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嘉慧一下子就急了：“什么？你得罪她了？你怎么就得罪她了？”

    “是我和小麥開玩笑的時候，小麥議論了她幾句，結果被她聽見了……”

    “然后呢？小麥說了什么她就氣成那樣了？是不是跟她整容有關的事情？”蘇嘉慧是多精明的一個人，一下子就猜出癥結所在。

    顧千千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了一聲：“是?！?/br>
    “我不是都跟你們交代過了！”蘇嘉慧的聲音大了起來，聽得出來很憤怒，“你們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這么口無遮攔？”

    顧千千啞口無言，蘇嘉慧又追問道：“她生氣了，然后呢？”

    “她跟導演說……”顧千千艱難地開口，“劇組里，我和她，只能留一個?！?/br>
    “顧千千，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證的？這才拍了幾天戲就要被人趕出來了？”蘇嘉慧在那邊冷笑。

    顧千千只能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蘇姐?！?/br>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蘇嘉慧咬著牙說道，過了一會兒她平靜了一些，“那導演和監制那邊怎么說？”

    “他們沒說要換演員的事情，就讓我先回去處理好和何田田的關系?！?/br>
    “那你現在那里呆著，我先給何田田的經紀人打電話溝通一下，讓對方幫忙勸著點，然后晚點過去你那里，你給我待在賓館里，哪兒也不準去！”

    “我知道了?！鳖櫱У偷偷貞艘宦?，蘇嘉慧那邊立刻掛了電話，她也放下手機，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心說自己也真是個傻逼，這種小學生級別的錯誤也能犯。

    半晌，門被敲了兩下，顧千千知道是誰，她悶悶地開口：“小麥，讓我安靜一下會兒行嗎？”

    她說完敲門聲就停了下來，顧千千昨晚本來就沒睡好，今天的早戲太早，連早飯也沒吃，這會兒頭昏腦漲的，慢慢地就昏睡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蘇嘉慧搖醒的，她睜開眼睛，蘇嘉慧的臉還很模糊，她也含糊地喊了一句：“蘇姐，你來了？”

    “是啊，來給你收拾爛攤子?！碧K嘉慧沒好氣地回道，顧千千坐起來，理了一下頭發，因為自己理虧也沒什么可說的。

    蘇嘉慧看到她那副模樣又來了氣：“你看你，妝都沒卸又去睡，去照照鏡子，看看是不是跟女鬼似的？！”

    顧千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蘇姐您跟某個人的言論為何總是如此相似……莫非是命運地安排嗎？

    “小麥，去弄塊濕毛巾來?！碧K嘉慧吩咐了一句，小麥趕緊去弄了，她在顧千千的床沿坐下：“我跟何田田的經紀人談過了，她答應會去勸她，但你肯定也是要跟人家道歉的?！?/br>
    顧千千覺得有些委屈：“我要跟他道歉的，但是她連話都不聽我說。而且……那話也不是我說出來的……”

    “我知道，看來小麥是留不得了?！碧K嘉慧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顧千千怔了一下，剛想再說些什么，小麥卻捧著濕毛巾回來了，她便住了口，只是心里還翻來覆去地想著蘇嘉慧剛剛的那句話，腦子有些混亂。

    “你好好洗個臉，然后換一身衣服，跟我去見何田田吧?！碧K嘉慧接過濕毛巾用力地在顧千千的臉上搓著，顧千千痛得齜牙咧嘴，卻也不敢抱怨，生怕一抱怨后果就更嚴重了。

    但是蘇嘉慧看到她那副五官擠在一起的倒霉樣兒又忍不住來了氣，她伸手在她頭頂敲了一下：“看你這樣我就來氣！”

    顧千千往旁邊縮了一下身體，心說媽個雞，這世上還有比老娘更倒霉的人了嗎！有嗎有嗎有嗎！這事又不是我說的，何必鬧得那么難看！

    算了！好漢得眼前虧！大胖子能屈能伸！何田田，你等著！我們走著瞧！

    之后她便換了衣服跟著蘇嘉慧給何田田道歉去了。

    何田田的經紀人也趕了過來，好說歹說才把她叫了出來，四個人坐在附近的一個飯店里的包間內，何田田全程冷著臉，她的經紀人和蘇嘉慧你來我往，談笑風生，笑的一個賽一個燦爛，顧千千則是全程低著頭，一副隨時準備重新做人的模樣。

    唉，早死早超生，讓暴風雨來的快一點吧！只要不是讓我下跪，其他的都好說！

    “千千，還不快給田田道歉?！惫媸切睦镉徐`犀??！顧千千深情地望著蘇嘉慧，結果后者不解風情地瞪了她一眼：“還不快點！”

    “何小姐，不管怎么樣，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鳖櫱e起一杯酒，何田田一開始仍是坐著不動，直到她的經紀人捅了她一下，她才不情不愿地拿起酒杯，和顧千千碰了一下，可仍是一句話不說，顧千千把酒一飲而盡，然后對她說：“我先干為敬了，何小姐隨意?！?/br>
    何田田被經紀人盯著，便也勉強抿了一口酒，接著放下酒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事兒就這樣算了，不過你可別再撞到我手里?！?/br>
    顧千千裝作沒聽見，暗自決定以后這部戲結束之后絕對是看見她都繞路走，這位jiejie那破釜沉舟毫不給人情面的氣魄，她也真是跪了，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嘛！

    不管何田田心里怎么想，反正經過雙方當事人協商之后，這事情就算這么完了。雖然何田田見到顧千千仍然沒有好臉色，但至少沒有再跑到導演監制面前說要么留我要么留她這樣的話了。

    劇組里也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拍戲，只是劇組里的工作人員的嘴是堵不住的，何田田和顧千千的那個矛盾讓他們津津樂道了好幾天，豐富了劇組里枯燥無聊的業余生活。

    顧千千也權當是鍛煉自己心理素質的機會了，基本上聽見了也是恍若未聞，時間一長，說的人也覺得沒意思了，那背后的議論也就漸漸地靜了下來。

    只是小麥那邊出了事，有一天顧千千剛剛收工累得不行正想以光速沖回賓館上床睡覺，小麥卻哭哭啼啼地跑到她面前。

    顧千千一看也慌了，好不容易聽她抹著眼淚說完，才知道是蘇嘉慧打電話解雇了她。

    顧千千對此并不意外，蘇嘉慧之前就流露過這個意思，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蘇嘉慧。

    理智上知道這次的麻煩都是由小麥的口無遮攔引起的，她一個藝人，身邊的人必須是謹慎又謹慎，按照蘇嘉慧的標準來說，小麥已經不合格了；但是感情上來說，顧千千對小麥還是很有幾分不舍的，畢竟她從學校出來就跟在她身邊，對她也算是盡心盡力。

    現在小麥在她面前掉眼淚，顧千千自己也是為難的不行，但她也實在沒有把握說服蘇嘉慧，只能跟小麥說，自己會試著向蘇嘉慧說情，但不能保證結果。

    小麥一下子就破涕為笑了：“蘇姐現在一心都撲在千千姐你身上，你說的話她一定會聽的！”

    顧千千有些無語，說的好像她們倆是百合一樣，但她想了想，還是跟小麥說：“小麥，我還是不能保證一定說服蘇姐。而且，老實說，你也知道這演員助理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也是讀完大學有學歷的，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要是蘇姐不肯留你的話，你不需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彼f著又自嘲起來：“而且還是一棵前途未卜的歪脖樹?！?/br>
    小麥一下子變了臉色：“千千姐也怪我了，是不是？”

    顧千千愣了一下，雖然她在人前大包大攬，把所有責任都扛了下來，要說她一點不怨小麥那是假的。畢竟她之前真沒想要惹上這種麻煩，她被人何田田當眾發難，差點就被趕出劇組，最后是蘇嘉慧跑來救場。要說不怨，怎么可能？

    她苦笑了一下，沒說話，心說對不住了小麥，我畢竟不是圣母。

    小麥便沉默著離開了。

    最后顧千千在臨睡前和蘇嘉慧的通話中提到這件事，她剛起了個頭就被蘇嘉慧打斷，她語氣很強硬：“如果小麥笨一點，手腳拖沓一點，我都沒問題，只是這個毛病我真的不能容忍，這會害死你的你知道嗎？明天我會派新人來，小麥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去說，你好好拍戲就是?！?/br>
    顧千千張著嘴最后還是沒說出什么來，一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二是確實也沒什么可說的。

    蘇嘉慧說的是對的，小麥這次犯的錯確實難辭其咎，還有，說到底，人都是現實的，她也不例外。

    第24章 克星來了

    第二天顧千千起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小麥人了。

    她昨晚又沒睡好，主要是在糾結要不要發個道歉短信給她，糾結到底最后自己也覺得就算是道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想想還是第二天見到她再說，干脆就把短信存了草稿箱，沒有發出去。

    結果沒想到那個小姑娘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

    顧千千也說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總之不太好受，她忍不住打了電話跟蘇嘉慧說這個事兒，蘇嘉慧那邊輕輕帶過，只說會給她結了這個月的工資，然后就說新的助理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蘇嘉慧告訴顧千千新助理叫穆曉樺，比她大幾歲，是個成熟穩重的，這次一定能看住她。

    顧千千聽得很不滿，說得好像那禍事是她惹的一樣，不過蘇嘉慧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說完就掛了。顧千千郁悶地去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后化妝去了。

    中午她停工準備吃飯的時候，見著了穆曉樺，看得出比她大一點，人很瘦，臉上有點兒雀斑，但模樣還是說得過去的。

    她見到顧千千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熱情激動什么的，就是平靜地走上來向顧千千介紹自己：“顧小姐你好，我是你的新助理，我叫穆曉樺?！?/br>
    反而是顧千千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兒直接喊我千千就行了，曉樺是嗎？我也可以這樣叫吧？”

    穆曉樺不卑不亢地笑了一下：“當然可以。那我先去給你弄午餐?！?/br>
    顧千千連連點頭：“好好好，麻煩你了?！?/br>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客氣，可能是穆曉樺那副淡淡的模樣讓她心里有點打鼓，心說不會是因為我還只是個小演員就不肯對她上心吧？不過又覺得蘇嘉慧不會找那樣的人給她。

    后來相處久了才發現穆曉樺見誰都是那個樣兒，顧千千才知道自己那時候想多了。

    不過穆曉樺一來倒是當真給了她一個下馬威——至少顧千千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她說去弄午餐，顧千千就天真地以為她是給她領盒飯去了，她也不指望穆曉樺能機靈到多給她領兩盒，只是等她回來，她看見她從紙袋里拿出一盒蔬菜沙拉和一杯蘋果汁的時候，差點腿都嚇軟了。

    她就知道蘇嘉慧不安好心！派個這么瘦的助理過來肯定為了要把她整成和穆曉樺一樣的紙片人?。?！

    顧千千哭喪著臉：“你看，如果我不吃劇組的盒飯跑到外面買東西吃，別人會以為我沒有集體意識，不融入劇組的?！?/br>
    穆曉樺淡淡一笑：“怎么會呢？我已經提前跟劇務打過招呼，千千你正好是節食期，讓劇組把你的那一份給省了。大家都很理解?！?/br>
    理解個毛線！還有你！才來多久！就特么斷了我的后路！媽蛋！最毒婦人心??！

    顧千千當然沒敢把這些心里話說出來，最后還是淚流滿面地吃了下去，然后仰天長嘆：蘇嘉慧，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不過！你走著瞧！我就不信你的爪牙能一直盯著我！

    之后她就經常在拍夜戲的時候拜托了顧曉的助理去給她買點零食之類的來解饞，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她準備吃的時候，之前明明已經被她支開的穆曉樺又會無聲無息幽靈一般出現在她身邊，也不說話，就是目光幽幽地盯著顧千千。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直到顧千千被她看的失了胃口，悻悻地把東西上繳，然后轉身跳腳罵娘。

    蘇嘉慧這一招，狠啊，太狠了！以顧千千的修為來看，這個穆曉樺不是和之前的小麥一個級別的，甚至連顧千千自己都未必是她的對手，不過像她這樣堅強不屈頂天立地的好漢子！必然會找到機會絕地反擊的！

    但是在那個機會出現之前，還是只能乖乖地每天吃糠咽菜了。

    何田田還是那副樣子，和顧千千對戲的時候，她倒沒有明面上為難她，只是鏡頭一沒有對準她，她就用瘆人的目光盯著她，害的她時不時就卡殼，ng次數大大增加，也破壞了她辛辛苦苦在導演嚴重樹立起來的好形象。

    顧千千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天天被這么一個兩個用這樣那樣的眼神盯著看，她絕壁會短壽十年的。

    但這都還不是最糟的。

    最糟糕的還是應當要數在穆曉樺來的第三天的時候，顧千千趁著午休的時候習慣性地逛了一下天涯，發現八卦一個扒自己和何田田矛盾的帖子已經成了熱帖，點擊率和回復數都蹭蹭往上漲，她一個激靈心說不好了，按照現在人這尿性，這個料八成已經被某些好事之人搬到微博去了。

    再上微博一看，她的名字果然又成熱搜詞，好不容易這一回和秦雋不沾邊，她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下一步估計就是登上各大門戶網站的娛樂版塊了，顧千千看了這么多年八卦，對其中的道道那是熟的不能再熟。

    看到事態果然按照她預測的那樣一步步發展起來，她還得意了一小會兒，八卦界我就算排不上前三，前十也是妥妥的，但很快又沮喪起來，媽噠這次主角是自己??！還得意個毛線??！

    她把這事情跟穆曉樺提了一下，穆曉樺立刻當機立斷把這件事報告給蘇嘉慧，她還在那里聽蘇嘉慧的指示，顧千千則是找出最開始的帖子，看了起來。

    帖子的內容閃爍其詞，沒有完整地交代整個過程，包括何田田與顧千千已經和解的事業沒說，但一些細節是真的，顧千千覺得基本就是看過她和何田田吵架的人弄出來的了，不然怎么可能寫出那么多細節。

    整個帖子看完下來，就是有人在陰她。

    想想自己的罪過的人，她第一個想到的是何田田那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何田田想陰她，不好明著來，就暗搓搓地派人在天涯上發個帖子，把這事兒捅出來。

    雖然何田田那邊是說她們那破事兒兩清了，但是看何田田那個樣兒哪里像已經放下了的，所以完全是有可能的。

    但這個還是要跟對方求證一下，蘇嘉慧那邊也是這樣想，她說自己會再打給何田田的經紀人問問是怎么回事。

    顧千千點點頭，讓她處理去了。但腦子里還是有些混亂，假如問出來不是何田田的話，那估計只能是一個人了。

    顧千千知道自己最后的不表態估計是讓小麥傷心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只是她在這件事上也是無奈的很，這件事雙方都有疙瘩在，就算蘇嘉慧不追究，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湊合著繼續共事，說真的顧千千自認沒辦法再同以前一樣能毫無顧忌地把事情交給她做了。

    如果這次的事情真是小麥宣揚出去的，顧千千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只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和小麥之間的情分算是走到盡頭了。

    之后她繼續去拍戲，又一直等到傍晚的時候，穆曉樺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告訴她：“何田田那邊說不是他們?！?/br>
    顧千千心里一個咯噔，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差，連帶著胃口也變差了，勉強喝了一杯果汁，就主動給蘇嘉慧打過去了。

    “蘇姐?！彼齽傞_口就被蘇嘉慧打斷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唉，既然何田田那邊說不是他們，劇組的人應該也不至于要這樣整你們，那肯定是小麥跑不了了?！?/br>
    顧千千沉默片刻，然后問道：“如果是小麥，那要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我先設法聯系那個論壇的版主，付一筆錢先讓人刪帖?！?/br>
    顧千千嘆了一聲：“都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你現在刪帖人家只會覺得是你心虛了?！碧K嘉慧也明白是這么個理兒，她一時也沒話可說，半晌之后才恨聲道：“沒想到那丫頭片子這么陰險，我特意告訴過她，結果她偏偏就干了?！?/br>
    顧千千很驚訝：“你跟她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