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在北京呆了四五天,今天梁阿姨才催著她趕緊收拾收拾,因為今天就要到入院了,未來的一個禮拜內,她都得在醫院好好養胎準備生產。 兩個人打了車去到了協和醫院,梁阿姨讓她先坐在大廳的休息區里,梁阿姨單獨去給她辦住院手續,這一月份北京還蠻冷的,腦抽的衣服又不能穿太緊,基本上一件寬松的毛衣加上羽絨服,還圍了條紅色的圍巾,頭發隨便扎個馬尾,也是青春靚麗的準mama。她一往那休息區的椅子上坐下啊確實還挺多人注意到她的。 等了一會兒還沒見梁阿姨回來,這腦抽的就干脆拿手機出來玩,這“憤怒的小鳥”打到最關鍵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邊有人喊自己名字。 “淘淘?” 腦抽的順著聲音抬起頭看過去,手指冷不丁一按,整個游戲臨到最后一關全盤皆輸,可這都來不及眼前的一幕震撼。 你說她運氣怎么就忒差呢,在協和醫院婦產科這都能遇上認識的人,眼前攙扶著另一個三十幾歲肚子也微隆著的女人不就是秦一臻的mama于晴么? 其實于晴也不大確定是不是認錯人了,但看她抬起頭才確定確實是淘淘,但她那目光立即就緊緊黏在腦抽的肚子上了,神色也很復雜咧,只抿著唇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腦抽的也尷尬著,一手挺著肚子想站起來,只勉強的笑了笑,“于阿姨,您好?!?/br> 于晴才回過神,立即勸道,“欸,你就別站起來了,當心動了胎氣,小心點兒啊,你坐著,坐著?!?/br> 被她一說,腦抽的才又坐了回去,因為肚子實在太大,動作也溫溫吞吞讓讓看著很費勁。 “淘淘,就你一個人么?”于晴其實也覺得挺尷尬的,半年前一家子去馮家提親卻被婉拒的事其實她心里頭還有些介意呢,雖然這半年間兒子似乎也沒在他們跟前提起跟淘淘的事,但當娘的總看得出兒子這段時間太拼了點,一心撲在工作上,回到家也總是強顏歡笑,心事重重的模樣,估計還是馮家丫頭的關系。 腦抽的還算冷靜得快,只禮貌的回答,“有個阿姨陪著的,她去幫我辦入院手續了?!闭f著,梁阿姨手里拿著幾張單子就回來了,見著于晴也是客客氣氣的微笑。 于晴也不打算逗留了,本來今天就陪侄女過來檢查的,也就說道,“那你注意點啊,女人懷孕可是大事呢,我這先走了?!?/br> “哎,謝謝于阿姨關心,于阿姨再見?!?/br> 等陪著侄女做完檢查,于晴才開車回家,當然,她回的是北京的家,前三個月秦贊的工作調到北京,如今在北京軍區總參這邊工作,她自然而然也把關系調到了軍區這邊,還是在某個部門當個副主任。 從車庫把車放好,一進大門,就看見兒子穿戴整齊手拎著軍帽正準備出門。 “又回單位???”于晴有些心疼的看著兒子,盡管周末兒子還是把心放在工作上,這有點兒拼命過頭了。 “恩,過兩天上邊的領導回來檢查,我打算回去再給大家開個會做好具體的工作分布?!?/br> “你這孩子,什么工作非得周末做,檢查不是放在下個禮拜么,你那么著急干嘛?!?/br> “媽,您就別擔心了,再說了,事業為重嘛,我在家悶著也不習慣啊?!?/br> “算了,你跟你爸就是一個德性,我說的東西你們兩父子就沒一個人肯聽得進去?!?/br> 秦一臻看見母親如此,也只無奈的輕笑,便準備出門,卻又被母親再次喊住,不過這次于晴的語氣卻是有些遲疑的。 “一臻,你這段時間還跟淘淘有聯系么?” 秦一臻佇足在玄關上,目光有那么一瞬的暗淡,卻依舊微笑著,“沒有,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br> 于晴最擔心就是兒子這個樣子,要不是對那馮家丫頭用情太深,不至于這么憋屈自己,只心又為兒子心疼又有些不忿,猶豫了片刻,卻是皺著眉說道,“我今天在協和醫院見著那孩子了?!?/br> 秦一臻保持著微笑,并沒說什么,于晴又說了,“那孩子估計快結婚了吧,不過也沒聽馮家提起這件事啊,但那肚子是快要生了,也得有差不多十個月了,大成那樣……” 其實于晴打的主意是如果兒子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對淘淘徹底死心,總不至于老對馮家丫頭耿耿于懷,可卻沒發現兒子整個人瞬間一怔,眉宇間溢出nongnong的震驚。 “也不知道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懷孕十個月,按理說也就是去年三四月份的懷上的吧……” 最后這句話秦一臻猶如五雷轟頂,連手里抓的帽子都滾在地上,只怔怔的呆看著母親。 三四月份就懷上的,再往前一推,三月份,馮饕在上海,自己也在上?!?/br> 得,第一個男人因為這個消息而魔怔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坑完結了才會開新坑,尼姑還是堅持一個坑一個坑的寫。 第一百二十五章 腦抽的這兩天在協和醫院住著也差不多習慣了,在協和醫院給她單獨安排了一間病房安胎,電腦、電視齊全著,主要是她一天不上網干點什么就渾身不得勁,明明知道懷著毛毛最好不上網,可她就是戒不掉這毛病,梁阿姨說又說不得她,只好給她買了好幾件防輻射的孕婦服,全都進口的,在美國時候特意去挑選的,各個方面梁阿姨不得不一直盯著她,生怕預產期最后這腦抽的鬧出點什么事來。 在醫院的三餐還是梁阿姨從家里做好了才帶過來,這腦抽的懷孕之后嘴變得特別挑,總是吃不慣外頭的飯菜,梁阿姨只得每天一大早去菜市場給她買菜,又照著她的口味給她做她平時喜歡吃的那些,尤其是她快要生產的這段時間這脾氣也有些陰晴不定,梁阿姨這方面早就有準備,很多事就順著她,結果把這小佛爺的胃口養得更刁了。 梁阿姨一般是早上七點左右到醫院給她送完早餐后,八點便離開去菜市場買菜,差不多中午的時候才去醫院給她送午飯,這一天得來回跑三次醫院,梁阿姨卻確實夠嗆的,這腦抽的也過意不去了,這天就讓梁阿姨中午別過來了,她就在醫院訂飯,讓梁阿姨中午休息一會兒,晚上再過來也行。 吃過中午飯,腦抽的睡了一小會,睡了不到一小時就醒了,一個人待在醫院悶得慌,她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漸漸的又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如果她還活著,如今莫約也得快七十了吧,畢竟母親是快四十才好不容易懷上她的,又比父親(杜冷峰)大了七八歲,當年那兩人結婚得早,可以說是聯姻式的結合,壓根就沒啥感情,母親嫁到杜家快第九個年頭才好不容易懷上,卻偏偏還是個女兒,此前杜家對母親的期望一直很高,畢竟杜冷峰已經有了杜雨棠這個大女兒,接著肯定是想要兒子的,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母親身上,可結婚九年一直沒見她肚子有過動靜,這使得父親兩人的感情一直很淡,倒反是二房后來居上先懷上了,等母親懷孕后,兩人的關系本以為可以稍加改善,卻誰知道這一胎下來還是女兒,更讓母親心生怨恨的是,杜家那奇怪的規矩,生下來的孩子必須得送到鄉下找人一算,那粗野村婦自稱神婆,又說這孩子生為妖孽,注定的性格曲折叛逆得連累杜家,不僅是杜冷峰,就連母親這下子也心灰意冷了,當初才會發了瘋一樣把剛三歲的孩子帶往北京托關系找人算命。 不過那之后母親還是跟杜冷峰分開了,一個人去了美國,這母女倆也鮮少聯系。好似當沒這個女兒似的,她出國后反倒是再也沒跟杜家聯系,甚至連女兒也遺忘了。 想想自己,其實自己兩輩子都挺可悲的,上輩子跟這輩子唯獨沒有得到父母的疼愛,盡管這輩子有老爺子護著,但誰知道老爺子還能活多久,再過個三五年,或許又得剩她自己一個人,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她現在懷了毛毛,等生下毛毛后,這個世界上總歸多了個跟她骨rou相依的親人。如此一想,淘淘心里邊安慰不少。 這會兒,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很多都想不起來,但唯獨三歲那年的事情她如今卻歷歷在目似的閃過腦海。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這件事才剛發生不久,以至于那個給自己算命的老頭哼唱的那一曲京劇旋律還縈繞于耳。還有母親抱著自己臨走之前,那個老頭分明嘴里念叨了一句,“先死而后生”,原本拼死想不起的回憶如同在腦子里撕裂一道口子,拼命的灌了進來。驚得大冬天的淘淘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午覺也不睡了,她急著從床上坐起,又好不容易從地上撈起鞋子,又蹭蹭蹭的跑到衣櫥前翻箱倒柜才找了稍微厚的毛衣套上,外邊一件天藍色及膝的羽絨服跟那條紅色的圍巾就往外走,剛到門口又折回來戴好之前讓梁阿姨從家里給她拿的雷鋒帽。這腦抽的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她就是喜歡這頂帽子。 挺著個懷胎十月的肚子往外走。她走得又不快,走得三四分鐘就得停下來稍微喘一口氣。你說她是不是腦子又抽了,外邊還下著雪呢,臨近過年了,這段時間北京天氣又特別的冷,外邊都是零下好幾度的,這腦抽的偏偏還一個勁的往外邊跑,你說她要干啥撒,她就是突發奇想的要去當年母親當她去過的北長街的萬壽興隆寺,總覺得她心里頭惦記著那邊,今個兒不去那兒看看她還真沒法安心。 其實她自己也清楚,即使去到那里,當年那個老頭估計早就駕鶴西去了,畢竟都過了二十幾年,早就物是人非,她去了又能如何,可她偏就不死心,非要看上一眼。否則她覺得生孩子都不安穩。 好了,你說她要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好歹跟梁阿姨或者誰說一聲哇,至少有個人陪著也好,可她不,她腦子一熱就不管別人了,自己單槍匹馬的挺著個肚子也敢一個人出門,就不怕遇上點什么事。 坐在車上,還心情蠻好的跟開車的師傅胡侃了一堆有的沒的,人家師傅一看她那肚子就說,“這胎肯定是兒子吧,我老婆懷孕的時候我也研究過不少這方面的東西,多少會看點?!?/br> “不知道,還沒檢查過呢,男孩跟女孩都行,我覺得都挺好的,不過要是女孩更好,女孩是貼心的小棉襖嘛?!?/br> “也是,生下來總歸都是自己的親骨rou是吧,這也差不多該生了吧,姑娘你一個人出來也沒個人陪著啊?!睅煾祻暮笠曠R瞟了一眼她那圓鼓鼓的大肚子,心里琢磨著哪家人會放心一個孕婦自己出門啊。 淘淘只靦腆的笑了笑,雖是素面朝天但也清秀可人,那笑看的人就覺得舒服,就聽她用同樣軟糯的聲音說,“嗯,他們都挺忙的,我就隨便出來走走,一會兒就回去了?!?/br> 等從出租車上下來,人家師傅還好心的叮囑她雪天路滑,讓她當心點,她又跟人家道了幾次謝謝才慢吞吞的走遠。 這萬壽興隆寺跟三歲時候回憶中的模樣倒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近看卻覺得更為破舊,見門外也沒人,她就走了進去,里頭還是很空曠,穿過一層的外院來到里頭,感覺如今更像是民居,旁邊還擺放著一輛自行車,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住在這兒。她來到從前母親帶她進去的那間房子,如今中間的神臺上也沒人上香供奉了,里頭反而溢出一股因為久無人居的潮濕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