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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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慧不甘功虧一簣,將手搭在秋葉臂上,輕輕推了推,說道:“這里的膳食比不上??阪?,公子帶我回去后,得好好補償我?!?/br> “嗯?!?/br> “前幾日公子替我置辦的‘波斯螺子黛’,妝色極好,公子替我瞧瞧,可暈染開來?” 她朝秋葉揚起了妝扮得精美的容顏。 秋葉坐在她左側,稍稍回頭,便能看見她的麗容。她與場地里的演樂處在同一側,他朝右看,繼續矜持不動,也會讓居于更左側的蕭政等人認為,他當真在打量她的眉妝。 他未應答,倒是有人替他說了話:“公主的眉黛,色澤潤麗,鮮妍醒目,不曾暈染開?!?/br> 說話的人是敦珂。 女人對于妝容打扮總是容易上心些。 更何況來自域外的她,知道波斯螺子黛的希貴。 傳聞眉黛出自遙遠的西域,乃是海中螺貝異化而成,實屬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畫眉絕品,一顆便能賣到十金以上的價格。 敦珂瞧著靈慧秀如遠山的眉目,笑道:“公子當真愛惜公主,令人好生羨慕?!?/br> 她看了看身旁的蕭政,蕭政微微笑了笑,卻不接話。 她想從他手中討取賞賜來宣示眷寵的心思自然落空。 隨即,靈慧又用不輕不重的聲音,說了幾例秋葉對她的照顧,涉及衣、行兩樣。敦珂越聽越羨慕,不再朝靈慧那邊打量,只在面上做出淡淡的樣子,耳中卻是凝力搜刮靈慧的言辭。 聽到秋葉為靈慧置辦了一間華堂來堆積衣裝、香料、釵環時,敦珂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蕭政的手腕,低聲嗔怪道:“公主尚未過門,就得到公子的愛護。我還是侯爺的妃子呢,怎么分不來半點眷顧?!?/br> 蕭政看了一眼冷雙成桌案后的槅欄,在槅欄的垂幔之后,怏怏地靠坐著一道纖瘦的影子。 簡蒼堅持要與冷雙成在一起,只等她宴飲完畢,便隨她一起離去,從頭到尾未在眾人眼前露個面兒,似乎有些倦怠。 蕭政記得,簡蒼的眉眼很冷淡,如入冬的泉水。 他回過頭說道:“見好就收,不得逾矩?!?/br> 敦珂咬了咬唇,恨恨收手。 他安撫性地替她斟了一杯酒,她接過一飲而盡,方能露出笑意。 冷雙成被小僮們展現的技藝吸引住了心神,完全沒注意到靈慧及敦珂兩人的動靜。她的耳里,只有小僮們溫聲誦讀的詩句;她的鼻中,只有書墨飄散的淡香。 蕭拓冷不防湊近說道:“靈慧在對面展現了一番‘郎情妾意’,獨技怎能無呼應,不如我們也來宣示一些獨門絕活?!?/br> 冷雙成突感溫和氣息撲近,連忙側身閃躲一下,隨口應道:“為什么?”她只聽到了獨門絕活四字,還以為他要她也去展露手藝。 蕭拓欺身笑道:“瞧著人家的‘柔情蜜意’,我自然也是心癢難平。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總得對我親近一些,哪有一個勁地看著小僮不轉開眼的道理?!?/br> 冷雙成回過神來,總算明白他說了什么話。 她突然感受到對面傳來的威壓目光,極快地飛掠一眼,看見秋葉顏面瀕臨發作,冷得可怕。 她稍稍想了想,當機立斷站起身來,退到了木迦南身后。 木迦南只食用了一碗素菇粥和幾塊豆腐糕就飽了,隨后端正坐著,等待著適宜的時機助冷雙成一臂之力。見她避讓到一邊,他就和聲說道:“小侯爺持端莊,聚善義,自有姻緣來到?!?/br> 蕭拓懶洋洋笑道:“先生是方外之人,怎有心管紅塵之事,不能免俗么?!彼辛苏惺?,將縹緗閣的小僮喚到桌案前,說道:“來人,幫我把先生變沒了?!?/br> 小僮溫和笑著,伸手去拉木迦南的袍袖。冷雙成走上兩步,在袖中指間已拈好金針,準備拂落出去,解救下木迦南。木迦南斜移一步,擋住了她,溫聲道:“不礙事,瞧瞧他們的戲法也是好的?!?/br> 冷雙成對上蕭拓的一臉壞笑,撇了一記冷眼。 小僮請動木迦南站在場地中央,說道:“院座只管誦佛便好,小子們不敢折辱院座,勿要驚慌?!?/br> 木迦南手持菩提子佛珠,清聲念道:“慈莊嚴故,于諸眾生……” 小僮們將木迦南圍聚在中心,揚手舉袖,雙掌向天,做出如遼國子民一樣參拜的姿勢。木迦南自然要躬身還禮。小僮們的動作虔誠而不亂,一道道身影從中間分作“八”字型退開,排成橫排,待他們放下衣袖時,場地里的木迦南已經失去了蹤影。 冷雙成連忙逡視左右,依然沒見到木迦南,不由得低聲喝問:“你將先生劫去了哪里?” 蕭拓悠悠笑道:“想知道么?坐下來?!?/br> 她坐在他身旁,他伸手去持她的發辮,想把玩一番,被避開,不悅地說:“靠近些?!?/br> 冷雙成看著滿臉笑意的蕭拓,稍稍遲疑。一道凌厲的指風從倆人對視的臉面中間穿過去,嗤的一聲撲向桌案后的垂幔。幔布震得一抖,發出聲音,轉移了冷雙成的視線。待她再看過去時,就明白了,木迦南原來藏在幔布后,并未消失。 冷雙成立刻起身行禮:“世子眼慧,多謝提點?!?/br> 蕭拓朝對面揚了揚眉,算是回應。 他不發作,只是在等待后面更好的時機,直接來個狠的。 秋葉的想法與他如出一轍。 木迦南徐徐走回臺上,整理衣裝落座,冷雙成移步過去細問:“縹緗閣是怎樣做到的?能將先生移走?” 木迦南微微笑道:“秘訣出在小僮們的衣袖上,由特別材質做成,能返照光線,使人眼力產生錯覺,以為我還站在了原地,實際上我已被他們牽走,送進了垂幔后?!?/br> 冷雙成低嘆:“玩得一手好把戲?!?/br> 場地里,縹緗閣小僮們又演示了伺書弄墨的手藝。 他們在紙榜上寫上“詞人才子名溢縹囊”八個大字,向賓客們齊齊展開,再將紙榜迎風一抖,上面的墨字突然就在一瞬間換成了“飛文染翰卷盈緗帙”八字,上下聯連續起來,便是道出了“縹緗”二字真義。 冷雙成看得眉開眼笑,朝蕭拓說道:“能將他們喚上來瞧一瞧么?我實在是好奇不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