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李嘉和一直把她當小孩,她都習慣了。在她看來,未來老公的錢不拿白不拿,她拿著卡就去刷,衣服首飾包包,哪個貴買哪個。 反正李嘉和有錢,她曾經看他一個月買了三輛上百萬的車都沒眨眼。 孫嘉卉十分不平:“李嘉和居然把他的副卡給你了?!宋準那個大面癱,連零花錢都沒給過我!” 然后她又跑去跟李嘉和告狀:“你這么給周意滿花錢,根本養不出什么貴氣,不信你去看看,就一暴發土財主,我看著都嫌丟人?!?/br> …… 周意滿覺得回憶真是個奇怪的玩意,她嘆著氣倒了杯果汁給對面的姜凌波,好容易擋住了她犯花癡的臉。 “不是說還要把小竹馬帶來的嗎?怎么就你自己?” 她曾經猜過,姜凌波會不會是家道中落的那種大家小姐,但她滿腦子都是缺心眼,實在沒有落難的那種凄凄感。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現在在醫院掛吊瓶?!苯璨ㄕf得咬牙切齒,眼里一簇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燒。 “那你非約今天干嘛呀?給我來個電話咱們改天就是了?!敝芤鉂M不理解。 “是我要來看人,你管他干嘛?我也要喝酒!我要不醉不休!”姜凌波說完就拉住店員,非要來一瓶二鍋頭。 …… 在等水燒開的安靜中,旁邊一桌的大哥喝多了,跟他看起來四五歲的閨女討論回到童年,大嗓門吵得周意滿耳朵疼。 大哥哭訴:“你爸的童年太苦難了?!?/br> 姜凌波莫名的被感動了,也悲憤:“我的童年也是一場苦難吶?!?/br> 周意滿來不及阻止,姜凌波已經開始滔滔不絕:“我爺爺是個暴發戶,當年盜墓挖出一堆唐宋的寶貝,然后就有錢了,八抬大轎把我奶奶娶回家?!?/br> 聽姜凌波講故事其實很有趣,她隨時都能繪聲繪色的,仿佛站在脫口秀的舞臺上。 “我奶奶能生啊,一口氣‘撲通撲通’生了八個,全是大胖小子?!?/br> 聽聽人家這擬聲詞用的,周意滿暗暗鼓掌。 姜凌波都不用換氣,繼續講:“我爺爺沒文化,就按當時最趕時髦的名字起,大壯二胖、小海小山、保家衛國、彩旗武裝?!?/br> 李重年聽不下去:“這跟你童年有什么關系?” 姜凌波很不滿:“哎喲你有啥急事兒嗎?你聽我接著講呀?!?/br> 李重年低下頭默默喝茶。 等臨桌那位大哥講到他割草藥拿去賣,姜凌波才漸入佳境:“家里兒子一多,那就不值錢了,像我大伯二伯這頭兩個兒子,我爺爺奶奶沒玩過,還能多稀罕兩天,我七叔八叔,老年得子,那也是寶貝。就我爸,老五,那是沒人疼沒人愛,孤苦伶仃跟顆小白菜?!?/br> 說完就要來一曲。 周意滿趕緊打斷:“我知道叔叔的童年很苦難了,該你了?!?/br> “嗯,”姜凌波抿了口二鍋頭,潤潤喉嚨,“你知道生雙胞胎一般是家族遺傳吧?我家也有遺傳。 我爸那一輩八個兒子,我這一輩就八個女兒?!?/br> 然后姜凌波就靜默了。 周意滿也全懂了。 她琢磨著要不要坐過去遞張小紙擦擦淚,就聽見姜凌波中氣十足的罵道:“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名字,名字!因為我爸他們承受了大半生名字帶來的屈辱,給我們起的名字就要多文藝有多文藝,要多仙氣有多仙氣,我,凌波?” 她一拍大腿,怒吼:“你都不知道,當我披頭散發、卷著褲腿、扛著一桶礦泉水爬上四樓,被別人叫‘凌波’時是什么心情!我寧愿叫大花!大花!” “你別安慰我,”周意滿剛張嘴想告訴她,她的口水差一點噴到火鍋里,就被她打斷了,“最糟心的是逢年過節,一家子聚一起,那一堆花姑娘就是一出七仙女?!?/br> 李重年終于有機會插嘴:“不是有八個女孩嗎?” “可不是,”姜凌波一個白眼撩過去,“她們七個是七仙女,我就一母夜叉,吃的飯量還一人頂仨。不過大姐跟人私奔了,現在就剩下七個,唉,真是相看兩厭?!?/br> 這時候鄰座大哥已經講完一只繡花針的故事,并開始傳授怎樣賣梳子給和尚的經驗。孩子mama聽不下去,催了兩遍要上美術班,連拉帶拖把孩子搶跑了。 周意滿慶幸,耳朵終于能清凈一會兒。結果那一家三口前腳剛走,后面就來了另一個一家三口,只是更年輕了點。 …… 旁邊的mama開始給小寶寶換衣服,李重年停下撈rou的筷子,一臉羨慕的偏著頭看。 周意滿全當沒看見,把他沒撈到的rou全撿到自己盤里。 小寶寶把筷子碰掉了,他mama敲了一下他的手,結果大滴的金豆豆就落下來,幾聲就哭得把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周意滿正在感慨,將來要攤上這么個能折騰的,日子得過得多累心呀,可李重年眼神都變溫暖了:“很可愛對不對?” 穿著鞋在沙發上跳來跳去,弄得滿沙發臟腳印究竟哪里可愛了? 周意滿糾結的表情出賣了她。 “難道你喜歡女孩?” “也沒有……” “你剛才明明一直在盯著那個小女孩看!” “那是因為她的皮膚太好了,我嫉妒?!?/br> 周意滿當著姜凌波的面,還是很想裝恩愛的,她貼上李重年的耳朵,笑靨如花:“我要是未婚先孕,我媽會把我腿打斷的?!?/br> 李重年突然意識到,對于這位如雷貫耳卻未曾謀面的“岳母大人”,他了解的還是太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