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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良民變為了奴隸,可他到底活了下來。 如今還躺在了柔軟舒適的床榻上。 曾經在謝家,養父母也會把僅剩的那點棉花給他做成被褥,讓他能在冬夜里暖暖和和地睡一覺。 說起來也怪,論理太小的孩子是不記事的,可他偏偏四歲前的記憶無比清晰。 謝淵昏昏沉沉地,那點可憐的溫馨回憶走馬燈般一圈圈轉著,他恍惚間感到有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他額間,一顆心頓時被遙遠的酸軟感受淹沒,幾乎是迫切地喊了一聲“娘?!?/br> 他在來勢洶洶的高燒中昏昏沉沉地提醒著自己,不留戀,是他唯一保有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的方法,他已經夠狼狽了,不想再更下賤一點。 他身子一時冷一時熱,恍惚間感到有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他額間,一顆心頓時被遙遠的酸軟感受淹沒,幾乎是迫切地喊了一聲“娘?!?/br> 額間的手一滯。 謝淵瞬間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第3章 她還真把我當小孩 燕梨自從離開那間破茅屋就一直在被系統sao擾。 明明是個高科技的人工智能,卻趕得上五百只鴨子聒噪的系統喋喋不休:“你怎么就能這么走了呢?現在正是謝淵身心都無比脆弱的時候,你倒是快點送溫暖???” “你是不是不曉得一個人的童年對他的一生有多重要啊,他這十二年已經算是毀了,你可要抓緊啊?!?/br> “哎呀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找本兒童心理學看看......” 燕梨忍無可忍:“閉嘴!” 她不懷好意地諷刺:“你要是能把我送到他三四歲的時候,那自然就沒有這么多麻煩了?!?/br> 系統被一擊扎心,委屈巴巴地閉了嘴。 燕梨耳根終于清靜了下來,這才大發慈悲地解釋了一句:“我會去看他的,但不是現在?!?/br> 一個大小姐隨手抬舉一個小奴隸尚且可算是心血來潮,但要是殷切切地跑去衣不解帶地照顧小奴隸,那就是把“我有問題”這四個字昭告天下了。 她既要出現,那當然要出現在最關鍵的時間點。 于是當碧痕稟告小奴隸高燒已退將要醒來時,燕梨理了理衣裙,施施然移步至謝淵房內。 他仍是昏迷著,蒼白的臉頰上泛著病態的殷紅,他似是陷入了夢魘,濃長的睫毛劇烈抖動著,眉頭也不安地緊蹙。 燕梨沒想到他還是一副高燒不退的樣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他睫毛顫得更加厲害,迷迷糊糊地低喃了一聲:“娘......” 他年紀小,這一聲“娘”竟還有些奶聲奶氣地。 燕梨手一滯。 可那一聲不經意間出口的“娘”卻像是利箭一樣瞬間破開了謝淵混沌的神智,他幾乎是立時就睜開了眼睛。 正正對上燕梨的目光。 燕梨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盡管已經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設跟自己強調他只是任務對象,可真的和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可憐巴巴的小孩兒面對面,還是難免有些不自在。 她順勢坐在他床邊:“你叫什么名字?” 謝淵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下奴沒有名字,這里的人都叫我阿九?!?/br> 沒有名字......果然那件事給他留下的陰影很深。 “好,阿九?!毖嗬娑⒅樕弦黄黄K污和血跡,終于忍不住強迫癥發作,問道,“臉上沒有傷吧?” 謝淵似是愣了一下,答道:“沒有?!?/br> “那就好?!毖嗬鏉M意了,她打濕了手中帕子,一點點替他擦干凈臉龐。 她知道以他目前這一身的傷去洗澡顯然是不現實的,不過好歹把臉弄干凈了看起來也就沒有那么難受了。 謝淵怔住,在她手帕再次落下來之際才慌忙地撇開臉:“下奴不敢勞動小姐?!?/br> “那好吧?!毖嗬鎻纳迫缌鞯匕雅磷尤M他沒有受傷的右手,“你自己擦干凈?!?/br> 謝淵接過帕子,心知是這位大小姐嫌他臟了。 他本身就臟,這他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大小姐為什么一邊嫌棄他又一邊抬舉他?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他從來也不明白貴人們的想法。反正他也都無所謂,就算大小姐現在說她都是在逗他,要再把他打一頓,他也只能接受。 燕梨看著他一點點擦掉臉上臟污,突然問道:“背上的傷口是怎么來得?” 骨折和小腹淤傷很顯然來自那場變態的表演,可這一道腐爛的傷口呢? “......是下奴自己不小心?!?/br> “你不說我也知道,”燕梨舒心地看著他干凈的小臉,“肯定是被人欺負了吧?!?/br> 無論日后如何城府深沉老謀深算,謝淵這會兒畢竟只是一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學會隱藏好自己的想法,他眼中一晃而過防備和警惕被燕梨捉了個正著。 被懷疑不懷好意實在太正常,燕梨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些,她直視著謝淵的眼睛:“你想不再受欺負嗎?” 謝淵一動不動,漂亮的眼睛里無波無瀾。 他很快垂下眼,濃密的睫毛掩蓋住了一切波濤洶涌:“下奴不懂?!?/br> “很簡單,”燕梨道,“做我的人?!?/br> 謝淵猛地抬起了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從此會有干凈整潔的屋子,溫暖合身的衣服,豐盛美味的一日三餐,我還會教你讀書寫字,騎馬習武,你再也不會是如今這個人盡可欺的小奴隸?!毖嗬嫘α诵?,“怎么樣,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