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我是要去的。眼看著好多大學同學都結婚了,有的還生了孩子。呵呵,一晃這么多年,我又是一個人了?!彼行┢鄾龅卣f道。 我雖未故意看曲歌,卻一直用眼角注意著他的表情。我見到他握方向盤的手不安地抖動了一小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我們畢竟都是三十來歲的人了,大家也都到了這個年紀么?!彼幕貞廊缓艿?。 “是啊。你們呢,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孫默默問道。 “我們啊,呵呵。我現在是表面風光,實際上就是個負債累累的窮光蛋。這樣的我,哪里好意思娶勝男?”曲歌自嘲似地笑了起來。 “領個證很便宜的,9塊錢就搞定了?!蔽乙查_玩笑地說。 他當著孫默默的面憐惜地摸了摸我的頭,然后說:“那可不行,我必須讓我老婆風風光光地嫁我?!?/br> 我沒有回頭,但我想,這一刻孫默默的表情一定特別特別地僵硬。 ☆、第十二章 牽手 此時,原本不停在播放廣告的調頻廣播播出了一首歌曲,是一手著名的老歌《牽手》。 “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br> 曲歌突然騰出一只手來,徑直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和我自然地十指相扣,仿佛是一種對歌意的最好詮釋,又仿佛在表達一種不言而喻的深情。 我喜歡他這樣的霸道,特別是當著孫默默的面,讓我的臉上無限榮光與欣慰。 孫默默在背后發出了莫名地一聲笑:“記得以前坐你自行車后座的時候,我們總這樣牽著手?!?/br> 她的話語有些尖酸。不過,她的心理很是強大。 曲歌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很輕微的。但是因為我們握著,我能感覺得到。 “以前年少不懂事,錯把青春當愛情?!鼻璨焕洳粺岬鼗貞?。 “是。山盟海誓都不過過眼云煙。沒走到最后,都不算是愛情?!睂O默默也回嗆到。 “走到最后也可能會散場,愛情自古就沒有定數?!蔽乙不貞?,暗指她的離婚。 一時間,我們三個人都笑了。很自然的,同時以笑來化解這份難言的尷尬。 這是成年人的處理方式。不動聲色,暗暗較勁。孫默默,的確是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過的女人,早就可以輕松應對各種場面,不會失去自己的風度。 “孫總,那我們就送你到你們公司樓下了?!笨斓絼傉瘓F總部的時候,曲歌說。 “你們要不要上去坐會兒?小源也在上班,我估計他也挺久沒見著勝男了?!睂O默默笑著說。 “勝男,你要上去見見你朋友么?”曲歌扭頭問我,表現出尊重我交任何朋友的大度來。 “不去了吧,打擾他工作也不好?!蔽倚Φ?。 “好的,那下次有空你們過來玩。我下車了,謝謝你們?!睂O默默說。 “好的,慢走啊,孫總?!鼻栌忠淮蜗萝嚍樗蜷_車門,然后很禮貌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孫默默優雅地下了車,隨即對我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與我們都揮手道別,仿佛我們是臨別的朋友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副粉飾太平的微笑。 送孫默默走后,我和曲歌又重新返回公司。卸下偽裝之后的我們,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從前你們關系很好?”我問道。 “就知道你會這么問?!彼f。 “如果你覺得不開心,我可以不問?!蔽艺f。 “沒什么不開心的,那都是過去了。曾經她不是現在這樣的女人?!鼻枵f著,話里有股淡淡的惆悵。 “我知道?!蔽艺f。 “你知道?”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蔽艺f。 “是嗎?什么時候?”他更加詫異。 “有一次,你錢包里掉出來了?!蔽医K于把壓在心里久久的話語問了出來。 “噢……”他的表情,顯然是知道他錢包里有她的照片的??吹竭@里,我心里一片凄然,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只不過,他不說,我不問。 接下來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在這一份靜默中,我們又一次踩著黃昏的暈黃日光進了公司,光線把車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他的臉上亦是如此。完美的、無懈可擊的側臉,這張臉曾經屬于過另外一個女人。 我先下了車,徑直地朝樓上走去。他再一次跟了上來,一前一后,仿佛他在追我,實則呢? 我進入了我的辦公室,這一回,他沒有再跟過來。 我淡定地坐在了辦公桌上,打開電腦,打開qq,把q上未接收的文件一一接收,然后一一查看。心里卻在等,等他究竟會不會過來找我。 半小時后,我合上了電腦。拎起包,準備下班回家。 我剛出門,他便從他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就是這么的巧。 隔著一段距離,我望著他,他望著我。我笑,他亦笑。他招手,示意我過去,我于是乖乖地走過去了。 他的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煙味,剛才那半小時應該抽了不少。他拉我到電腦前,跟我就著工作又討論了半個小時。 然后,他問我:“餓不餓?市中心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要不要去嘗嘗?” “太貴,不去?!蔽液芄麛嗟鼐芙^。 “你總是不忍享受生活?!彼f。 “因為我知道自己還沒到享受的年紀?!蔽医妻q。 “那你說吃什么好?”他問我。 “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木桶飯小飯館,不如去嘗嘗,未必比法國餐廳的風味差?!蔽艺f。 他“噗嗤”笑開了,然后溫柔地說:“好?!?/br> 我心里的氣順了一些。他關上電腦,輕輕攬著我的腰,帶著我下了樓,開著車真的帶著我去吃了木桶飯。 我們分別要了兩份木桶飯和幾個涼菜,他又喊:“老板,來四瓶啤酒?!?/br> “一定要喝嗎?”我對啤酒總是有一股莫名的抗拒。 “喝了,你心里的氣就順了。受氣包,是不是?”他用手勾了下我的鼻子。 我笑開了。 “你既然知道,為什么就那么沉得住氣?”我沒好氣地問道。 “因為我想讓你看到我所做的,我覺得說了沒用?!彼f。 “但是不說,就是距離?!蔽艺f。 “好。那我告訴你,那張照片上的人是我初戀,但不是孫默默?!彼f。 “有區別嗎?”我問。 “如果你曾經用你的整個生命深愛過一個人并且徹底地為她付出過,你就會明白那種感覺。那張照片就像過去的一個符號,我已經埋葬了那段過去了。曾經的孫默默,在我的心里已經死去了?!彼K于做出了解釋,卻也讓我難堪。 我直視著他,我說:“我曾經沒有,可是我覺得我現在在用整個生命愛著一個男人,并且也正在為他徹底付出的路上?!?/br> “哪個男人這么幸福?”他滿臉笑意地看著我,一臉藏不住的得瑟與自豪。 我狠狠地從桌下踢了他一腳。真的,毫不留情。 他抱著下身嗷嗷地跳了起來。那一刻,我笑得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 “好吧,看在你這么開心的份上,我忍了。不過,不許有下次啊,太不給男人面子了?!彼Φ?。 “你說起舊愛的時候,又何曾給我過面子?”我嗆道。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怔怔地看著我說:“勝男,舊愛在心目中是無法抹去的,愛過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過去。但是一個女人用另一個女人擁有的過去來對抗她幸福的現在,是不明智的,也是不聰明的表現。我希望你我的戀愛,不是拘于形式的那種。我相信你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因為你是我選定的女人?!?/br> 我愣了一下,心中詫異,望著他久久。 “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難道你不這么認為嗎?”我反問道。 “對。你比我想象的大氣,識大體,知性。你身上,有一種內涵美?!彼α似饋?。 “就算你這么夸我,我也不會把我的酸辣豆角飯讓給你吃的?!蔽野衙媲皵[著的木桶飯搶了過來,得意洋洋地看著他。雖不回應他的話,心里卻是極歡喜的。 “你喜歡,我的紅燒肥腸也讓給你。都拿去,你喜歡的,都給你?!彼荒樀膶櫮?。 最近這日子,真是的酸甜苦辣,各種滋味都揉進了飯里了。 我搖頭:“誰要吃你的大腸?” 他便樂:“很好吃的,來,吃一口?!?/br> 說完,夾了塊碩大的肥腸塞到了我的嘴里。 我連忙扭頭,他卻固執地非得逼我吃下去。最后,石頭剪子布三輪我全輸之后,我敗下了陣,我只能皺著眉頭吃了一塊。未曾想,一嚼,那酸爽。 我們之間難得如此幼稚一回。不過,從此以后,我還真的就這樣愛上了肥腸,一如愛上這個完美又不甚完美的男人。當然,把他比喻成肥腸極不恰當。 當晚,他到我房間里和我膩歪了一陣之后就回去了。晚上10點,我接到了顧永源的電話。聲音,居然是醉著的。 “劉勝男,下樓陪我說說話?!?/br> “你在哪兒?”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在你家樓下,給我下來?!?/br> 我乖乖地下了樓。一看,果然,那輛sao包的跑車停在了樓下大門口的正對面。 坐上了車,他正把椅子放倒很舒服地躺在了上面,車里放著歌,許嵩的,《玫瑰花的葬禮》,特別悲傷的調調。 “這是怎么了?喝成這樣還開車?”我說。 “撞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彼筒粣壅f人話。 “別死在我家門口就行?!蔽艺f。 他一把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直直地看著我:“劉勝男,你們他媽的喜歡曲歌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怎么,孫默默給你氣受了?”我問。 這個女人到底何德何能,占據了兩個男人心目中最崇高、最神圣的位置。我無語。 “女人不要太聰明,別問那么多?!彼f我。 “那你又要找我聊天,又嫌我問東問西?!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