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說話的男人姓程,今年五十一歲,老頭子了,皮膚松弛,雙目渾濁,有口氣,好色,禿頂,何娜看著男人的臉,依舊笑著捧住他的雙頰吻下去:“程老你最好了?!敝灰心芰退龑崿F目的,出賣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不是也可以嗎,動動嘴皮子,也有男人為她辦事啊。 何娜笑著笑著,眼角流出了淚。 …… ☆、第二十五章 趙副總昨天忙到半夜,直接在公司睡了,早上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被手下的人拍醒:“副總,你快起來看看。 ” 趙副總頂著瞌睡蟲湊到電腦前一看,頓時完全清醒了,那跳出來的彈窗頁上的黃色圖片主角不就是他們的董事長嗎! 趙副總一腦門冷汗,下一瞬間辦公室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響起,干媒體工作的都是日夜顛倒,全程有人在跟熱點,這個彈窗廣告他們看到了,自然也已經有不少人看到了,此時打電話過來的都是來詢問情況的。 黑不了! 刪了這個彈窗,下一刻網絡數據像是被爆了一樣,先是從不知名的網站流傳出消息,然后逐漸擴散到各大論壇,等再過不久,微博上已經開始流傳出話題,點擊量成比例上升,瞬間已經席卷整個互聯網絡,下一刻,有熱點敏感度的微信公眾號,微博當地大v已經開始轉發這類微博,水軍也已經開始泛濫,這是一次計劃縝密的傳播事件。 壓不下去了…… 趙副總心中已經有聲音在說。 …… 等到周茹碰手機已經是兩天后,這兩天周母嚴令禁止她玩手機,說是傷了腦子就好好休息,周茹想說她玩手機就是休息啊,奈何周母是壓根不會聽她的,沒收手機這茬只是一個懲罰點,是為了懲罰周茹一句不吭離婚的舉動。 周茹只好隨便了她媽了,如果她敢頂嘴周母會借機爆發更大的戰爭,索性還是閉嘴照做。 于是這兩天周茹就躺在病床上吃吃水果看看電視,這一天電視正在播放本地新聞,電視臺年輕漂亮的女主播說道:“下面讓我們來播放一則s市最新熱點,著名青年企業家陳廣白最近陷入丑聞,有力證據證實陳廣白酒醉殺人,且婚后行為不檢點,不僅長期在外包養情婦,而且事情暴露之后還準備殺人滅口,下面讓我們來看具體報道……” 周茹當時正在耐心的削蘋果,蘋果皮在她手上拉出長長一條,陽光打在她的側臉,顯得她皮膚白的剔透,細看甚至有柔軟可愛的絨毛,而當電視里陳廣白的名字傳來的時候,周茹愕然抬起眼睛,眼睛也不眨的看完這則報道之后,周茹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大致已經猜測到發生什么事情了。 電視上已經開始傳播,證明這則信息已經泛濫。事實的確沒錯,距離這則信息正式放出到傳到周茹耳朵里,中間已經隔了三天,而這三天里,陳廣白已經體會到萬般滋味。 公司原本談好的重要合同紛紛告吹,該這幾天投入的資金全部一拖再拖,幾天之內天馬集團股票跌至冰點,公司里士氣前所未有的低迷,所有的情況都已經壞到不能再壞。 陳廣白已經連著三天赴局,酒桌上往日的幾個朋友笑著和他干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卻在陳廣白將話題帶到錢上是紛紛選擇岔開,最后有人提起話頭,表示愿意資助金額助陳廣白度過難關。 陳廣白站起來,臉頰微紅,雙目卻比以往清明坦誠,他身形清俊,經過這一系列打擊他似乎重新活出了精氣神,看的在場的人微微晃神。 還真當他爬的起來嗎!剛才站出來表示愿意資助的人心底不屑冷哼,面上卻是春風般微笑:“陳董,你需要多少,一萬夠不夠?不夠,兩萬呢?” 簡直是在侮辱人。 陳廣白卻微微笑了笑,抬了手臂遙遙敬了那人一杯:“謝謝黃董?!?/br> 竟然是一點沒在意的樣子,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看不透陳廣白了。 酒席散了,陳廣白腳步踉蹌著走出大門,名下的幾輛豪車已經都賣了,陳廣白現在沒車,還是林峰開了他的a4過來。 財富來的慢去的卻快,陳廣白今晚頭有些痛,坐進車里之后就望著窗外沒再講話了。 “廣白,我們拖不下去了?!绷址暹呴_車邊說道,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顯得很沉重,“這樣來錢太慢了,根本填不上我們的資金缺口,再過不了幾天,資金鏈一斷,我們就徹底完了,現在所有的人都在作壁上觀,等著看我們破產,他們到時候好低價收購,這樣下去不行,你去找找周茹吧,讓她站出來替你說幾句話,先把這關應付過去再說,有周茹證明你的婚姻,史密斯夫婦那邊就好交代了?!?/br> 陳廣白沒有說話。 “你到底在猶豫什么,周茹不是那么不講情分的人,只要你去找她,她肯定還是會幫你的?!绷址迓曇袈犉饋碛行┲?,他的確急了,天馬集團是他們幾個人的心血,從當初的天馬工作室壯大到如今集團的規模,中間也有他林峰日以繼夜投注的心力,他怎么可能看到天馬就此隕落,明明等待著他們的就是更寬廣的未來! 林峰見陳廣白不說話,他干脆直接道:“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我替你去?!?/br> “不準去?!标悘V白終于開口,聲音有一絲長久沒開口的沙啞,他緩緩道:“我不想讓這種事情煩她的心,我已經給她添了夠多的麻煩,怎么可以還因為這種事情再去煩她?!?/br> 讓周茹承認自己是照片中的那個女人,這對周茹是侮辱啊,何娜和她怎么比?一個天一個地,讓周茹承認她是何娜,就為了他自己的私心,他要真這么做了,他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別人侮辱她,他可以替她報仇,讓侮辱她的人受到十倍百倍的懲罰,可他自己怎么能去侮辱她?他失敗,是他無能,輸了就輸了吧,赤條條來,赤條條去,身外之物,他突然之間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我知道這些年你存了些錢,你如果對公司有興趣,到時候低價我可以賣給你?!标悘V白笑了笑說。 林峰愕然睜大了眼睛。 “還記得嗎,”陳廣白今晚難得起了聊興,他聲音里有細微的愉悅,手掌遮住眼睛,似在細細回憶當年的細節,“當初從工作室轉型到公司的時候,那時候也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難題,一個不小心之前的積累都會付之東流,那時候我也是這樣奔赴在各個局和人之間,疲于奔命,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卻被一個來自海外的天使投資砸中,成了一個幸運兒?!?/br> 林峰怎么可能忘記,這一段歷史即使到了今天依舊被人們所津津樂道,所有的人都稱陳廣白是上帝的寵兒,他擁有讓所有人都羨慕的運氣,之所以會有這話傳出,就是以為這件事情,當初所有的人都在看笑話,一度讓陳廣白自己都懷疑自己堅持的理由,可運氣來的那么突然,一切峰回路轉,一個來自海外的天使投資人一個電話,千萬美金匯入陳廣白的賬戶,挽救了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轉型計劃。 從那之后,陳廣白的天馬走上了快速發展的康莊大道,一路朝著預定的計劃大步發展。 “這次可就沒這么幸運了,我的幸運已經用光了?!标悘V白的指縫之中似乎有點點晶瑩。 林峰將陳廣白送到樓下,陳廣白沒有上樓,他現在住的是東湖的一個單身公寓,條件算不上好,不過也湊合。 就是覺得寂寞。 想想曾經擁有的一切,好像是上世紀。 他坐在花壇邊沿上抽了一根煙,煙霧彌漫中,一輛枚紅色寶馬停在了他的面前。 熟悉的車牌,車門打開,一截漂亮的小腿。 周茹站在陳廣白的面前,聲音帶著點夜色的柔軟:“明天召開媒體見面會吧,這件事情先扛過去?!?/br> 陳廣白眨了眨眼睛,突然眼眶就濕潤了。 他微微側開頭,轉過頭來時臉上表情已經恢復平靜:“你看到了啊?!?/br> “看到了?!?/br> “不用,我能挺過去?!?/br> 周茹看了他一會兒,“騙鬼呢?!?/br> 陳廣白把煙頭熄滅,周茹不喜歡煙味。他突然之間有點煩躁,他揉了揉剪得干凈的短發,神情不復淡定,“阿茹,你為什么幫我?” 周茹頂著月光站著:“我不應該幫你嗎?” 今天換了任何一個朋友出了這事兒,周茹都會站出來幫忙,更何況是在她生命中曾經占據過重要地位的陳廣白了。 是親人不是嗎?所以為什么不幫? 周茹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卻是這大方,這份坦蕩刺了陳廣白的眼。 陳廣白寧愿周茹永遠不理他,永遠不原諒他,他寧可她在他出事之后當做不知道,也不要她此時此刻站出來,那意味著周茹真的放下了,他已經被她從最重要的位置上挪開了…… 可是他還沒放下,他放不下怎么辦?她已經大步離去,他卻困頓在地,掙脫不開,逃脫不得。 陳廣白站起來,留給周茹一個背影,他緩步離開:“阿茹,我不需要?!?/br> 周茹站在原地,夜風柔軟,周茹的聲音也軟軟的,她沒有急不可耐的上前去追陳廣白,被陳廣白拒絕了也無所謂,本來就是陳廣白自己的私事,愿意接受她的幫助,那么她幫,不愿意,那么也不關周茹什么事,她最后開口問一遍:“廣白,我今天過來,是因為可惜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的努力付之東流,你一向是頭腦清楚的人,我最欣賞你的也是你的目的性,你真的甘心放棄,在一切有機會翻盤的情況下?” 陳廣白腳步停下,聲音清清楚楚的隨風傳了過來:“我不甘心?!彼D了頓,轉過身來,目光直直的穿透黑暗的遮擋落在周茹的臉上,“可我更不甘心就這樣被你放棄?!?/br> 陳廣白一步一步走進周茹:“如果走到今天是我咎由自取,那么我認,但是阿茹,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什么辦法能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周茹睫毛輕輕顫了顫,在陳廣白的目光下,她的表情十分平靜且溫和:“沒可能了,廣白,我們之間沒可能了?!?/br> ☆、第二十六章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拒絕永遠都是用溫和平靜的語調堅持自己的想法,正是這種沒有情緒的堅定讓人感覺到一種無聲的力量,而周茹正是這方面的好手。 如此堅定又柔和,讓向來善于精準把握機會的陳廣白看不到一絲缺口。 當周茹說出沒機會的下一刻,一陣龐大的苦意席卷了他,讓他幾乎站立不住。 下一刻,陳廣白再度穩穩站住,仿佛剛才那瞬間的不穩只是錯覺,可他們兩個都知道不是。 “陪我坐坐吧?!标悘V白說道,“就當告別?!?/br> 周茹對儀式感沒有什么感覺,很多人在一起要宣布一下,結婚要辦個酒席,離婚也要和對方告別,算是對自己對別人一個交代,也為了顯示重要性,可周茹對此卻看得很淡,沒必要啊,今天舉辦了儀式宣布在一起,沒準明天就分開了呢,要是啥事情都舉辦個儀式,到時候打臉起來自己臉都疼,況且也太麻煩了啊…… 不過既然陳廣白這么要求了,周茹還是順從的坐下。 陳廣白說:“我樓上有酒,我去拿點酒下來?!?/br> 周茹說不用,然后走了兩步從車里拿出一瓶紅酒,看到陳廣白疑惑的目光,周茹解釋了一句:“韓久送的?!?/br> 在前兩天周茹還沒有把話和韓久說開之前,韓久拿了這瓶紅酒過來,順手放在了她的車上,她今天開車的時候看到了這瓶紅酒,順帶也想起了韓久,自從那天她把話說破之后,韓久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有聯系她,期間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微信,更別提見面了,韓久應該是徹底認清了她的本質,轉而對她厭惡了,這樣也很好,倒是落得個耳根清凈,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背負別人的喜歡,特別是像韓久這樣固執又有點古板的喜歡。 陳廣白聽到這個名字是長久的沉默,過了半天才開口問:“你和他怎么樣了?!?/br> 周茹拿開瓶器開了紅酒,車上沒有杯子,她直接嘴對嘴喝了一口,聽見陳廣白的話,她回答道:“沒聯系了?!?/br> 陳廣白臉上有微微的詫異,“我以為你和他已經在一起了?!?/br> 畢竟那天他親眼看到韓久枕在周茹的腿上,而周茹并沒有排斥,相反兩人相當親昵,不能想這個畫面,一想到那天所有的細節就像是活了過來,韓久寧靜的臉龐,周茹輕輕放在韓久頭上的手,她穿著柔軟白色毛衣襯得她膚色雪白,手指仿佛有光,本來周茹腿上的那個位置是屬于他的,只有他能靠在周茹的腿上,享受她的撫摸,可是今非昔比,他再也沒有那個權利,甚至連多說一句都成了不相干人的多嘴多舌。 陳廣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接過周茹遞過來的紅酒喝了一口,然后兩口,三口。 周茹倒無所謂陳廣白怎么認為她和韓久之間的關系,成年人的世界之復雜,簡單的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連周茹自己都弄不明白現在和韓久是什么關系,是情侶嗎?顯然不是,周茹目前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相當滿意,沒有交男朋友或者再婚的意思,可她也和韓久上床了啊,所以是情人關系嗎?或者419?多難聽啊,非要把關系這么定性,簡直是傷人顏面又無聊。 話說回來,她和陳廣白離婚了,不也像朋友一樣坐在一起寒暄問候嗎,還共同喝了紅酒,算是間接接吻了呢,這又算什么?周茹看了一眼陳廣白嘴對嘴覆蓋過的瓶口,隨即目光不在意的望向遠處的路燈。 都是成年人了,哪有這么多因為所以條條框框啊。 不可以這樣做嗎?憑什么不可以??? 陳廣白見周茹不說話,他側頭看了周茹一眼,周茹今晚穿著毛線裙,腳踩一雙舒適的平底鞋,及肩長發柔軟的披散在肩頭,在夜晚路燈的照耀下她整個人包裹在一團昏黃中顯得十分柔和,一副很好騙的樣子。 周茹和陳廣白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有什么好說啊,徒增尷尬罷了,周茹坐了一會兒想走了,于是她站了起來:“明天十點新聞發布會,別忘了,我先走了?!?/br> 陳廣白站起來:“謝謝你,阿茹?!?/br> “小事?!敝苋悴]有放在心上。 突然一陣輪胎刮擦地面的聲音響起,有一輛車猛地在他們面前不遠處停下,周茹只聽到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隨即一陣強光打在了她的臉上,耳邊是突兀的一陣汽車喇叭長鳴。 “小心!”陳廣白長手一伸攬過了周茹,七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他的手熟悉契合的放在了周茹的腰上,親昵的姿態。 陳廣白瞇起眼睛看著這輛突然出現的車,遠光燈照的人根本無法睜大眼睛,突然他心中一動,像是想到了什么,另一只手扭過周茹想要轉過去的頭,將周茹的腦袋直接摁進自己的懷里:“刺眼,別轉頭?!?/br> 周茹“哦”了一聲,聽話的沒回過頭去。 下一刻,汽車順利的倒車,一個甩尾,直接離開,輪胎的刮擦聲比來時還大,開車的人像是吃了炸藥,聽這聲音,車速已經飆到一個層次。 陳廣白瞇著眼睛看著熟悉的輝騰車尾,等到汽車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他緩緩放下手掌,禮貌的松開了周茹,隨意開口說道:“這司機真沖,嚇到你了吧?!?/br> 周茹理理頭發:“還好?!彪S即她也隨口問道,“你看到是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