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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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斐亞然眼底不禁沉了沉—— 看來他送給西澤爾的這條項鏈,對西澤爾造成的傷害,遠比他之前預估的還要嚴重。 深吸一口氣,再度安撫一番因為之前的疼痛而渾身顫抖的西澤爾,斐亞然穩了穩微微顫抖的心臟,這才跪下身,想要幫西澤爾把頸下的吊墜取出來。 “師父!”身后不遠處,忽然傳來雪魔的呼聲。 微微側首看向雪魔,斐亞然詢問地看他。 旁觀了斐亞然與那魔獸,從追捕到俘獲,再到戲劇性地兩兩相認,抱頭痛哭全過程的雪魔,雖然從斐亞然的動作中,察覺到了那魔獸對師父來說似乎很重要,但無論怎樣,師父都不該對一個魔獸如此毫無防備。 所以,即使明知道那魔獸是師父的軟肋,接下來的話,也極有可能會觸怒師父,雪魔卻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師父,它不管怎么說,都是魔物?!?/br> 因墮落而被污染的魔物,無論曾經的形態為何,都已經有一顆徹底被染黑的心和靈魂,即使那魔獸此刻表現得再溫和,雪魔卻時刻記得,對方在魔界威名遠播的赫赫兇名。 雪魔知道,師父很強,強到他根本無法探知對方的實力底線,但即使如此,師父也不應該如此輕易地,把自己送到可以被那魔獸輕易傷害的位置上。 在魔域生存多年,雪魔早已看過這世上最殘忍也最深重的黑暗,所以他知道,對魔族來說,與美好相關的一切,都是徹頭徹尾的假象。 所以,即使那魔獸曾經或許真的與師父有過淵源,師父也不該如此輕信對方。 斐亞然聞言,眼底卻連一絲波動也不曾有。 雪魔的意思,他其實明白,但正因為明白,他才更不會有絲毫動搖。 轉回身望著西澤爾仿佛浸泡著鮮血的雙眸,斐亞然回給對方一個安撫的微笑——雪魔不懂,因為他不曾見過西澤爾曾經最真實的模樣。 它曾是世上最善良純潔的生靈,斐亞然甚至想過,或許就連希伯來神話中,被上帝賦予七美德的天使,都不會有西澤爾這樣溫暖美麗的靈魂。 而且,從西澤爾至今仍把殘有光明之力的項鏈,傾盡全力地保存完好這點,就能看出,即使化身為魔,西澤爾也從未忘記過去的一切,更沒有忘記過他。 所以,對于這樣全心全意守護著他們共同回憶的西澤爾,斐亞然也會給予相同的尊重和信任。 對身后扔執拗望著他的雪魔,輕輕擺了擺手,斐亞然的態度,至此已經十分明確,并且不會再有絲毫改變。 看明白這一點的雪魔,對至今仍保有一顆柔軟內心的師父簡直無奈了,但同時,他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會哭會笑,心中尚存溫暖的師父,比之前漠然面對殺戮,冷酷到令人心頭發寒的模樣,要讓他安心太多。 所以,即使心中對那魔獸仍存有防備,雪魔卻也只能緊繃起神經,目不轉睛地注意對方和師父的每一個動作,時刻準備英雄救美。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凱恩,對斐亞然的做法,卻并不像雪魔那樣無法理解。 曾經在艾澤拉斯,所有精靈都知道,精靈王的學生翡翠,與獨角森林的獨角獸王子,自小交情甚篤。 所以,對于翡翠在見到魔化的獨角獸王子后,情緒波動如此強烈,凱恩并沒有太多意外—— 因為如果換做是他,在有生之年能夠再見藍斯老師一面,大概會比現在的翡翠,更加狼狽吧。 西澤爾如今雖然已經墮落成魔獸,但心思細膩程度,卻絲毫不減當年。 他現在雖然再不能成言,但對于那魔族話中暗藏的深意,他卻在轉瞬間,就已經想得分明。 垂眸看向翡翠,從這樣的角度,西澤爾只能看到對方散落在空中的零星銀發。 他其實很開心,也從未奢望過,在這漫長無邊的黑暗中,還能再一次見到翡翠。 也很開心,即使他如今如此丑陋,翡翠對他也還是一如從前。 翡翠甚至親吻了他的斷角,就像他們第一次相遇那天一樣,美麗又溫暖,仿佛破曉之后,照亮世間一切黑暗的第一縷光。 血紅的眼中水光閃動,在斐亞然專注的目光中,西澤爾緩緩向后退了幾步,而后,在斐亞然微微詢問的眼神中,彎下四肢,完全趴伏在斐亞然面前,而后轉動身體,仰躺著,把最最脆弱的頸項,不留一絲防備地交予斐亞然—— “西澤爾,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任何事物,能讓獨角獸王低下高貴的頭顱?!?/br> 幼時,父親曾溫柔而堅定地如此叮囑西澤爾,帶著對下一任獨角獸王殷殷的期盼,和生而為獨角獸源自靈魂的驕傲。 這些年,即使身處最深的黑暗之中,西澤爾也沒有一刻,忘記過父親的話。 但此刻,在翡翠面前,他愿意舍棄最后的驕傲,把自己的生命,毫無保留地交予對方,就像翡翠信任他一樣。 血紅的雙眸倒映著翡翠柔軟的眉眼,西澤爾彎了彎眼睛,再一次確定,比起之前只能看到翡翠零星發梢的姿態,他果然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能夠把翡翠的每一根發絲,都映在眼中的模樣。 在他和斐亞然身后,原本看到西澤爾有動作,渾身緊繃隨時準備攻擊的雪魔,在看到這一幕后,也忍不住沉默了—— 魔族擅長偽裝和欺騙,但哪怕是最狡猾的魔物,也絕不會把這樣獻祭般不留絲毫防備的姿態,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他忍不住苦笑了下——是不是所有和師父沾邊的魔族,不管是他還是凱恩,抑或那正躺在師父身前,乖順無比的魔獸,在面對師父時,都會變得不正常起來。 其他人在想什么,斐亞然現在根本毫不關心。 此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無疑是身前不遠處,那被牢牢嵌實在西澤爾頸中的翡翠吊墜。 斐亞然不知道西澤爾由光明極致的獨角獸,墮為魔物的過程中,究竟經歷了什么,但毫無疑問,那密密麻麻仿佛龍鱗般生長在它頸上的鱗片,一定是西澤爾在魔化過程中,為保護秘銀項鏈才催生而出的—— 渾身上下最為堅硬的地方,竟是為了保護對它傷害最大的翡翠吊墜。 這樣的西澤爾,讓斐亞然連“傻”都再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強壓下心底的戰栗,盡早為西澤爾取出那吊墜。 手指輕輕貼上那片三指寬的黑色鱗甲,斐亞然隱約能夠感知到,在那后面,西澤爾時強時弱的心跳,正從更深處傳來。 指尖微顫,斐亞然這才明白,在那對魔物傷害極大的翡翠吊墜之下,竟然就是西澤爾最最脆弱的心臟。 喉中像堵了一大團棉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垂眸掩去眼底快要洶涌而出的水汽,斐亞然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太害怕了,害怕再弄疼西澤爾。 西澤爾卻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猶豫,張嘴想要舔舔斐亞然。張開嘴后,他才想起來,他已經再也無法用這樣的方法,安慰從小與他一同長大的翡翠。 黑洞洞的口中,除了能夠撕裂一切魔獸骨rou的尖銳犬齒,再沒有任何器官——原本粉嫩濕潤的舌,如今只余舌根處極為短小的一節,即使他迅速閉上了嘴,也還是被斐亞然看得分明。 腦海中驀然想起西澤爾之前發出的粗糲叫聲,斐亞然眼前一黑,這才明白為什么從見面到現在,他再沒有聽到西澤爾發出過一絲完整的鳴聲。 精靈能夠傾聽萬物的聲音,所以即使曾經的西澤爾不會說話,斐亞然卻也還是能從對方的叫聲中,聽懂它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現在…… 眼淚大滴大滴砸落在西澤爾凹凸不平的臉上,斐亞然終于再也忍不住,死死捂住嘴。 心疼的悲泣卻無論如何,再也掩藏不住,從喉嚨深處,嘶聲宣泄而出。 第144章 秀爺霸氣側漏 認識翡翠這么久,這還是西澤爾第一次看到他哭成這樣,簡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幼崽,讓西澤爾當即慌了起來。 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西澤爾趴伏下四肢,望著近在眼前,淚水不?;涞聂浯?,想要觸碰他,親吻他,安撫他,讓他不要再哭泣,顫抖著想要伸出前蹄時,才發現,現在的自己,早已經沒有了觸碰翡翠的資格。 他早已經失去能夠擁抱翡翠的雙手,以及能夠對翡翠傾吐言語的能力。 現在的他,是如此骯臟不堪,渾身上下早已被這污穢之地的蛇蟲鼠蟻不知啃噬了多少次,再找不到一絲干凈的地方。 可是,翡翠哭得好傷心。 他好想像從前一樣,在翡翠難過的時候,用身體去觸碰他,給他溫暖,告訴他,自己一直陪在他身邊。 身體難以克制地靠近翡翠,卻在距離他身前幾寸的地方牢牢停住,西澤爾知道,從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開始,翡翠就一直在努力克制心中的難過。 所以,翡翠現在會哭成這樣,一定是因為心底的悲傷已經堆積到極限,再也承受不住,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在這世上,西澤爾最不愿見到的事,就是讓翡翠難過。 但現在,讓翡翠如此難過痛苦的罪魁禍首,偏偏就是他自己,他卻對此完全無能為力,這讓西澤爾也難過得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后只能發出粗糲的低吼聲,想要讓翡翠不要再哭了。 翡翠是他最最珍重的小王子,西澤爾好想告訴翡翠,請求他不要再哭泣,也不要再因自己而如此難過……因為,只是看著這樣的翡翠,西澤爾都覺得,心底滿溢的疼痛,比這些年來在這深淵般的污穢之地,所經歷的一切,更讓他難以承受。 從很多年前,第一天認識翡翠開始,西澤爾就知道,那位美麗的小精靈,有著與他外表相同美麗的靈魂。 所以,即使一開始父親并不贊同他和翡翠來往,西澤爾卻也還是會在翡翠來到獨角森林時,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湊過去。 獨角森林是精靈王單獨為獨角獸一族劃分出來的居住之地,是精靈樂土艾澤拉斯中的一隅。精靈們雖然都知曉獨角獸的存在,但對獨角獸的態度,與對生活在艾澤拉斯中的其他種族卻并沒有什么不同,雖然態度一直十分友好,卻也并不會刻意親近獨角獸。 翡翠卻與其他精靈不同。 西澤爾后來偶爾回憶起來時,才想起,在第一次與翡翠相遇時,銀發紅眸小精靈眼底滿溢的驚喜贊嘆之色,實在強烈得令西澤爾都忍不住羞澀起來。 就好像,自己并非只是一頭普通的獨角獸那么簡單,而是一朵絕不可能存在于世的僅存于傳說中的花,被涉世未深的小精靈輕易發現,以至于讓對方以那樣小心翼翼的姿態一點點靠近,甚至在觸碰到自己后,露出那樣簡直令太陽都失色的美麗笑容。 對西澤爾來說,翡翠曾是他年幼時光中唯一的朋友,也是深藏于他心底的,最為重要的存在。 獨角獸王族和精靈一樣,都擁有漫長的生命,所以西澤爾曾一直以為,翡翠會像他們相識后的幾千個日夜一樣,每天來到獨角森林,陪他度過一個安逸的午后。 離別卻來得如此突然。 那天,翡翠告訴自己,他要像其他精靈一樣,離開艾澤拉斯去大陸上游歷,增長見識。 西澤爾那時幾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險些立刻化為人形,撲到翡翠身上,告訴他,請翡翠帶他一起走。 但在化形的前一刻,西澤爾卻死死克制住了那種沖動—— 因為翡翠并不知道,他早就能化為人形。 從實力進階,能夠成功化形那天起,西澤爾就一直瞞著翡翠這件事。 他甚至從未對翡翠說過一句話,一直像小時候那樣,用獨角獸獨有的叫聲,來向翡翠傳達思想和感情。 翡翠與其他精靈都不同,作為被翡翠認定的朋友,西澤爾早已經明白這點。 會如此說,并非只是因為翡翠對獨角獸的態度有著天生的喜愛與親近,更因為翡翠對獨角獸的認知。 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的獨角獸,皆可化為人形,獨角獸王族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但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翡翠從小便習慣了自己的獸形,在與翡翠相處的那十幾年中,西澤爾漸漸發現,翡翠對獸形和智慧低等的生靈,會更加敞開心扉。 對高等智慧生靈,翡翠天生就在心底存有戒備—— 雖然對這個結論感到不可思議,但這卻是西澤爾在看著翡翠的日復一日中,最終得出的結論。 這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翡翠在面對自己,和面對身為獨角獸王的父親時的態度差異。 或許是在第一次與父親見面時,父親開口說出的那些精靈語,讓翡翠意識到了獨角獸王所擁有的完全不遜于精靈的智慧,西澤爾發現,在那之后,即使父親對翡翠的態度再親厚,翡翠在寒暄之余,對父親和其他獨角獸,也完全不會有任何過多的親近。 但在面對當年尚還年幼,懵懂無知,不會說話也沒有能力化為人形的自己時,翡翠卻喜愛異常,每天都會帶著好吃的食物,來森林中看望自己。 那時候,西澤爾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等待翡翠的到來。 每次與翡翠相處時,西澤爾都會在心底盼望,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讓翡翠那溫暖的雙手,在他身上停留更久一些,讓那泉水般溫柔好聽的聲音,對他再傾吐多一些。 每天與翡翠相處的時光,對西澤爾來說,都仿佛像是置身于夢中。 父親那時總會對自己表示出不滿,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他都是獨角獸王唯一的孩子,是獨角獸一族未來的王,與翡翠成為朋友可以,卻不該像被翡翠馴養寵物一樣,對翡翠那樣依賴順從。 西澤爾也是從那時起,才漸漸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從翡翠身上,感受到那種毫不保留的包容寵溺—— 因為在翡翠心中,或許真的把他當成了與寵物相似的存在。 不……那并非是寵物,因為翡翠從未干涉過自己的自由,只是一味地對他好,好像只要看到他,就能忘記所有煩惱憂愁一樣,露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無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