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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老師也說不好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現在的佐治椿不用再遠離外界的咒力,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趁著家入硝子在專心治療,貓咪老師悄悄跳上佐治椿的病床,湊近了觀察他。 他覺得佐治椿現在的狀態十分微妙,他身上咒靈和人類的部分在不斷地消磨彼此,又互相融合,二者時時刻刻都在搏斗著,卻又總是能夠達成微妙的平衡,使他暫時不用崩潰。 最終,人類的那一面占了上風,隨著家入硝子的治療,佐治椿的情況穩定下來。他身上氣味中人類的比重越來越多,到了最后,又與咒靈的那一部分趨于對半分了。 貓咪老師神色微妙地跳下了床,心想,這一趟還真是沒白來。他活了好幾百年了都沒見過這么奇特的現象,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 等到家入硝子結束了治療,佐治椿也恢復了平靜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人類還是妖怪?” 聞言,家入硝子一愣,而佐治椿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無奈地一笑:“不愧是大妖怪,這么快就看出來了。我還以為沒什么破綻呢,畢竟就連五條老師的六眼都沒發現……” 他仰躺著,用手臂遮住雙眼,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的聲音壓抑:“……我也不知道啊?!?/br> …… 佐治椿在綺花羅的生得領域深處,發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房間。 而在進入了那個房間之后,他的腦海中忽然就多出了大量的記憶,因為一時間內無法妥善處理這龐大的信息流,所以他的身體出于自我保護機制,強制陷入了沉睡,并在意識深層中以夢境的形式為他梳理這些多出來的記憶。 在那些記憶中,他時而是兵荒馬亂中流離失所的亡靈,時而是江戶游郭中冷眼旁觀的游魂。時而跟隨在一個打扮奇特的藥郎身邊四處旅行,時而在聽到某人的呼喚后重新降臨在現世之中。 在那冗長而零碎的數百年記憶中,他是妖怪,抑或是咒靈。 比起那漫長的數百年,最近的這十余年的記憶簡直如同彈指一瞬,可偏偏是這短暫的一瞬,帶給他的感覺最為清晰和強烈。 “我是人類?!彼驼Z道。 佐治椿抱緊了懷中小小的綺花羅,那具咒骸冰冷而毫無生氣,可他卻像冰天雪地中抱著最后一點余燼的迷途旅人,靠著她的存在來維持生命。 現實中雖然只有短短數天的時間,但是在夢中,他仿佛已經渡過了成百上千年的時光。這些記憶險些壓垮了他作為人類的自我認知,直到與綺花羅重逢后,他才最終堅定了信念。 “就算是為了綺花羅也好……我必須當一個人類?!?/br> 乙骨憂太面色如紙般雪白,他萬萬沒想到,會從佐治椿口中聽到這樣一個‘故事’。 ‘故事’中,有一只自古以來就存在于人世的妖怪,祂由各種因為意外導致無法出生的死嬰的怨念集合而成,被人稱作‘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的執念就是出生,祂渴望如同一個正常的嬰兒一樣,被母親生下來。 正因為祂的誕生與純潔的嬰兒息息相關,所以祂的靈力超乎尋常的強。即使千百年中無數次遭到咒術師的祓除,等到數年后,祂還是會重新匯聚起來,試圖完成夙愿。 而就在江戶時期,一處風月場所之中,由游女們墮掉的胎兒的怨念匯聚成了新的座敷童子,祂被一位游歷的咒術師發現了。 那位自稱賣藥郎的咒術師可憐祂執念不得消除,靈魂無以解脫,又因為祂不曾害人,所以將祂帶在身邊。座敷童子跟著這位術師天南地北地旅行,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怪談與妖魔,并得到了術師的教導。 座敷童子的執念是出生,除非完成執念,否則絕不會消失??傻k是咒靈,是死物,不可能被生者產下。如果硬要從某個女人的肚子里生出來,那絕對會要了女人的命。藥郎不能放任祂去傷害人類,卻又舍不得將祂祓除。臨終時把祂封印在了一處深山之中,希望祂能就此安眠。 那時的藥郎已經活了將近一百年,可他的樣貌已然如年輕時一樣,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他對著封印了座敷童子的娃娃石像說:“屬于怪談與妖怪的時代要結束了,你就不要再回來了?!?/br> 說完,他化作漫天的金光,消散而去。 座敷童子一如他安排的那樣,安靜地沉睡了許多年。直到一百多年前,他再次被人找到,帶回了人世間。 這時的人間已經大變,人類不再相信鬼怪妖物的存在,依賴怪談而生的妖怪們紛紛墮落成了沒有思想的咒靈,剛剛被破除了封印的座敷童子也不例外。 將祂帶出封印的那人,額頭上有一道詭異的縫合疤痕。 第71章 殘忍 乙骨憂太簡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 在聽到這個故事之后,他的第一反應是佐治椿只是被腦中多余的記憶搞混亂了。那份記憶應該是屬于綺花羅,而非他自己的。 可稍微冷靜下來之后, 他覺得佐治椿不是會搞混屬于自己和他人的記憶的人。既然他言之鑿鑿地說座敷童子就是自己,那想必是有什么證據的。 他愿意相信佐治椿曾經是咒靈,也愿意相信他想要繼續做個人類。 好半天, 他才磕磕絆絆地說:“為、為什么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