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于是何棄療嘆口氣,和相府的聞元抱著同樣心疼主子的想法,硬著頭皮去向百官請假。 段蘊睡醒時已日上三竿,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喊餓。 清塵無語著給她遞上一盤酒釀栗子糕,嘴里暗自念叨,“安相估計得真沒錯?!?/br> “安相?”段蘊撐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偏頭問,“安相估計啥了?” “估計陛下一睡醒就會餓?!?/br> “唔……”段蘊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蹙了蹙眉道,“朕昨晚好像喝了酒,安相身子還未歇過來,不知道他喝酒了沒,有沒有好好吃飯……” “安相就在偏殿,陛下可以親自去問?!?/br> 段蘊傻眼,“安相早晨來宮里捉朕上朝么?” 清塵扶額無奈,三言兩語把昨晚的情況說給她聽。 陛下聽完整張臉都皺巴著,“你是說……朕昨晚又掉水里去了?” 清塵點頭。 一個月內落水兩次,朕真是被奇遇眷顧的人。 她默默感嘆完,抓住細節又問,“朕方才似乎聽到,安相跳進去救朕了?” 清塵再點頭。 “他不是風寒未好么?” “那難道安相要看陛下去做水鬼?” 段蘊:“等等!你還有何棄療,當時跑哪里去了?” 清塵沉默良久,道出三個字,“吃烤雞……” 段蘊:“……你走!朕不想見到你?!?/br> 清塵識相地匿了。 酒釀栗子糕做得小巧玲瓏,軟糯可口,段蘊原本是有些不爽在吃。結果這么一口一個下肚,沒幾口又把自己吃爽了。 “再給朕來一盤!”陛下吩咐得中氣十足。 何棄療去文德殿還沒回來,清塵方才又默默匿了,能進她寢宮內殿的親信總共就那么幾位,以致如今陛下一嗓子吩咐出來,壓根無人答話。 “再給朕來一盤酒釀栗子糕……” 段蘊意識到什么情況,有氣無力地又念了一遍,心中對再來一盤這種事情不抱希望了。 哪知世事委實難料,她這廂話音剛落,那廂就傳過來一個熟悉的嗓音。 只是略奇怪,這平素溫潤的聲線今日不知為何透著些許清冷。 段蘊聞聲心中一喜抬頭看去,安正則不知從哪弄了件深藍色的衣裳,素色無飾,干干凈凈倒也很是好看。 “微臣這便差人去御膳房吩咐?!?/br> ☆、第34章 在香山怎么了 安正則說完這句便轉身出了殿門,段蘊張了口卻來不及回他一聲“好”。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她訕訕合上了嘴巴。 段蘊起身挪步到小幾旁邊坐著,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著。剛巧一盞茶見底,丞相便回來了。 “微臣已吩咐下去?!彼坪趼曇暨€是清冷的。 段蘊點點頭,抬眼觀察他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面容沉寂,什么情緒也看不出。 “安相過來坐下,用杯茶吧?!彼盗税蛇蟮卣f出口,“這還是上好的碧螺春呢?!?/br> 也不知怎的,總覺得自己若不說些什么,安正則下一刻便會給她一個背影,干脆地走掉。 可是走掉便走掉,原本也就沒什么事情要和他說,段蘊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下意識不想讓安正則走呢? 一定是丞相昨日救了朕,朕還未道謝的緣故。 安正則沒推辭也沒說什么,深藍色的衣角走動起來也很俊逸拉風。他走到小幾旁,挑了個段蘊對面的位置坐下。 段蘊出聲,“茶可涼?” 安正則:“不涼?!?/br> “茶可燙?” “剛好?!?/br> “味道可好?” “嗯……” “是不是最正宗的那口感?” 安正則忍不住道,“陛下自己不是也嘗了么?” 段蘊摸摸鼻子,“朕這不是、想知道安相的看法么……” 安正則:“這茶似乎是半個月前,微臣獻給陛下的?!?/br> 茶的味道好不好,臣還能不知道么? “……”段蘊尷尬了,“你再喝點?!?/br> 安正則又喝了兩杯,不多時,御膳房手腳麻利地做好了酒釀栗子糕送上來。 段蘊將盤子往對面推了推,示意安正則先用。 安正則沒客氣,拿了一塊吃下。 “不甜不淡,軟糯適宜,有栗子的甘甜還有酒的醇香,很不錯?!?/br> 段蘊:“……” 這是搶在她借機搭話前,把一眾問句都堵了回去啊。 段蘊覺得今日的安相就像一朵高嶺之花,好像怎么都和他說不上話,總之氣場略詭異。 她定了定神,也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好吃你就多吃點?!?/br> 安正則遵命,又吃了一塊。 “聽聞安相昨夜落了水弄濕了衣裳,在宮里歇下了。不知這身干凈衣服是從哪里弄來的?”段蘊補充道,“還挺好看的?!?/br> 安正則終于把視線移到她身上,“當年微臣常駐東宮為陛下授課時,留下了幾件衣裳?!?/br> “怪不得朕瞅著有幾分眼熟?!?/br> “嗯?!卑舱齽t淡淡地道,“陛下不是尚未吃飽么……” 他動手將那裝了酒釀栗子糕的食碟又往段蘊那邊移了移。 “這個先不著急?!倍翁N伸手擋住碟子,試探地朝他面上細看過去,“安相今日是否情緒不佳?是否身子還有些難受?莫非是昨夜落水著涼,不適感又嚴重了?” 安正則深深地將她望了一望,半晌又移開目光,連移著酒釀栗子糕的手也拿開了。 似乎還連帶著嘆了口氣,安正則低聲道,“微臣確實、有些不適吧?!?/br> 他兩條小腿脛骨還疼著,今日早上一瞧,青紫了一片,御花園的大理石石凳,果然堅硬。 方才走路都像受著酷刑,安正則卻仍端著一派名士風度。 腦中默默回旋著兩句話,“不喜歡安正則……”,“九皇叔,好美……” 腿上還疼么?哪里還顧得上腿疼不疼…… “朕今日又沒有早朝。那些詆毀朕的謠言還沒有被平息下去,朕在這個當口上還不好好上朝,委實挺招人掐的?!?/br> 段蘊抿了下唇,向他自我檢討。 “陛下身體原因,停一次便停一次吧?!?/br> “朕以后不會再亂喝酒了?!倍翁N可憐兮兮地向他保證,順道問,“內個、朕昨晚醉了之后,可有說什么胡話?” 胡話?原來是認為那些并非酒后真言,而都是胡話么…… 安正則眸子略微動了一下,否認道,“沒有?!?/br> “沒有?”段蘊明顯不信,“朕之前也不是沒喝醉過,每逢醉酒定不會是啞巴狀態,朕有沒有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安相就和朕說說嘛?!?/br> “陛下真要聽?” “當然?!?/br> 安正則閉了下眼,索性道,“陛下說不喜歡微臣,這可是胡話?” “……朕這么說了?” “微臣不敢妄言?!?/br> “胡說,絕對是胡說!”段蘊回答得斬釘截鐵,“安相為國效力兢兢業業,朕怎么可能不喜歡安相呢?” 縱是喜歡大概也是出于君臣之禮,或是當年作為她太傅的情誼,安正則心情并沒有怎么好轉,他又道,“微臣在水中扶陛下,陛下卻趴在臣身上,喚了九王爺?!?/br> 被夾到半空中的酒釀栗子糕“啪嘰”親吻了大地。 段蘊龍軀一震,“朕怎么會……!” “陛下為何會喚九王爺?”安正則認真打量她,“陛下和九王爺很熟么?” “不不不、不熟……”段蘊絞盡腦汁地給自己找理由,“大概是這幾日,朕總在想著要告知皇叔留下來任大理寺卿,所以這才……才順口叫了聲?!?/br> 安正則看著她慌亂,悶聲補充,“可陛下說的是,九皇叔好美……” 段蘊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胡話!都是胡話!安相千萬別在意這些,就當朕是腦子進水了,那池子里水太多,流了些去朕腦中也不是沒可能,安相說是吧?” “陛下不用緊張,微臣又沒說什么?!?/br> 段蘊暗自松了口氣,死鴨子嘴硬道,“朕、朕緊張了么?” 安正則沒理她,起身道,“現下已快至午時,微臣該回府了,陛下好好休息,微臣告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