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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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愜意的笑容頓時收斂,張小寒抬起眼皮瞧她,“秦小姐,我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何必和么刻???” 秦越冷笑:“刻???不過一個農村來的村姑,居然敢說我刻???李一成生意做得挺大,但孩子教的不好!怪不得這把年紀,膝下一兒半女都沒有呢,不會是因為不會教,所以才不敢生?到頭來,認養你這么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br> 剛才她已經找人打聽了,這個張小寒不過就是李一成的養女,屁背景沒有。她父親是秦仲和,是淮省的一把手,兩個舅舅也在京都任職,勢力不小。 傅晟鳴她都可以不給他面子,其他人更不在她眼里。何況半途插入的張小寒,根本上不得臺面。 秦越的話,已經不是刻薄,而是惡毒。張小寒心里燒起一團火,瞇起眼,定定的看她:“秦記官做得挺大的,名聲似乎也不錯,沒想到也能教出你這么個惡心的東西!作為他老人家治下的公民,我對未來深表擔憂?!?/br> 秦越沉了臉,“張小寒!你是個什么東西,居然敢侮辱我和我父親?”一個小小的村姑,罵她兩句都得受著,居然還敢反駁? “談何侮辱?我只是實話實說。相比秦小姐你的惡毒,我覺得自己還算客氣?!?/br> 面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僅僅因為站在不同的立場,就能口出惡言,極盡貶低,秦越的心胸,比想象中還要狹窄。 怨毒的盯著張小寒,秦越突然笑了一下,“沒想到你這么牙尖嘴利!” 從小耳濡目染,秦越城府是有的。她不過是心情不暢,想要找人麻煩撒撒氣,沒想到最后反惹了一身不快。大庭廣眾的,她不好做什么,但回去之后,她鐵定要她好看的。 “秦小姐過獎,我自認不及您的十萬分之一!”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控制住暴怒的情緒,張小寒心里警惕,但嘴里絲毫不讓。 秦越笑著看了張小寒兩眼,湊近她耳邊,“惹怒我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你最好祈禱自己不要落單?!?/br> 冷冽的眼神,淡淡的掃過秦越的臉,張小寒輕聲道:“謝謝秦小姐的好意提醒,我也奉勸你一句,光腳不怕穿鞋的,誰勝誰負,還未可知。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就先失陪了,祝您玩兒得愉快!” 沒有心情再去休息,張小寒掉頭就走,正好對上遠遠瞧見了,匆匆過來尋她的邱雪。 瞥了眼面色不好的秦越,邱雪擔憂道:“她沒把你怎樣吧?” “沒事。秦小姐很好心的慰問我幾句?!睆埿『疇恐裱┑氖?,安撫的搖頭。不想和她提這糟心事兒。依照邱雪的性子,到時候直接上去和秦越理論都是可能的,壽宴接近尾聲,她不想橫生枝節。 身后,秦越臉色鐵青,她居然被一個下等人威脅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與童婉玉、邱雪兩個走得近的都不是好東西!從未有人能如此奚落她,等著瞧好了! 捏著手掌,秦越站了一會兒,才狠狠壓抑住爆棚的怒氣,轉身離開了。卻不知道,就在她們倆身后不遠處,站著兩個人,把這一幕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楚。 傅晟平繃著臉,對秦家人,有種說不出的厭煩。不過,瞥了眼遠去的粉紅色背影,這小丫頭,倒是膽氣很足,就是不知道是虛有其表,還是真有實力。 秦越和秦仲和性子驚人的相似,全都是睚眥必報的主兒。如果是虛有其表,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瞥向李一成,見他臉色森然,眼露寒光,就知道他在心里已經把秦家給記上了。 “秦仲和好歹也是富裕人家出來的,他老婆也是京都的大戶人家,怎么養出來的孩子,這么沒有教養?!?/br> 李一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實的情緒,傅晟平聳了聳肩,安撫道:“秦仲和是個什么德性,我們都知道得很清楚?!?/br> 不過是李叔同養的一條狗,李一成諷刺的想著。 “倒是李總的女兒,剛才的表現,可圈可點?!?/br> 李一成聞言,眉心舒展開來,嘴角露出笑容。他其實也沒想到小寒能這樣硬碰硬的反擊回去,這樣的表現,他很滿意。 在確認干親關系的那天起,張小寒就被納入李家人的范疇,以后要面對的人和事,只多不少。他雖然能盡力的照顧,但還是要自己能立得起來,才能不被人看輕和欺辱。 心思一閃而過,他側頭對傅晟平道:“小孩子的事,大人就不插手了。走吧,別讓老爺子等急了?!?/br> 明白了李一成是想要聽其自流了,傅晟平頷首,邀請道:“這邊請?!?/br> 他也很好奇,面對秦越可能的逼迫,她能做到何種地步。這樣想著,心里居然升起一絲詭異的期待來。 傅晟平引著李一成從角落上了二樓,在會客室面見了傅耀祥,滿場的賓客毫無察覺。不一會兒,傅晟平也下樓,李一成和傅老爺子單獨面見了三十分鐘,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只是等他再次從二樓下來,神情愉悅,渾身都有種酣暢淋漓之感。 * 張小寒因為秦越的無故找茬兒,沒心思享受美食,只和邱雪無趣的呆在角落里,看著大廳里眾人衣香麗影,觥籌交錯。 “咦?那是誰啊,剛才都沒見過?!鼻裱┲钢锹淅?,一名身著酒紅色西服的男子,驚艷道。 張小寒也隨聲望去,只一眼,也挪不開視線。男子看起來很年輕,酒紅色西服,襯得他皮膚更家白皙,臉部輪廓深邃,一頭半長發披散著,有種中世紀貴族憂郁氣質。 似乎察覺到人的關注,他微蹙著眉頭扭頭看過來。 邱雪驚嘆,“居然是藍色的眼睛!” 應該是混血吧?張小寒想著,面上卻鎮定的朝男子禮貌的笑了一下,才拉著邱雪挪開幾步。偷看被抓包,其實是很窘迫的好不好? 邱雪也很快意識到這點,跟著張小寒變換步子,不再去看??墒悄凶娱L得確實驚艷,不由又悄悄的扭過頭,往那邊瞧去。 “咦,不見了。咱們不會是見著傳說中的妖精了吧?” 邱雪頗為遺憾的嘟嘴,小聲嘀咕道。 搖頭失笑,張小寒隨口道:“妖精只出現在人們的幻想里!你外國漫畫看多了?!蹦硣穆?,稀奇古怪,什么都有,邱雪完全被迷住了。那人不定是被她們看煩了,直接走掉了也說不準。 心里想著,張小寒也扭頭來看,那人果然不見了!仔細的往大廳里張望,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絲紅色,定眼望去,只一個背影,消失在拐角,而和他一起的,似乎是傅晟鳴的堂哥,傅晟平? 看來,那人真不是什么妖精,而是這宴會的客人,邱雪怕要失望了。笑著把自己看到的和邱雪說了,果然見她一臉幻想破滅的樣子。 壽宴很快到了尾聲,賓客逐漸散去。 “請慢走?!?/br> 處事老練的管家,站在車外客氣的揮手。 “不送?!?/br> 李一成點頭,示意司機開車。隨后扯了扯領帶,有些疲憊的閉眼。王蘭看了心疼,從一旁的儲物柜里取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喝點水,我備了解酒的藥,要不要用一粒?” 李一成睜眼,搖頭,“沒事,我沒喝多少?!鄙眢w并不疲憊,只精神上有些緊繃。 王蘭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水又放了回去,伸手輕柔的撫上李一成的額間,緩緩按壓,紓解他的疲勞。 六子和張小寒瞧了,對視一眼,臉上都染了笑意——jiejie(干媽)這是心疼姐夫(干爹)呢! “你呢,還習慣么?”六子笑著詢問。他第一被姐夫引著參加這樣的聚會的時候,也渾身不自在。 張小寒靦腆的笑了一下,“還好。只是吃撐了!” “噗,很好。你比我有出息?!绷有α?,摸著下巴道:“邱家那姑娘也挺好玩兒的!”以前在其他宴會上遠遠見過幾次,但都沒什么交集,現在卻因為小寒,熟悉了不少。 “她是好心。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她怕我不習慣呢!” 邱雪心地好,加上先前在后廳,秦越那樣明目張膽的找茬,張小寒又是她帶去的,擔心她被人欺負了,除了必要的交際,需要離開一會兒,整場壽宴,邱雪都在一邊陪著。 “你倒是運氣好,遇到的同學一個比一個貼心!我怎么就這么好的同學呢?”六子感慨的嘆息。這嘆息倒是事出有因,因為常通電話,張小寒也給他講一些自己學校的事情,劉世玉經常被她掛在嘴邊,六子也知道有這么個人存在了。 “就你小時候那討人嫌的性子,你同學不躲你遠遠的,才怪了!”王蘭又忍不住揭了六子的老底,張小寒聞言,眼不眨的看向他。 “姐,我那是活潑,怎么就討人嫌了?”六子羞惱,辯解道。 “嗯,就是拿剪刀把前桌的頭發悄悄剪了,在同桌的作業本上畫鬼畫符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姐!”六子看了眼捂嘴笑開了的張小寒,調高音調喊了一聲,“那都是多久的事兒了,你還記得!” “你不是說你沒貼心的同學么?我幫你找原因呢!”王蘭也笑得直抖,李一成睜開眼,拉著她的手,輕輕撫著。 “我那是友好的表現,一般的同學,我還不想搭理呢!誰知道一個一個都誤解我,哎,天才的人生,果然是孤獨的?!闭f完,六子還得瑟的抖了抖二郎腿。 “天才?天生的搗蛋鬼還差不多!”王蘭指著六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怎么能是搗蛋鬼呢?有我這么帥的搗蛋鬼?姐,做人要厚道!”現學現用,六子瞪眼,反駁道。 王蘭直接笑彎了腰,李一成彎了彎嘴角,睨了六子一眼道:“小時候你沒少讓你姐和丈母娘cao心!怎么,現在大了,你姐說你兩句都不行?” “沒,絕對沒有。我年紀再大,也是我姐的親弟弟不是,姐夫,你可不能污蔑我!”六子舉起手掌,就差沒有指天發誓了! “行了,開玩笑呢,你這么嚴肅做什么!”王蘭捶了李一成的肩膀,嘴角揚著,笑意還未完全忍住。 李一成無奈,摸著鼻子辯駁道:“我這不是給你撐腰么?” 王蘭只顧著笑,沒聽清楚,倒是坐對面的六子和側面的小寒聽了滿耳。 “呃,咳咳?!?/br> 驚悚的盯著李一成,這哀怨的語氣,到底是為哪般???捂著肚子,歪倒在王蘭懷里,張小寒憋著聲音,樂得渾身顫抖的,怎么也停不下來。 “哎喲,這是怎么了?”王蘭不明所以,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摟著張小寒急切的問。 “沒,唔,沒什么……”臉埋在王蘭懷里,死活不抬起來。聽著她問,悶聲悶氣的答道。 六子知道緣故,心里也樂呵,忍笑故意道:“剛才還樂呵呵的呢,現在這樣,不會是肚子疼吧?”這是嘲笑她是個吃貨的意思了。 “那怎么辦?叫司機把車開快一點,我們去醫院瞧瞧!”沒聽出六子話里的打趣之意,王蘭一下子慌了,著急道。 你才肚子疼!你全家都肚子疼!會不會說話呢!張小寒歪著頭,從間隙里瞪了六子一眼!努力平整了呼吸,嘴角繃直,才坐直身體,安撫王蘭道:“嘿,干媽,我真沒事兒,我就是高興的?!?/br> 一邊說著,身體還微微顫抖。盡量避開李一成,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 王蘭捧著她的臉瞧,除了兩頰鋪滿紅暈,眼角翹翹的,沒有絲毫異常,“真不是不舒服?你這孩子,怎么就高興成這樣?” 六子和小寒對視一眼,都低頭憋著,李一成瞧兩人的神態,眉毛不自然的抖了抖,果然心情一好,人就松懈了。恰好此時司機停下了車子,他咳嗽兩聲道:“到家了,下車!” 說完就動作利索的拉開車門下去,也不等他們,背著手就進了大門。 王蘭不解,沖他喊道:“你等等我們啊,這么著急做什么?” …… 夜深了,甕城的熱鬧也漸次散去,只零星的燈光閃爍,照著不眠的人家。 “爸,你怎么都不知會我和媽一聲,就自己回來了?害得我們只能站在門口搭別人的車,別提多尷尬了!” 秦越一回家,就沖到父親的書房,大發脾氣。 秦仲和嚇了一跳,沉下臉,喝道:“誰叫你進來的?出去!” “爸!你發什么脾氣?我又沒招惹你?”秦越見他拿著電話,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被這么嚴厲的喝問,她也覺得委屈。加上再壽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順,心里也窩火,語氣就更沖了幾分。 “我說的話不夠清楚?我叫你給我滾*出去!” 秦仲和大怒,捂著話筒,瞪著秦越,一字一句道。往日里他是不是太疼愛她了,現在連他說的話,也絲毫不放進心里? “爸,你居然叫我滾!”秦仲和叫她滾!以前他從未說過這樣的重話!秦越不自覺紅了眼眶,憤憤的瞪了秦仲和兩眼,才跺腳轉身跑了,嘴里還帶著哭腔。 秦仲和眉頭皺得更緊,不過還有要緊的事情,他也顧不上去追究了,拿起話筒,他恭敬又歉意道:“老領導,對不住?!?/br> 話筒對面的人輕笑一聲,問道:“剛才那是小越?幾年沒見,小姑娘脾氣似乎見長???” 秦仲和忙道:“都是我太溺愛了,慣得她無法無天的。老領導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的她?!?/br> “小姑娘嘛,有點兒脾氣是好事兒。但尊老愛幼這樣的傳統美德,還是要好好保持的?!毖酝庵馐钦f,這姑娘感對著父親都大吼大叫,就是完全沒有規矩了! 聽出老領導話里的不悅,秦仲和捧著電話,又是一通賠禮道歉,老領導總算沒在意這事兒,才松了口氣。 掛斷電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秦仲和抬手,才發現大冬天的,他腦門兒上居然已經汗濕了。 “這個不爭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