了些琵琶妃子的江湖往事。那書生約莫是讀書讀傻了,只說世間怎會有如此恬不知恥的放浪女子,竟是到最后都沒想到那位琵琶妃子就是自己的枕邊人。唉,既然是個糊涂蛋,那么想來這樁親事還是能成的?!?/br>
    琵琶女神色哀慟,隨即變得毅然決然。

    陳平安一直在用心看,用心聽,沒有絲毫焦躁。不僅僅在于如今身處街上,陷入重圍,更在于住處那邊,飛劍十五好像再次陷入了被“井”字符禁錮的境地。

    陸舫是陳平安見到的第三個“近道”武夫,之前兩人分別是丁嬰和樊莞爾。陸舫的武道修為比樊莞爾要高出不少,就目前來看,與丁嬰的差距應該不大。但是一個馬宣都有壓箱底的本事,這江湖顯然沒想象中那么淺。如果養劍葫內是方寸物十五而不是初一,情況會更好一些,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名副其實的腹背受敵。

    周仕微笑道:“鴉兒姑娘,有勞了?!?/br>
    鴉兒無奈道:“師爺爺都發話了,我哪敢偷懶,但是你可要記得救我?!?/br>
    周仕點頭道:“辣手摧花是世上第一等慘事,我絕不會讓鴉兒姑娘失望的?!?/br>
    錢塘丟了草根,也站起身,舒展筋骨后,雙手揉了揉臉頰,露出一個不再死板的真誠笑容:“我要親手掂量一下謫仙人的斤兩?!?/br>
    陸舫喂了一聲,笑著提醒道:“大戰在即,你還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一個東躲西藏的童青青,一個一往無前的馮青白,加上一個渾渾噩噩的你,其實都沒什么,各有各的活法,只不過數你運氣最差就是了。知道你一直在刻意隱藏實力,小心玩火自焚?!?/br>
    馬宣已經一鼓作氣,將氣勢升到了武學生涯的最高處,就再無拖曳的理由。他對琵琶女的怨恨和眷念未必假,借機蓄勢、全力一搏更是真。

    那頭下山虎猶如活物,身軀抖動,隨之在馬宣肩頭和胳膊上帶起陣陣金光,使得馬宣左手握拳之時,指縫間滲出金色光芒。

    一步踏出,馬宣瞬間來到陳平安身前。一拳砸出,空中震起風雷聲。

    陳平安不退反進,腦袋傾斜,彎下半腰,以肩頭貼靠而去,同時右手按住對方膝蓋一送,馬宣整個人被當場摔出去七八丈,踉蹌數步,每一步都在街面上踩出坑洼,這才止住身形。

    琵琶聲響,兩根雪亮絲線從馬宣兩側畫弧而來,直撲陳平安。

    馬宣猛然一踩,再次前沖。

    陳平安身形一閃而逝,躲過了琴弦刺殺,除了身法極其敏捷之外,還像是被什么東西猛然拖曳向前,快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步。

    陸舫眼前一亮,高聲笑道:“馬宣,注意身前?!?/br>
    馬宣驟然停步,以至于街面上被犁出兩條溝壑,雙腳重重踩踏,雙臂格擋在身前。

    果真有匪夷所思的一拳砸中他手臂,他怒喝一聲,背后所繪長髯青袍的持刀儒將猛然睜眼。

    “去死!”馬宣只是微微后仰,一腳向前踩去,掄起一臂就是一拳揮出,金光流溢的整條胳膊在空中畫出了一道金色扇面。

    在錢塘眼中,只見陳平安一只手按住馬宣拳頭,輕輕向下一壓,身形拔地而起,直接越過了馬宣頭頂,并且一腳點在了馬宣后腦勺上,向那躲在后方鬼祟出手的琵琶女一躍而去。琵琶女見大事不妙,手指在琵琶弦上飛快滾動,在兩人之間交織出一張碧綠色的蛛網。

    陳平安突然皺了皺眉頭,剎那之間改變方向,棄了琵琶女,直接向左手邊一掠而去,正是那個陰森森的笑臉兒錢塘。除去陸舫不提,目前露面的兩撥人當中,陳平安最忌憚這個怪人。

    錢塘嬉笑道:“都說揀軟柿子捏,你倒好?!?/br>
    他張開雙臂筆直向前倒去,下一刻,他的身影瞬間消失。

    陳平安在空中擰轉方向,伸手去抓莫名其妙出現在身后、打算無聲無息踹他一腳的錢塘,竟然一抓而空,就像是用了縮地符。

    錢塘再次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后方,這次他身軀蜷縮,雙臂攤開,雙拳分別敲向陳平安兩側太陽xue。陳平安剛要有所動作,陸舫的話語剛好早先一步,大大方方說給錢塘:“小心,他要發力了?!?/br>
    錢塘稍作猶豫就主動放棄了雙拳捶爛陳平安頭顱的大好時機,瞬間站在了青石板街道上。

    陳平安差不多跟他互換了位置,此時正站在墻頭,瞥了眼兩次壞他好事的陸舫:“你為什么不干脆自己動手?”

    陸舫掌心輕輕拍擊劍柄,樂呵呵道:“跟這么多人合伙圍毆一個晚輩,傳出去不好聽呢?!?/br>
    陳平安默不作聲。養劍葫內死氣沉沉,像是原本打開的酒壺給人堵上了,再也聞不到半點香味。初一如同泥牛入海沒了動靜,與陳平安斷了那份心意牽連。不但如此,他身上那件法袍金醴也失去了功效,這意味著他不能再無視兵器加身。不過他的手腳也因為沒了無形束縛,出拳只會更快。

    初一失蹤,十五被困,金醴沒了任何法寶神通,換來一個酣暢淋漓的出拳。

    出拳講究收放自如,陳平安其實一直在“收著”。因為他實在對這個江湖,以及整個南苑國京城,還有所謂的天下十人充滿了疑惑。

    只是想不通歸想不通,有些事情還是得做。

    陸舫又開始指點江山:“馬宣,別死啊?!?/br>
    馬宣擺出一個拳架,左右雙臂都已經變成金色,呼吸之間吐露出點點金光。他背后那尊長髯綠袍武圣人睜眼之后更是栩栩如生,從刀尖處亮起一粒雪白光球,絲絲縷縷散布百骸,很快,馬宣雙眼就泛起淡淡的銀光。宛如一尊大殿供奉神像的他咧嘴道:“這副不敗金身本來打算用來試一試種國師的天下第一手,小子,算你狠,來來來,只管往爺爺身上捶,皺一下眉頭就算我輸……”

    “好的?!标惼桨惨坏哦?。

    眾人視野出現一種錯覺,整條大街都像是給這一腳踩得塌陷幾尺。

    一拳再無留力的鐵騎鑿陣式轟然砸中馬宣胸膛,砸得他后背長髯綠袍武圣人圖像一瞬間就支離破碎。

    馬宣的魁梧身軀砰然倒飛出去,陳平安如影隨形,又是一拳擊中,馬宣身軀已經扭曲成一張弧弓。這一次陳平安出拳的角度微變,使得馬宣剛好撞向身后同伴。

    “陸舫救我!”琵琶女臉色劇變,驚駭出聲后,也沒有束手待斃,腳尖一點,迅猛向前,試圖躲在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馬宣身后,心想那個家伙總不能一拳打穿馬宣體魄,只要他稍作停滯,相信陸舫就要出劍了。

    陳平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第三拳竟是再度擊中馬宣的腹部。馬宣的金身被震蕩得粉碎不說,原本淡銀色的雙眼立即變得通紅,布滿瘆人的血絲,后背也和弄巧成拙的琵琶女狠狠撞在一起,撞得琵琶弦一陣亂響。

    琵琶女噴出一口鮮血后,雙腳交錯踢出,凌空虛步,向后倒退。

    仍是太慢了。陳平安一拳打穿她懷中的琵琶,重重打在她腹部,手臂掄出半圈。琵琶女連同破碎琵琶一起在空中被拳勢帶著擰轉,之后猛然撞向一側墻壁,那具豐腴嬌軀幾乎全部嵌入墻壁,生死不知,懷中琵琶頹然摔在地上。

    遠處的陸舫面帶微笑,依舊沒有出劍,哪怕陳平安好像將他當成了真正的敵人。他再次懶散開口:“笑臉兒,記住,千萬別被他當下的出拳速度迷惑,他還可以更快。盡量別被他近身,暗器毒藥什么的,不妨試試看?!?/br>
    他又故作恍然:“哦,對了,他真正想殺的人,其實是鴉兒姑娘和周大公子?!?/br>
    被陳平安拳法震懾,鴉兒連硬著頭皮湊熱鬧的心思都沒了,哪怕事后被師爺爺追責,也好過現在就淪落到跟馬宣一樣的凄慘下場。周仕更是早早做好了作壁上觀的打算,結果陸舫這么一說,兩人皆是驚悚異常。

    果不其然,陳平安一個橫向轉移,面朝之人正是腳踩木屐的鴉兒。

    她剛要有所動作,卻驀然瞪大眼睛,滿臉痛苦之色。背后墻壁毫無征兆地炸裂開來,出現了一把極其纖細的長劍。刺客雙手持劍,快若奔雷,劍尖從鴉兒后背一穿而過,刺客握劍的雙手貼在她后背,繼續前奔??蓱z的鴉兒就這樣被推著向前,腹部就像長出了一把三尺無鞘劍,劍尖直刺陳平安,直指中庭。

    中庭xue別稱“龍頷”,位于陳平安身前那條正中線上。

    陸舫悄然握住了劍柄,但是很快又松開。

    千鈞一發之際,陳平安憑空消失,用去了最后一張方寸符。

    刺客松開一只握劍之手,按住鴉兒后腦勺,使勁往前一推,她的嬌軀就從劍身上滑了出去,撲倒在數丈外的地面上,背脊微微松動,應該是在嘔血不止。一攤鮮血浸透了后背衣襟,鴉兒掙扎了一下,試圖翻轉身軀,但是手肘剛剛彎曲些許就重重摔在街面上。

    刺客是一個赤腳、袖管卷起的年輕男人,他轉頭望向正在調整呼吸的陳平安,笑容燦爛道:“聽人說只要宰了你就有法寶可以拿,我就來了?!彼冻鲆粋€絢爛劍花,“我叫馮青白,劍修。躋身十人之列是一份,加上你人頭換來的那份,就賺大了?!?/br>
    他隨即無奈道:“可惜沒能一劍殺了你,估計正面交鋒未必是你的對手。不過沒關系,我可以配合陸舫,他可是這里唯一的劍仙之資,板上釘釘要回去的?!?/br>
    只會半吊子請神降真的馬宣金身已破;陷入墻壁的琵琶女紋絲不動,斷斷續續有碎石墜地的聲響;鴉兒這個秘密扶龍數年的魔教著名妖女倒在血泊中,木屐跟那雙如霜雪白皙的腳丫都很扎眼。但是還有陸舫、自稱劍修的馮青白、錢塘和周仕。

    枯瘦小女孩縮在小板凳上,心中默念:“一拳又一拳,打爆他們的狗頭,我好扒下他們的衣服和靴子,一看就值很多銀子?!彼粗h處鴉兒的慘狀,尤其是那雙木屐,心想:穿得這么花里胡哨,難怪死得快。

    陳平安雙拳緊握,然后松開,以此反復數次。

    練拳這么久,是該放一放了。

    牯牛山之巔,種秋臉色肅穆,有些不敢確定,沉聲問道:“當真如此?斬殺那人,除了獲得一個嶄新名額之外,還能夠獲得三樁福緣?為何會如此,根據各國秘史記載和敬仰樓的秘密檔案,歷史上在每個甲子之約臨近的時候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會不會是丁嬰的詭計?”

    俞真意正在用刻刀仔細雕琢一支玉竹扇骨,細細摩挲,如癡情人善待心愛女子的肌膚。面對種秋的詢問,他并沒有回答,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竹枝上的細微紋路,額頭上滲出絲絲汗水,這對于武道境界已經返璞歸真的他而言絕對不合常理。

    俞真意作為僅次于丁嬰的大宗師,早已寒暑不侵,而且傳言在古稀之年獲得一本仙人秘籍,體悟天意數十載,精通術法。甚至有人言之鑿鑿,曾經親眼看到俞真意騰云駕霧、騎鶴跨鸞。正是那個時候,俞真意的體形外貌開始由白發老者一步步轉為青壯、少年,直到如今的稚童。他經過十年閉關,如今成功破關而出,終于天人合一,世人皆憧憬正道魁首俞真意能夠與丁嬰一戰,最好是將其擊斃,從此河清海晏,幾位皇帝可以不用再擔心在睡夢中被他割走頭顱,正邪兩派宗師都可以不用仰人鼻息,就連魔教巨擘都巴不得這個性情古怪的老祖宗要么早點死,要么趕緊做到傳說中的飛升壯舉,總之,莫要在人間待著了。八十年了,也該換個人來坐一坐頭把交椅了。

    除了俞真意和種秋,牯牛山頂還有個身穿尊貴袆衣的絕色女子。袆衣深青色,是南苑國皇后的第一禮服,只在朝會、謁廟等盛典穿著。此刻山頂有一個最為遵規守矩的南苑國國師,那么這女子就只能是南苑國皇后周姝真了。她還有一個秘不示人的身份,就是敬仰樓現任樓主,負責為天下高手排名,每二十年一次。

    俞真意放下手中那支玉竹,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汗水,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如云霧裊裊,在那張孩童臉龐附近經久不散。他先回答了種秋的問題:“應該不假。但是丁嬰此人心思難測,比起合力斬殺那名突兀出現的年輕劍客,他的后手更值得我們小心?!?/br>
    俞真意加重語氣:“我不放心狀元巷那邊的形勢,種國師你最好親自去盯著?!?/br>
    他稱呼種秋為“種國師”,看來兩人關系確實很一般。

    種秋皺眉道:“狀元巷圍殺之局有丁嬰坐鎮不說,陸舫還帶了劍去,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俞真意搖頭道:“我不放心丁嬰,也不放心陸舫?!?/br>
    種秋神色有些不快:“陸舫此人光明磊落,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只因為他跟那劍客是一路人?”

    眼前這位享譽天下的正道第一人、湖山派的掌門、松籟國的帝師、世人眼中的老神仙,從來都是這樣,雖然處處行事光明正大,但是骨子里透著一股疏離和冷漠,誰與他走得越近,感觸便越深。

    俞真意淡然道:“你要是不去,我去好了?!?/br>
    種秋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周姝真一眼,如一頭鷹隼掠向山腳,變作一粒黑點,幾次兔起鶻落,很快遠離了牯牛山。

    周姝真感慨道:“強如種秋,仍是無法如同古籍上記載的那般仙人御風。你呢,俞真意,如今可以做到了嗎?”

    俞真意沉默不語。

    周姝真笑了起來:“哪怕不是乘云御風,可怎么看,還是很飄逸瀟灑的?!?/br>
    她還是少女時,在他國市井中初次見到種秋和俞真意,前者鋒芒畢露,后者神華內斂,可都讓她感到驚艷。

    俞真意站起身,個頭還不到周姝真胸口,但是周姝真就像一下子被攆到了山腳,只能高高仰望山巔此人。

    俞真意問道:“天下十人,確認無誤了?”

    周姝真點頭道:“已經完全確定?!?/br>
    她突然忍不住感嘆:“挺像一場朝廷對官員的大考,就是沒那么殘酷?!?/br>
    俞真意雙手負后,舉目遠眺,意態蕭索。

    周姝真問了一個問題:“童青青到底躲在哪里?”

    俞真意沉默片刻:“想必只有丁嬰知道吧?!?/br>
    周姝真轉過頭,望向這位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丁嬰的武學境界到底有多高?”

    俞真意說了一句怪話:“不知道我知不知道?!?/br>
    小院里,房東家的孩子畏懼到了極點,反而沒那么怕了。如今世間只剩他孤零零一個人,他不過是個剛讀過幾本蒙學書籍的孩子,還不懂什么叫委曲求全,此刻滿臉仇恨、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嬰笑意玩味。

    孩子補充道:“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我要給爹娘、阿公阿婆報仇!”

    丁嬰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世人都喜歡喊我丁老魔,正邪兩道都不例外。教中子弟見著了我,大概還是會尊稱一聲‘太上教主’。至于我的本名,叫丁嬰,已經好多年沒用了?!?/br>
    他又問:“那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嗓音顫抖,卻盡量高聲道:“曹晴朗!”

    丁嬰打趣道:“你這名字取得也太占便宜了,加上你這副皮囊,以后行走江湖,小心被人揍?!彼S手一揮袖,罡風拂在側屋的窗紙上,嗡嗡作響,纖薄窗紙竟是絲毫無損,屋內好像有東西被打了回去。

    曹晴朗發現不了這種妙至巔峰的手腕,只是氣得臉色鐵青:“放你的屁!”

    親人已經死絕,爹娘給的姓名就成了他最后的一點念想。

    丁嬰不以為意,眼見著院中有幾只老母雞在四處啄啄點點,起身去了灶房,在米缸里掏了一把米出來,坐回位置后,隨手撒在地上,老母雞們飛快撲騰翅膀趕來,歡快進食。丁嬰笑道:“世人都怕我,但是你看看,它們就不怕?!彼麖澫卵?,身體前傾,“這是不是意味著所謂的高手宗師、帝王將相,都不如一只雞?”

    曹晴朗太過年幼,滿腦子都是仇恨,哪里愿意想這些,只是盯著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只恨自己力氣太小。他心思微動,想起灶房里還有把柴刀,磨得不多。京師之地,像曹家這種還算殷實的小門戶,是有底氣去讓吆喝路過的賣炭翁停下牛車的,家中柴刀不過是做個樣子。

    丁嬰望向天空,自問自答道:“當然不是這樣,無知者無畏罷了。有些時候,一只雄鷹掠過天空,田地里的老鼠趕緊護住爪下的谷子。我們這個天下,這樣的人不多,可也不少,比凡夫俗子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能夠看到那道陰影。比如松籟國轉去修仙的俞真意、你們南苑國太子府里的那個老廚子,還有金剛寺的講經老僧?!闭f到這里,丁嬰站起身,抖了抖雙袖,手指輕彈,一次次罡氣凝聚成線,擊向側屋窗戶。他出手太快,幽綠色的罡氣不斷在窗戶邊凝聚,星星點點,就像一幅星河璀璨的畫面。

    “還有一些外鄉客,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律被我們稱為‘謫仙人’。游戲人間,如彗星掃尾,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至于這人間變得如何,捅了多大的婁子,變成了多差勁的爛攤子,他們從來不在乎,不在乎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倍胄χ隽艘粋€翻書頁的動作,然后輕輕拍掌,好似合上一本書,“這些人就像閑暇時分看了本閑書,翻過去就翻過去了,書頁上是否寫了‘禮樂崩壞’‘流血千里’‘生靈涂炭’,都不在乎。傳承千年的禮義之家、書香怡人的圣人府邸出了個怪胎,給他yin亂得一塌糊涂。偏居一隅的小國出了個野心勃勃的皇帝,根本不諳兵事,卻偏偏窮兵黷武,二十年間,半國青壯皆死?!?/br>
    曹晴朗哪里聽得懂這些,只是沉浸在仇恨當中:“那你做了什么?你只會殺我爹娘、阿公阿婆……”他帶著悲憤哭腔,“你算什么英雄好漢,你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丁嬰好像故意要捉弄他,學他嗚嗚嗚了幾聲,然后哈哈大笑。真不知道這算是童心未泯,還是喪心病狂。

    曹晴朗氣得渾身發抖,丁嬰笑道:“其實那些謫仙人做了什么跟我有關系嗎?沒有,我只是給自己找個借口殺人,殺一些有意思的家伙?!彼鹗直?,做了一個手掌做刀、一次次提起落下的剁rou姿勢,“一個謫仙人,兩個謫仙人,三個四個,剁死他們。除了他們,還有那些什么除我之外的‘上十人’,以及之后的‘下十人’,有意思的留著,不順眼的一并殺了?!?/br>
    在曹晴朗的嗚咽聲中,丁嬰瞥了眼天幕。

    這次,跟六十年前那次,不太一樣。所以他才選擇留在這里,而不是親自出手。他畢竟還沒瘋,試圖去一人挑戰九個甚至是十多個頂尖高手。六十年前就有人試圖這么做,想要獨占天下武運,結果輸得很慘。

    如果那個飛劍的年輕主人能夠活下來,會讓所有人都覺得意外。

    那他丁嬰到時候就會離開,讓那個人變得不意外。

    丁嬰知道這個天下就像是在養蠱,他內心深處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為了揭開這個謎底,他只在意一件事:若是自己讓這六十年的養蠱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那人會不會來見自己,到底會是誰走到自己身前。

    在這之前,有兩個關鍵:一是周仕必須死在街上,讓陸舫和周肥都主動入局。二是飛劍的主人也要死。

    丁嬰回望一眼窗口,笑了笑,覺得沒什么難的。

    一個鷹鉤鼻老者行走在南苑國京城的繁華街道上,不怒自威,應該是北地人氏,身材極高,鶴立雞群,引來不少百姓偷偷打量。老人身邊有數名眼神湛然、步伐矯健的男女護衛,他們只是斜眼一瞥,就將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壓了回去。老人身處這座天下首善之城,感慨頗多,習慣了塞外的天高地闊,蒼茫寂寥,實在是不太適應這邊的人山人海。就在老人心情有些糟糕的時候,一個精悍漢子從遠處快步走來,以草原方言告訴恩師,說他找到了那人,就在一個叫科甲橋的地方,距離此處不遠。

    老人讓這名弟子帶路,很快就走過了一座歷史悠久的石橋,來到一間臨水的綢緞鋪。老人讓弟子們在外邊候著,鋪子生意冷清,沒有客人光顧,老人獨自跨過門檻,看到不高的柜臺后邊只露出一顆腦袋,頭發稀疏,長得歪瓜裂棗。

    掌柜見到了老人,笑道:“喲,稀客稀客,最近見著誰我都不奇怪,可唯獨看到你,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想不明白了。雖說周肥那兒子事先跟我通了氣,說你要來,我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只當是詐我出山,好幫他老爹擋災呢?!?/br>
    掌柜繞過柜臺,伸手示意鷹鉤鼻老者隨便找個地方坐下,言談無忌:“程大宗師,您老人家趕緊坐下說話,不然我跟您聊天總得仰著脖子,費老勁了?!?/br>
    遠道而來的老人不以為意,坐在了一把待客用的粗劣椅子上,開門見山道:“如果不是信不過敬仰樓的十人名單,我不會來這里冒險。你我二人的名次都不在前五之列,很有可能出現意外。謫仙人身份無疑的馮青白、丁老魔的徒孫鴉兒、周肥的兒子周仕,現在就有三個了,誰知道還有沒有偷偷躲在水底的老王八小烏龜?!?/br>
    掌柜點點頭,深以為然。

    俞真意、種秋在內的四大宗師聚首牯牛山,這是臺面上的消息,給天下人看熱鬧的。敬仰樓這次選擇在南苑國京城頒布十人榜單,這才是真正暗藏玄機的關鍵所在。

    老人冷笑道:“我使槍,你使刀,跟種秋一樣,都是外家拳的路子,跟俞真意那只老狐貍不同,只要是一場死戰,或多或少就會留下點傷勢隱患。我們三人肯定撐不到六十年后了,為了這次機會,我一路拼殺到今天,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暗疾,總得有個交代!”說到最后,老人輕輕一拍椅把手,椅子安然無恙,可是椅子腳下的地面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龜裂縫隙。鋪子外邊那些他的入室弟子察覺到屋內的氣機流轉,一個個如臨大敵,呼吸沉重起來。

    掌柜笑道:“你這些弟子資質不咋樣啊。不是聽說你很多年前在草原上找到個天賦驚人的小狼崽兒嗎?你精心調教這些年,不會比鴉兒、周仕那些天之驕子遜色吧?”

    老人漠然道:“死了。天資太好,就不好了?!?/br>
    掌柜憤憤道:“程元山!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還有沒有點人性了?”

    這位千里迢迢從塞外趕來南苑國的老人正是天下十人之中排名第八的臂圣程元山,在二十年前躋身敬仰樓排出的十人之列后就悄悄去了塞外草原,很快成為草原之主的座上賓。

    程元山斜眼看著這個在南苑國隱姓埋名的矮小老頭兒:“劉宗,就你也好意思說我?磨刀人磨刀人,你劉宗最喜歡拿什么磨刀?”

    磨刀人劉宗嘿嘿而笑。

    程元山疑惑道:“我才來,南苑國又是種秋苦心經營的地盤,這次種秋到底站哪一邊?起先我以為是俞真意,現在看來,不一定?丁老魔又想做什么?他才是天底下最不用做什么事情的,卻偏偏來到了南苑國京城,圖什么?”

    劉宗在被程元山提及“磨刀人”之后有過一瞬間的氣勢暴漲,當下又松垮下去,整個人又成了蠅營狗茍的鋪子小老兒,指了指程元山,調侃道:“你啊,就是喜歡想太多?!?/br>
    但是程元山心知肚明,劉宗這些年半點沒耽誤修為,甚至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赡显穱粠?,這么多年有種秋坐鎮皇宮周邊,并未有驚世駭俗的傳聞,劉宗的武學沒了磨刀石,怎么竟能不退反進?程元山這些年除了暗中屠戮塞外高手,還多次潛入南方,殺掉了兩名有望躋身前十的江湖宗師,為的就是在兇險廝殺中砥礪心境,不敢有絲毫懈怠。程元山道:“周肥此人行事從無忌諱,太像歷史上那些謫仙人了,這次又靠上了丁嬰,是福是禍,你透個底給我。劉宗,別人我信不過,你是例外?!?/br>
    劉宗笑道:“憑什么相信我?”

    程元山鄭重其事道:“江湖上被稱為武癡的家伙多如牛毛,但是在我心中,真正的武癡只有你劉宗一人。你和丁嬰、種秋、俞真意一樣,是當年那場亂戰中少數幾個活下來的人,那十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只有你們這些局中的邊緣人反而各自獲得了機緣。丁嬰得了那頂仙人遺留下來的道冠,俞真意得了一部仙家秘籍,種秋拿到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你劉宗當初主動舍了那把妖刀不要,只為了身邊已經有的一把刀。這種選擇,天底下就只有你做得出來?!?/br>
    劉宗捻著稀疏胡須,笑瞇瞇道:“這等秘事,你一個沒有親身參與那樁禍事的外人,如何知道的?”此事可謂劉宗生平最瘙癢之處,與常人說不得,但是當程元山今天主動道破,他仍是有些揚揚自得。

    程元山坦誠以待:“那把妖刀‘煉師’選擇的新主人是我親手殺掉的,只是我沒能留下它?!?/br>
    程元山一向心高氣傲,對于身在榜上的鏡心齋童青青之流是半點都瞧不起,至于好事者評出的十人之外的又十人,程元山曾經直接放話出去,說這些人中的某某可以給他端茶送水,某某可以給他脫靴,某某可以幫他看門護院。十個名動天下的頂尖高手,就沒一人入他程元山的法眼。但是今天來見劉宗,他卻極為客氣,甚至無形中還愿意矮人一頭。由此可見,這次程元山來到南苑國京城,沒有半點信心。

    劉宗伸出一根手指放進嘴里,從牙縫剔出上一頓飯的殘留rou絲,隨手一彈:“一個屠子的手藝好不好,就看他用得最順手的那把刀剝皮剁rou剔骨可以用多少年,最差的兩三年就得換新刀,好一點的用個七八年。我那一把,從我在江湖出道起就一直在用了,到今天為止,已經用了將近四十年?!彼呛堑?,“殺那些個遮遮掩掩的謫仙人才夠勁,磨了幾十年的刀,可莫要成了那書上的狗屁屠龍技。來了好,來了正好?!?/br>
    一個進京趕考的寒族書生還在等著他的美嬌娘回去。為了她,他連圣人教誨的君子遠庖廚都不管了。

    路上偶遇,相逢于江湖,她雖然年紀大了他六歲,還經常喜歡開玩笑,說自己不是什么好女人,他都覺得沒關系。能夠彈出那么美妙的琵琶的人,壞不到哪里去。

    有個莫名其妙的家伙來他這里,說了一名江湖女子的事情。

    他覺得那家伙說的如果是真話,那么那個女人確實壞透了心腸。但是呢,他覺得自己認識的她不一樣,她是一個好女人,知書達理,溫柔賢惠,還長得那么漂亮,可以娶進家門,白頭偕老。

    他在等她回家,想著見到她后,要跟她說說這些心里話。

    金剛寺,南苑國京城第一大十方叢林,也是這個天下規模最大、僧人最多的佛家圣地。

    寺廟內位置僻靜且偏遠的一座簡陋茅廬內,大門打開,空蕩蕩的屋子里除了一位老僧和一張蒲團,竟然就再無其他。

    一個清瘦英俊的公子哥被十數個絕色佳人眾星拱月,緩緩走向這座不起眼的小茅廬。茅廬四周有幢幡林立,年輕人像是攜美游歷的王公子弟,一路走來,為她們解釋各個佛家詞匯的淵源和由來。這些女子大多出身優越,其中不乏學識淵博之輩,便有人嬌笑著指出年輕人的幾處紕漏,他也不解釋什么,只說各地鄉俗不同,他家鄉那邊的說法更符合佛家宗旨。

    打坐老僧睜開眼,笑問道:“周施主,既然已經得到丁嬰的承諾,穩穩占據一席之地,為何還要來此?”

    年輕人抬起手,示意美人們不要跟隨,獨自走向茅廬,笑道:“為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跟法師討要一副羅漢金身?!?/br>
    他臨近門檻,抬了抬腳,客氣詢問:“要不要脫靴子?我怕臟了法師的潔凈精舍?!?/br>
    老僧笑道:“靴子沾上的泥土無垢,垢在周施主心上,脫不脫靴子,有區別嗎?”

    年輕人無奈道:“你們這些光頭,在哪里都喜歡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美其名曰禪機,我真是喜歡不起來?!彼噶酥讣彝剿谋诘奈萆?,“看似空無一物,可你還在這里嘛?!?/br>
    老僧嘆息道:“周施主是有慧根的,萬般道理都懂得,只可惜自己不愿回頭?!?/br>
    年輕人仍是脫了靴子,跨過門檻后,一屁股坐在門邊,抬起一條胳膊,指了指身后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如果她們就是我所求的佛法,和尚你又該如何勸我?”

    老僧苦著臉道:“與你們這些謫仙人打機鋒,真累?!?/br>
    年輕人裝模作樣,低頭合十,笑瞇瞇佛唱了一聲“阿彌陀佛”。

    老僧本就是枯槁苦相的面容,此刻愈發皺巴巴,愁眉不展。

    若是尋?;熳?,進不來金剛寺;就算是南苑國的達官顯貴,仍是找不到這座茅廬;可眼前這個看似弱冠的年輕男子,叫周肥。他是天底下排第四的大宗師,一身高深武學說是登峰造極也不過分,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些女子喜歡他,千真萬確。興許一開始是被逼無奈,要么早有心儀男子,要么早早嫁為人婦,卻被周肥或是春潮宮爪牙強擄到山上。但是朝夕相處后,或短短數月,或長達三五年甚至十數年,始終尚無一人能夠不對周肥心軟動真情,這本就是很沒道理可講的一樁江湖怪事。

    底層江湖總喜歡將春潮宮這位“山上帝王”說成是臃腫如豬的丑八怪,或是動輒殺人的暴戾之徒,實則不然。不論江湖仇殺,只說對于他看上眼的女子,周肥不但風流倜儻,而且容貌一直年輕。

    此時周肥笑道:“父子二人聯袂飛升,是不是很值得期待?”

    老僧嘆息道:“白河寺的金身之前確實在貧僧這兒藏著,只是丁施主時隔六十年再度現身京城后,就立即搬去了南苑國皇宮。周施主,你來晚了?!?/br>
    周肥凝視著老僧的那雙眼睛,片刻之后,轉移話題,問道:“聽說京城有一件四處飄蕩的青色衣裳,rou眼凡胎看不見,老和尚你瞧見了嗎?”

    不等老僧回答,周肥瞇起眼眸,加重語氣道:“我希望你瞧見了!”

    殺機畢露。

    老僧像是修了閉口禪,也有可能是在權衡利弊。周肥此人,一旦開口說要將金剛寺殺個一干二凈,就一定說到做到,絕不會剩下一個小沙彌或是掃地僧。

    周肥爽朗一笑,收起了那份猶如實質的濃郁殺機:“南苑國的羅漢金身和飛天衣裳,松籟國的護身寶甲,塞外那把可破一切術法的妖刀。這六十年來,世間總計出現了四件寶貝。得手之人如果本就是十人之一,地位自然更加穩固;若是接近十人之列的高手,則如虎添翼,有望擠掉某個運氣不佳的可憐蟲?!?/br>
    老僧像是下定了決心,放下了所有擔子,神色從容許多,拉家常一般問周肥道:“周施主,在你家鄉那邊,佛法昌盛嗎?”

    周肥扯了扯嘴角:“那邊啊,不好說?!?/br>
    老僧又問:“有些書上記載了你們謫仙人提及的瑣碎言語,說得道之人能夠出手焚燒大澤,一拳破山岳,呵一口氣就能變成飛劍,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御風掠過大江大海,能夠單手擒拿蛟龍,是真的嗎?”

    周肥正要說話,一名白衣女子飄掠而至,直接落在了茅廬外邊,滿臉惶恐:“公子在狀元巷受了重傷?!?/br>
    周肥滿臉不悅:“什么?”

    姿容清冷動人的年輕女子欲言又止,撲通一聲跪下,渾身顫抖。

    周肥嘴角抽搐,緩緩伸手,捂住額頭:“陸舫,陸舫,你不但是個蠢貨,還是個廢物,連我兒子都護不住……”

    額頭上那只潔白如玉的手掌五指如鉤,仿佛恨不得揭開自己的天靈蓋。

    周肥收起手指,輕輕拍了拍膝蓋,猛然揮袖向后,屋外跪著的那名絕色女子如破布袋一般砰然倒飛出去,不等落地,就已經在空中粉身碎骨。更后邊的女子讓出道路,但是很多人都被濺了滿身血水,卻沒有一人膽敢流露出絲毫怨氣。

    “未必是壞事?!敝芊手刂睾舫鲆豢跉?,笑道,“老和尚,咱們繼續聊咱們的,聊完了,我再去解決一點家務事?!?/br>
    老僧啞口無言。

    周肥也不強人所難,問道:“是怎么受的重傷?”

    問完才意識到來報信的女子已經死了,周肥一手探出袖子快速掐訣,是這個天下所有佛門道門都不曾記載的法訣。

    屋外依稀出現一名女子的縹緲身影,死后猶然畏懼萬分,怯生生飄向周肥,嘴唇微動,并無聲音,但是唯獨周肥一人明顯“聽得見”。

    老僧嘆了口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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