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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想叫我阿姐了么?”燕梨淡淡惆悵。 顧珩卻不答,只說道:“到了?!?/br> 燕梨抬頭看看頭頂高懸的“正大光明”匾額,知道這是他平日上朝理政之地,疑惑道:“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先跟我進來?!鳖欑窭镒?。 上朝的時間早就過去,殿內自然一個大臣也無,但奇怪的是竟連一個值守的太監宮女也沒有,寬闊的大殿更顯空曠。 顧珩牽著她,徑直走向了最高處的龍椅。他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往下一按便讓她坐在了龍椅上。 燕梨這下真的驚訝了,在這里生活了這么多年,龍椅的政治意義她再清楚不過,可以說這張椅子除了皇帝本人外,誰坐都是死罪。 系統神出鬼沒:“說不定顧珩就是看你不順眼了要搞你呢?!?/br> “你閉嘴?!毖嗬鎼汉莺莸?。 “阿珩,”她仰頭看著顧珩,“你這是要做什么?” 顧珩掏出了一個物事遞給她:“你看看?!?/br> 燕梨依言展開,心中驚異欲濃。 這是一道圣旨,一道加蓋了天子印璽的空白圣旨! 燕梨震驚地抬起頭,就見顧珩已經單膝跪在了她的腳邊。 “阿姐,”他面上滿是誠懇之色,“你之前說你心中有顧慮,所以我思來想去,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br> “你可以把它藏在一個不知道的地方,若有一天......,你填好它,直接下發鳳閣鸞臺,那便是我也不能阻止你?!?/br> “這上面什么都沒寫,”他的指尖輕輕拂過那圣旨,“你想填什么都可以?!?/br> 承諾終究單薄,這是我,給你的退路。 我曾經不擇手段也要把你一輩子禁錮在我身邊,可是現在,只要你不愿意,我隨時都可以放你走。 哪怕我再怎么害怕,再怎么不舍。 我永遠被困在你的身邊,但你永遠自由。 他抬手擦拭她掉落的淚水:“所以阿姐,你,你愿不愿意......嫁給我,做我唯一的皇后?” 燕梨淚流滿面地撲進他懷中。 “我愿意?!?/br> 近日來京城中最熱鬧的一件事便是皇帝即將要舉辦封后大典了。 不僅民間議論紛紛,官員們更是忙地腳不沾地,尤其是禮部。 兩位胡子灰白的老大人一邊忙得團團轉一邊時不時便捻著胡子發笑,看起來別提多開心了。 這算是一樁奇事。論理說皇帝封后雖是大事,但也沒有任何出奇之處,規章典成也都明明白白,他們照著辦就行了,有什么好樂的? ——這皆是因為顧珩這位皇帝,實在是不按常理辦事。 皇帝今年二十有四,雖然年紀不算大,可尋常男子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就該當爹了,若是努努力孩子都能打醬油,可是這位陛下呢,身邊連一個妃子都未封! 自他十七歲起事至今整整七年,和他一同爭霸的諸侯王們——雖說人基本已經死了個干凈,但是顯赫的那幾年間妾也是沒有少納的,最多的一位美人納了一百零八個,孩子都生了四十三個。唯有顧珩,身邊干干凈凈連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追隨他的老臣們開始欣慰地覺得自己得遇明主,不為美色所動,可是時間漸長,老臣們的欣慰就漸漸成了驚恐。 不為美色所動也不是要你真的去當和尚啊,陛下你醒醒,你家真有皇位要繼承的! 然而他們勸諫的奏疏上了一封又一封,卻全都石沉大海,皇帝根本不為所動。 直到大臣們不由自主地開始懷疑起皇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時,突然憑空出現了一位燕姑娘,而現在燕姑娘居然要封后了! 禮部的尚書大人這幾天走路都帶風,快七十歲的人了,仍是天天以身作則帶領全部官員加班,務必要辦出一個讓全天下人都滿意的封后大典! 然而老大人沒想到,首先這個“后”就不滿意。 燕梨兩眼發直地看著禮部送上來的長長的流程,痛苦道:“真的要這么繁瑣嗎?” 皇后的鳳冠鳳袍都是要新趕制的,雖然成品還沒出來,但是設計燕梨已經看過了,那好家伙至少有六七斤,難道真要她頂著這一身裝備走那么多流程嗎?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顧珩:“咱們稍微簡略一點吧,這些都是虛禮,只要你我二人心意相通,又何必在意這些?” 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顧珩難得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可是我想要盛大一點的婚禮,而且這些史官都是會記錄在冊的......這樣千百年后,人們也會知道我對你的心意?!?/br> 燕梨被他說得有些動搖,但是瞥一眼那冊子她又忍不住頭疼:“那就真的要這么繁瑣嗎?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顧珩沉吟道:“那讓禮部的人再改一版吧,隆重還可以再隆重一點,但是把你需要親自走得流程刪一刪?!?/br> 燕梨大喜,撲上去親他:“你真好!” 博陵。 博陵距離長安路程尚遠,封后之事長安百姓已津津樂道了許久才傳至博陵。 正在佛堂禮佛的顧夫人聽聞此事,手中的念珠一頓,嘩啦啦落了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娘,“她的小女兒嚇了一跳,”您這是怎么了?” 顧夫人沉默良久,搖頭道:“無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