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除了“光明磊落”匡策想不到更適合的詞。 匡策便覺得自己剛剛的心思不對,他斂了容,說:“不早了,該過去了?!?/br> 言畢,已經先一步出了屋子。寧書默默跟上,落在了后頭的寧棋仍舊笑著的臉龐卻劃過一絲狠毒的目光。采采和不盈立刻推著寧棋跟了上去,怎么著也不能讓自家主子落了后頭呀。就算……就算不能走到寧書的前頭,至少同行嘛! 丁縱站在院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瞧見匡策終于出了院子才要迎上去,又住了腳步??锊呱砗髢晌皇雷渝?,他得避嫌。 匡策遠遠看見了丁縱就微微點了下頭。 丁縱這才匆忙迎上去,在匡策耳邊輕聲說:“林家昨夜遭遇了暗殺?!?/br> “如何?”匡策臉色仍舊如常。 丁縱吸了口氣,說:“除了仍鎮守在邊疆的林小將軍,林家其余二十一口無一生還?!?/br> 新婦敬茶 第39章 坐落在安城的和王府,平時并沒有主子們住。和王和匡策都是常年領軍打仗的人,早就在邊境修了別府。年初的一役大匡國大勝,邊境一時太平??锊吆秃屯醵际窍群篁v出手來,料理皇城這邊的一干事宜。 昨日成婚的時候,雖然和王便在首座,不過寧書被紅蓋頭遮著臉。所以今兒個來敬茶才瞧見和王的模樣,和王坐在上首,穿著隨意的常服,看上去倒有些瘦弱的感覺,實在是和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形象有些出入。 和王妃坐在和王身側,此時正笑著看向一同進來的三人。 早有mama準備好了茶,兩位樣子端莊的mama動作麻利的端著茶托分別走向寧棋和寧書面前。那茶托上是一個紫砂壺,并兩個相同質地的紫砂杯。 走到寧棋前的mama彎著腰將茶托向寧棋面前遞了遞。而另一個寧書面前的mama卻只是站著不動。 寧棋便斟了兩杯茶。 這mama這才舉著寧棋斟好了兩杯茶的茶托遞給了寧書。 寧書便懂了和王妃的意思,她便接了mama遞過來的茶托走出來,跪在和王和和王妃的面前,高舉了茶托,道:“兒媳替jiejie給父王和母妃敬茶?!?/br> “好孩子?!焙屯蹂淞艘痪?,然后和和王一起飲了茶,然后將兩個紅包放在了茶托上。 “兒媳替jiejie謝父王和母妃?!睂帟e著茶托站起來,走向寧棋。 寧棋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 之前站在寧棋身邊的mama就接了寧書遞過來的茶托,寧棋身后的采采收下了茶托上的兩個紅包后,那mama才收了茶托出了外室。 另一個mama這時走到寧書面前,將另一個茶托遞給她。 寧書便也斟了兩杯茶,恭敬地舉到和王和和王妃面前,說:“兒媳給父王和母妃敬茶?!?/br> 和王與和王妃同樣喝了茶,然后在茶托上放了兩個與之前完全一樣的紅包。 跟著寧書過來的首秋替寧書將紅包收好了,那個mama也收著茶托出去了。 和王妃這就起了身,一手拉著寧書的手朝著寧棋走過去,她另一只手就握住了寧棋的手,說:“你們兩個,我都是喜歡得很。以后可要好好相互扶持,管著這個家。若是策兒欺負了你們,盡管來我這說,母妃給你們做主!策兒?” 和王妃朝匡策去看,卻見他面上平靜,卻早已走了神,就不滿地皺了眉。 匡策朝這邊看過來,笑著說:“是,母妃說什么都是對的,兒子遵命就是?!?/br> 和王妃就寵溺地瞪了一眼匡策,回過頭來繼續和寧棋、寧書說話。左右不過問問帶了幾個丫頭,人手夠不夠用,平時喜歡吃些什么,對王府有沒有不適應的地方。問的最多的還是缺不缺東西,若是缺了盡管開口。 一起用過早膳之后,匡策跟著和王一起去了書房,和王妃卻還是拉著寧書和寧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放她們兩個回來,并且特別囑咐了寧棋,如今傷著,療理身子才是重中之重,身子沒養好前,請安的事兒就先免了。 又問了寧書手上的傷口會不會留下疤痕,還贈了些進補的名貴藥材。 和王妃對兩人說的話并不一樣,然而真正送到兩處院子的東西卻是完全一樣,不差一絲一毫。 讓寧書和寧棋各自回去歇著以后,和王妃招了招手,心腹張mama就走了過來貼著她的耳朵把昨晚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 寧書回了自己的屋子才真真松了口氣,這王府的規矩果然多。不僅規矩多,而且和王妃的暗示也是極明顯了,她望著大紅的床幔,就輕嘆了一聲。 整整一日,寧書都在琢磨一件事——今天晚上匡策會不會來? 第一:于禮,匡策今晚是必須去寧棋那里的。 第二:寧書仍然不知道怎么面對匡策,想著他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才好。 第三:一想到匡策要住在寧棋那里,寧書心里就不舒服。這無關情.愛。 寧書想得通透,早就將這紛雜的思緒理得很清,左右不過這三條。然而就算什么道理都懂,也抵不過那種矛盾的思緒在心口縈繞相抵。 用了晚膳,寧書便屏退了下人,獨自一人坐在窗邊,隨手拿了一冊詩集讀起來。 不經意抬首的時候,寧書才發現案頭的紅燭已經燃了小半——已經入夜了。 寧書便將手里的詩集輕輕放下,走到床邊,脫了鞋子鉆進床幔中,又拉了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還是有點冷,索性繼續往被子里鉆了鉆,整個人窩成一團縮在被子里。 第二日一早寧書起得格外早。 首秋和午秋進來伺候的時候,瞧著寧書已經坐在梳妝臺前了。 “姑娘,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了?”首秋端著水放在一旁,將擰好的濕帕子遞給寧書。 午秋就在寧書身后給她梳發。 “姑娘,姑娘!”關關從外面跑進來,聲音里帶著愉悅。 午秋就瞪了她一眼,暗示她姑娘現在心情不太好。 關關卻不理會午秋的暗示,走到寧書身邊笑嘻嘻地說:“奴婢剛剛在外院聽人說世子爺昨兒沒去東院,不在府上呢!” 首秋和午秋對視一眼,悄悄將目光落到寧書身上。 寧書低垂的目光就是一閃,她默了默,對關關說:“這里不是寧家,下次不要出去亂打聽了?!?/br> “奴婢知道了?!标P關笑著應下?!安贿^真的不是打聽,是偶然聽到的!” 到了這一晚上,匡策仍舊沒有回府。 臨睡前,寧書輕輕蹙了眉,明兒個可是回門的日子,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回來??偛荒苡肿屗幪庬斕鎸幤?,連回門還要替了兩個人! 到了回門這一日,寧書一早醒過來,就問首秋:“世子爺回來了嗎?” “呦,尋我?”話畢,匡策已經跨進了屋子。 寧書就站起來迎上去,剛想頂他一句,就瞅見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皺了,身上帶著涼氣,就連臉上都有了一層薄薄的胡茬。 寧書便吩咐首秋去取匡策的衣服,又是吩咐午秋去準備一干梳洗的物件。 做完這些,寧書才回頭去看一進來就坐在椅子上的匡策,他一手托腮,合著眼。 寧書本來還想問問他去寧家的事兒,瞧著他這副樣子,想必是累著了,于是默默站在那里瞧著他。約莫著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隱約聽見院子里午秋回來的細碎腳步聲。 寧書就輕手輕腳走到門口對午秋伸出食指擺了個噤聲的手勢。 等她一回身卻見著匡策已經睜開了眼睛。 “什么時辰了?”匡策皺了下眉頭。 “還早呢,要不要先去趟一會兒?”雖然的確到了該出發的時辰,然而寧書卻如此說。 “不用,”匡策已經站了起來,“走吧?!?/br> 雖然還是未梳洗過的模樣,雖然仍舊穿著發皺的衣裳,匡策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疲倦的模樣。 回門遇刺 第40章 原本寧棋的腿傷實在是嚴重,依和王妃的意思是讓她在王府好好養著,這回門寧書也可代她。又怕寧棋多想,說了等她腿好了自是隨時可以回寧家。不過寧棋還是堅持要回去,和王妃便也不勉強。 三人回到寧家以后,一家人一起和和氣氣用了午膳,匡策就跟著寧家幾個男人去了書房。 而寧書和寧棋自然就去了后院。 “苦了你了,這三日就折騰了兩趟,腿疼不疼?”宋氏緊緊握著寧棋的手,看著她的目光心疼得不得了。 寧老夫人也說:“回門不過是個形式,也不是非回來不可。棋丫頭如今好好養著身子才是正事兒?!?/br> 寧棋就低著頭小聲地說:“祖母和母親是有所不知……” 宋氏微微皺了下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靜靜坐在一旁的寧書。然后摸了摸寧棋的頭,問:“孩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寧棋卻是搖頭,低聲說:“也只有借著回門的機會,我才能見到世子爺了……” 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抿蠢低眉的樣子像極了受到莫大委屈。 原本歡歡喜喜的屋子人皆是一滯,宋氏撫著寧棋的手就是一僵。 屋子里的主子們還是目不斜視的模樣,可是那些伺候的下人們目光就悄悄地往寧書身上瞟。 寧書仿若未聞,端端正正地坐著。 寧畫就笑著說:“二姐,王府規矩多不多呀,是不是吃的糕點都比咱們家精致呀?” “嗯……”寧棋想了下,說:“府上有一道七錦果子糕,真是用七種果子焙的,嘗著極好?!?/br> 寧畫的大眼睛就亮了起來,驚道:“是嘛?可惜了我沒這口福?!?/br> “你??!”寧老夫人伸出手點了點寧畫的額頭,“就是貪嘴,像是咱們家虧了你吃的似的!兒媳婦得空吩咐下去,讓廚子學學那勞什子果子糕,做他幾屜送去四丫頭那?!?/br> “祖母你笑話我!”,寧畫嘟嘴撒嬌。 一屋子的人便又重新熱鬧起來,就連原本在一旁靜靜坐著的寧書也被寧畫的嘟嘴撒嬌的嬌態引得莞爾。她不經意望向窗外,就見著大院門口那里有著一道身影。 寧書收回視線就看著依偎在宋氏懷里的寧棋,她站起來,福了福身子,道:“我想回吟書齋看看,順便把之前沒讀完的書帶回王府去?!?/br> 寧老夫人就點頭準了。 待寧書前腳走,寧畫也告退了,寧老夫人就讓寧棋隨宋氏也退下去說她們娘倆的體己話了。寧老夫人猜著,寧棋該是有幾屜的話要對她母親說的了。 寧書出了寧老夫人的屋子,院門口的人影已經不見了。她不動聲色的回了吟書齋,江姨娘果真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可多還好?”江姨娘待寧書一進屋子就急急追問。 寧書頷首,說:“姨娘不用為我擔心了,在王府里一切都好呢?!?/br> 江姨娘聽她這般說微微松了口氣,又說:“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別讓家里人挑出來不是。雖說是嫁入王府了,可還是要靠娘家撐腰的?!?/br> 寧書笑笑道:“姨娘你就放心吧,這些我都曉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