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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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斯言什么都沒說,垂下頭閉上了眼。 藍擎宇也是贊成第一個方案的,畢竟長時間的治療,就算有錢補身,身體還是不可能受得住,而且時間拖得越長,病變后越難治療。 “那好,從明天開始,你之前的所有藥物都停下,包括化療和透析,我會給你開一點補血造氣開胃的中藥,你好好休養兩天,然后就進行手術?!?/br> 虞斯言的睫毛抖了抖,卻還是閉著眼沒有睜開。 藍擎宇是個講效率的人,當晚就開出了藥方,白素拿著方子連夜又回了醫院,親自抓了藥,第二天早上藍擎宇仔細檢查了一遍,才把一大包中藥交到了虞斯言手中。 藍擎宇和蔚成風都住在了醫院,并沒住進項家,白素還得陪藍擎宇了解一下醫院的設備,然后藍擎宇還要挑選輔助醫師,和手術醫生開個會,再加上現如今,誰都不放心把這種事交給下人去做,所以熬藥的事兒就只能交給虞斯言了。 熬中藥相當的講究,藍擎宇開的方子更是繁瑣,熬藥的時候要加上一塊拇指大小的生姜,大火熬一個小時半,中火熬一個小時,最后小火熬半個小時。 熬藥的時候要不停的加水,而且一旦鍋底有藥糊了,這藥就成了毒藥,只能丟掉,但是水又不能過多,藍擎宇要求最后出來的藥水只能是二兩到三兩間,不能多也不能少。 虞斯言早晨五點就開始熬藥,小心翼翼的守著,精神高度集中,一直折騰到快九點鐘,才終于成功的熬出來了。 他看著棕黑的藥水,長吐出一口涼氣。 整個項家別墅都彌漫著藥香味兒,項翔房里的味道最濃烈。 虞斯言將一小碗湯水遞到項翔面前,說:“藍擎宇說這藥一天得分成五次喝,所以量不是很多,你也好受點?!?/br> 項翔的心情好像突然就恢復如初,很是聽話的接過碗,一口就灌了下去。 虞斯言擔心的說了一句:“苦是苦,忍著點吧?!?/br> 誰知項翔咂摸著嘴說:“甜的?!?/br> 虞斯言許久沒見項翔這裝萌的傻樣兒了,頓時噗嗤一笑,嘴都咧到了耳根子。 項翔特正經地說:“真的是甜的,一點不苦?!?/br> 虞斯言心情大好,俯下身在項翔唇角嘬了一口,中藥的殘味兒鉆進他嘴里,還真是挺甘甜的味道。 藍擎宇的藥藥效很明顯,項翔雖然中午還是吃的比較少,但到了下午,竟然難得的真餓了。 虞斯言興高采烈的去給項翔做了些飯菜,項翔吃了,稍微有些難受,卻也沒惡心得吐了。 連著兩天,項翔的氣色竟然真是好了些,雖然精神還是有些萎靡,但醒著的時候,人確精神多了。 第三天一大早,一直呆在醫院的白素回來了,來接項翔去手術。 虞斯言半夜做了個噩夢就一直醒著,所以白素的車一停,他就把項翔叫了起來。 誰都沒什么多的話,換上衣服,稍微整理一下,一行人就驅車趕往醫院。 一路上,虞斯言只是緊緊握著項翔的手,臉上雖面無表情,但整張臉都是僵硬的。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又想車子開快點,又想慢一些,亂成一團的心緒攪得他腦仁兒直疼。 項翔倒是挺放得開,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把腦袋擱在虞斯言的肩上,閉著眼休息著。 白素坐在前排,從后視鏡里看著相偎相依的倆人,眼睛有些發紅,她慌忙的別開視線,側臉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出神。 到了醫院,一下車,虞斯言就遠遠的看見了在樓下花園里遛狗的蔚成風。 蔚成風也看見了項翔和虞斯言倆人,揮著手臂,夸張的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虞斯言被蔚成風耍寶的樣兒舒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他朝蔚成風點點頭,和項翔一塊兒進了醫院大樓里。 項翔在醫院做了一個多小時的術前檢查,最后終于換上了手術服。 虞斯言看著醫護人員將手術條碼圈套到項翔的手腕兒上,頓時心里一緊,呼吸都噎住。 項翔被醫護人員推到了手術室外,一直默默走在人群后的虞斯言突然把人叫住,走到手術床邊。 虞斯言沒有觸摸項翔,只是凝視著項翔的眼,說:“我就在這兒等你?!?/br> 項翔輕笑一下,微微的點了點頭。 看著手術室的大門打開又重新緊閉,虞斯言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躬下身,雙肘壓上倆膝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不停戰抖的手。 第230章 痊愈 手術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虞斯言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的坐著,火熱的身體都冰涼了。 直到白素推開手術室的大門,他才猛地一下抬起頭來,瞬間的充血讓他眼前一黑,在灰黑的視線中,他看見白素朝他笑著,點了點頭。 虞斯言抬手搓了一把臉,緊繃的神經終于感覺到了超負荷的疲憊,他撐起有些沉重的身體,轉身走向項翔的病房。 等他到的時候,項翔已經被送了進來,麻醉還沒過,正睡著。他朝正要離開的醫護人員點點頭,輕手輕腳走到項翔身邊,抬手摸了摸項翔的額頭,拉過一把椅子,趴在項翔床邊睡了。 過了幾分鐘,白素和藍擎宇來到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著里面的情景,都站住了腳,沒再進去。 藍擎宇對白素說:“觀察兩天,如果沒有擴散,那就沒問題了?!?/br> 白素感激的看著藍擎宇,道:“藍總,謝謝你了?!?/br> 藍擎宇搖搖頭,“先別急著說這話,這才剛開始,后面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要先回香港一趟,這兩天你得時刻注意著項翔的身體變化,如果有什么異樣,第一時間通知我?!?/br> 囑咐完,藍擎宇沒有片刻的停留,帶著蔚成風就搭著直升飛機去了機場。 …… 項翔醒來,只覺得渾身無力,想張嘴說話都有些費勁,他茫然的躺了一會兒,回過神兒來,轉了轉眼珠子,發現趴在他身邊的虞斯言。 他伸手碰了碰虞斯言的胳膊,虞斯言像是被揍了一下般,埋著的腦袋一下子彈了起來,見他醒了,頓時扯開笑容,伸手摁下呼叫器。 “你別動,也別說話,刀口開在脖子上呢?!?/br> 醫護人員和白素很快就趕到了,白素見到項翔,笑著說:“手術很成功,但是這兩天還要觀察一下,如果沒有擴散,就沒問題了?!?/br> 醫護人員檢查著,白素對虞斯言說:“蔚成風讓你給他打個電話去?!?/br> 虞斯言有些愣然,有些心急地說:“他們這就走了,那后面的治療怎么辦?” “藍擎宇怎么可能治到一半兒就撒手不管了,他們先回香港了,過兩天再來?!?/br> 虞斯言這才松了口氣,可轉念又納悶兒了,“我沒有蔚成風的電話???” 這么一說,白素也懵了,“可他明明說你有???” 虞斯言疑惑的掏出手機,找了找,聯系人里竟然還真躺著蔚成風的電話號碼。 他沖項翔說道:“我出去打個電話就回來?!?/br> 項翔眨了眨眼,算是應了一聲。 虞斯言趕緊快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兒,電話就通了。 蔚成風倍兒嚴肅地說:“我下面的話只說一遍,你聽好了,得記住??!” 虞斯言頓時提起了精神,全神貫注的聽著。 “項翔這手術對身體的虧損特別大,所以得補,食物上雖然不能有辛辣的,但是不要怕油膩,盡量吃點高熱量的食物,不過海鮮和牛羊rou是不能吃的,你就給他燉點湯喝,就清燉,別加任何滋補的藥物,他現在可是虛不受補,手術過后可能會有些便血,這是正常的,你不用著急,最重要的一點,你要讓他保持心情舒暢,不要有任何壓力,你的心情直接影響的是他的心情,所以,你自己要調節好,如果你都沉浸在痛苦和沉重中,他的壓力只能更大?!?/br> 虞斯言沉默了一會兒,輕言道:“謝謝你,蔚成風?!?/br> 蔚成風笑了一聲,說:“別謝,我以后還得讓你幫忙呢,你現在謝完了可不成?!?/br> 虞斯言嘴角上揚,“你放心吧,這個不影響你以后讓我辦事兒?!?/br> 蔚成風賊兮兮的一笑,“有你這句話就成了,那我掛了啊?!?/br> 打完電話,虞斯言在外頭站了許久,再回病房,虞斯言恢復了項翔病前的那個虞斯言,該笑就笑,該罵就罵…… 兩天的日子轉瞬即逝,項翔在虞斯言的精心照顧下,術后狀態很好。 俗話說,心態好,病就好了大半,項翔在兩天的等待中,笑容幾乎沒斷過。 兩天后,藍擎宇和蔚成風歸來之時,項翔的癌細胞一點沒有擴散的跡象,病情終于開始走向了晴朗之路。 藍擎宇這次從香港帶來了些口服的藥劑,和外敷的中藥貼,都是藍家的秘制。告訴了虞斯言藥物的使用和食用方式,還有日常中藥的飲食搭配之后,藍擎宇和蔚成風又匆匆的離開了。 如同藍擎宇所說,真正麻煩的不是前期手術,而是中期的治療,這要靠虞斯言全身心的照顧,才能讓項翔身體里的癌細胞盡快被殺死。 之后的日子,虞斯言每天都是凌晨四點起床,開始全天的準備。 項翔每天早上七點一起床就要吃下一把藥,不過好在藍擎宇開的藥都沒激素成分,對內臟沒有損傷。 吃完了藥,項翔就要開始早餐,因為喝中藥忌口的原因,項翔不能喝牛奶,只能喝豆漿,所以虞斯言每天晚上都會泡上一大碗黃豆,等著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給項翔打豆漿。 吃完早飯,虞斯言就要陪項翔出去散步,為了不灌風進身體里,虞斯言每天都把項翔裹成個粽子才帶著人出門。 散步回來,項翔就要喝一天里的第一次中藥。 喝完藥之后,虞斯言有兩個小時的空閑,但他還得準備項翔的午餐。項翔忌口特別多,能吃的東西屈指可數,虞斯言為了不讓項翔吃膩,變著法兒的一個菜做成各種口味,項翔體寒,又虛弱,一般的rou食吸收不好,只有燉湯能讓他吸收更快,于是虞斯言天天都燉。而因為忌口的原因,這燉湯還只能燉老鴨湯,嫩鴨子都不成。鴨子本來就是虞斯言的忌諱,可為了項翔,他硬著頭皮愣是天天燉著。 午飯過后,虞斯言就得陪項翔睡午覺,一覺醒來,又要給項翔喂中藥,喝了中藥,下午還得遛彎兒去,轉一趟回來,他又得給項翔喂藥,然后等項翔上樓休息了,他就得準備項翔的晚餐。 晚上吃完飯,喝了藥,虞斯言還得給項翔做全身的按摩,一直折騰到九點,項翔喝下一天里的最后一碗中藥,然后休息一個小時,等到十點的時候,吃下一把西藥,項翔才能睡下。 項翔睡了,虞斯言還不能睡,因為他還要準備明天的一切,白天沒時間來燉湯,只能挪到晚上。 有時候虞斯言一直忙到凌晨一兩點,而他早上四點又得起,但虞斯言從來都是對項翔笑著的,從沒露出過丁點的疲憊。 項翔外敷的藥膏是貼在脖子上的,三天一換,可長期貼著,項翔的皮膚不可能不過敏,而且,藥膏撕了又貼,貼了又撕,項翔脖子上的表皮都去了好幾層,瘙癢是難免的,但如果撓,就會傷到rou。 虞斯言強硬的不準項翔去撓脖子,如果癢了,他就會把掌心摁在藥膏上,替項翔揉搓,順帶把藥物也揉進項翔身體里。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著,虞斯言毫無怨言,因為項翔脖子上的硬塊一直在減小,慢慢的,不仔細摸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看著項翔身體一天天好轉,虞斯言欣慰著,整整三個月,他就靠這點欣慰,堅持了過來。 項翔的體重在虞斯言的照料下恢復到了原來的一百六十多斤,而虞斯言自己的體重卻累得直跌了二十多,項翔心疼,虞斯言卻打趣兒說這是長到項翔身上了,怎么想都值。 藍擎宇和蔚成風每隔半個月會來看一次項翔的情況,也帶來新的藥物,治療了三個月,都已經是夏日了,這次,他們再來的時候,沒有帶任何的藥,而是要求項翔再一次做活檢檢查。 經過這么久的磨礪,虞斯言已經淡然了,和項翔一塊兒去檢查,他也不再那么焦躁。 上午穿刺,下午才出結果,虞斯言中午的時候還在醫院的廚房里給項翔做了午餐。 下午三點多,白素拿著檢查結果進到項翔的病房里,一個字兒都沒說出來,就哭了起來。 虞斯言走到白素面前,拿過結果一看,陰性,頓時震住,整個人都像是抽掉了魂魄。 他茫然的將結果遞給項翔,一個人鉆進了洗手間里。 項翔看著那簡單的兩個字,趕緊起身進了洗手間。 虞斯言蹲在地上,一手捂著眼,眼淚卻擋不住的從尖了的下巴滴落到瓷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