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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最早一批人進城門的時候,他們看見官道不遠處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往這邊來。 “這是哪家善人救了我們?!?/br> 其中一個明顯是讀書人打扮的老者面露感激地說道。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朝廷派來的,肯定是哪家大戶人家派來的。 “這是識君閣啊?!笔爻菍⑹棵鎺σ獾卣f道:“剛才那個青衣的就是曲閣主?!?/br> 識君閣 如雷貫耳。 老者身子一震,接著雙手合十地朝天拜了拜:“活菩薩,活菩薩?!?/br> “老人,孩子們上車,其他人走路?!?/br> 常運站在馬車前,指揮伙計把帶來的油布和糧食卸下來,然后領著登記好的人依次上馬車。 一但等馬車裝滿了一車人,就立馬示意車夫可以走了。 “常運總管,現在可以開始搭粥棚了嗎?” 負責煮粥的盧大廚迫不及待地問道。 “少爺說東西齊了就可以開始了?!背_\沒抬頭,指了指城門外左邊的角落說道。 “知道了?!钡昧耸谝?,盧大廚回頭一揮手:“兄弟們,cao上家伙什走著?!?/br> 呼啦啦的一群人開始推著板車往城門外走著。 前幾日,他們就在少爺的安排下,開始學習搭棚子,生火的練習,說是到時耽擱時間。 所以現在他們一到了地方,立馬就開始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棚子搭好了,粥也熬上了。 用脖頸上掛著的布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盧大廚看向曲仲在的方向。 他面容冷峻地指著一家又一家的人,就算被一個青年男子抱住了小腿也面不改色地蹬開繼續走。 “你瞧少爺,咋跟平時不一樣了?!?/br> 趁著熬粥的空隙,盧大廚撞了撞身邊站著的趙管事,不解地問道。 “這些人,你給他們好臉色,這些人就順桿往上爬你信不信?!?/br> 不屑地暼了眼那邊被少爺蹬開的年輕人,趙管事撇撇嘴。 他就是九年前被曲仲買回來的幾家人里趙老頭的孫子。 九年前他家也是逃難來的,一路上見多了世態炎涼,對這些為了活著而無所不用其極的人還是挺了解的。 如果不是少爺一路上冷漠的神色震住了這些人,恐怕早就寸步難行了。 “那倒也是,幸好我們是識君閣的人?!?/br> 盧大廚在廚房干了塊六年,養得肥頭大耳的,跟眼前的這些災民形成了鮮明對比。 “快干活吧,事兒還多著呢?!?/br> 用大木棍使勁攪了下鍋里,趙管事額頭上浸出一層汗。 這粥稠得連棍子都不好攪動,其實跟干飯也差不離了。 鍋里的香味漸漸傳了出去,還夾雜著那邊已經上鍋的雜糧饅頭傳出來的香味。 “是粥,你們瞧。是粥?!弊媒┑娜耸箘判嶂諝鈧鱽淼娘埾阄?。 如果不是守城的官兵在他們前面站了一大排,恐怕這些人早就擠了上去。 “你們瞧,還有咸菜?!?/br> 一個高個子的男子早就忍耐不住站了起來。 當看見那些帶著些紅亮顏色的咸菜被從桶里舀出來時,忍不住高聲驚呼。 “站好,站好,一會都有?!?/br> 守城官姓陳,看曲仲帶來的人開始煮粥,就帶著人自動開始維持秩序。 這識君閣真是財大氣粗,瞧瞧端出來的這些東西,跟普通人家吃的也差不多了。 一路走來,曲仲不僅是點著要帶走的人家,一路上也在大概算著西城外的人數。 從城門一直走到官道旁,總共走了半個時辰。 人數他大概也數了出來,應該在二萬五千人到三萬人之間。 這才是這兩天涌上來的,還有些遠的估計過一兩天才能到。 嘆了口氣,曲仲腳步沉重地往回走。 識君閣最多只能容納下兩萬人左右,這還是超高負荷的情況下。 今天他初初點的人數大概有四千人左右,這也是為了后來的難民留下些位置。 “就這些吧?!鞭D頭朝大贏吩咐了聲,曲仲一邊搖頭一邊往回走。 “曲叔叔.咳咳.咳咳?!?/br> 突然。 人堆里傳出來好幾聲很微弱的喊聲。 這聲音在曲仲過去之時就已經有了,只是他當時太專注沒有聽見。 就算是他現在往回走,這聲音還是沒聽見,直到自己的褲腳又被拉住了。 這一路走來遇到這樣的情況數不勝數,所以曲仲下意識的想收回腿,可就是這聲微弱的曲叔叔讓他停下了腳步。 低頭一看,一個蓬頭垢面的年輕男子正匍匐在地上。 背上還有些帶著泥水的腳印。 “我是姜正,咳咳?!彪p手努力的抱住曲仲的褲腳,姜正覺得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 姜正... 誰... “姜..你是曲卓的同窗?!?/br> 終于從記憶里把這號人給找了出來,曲仲蹲下身扒開了他臉上的濕發。 果然是那個個子細長的農家小子。 這姜正和曲昭關系挺好,還跟著回了幾次識君閣。 每次見著曲仲都是不卑不亢地叫叔叔,從來沒有因為自己農家子的身份有絲毫膽怯。 “大贏,把人背上車,快?!?/br> 扒開頭發露出了臉,曲仲才發現他已經發了高燒,臉都燒得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