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尚且算是和平的時候開始她的計劃總是要好些。

    仙魔界大體還能分為仙魔兩方勢力，但凡人界那就沒那么簡單了。

    凡人界魔修勢力不強，長期的隱藏讓他們很擅長隱蔽，除了幾個較大的地盤之外，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各處，勉強算是一支勢力。而修仙門派眾多，又各自為政，昆侖雖大卻也不敢自稱“萬仙之宗”，其余各方相互牽制，竟形成了非常平衡的局面。

    這也多虧是修仙的門派，對于天道的認識比較統一，講究清心寡欲、無為不爭，大家和和氣氣的過了這么多年，也因為凡人界即便靈氣稀薄，但也有飛升的希望，眾人還有更遠大的目標，沒把心思放在爭權奪勢上來。

    若是靈氣繼續稀薄，飛升希望渺?！遣攀莵y世的開始吧？

    魔修也是個大問題，雖然現在還沒有動靜，但恐怕他們也等不了多久了。是利用周杭做餌引他們出來，還是想辦法一舉攻破血魔的地盤……古一羽自己是魔，可她對魔修好感不多，靈氣稀薄之后，會有更多的修者為了飛升鋌而走險去修魔道，那天下還不亂了套？

    古一羽向西方看了一眼，目力所及之外便應該是天河那處薄弱的缺口，找個機會去看看，是否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這個缺口也快閉合了。

    此時一陣驚呼把古一羽飛到天邊去的思維拉了回來，之間挑戰臺上聶少空踉蹌的后退幾步，體力不支一般的跪倒，勉強用劍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下，可他眼神中卻溢滿喜悅。

    古一羽聽到青陽派有人在說：“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突破……”

    聶少空已經是元嬰期巔峰，剛才拼盡全力與藺無衣對戰，居然在藺無衣的劍意中領悟了一絲破形的訣竅，境界松動，竟然有突破的跡象！

    白上嘉立刻起身，對昆侖掌門抱拳道：“請借貴派寶地一用！”

    昆侖掌門也不含糊，立刻讓兩位長老帶路，白上嘉攙扶著聶少空找地方突破境界去了。

    眾掌門嘆為觀止，區區挑戰賽居然能看到修者頓悟突破，本次試劍會還真是有意思，但是接下來呢？還繼續挑戰嗎？

    通常這種暖場挑戰的比試沒有重復挑戰一人的，但經過聶少空這一突破，眾劍修看藺無衣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好像看到了一顆品質極佳的問心丹，吃了就能升級！

    古一羽一見這場景，樂了，對江鶩道：“江小鴨，你去挑戰一下你師伯吧！”

    江鶩糾結的看著古一羽，自己還是筑基呢師父，去挑戰返虛期巔峰，有病么！

    卓知白此刻也非常想上去和藺無衣比試一番，他似乎也有所悟，但卻不那么明晰。而且藺無衣的劍招隱隱的觸動著他，不知為何總覺得有種說不明白的懷念和傷感在里面，若是能和藺無衣打上一場，或許便能知道。

    這時青陽掌門卻將想要起身的卓知白按下。

    “師父？”卓知白看著玉樞子，疑惑道。

    “稍安勿躁，你心境不穩，此時強行領悟有害無利?！?/br>
    卓知白聞言，緩緩坐下，慢慢平復心境。

    藺無衣不想繼續與人比試，無聲的抗拒都從他返虛期巔峰的威壓中透露了出來，一時間還在想上去挑戰他的劍修都安靜了。

    回到臺下，藺無衣的威壓已經收得干干凈凈，就好像他剛才上場之前一樣。

    古一羽挑了根大拇指，贊道：“干得好師兄，這下咱們兩個算是出名了，我猜過不了多久沖到青陽城求拜師的劍修會多很多！”倒時就組建一個公共安全巡防隊……

    藺無衣頗為無奈。

    之后的挑戰便沒有了什么看頭，大部分人都在竊竊私語剛剛才兩場比試，交情好的門派也都在衡量古家的價值，青陽城的道德院，還有所謂的商學院。

    古一羽在道德院期末成果展時就已經發布了大量的廣告，準備新成立“商學院”，招收大量教師和學生。原本各門派都不怎么在意此事，但經過今天這兩場比試，他們都忍不住去想要知道古一羽究竟想要做什么，而最方便的途徑，似乎就是去青陽城，去她開辦的學校中，通過她的言行舉止分析她的動機和目的。

    而且，和這么一個有著頂級實力、頂級財富的古家交好，也沒什么壞處……吧？

    不知為何，眾人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問號。

    ☆、第43章 試劍谷夜宴

    暖場挑戰結束的當晚，有專為試劍大會舉辦的夜宴，門派之間比試歸比試，社交總要有的嘛。

    夜宴的場地就在試劍谷，中間那塊平臺白日里當賽臺用，夜間就變成了舞臺。眾人回去沐浴更衣的期間，試劍谷就被裝扮成了光影絢爛的星河之谷。

    古一羽換完衣服，看看時間差不多要到夜宴開始的時間，準備去往試劍谷，剛帶著人出門，就見不遠處有個人走來。

    “古院長！”人還未到跟前，這充滿歡欣的聲音已經到了，來人正是林沐。

    古一羽還禮，“林道友?！?/br>
    林沐因道德院和青陽城在林家蓋加工廠的緣故，稱古一羽為院長，他此次仍舊作為逍遙城的客卿跟隨白上嘉一起來，中途雖說因聶少空突然突破出了點變故，但因為是件好事，所以也很愉快。白上嘉要為聶少空護法，便讓林沐過來與古一羽和藺無衣道謝。

    林沐快步走來，先對藺無衣做了一揖，道：“晚輩先代白城主謝過藺前輩指點，城主此刻正為少城主護法，待此事完后，必會親自道謝?！?/br>
    藺無衣已經不再隱藏修為，自然接了這一禮：“白城主客氣了?！?/br>
    古一羽看林沐有些拘謹的樣子，接口道：“林道友可是去試劍谷？一起吧?！?/br>
    林沐自然遵從。

    古一羽對林沐很有好感，這個年輕人很精明，對事物有很準確的直覺，心思活泛，思維也并不僵固，看他的態度估計對自己等人的好感度屬于友好，不如努力一把刷到尊敬，也好通過他去影響林家，于是便問起機械廠的事。

    林沐回道：“如今林家外門弟子多半在工廠做工，每日五個時、嗯，十個小時的工作時間，每六日休息一日，還有工錢可拿，比以前好很多了?！?/br>
    古一羽點頭，心里卻在想林家真是原始資本家，要不是古一羽堅持每周至少天的休息，林家還準備讓這群外門弟子每日十二小時，一個月只休一天，還不給工錢，只月例翻倍，每月兩塊下品靈石，四枚補靈丹。太黑了，古一羽心道，后來以外門弟子做工時間長，沒時間修煉為由，說服了林家，按照每月五十下品靈石的規定，給外門弟子開了工錢。

    而且也規定了，十四歲以下的孩子不得進工廠，古一羽可不想用童工，但修者普遍都不把已有氣感的小孩當孩子，而是認為他們已經是修者了。但古一羽還是用小孩子動手能力差，影響產品合格率的說法讓林家死了這條心。

    煉丹院這幫弟子，為了完成作業，每日煉丹勤奮，但因煉制好的丹藥目前大多都是低階丹藥，青陽城市場上也鄰近飽和，便有學生把腦筋動到了林家的機械廠去。青陽派與林家接壤，又因合作辦廠的關系，最近正處于蜜月期，便由商務中心牽頭，每十天一次低階煉制物品大促銷，道德院的學生把自己為完成作業所做的試驗品或者殘次品拿到林家去低價銷售，而林家的外門弟子也因為有了工錢可以得到平日里難得的丹藥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達到了古一羽的預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忽悠林家擴招工人，把凡人也拉入機械廠。

    目前林家的機械廠日產“拖拉機”五臺，廠房還在擴建中，預計年底能達到日產值四十臺左右。根據青陽城最新的農田面積和農民人口數量，古一羽估計賣個兩三年就飽和了，必須把拖拉機向其他門派推銷出去，而且也要增加其他機械品種。

    “林道友在逍遙城多年，也知道一家鋪子總不能只賣一種東西。林家的機械廠除了拖拉機，還可以生產挖掘機、壓路機等，必須保證產品多樣化?！?/br>
    林沐也點頭稱是，“車間已經在擴建，當時簽訂的契約中也有七八種機械的樣本，只是人手有些不足?！?/br>
    “林道友是否考慮過凡人來做工人？”古一羽拋出問題。

    林沐一愣，“這如何使得？凡人無法感應靈力，怎么cao作那些機器？”

    “他們可以做些不需要靈力的工作，比如搬運，組裝等。工廠的流水線我看過，很多步驟凡人都可以勝任，如此一來，豈不是可以節約出更多修者，開辦更多工廠？”至于成品銷售問題，那是青陽城的事，古一羽不需要林沐去考慮。

    聽古一羽這么一說，林沐便回憶了一下車間的流水線，發現除去幾個需要靈力控制的環節外，果然有不少凡人可以做的工作，若是熟練之后，至少能減少三分之二的人手，這么一來，便可以再開辦兩家工廠。

    按照當初簽訂的契約，林家現在每月能賺三四萬上品靈石，這幾乎是過去的三倍！而且這還只是一間機械廠的利潤，若是再開兩家，那就是每月至少十萬上品靈石！古一羽放在逍遙城尋道齋的極品法器折算下來也不過百萬上品靈石，當然人家非極品靈石不賣，就別想了。

    林沐晃了一下神，勉強鎮定的問：“這能行嗎？”

    古一羽笑得特別真誠，“你可以回去與族中人商談，我這邊可以保證消化部分產品，當然首先一定要保證質量?！?/br>
    林沐也知道市場飽和的問題，這個不用古一羽細說，只要按照道德院給出的參考值去生產，應該問題不大，“多謝古院長！”早前林沐就因為被白上嘉賞識，做了逍遙城的客卿，已經在林家取得了一定的地位，這次又是他促成與青陽城的合作，隱隱有了少當家的風聲，若是合作能取得更好的成果，恐怕下任家住之位便非林沐莫屬了。

    當然古一羽也不介意扶持一個傾向于她理念的家主。

    一行人邊走邊談，很快就到了試劍谷。只見試劍谷內燈火輝煌，無數夜明珠掛在樹枝上，將山谷點綴成銀河，谷中漂浮著數盞燈籠，將谷底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眾人沿著石階向下走去，步入谷底后，各位掌門和長老便跟隨昆侖的知客弟子向更深的地方走去，一般弟子便留在外圍，享受無盡的靈酒、靈果等物，也借此機會與別派精英認識，開始自己的社交。

    道德院的學生到谷底的時候，青陽派的弟子已經先到一步了。雖說大家都是同門，但青陽派此次來的都是御劍弟子，而道德院來的這些卻有一半都是原先的外門弟子，兩伙人平日里話題就不多，可今天古一羽和藺無衣這兩個原天機堂、現道德院的人展示了比御劍堂弟子還要高深的劍意，大家有點不敢直視。

    雙方都有家長的時候還好，現在家長參加大人的聚會去了，小孩子們有點不知所措。

    當然沒那么夸張，青陽派還有三位元嬰期的劍修在，并且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小朋友的責任，而道德院的學生和御劍堂的弟子也只是有些別扭，并無仇恨，在這種外派人口眾多的情況下，弟子們很容易產生親近感，一來二去，反倒熟了起來。

    御劍堂弟子原本就好奇道德院是什么樣，也好奇古一羽這樣有著強大劍意的人為何會去道德院當院長。

    這問題就得江鶩回答了，他是古一羽的弟子嘛。江鶩是古一羽弟子這件事，雖然沒有正式公開過，但道德院的學生也從各種渠道得知，林鶯知道時還生了江鶩好一陣氣。

    江鶩知道古一羽的身份，這時候也不敢亂說，只撿了古一羽幾件趣事來說，比如她很怕藺無衣生氣，只要藺無衣板著臉，古一羽就乖的像只兔子。至于眾人最想知道的關于“古家”的事，因古一羽還沒有完善整個謊言構架，江鶩就只好說他不清楚。

    青陽派的人聊得正歡，這邊就有人酸上了。

    “師兄你說，這凡人界靈氣都稀薄成這樣了，那些資質不好的人該怎么辦呢？終其一生恐怕也不能看到凝嬰的希望吧？”

    “師弟你這就不對了，資質不好可以不修仙嘛，學學煉丹煉器也不錯，還能幫一幫凡人種地什么的?！?/br>
    這話一說出來，聽到的人便知道他們說的是誰，道德院的學生剛要發火，江鶩抬手阻止了。雖然江鶩只有筑基初期修為，但因為他是古一羽的弟子，而且在商務中心磨練了一年多，氣質也有改變，此次出來的學生也便以他為首，見他阻止，便不再出聲。

    江鶩回頭，見說話的二人穿著昆侖的弟子服，那二人見江鶩看他們，露出挑釁的笑容，江鶩見狀也微微一笑，點頭示意，隨后便扭頭回去，不再搭理他們。

    道德院一弟子氣不過，道：“江兄，為何要忍讓？”

    江鶩道：“他們要是不對我們羨慕嫉妒恨，何必出言挑釁，你搭理他就是給他面子，可他們都挑釁我們了，我干嘛還要給他面子？”

    道德院的弟子一聽，覺得有理，于是各個裝作沒聽到，該聊天聊天，該喝酒喝酒。這倆昆侖弟子見沒人搭理，眉頭一皺，又要出言相激，卻見青陽派那群人中有個修者抬頭，兩道銳利的目光投了過來，兩人竟被這目光逼的不敢出聲。

    卓知白收回目光，并不言語。

    昆侖弟子訕訕離去，道德院的學生這才不滿的發泄方才的怨氣。

    “昆侖真是目中無人?！?/br>
    “哼，還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呢?！?/br>
    江鶩則問：“你們也覺得自己所學之事，所做之物沒有意義嗎？”

    學生們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最開始，他們都是被道德院優渥的條件所吸引，開始學習時大多也是為了學分，可是不知不覺中，那種由自己構思、自己創作、尋找答案的方式變得非常有趣，使他們停不下腳步。

    古一羽挑出來跟她來昆侖派的學生，都是各個學院成績很好的，求知*很強，他們倒是不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沒有意義，但具體意義也說不上來。

    “師父曾說，聚沙成塔，積水成淵，不積蹞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我們是一粒沙，一滴水，可能沒什么用，可是如果我們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就能改變這個世界。我們資質不好，修為不高，如果沒有道德院，也許就像他們說的，終其一生都見不到凝嬰的希望，只能做雜務?！苯F想到自己在青陽派作為外門弟子的那一年，若說他不羨慕林鶯是不可能的，即便之后被古一羽收為徒弟，看到了希望，也不能消除他那種莫名的無力感。

    后來古一羽說那叫認同感，別人不認同你，你也不認同你自己。

    直到他和林鶯一起被古一羽扔到商務中心，他漸漸發現了自己能夠為別人做些什么，再后來江鶩看到了原本和他一樣的外門弟子，有的發現了新的種植方法，有的做出了非常有趣的東西，于是江鶩找到了他一直尋找的認同感。

    “如果不論資質的話，我最想做的就是劍修，因為劍修非常強大?！苯F看了一眼卓知白，那時他非常崇拜卓知白，因為對方有名望，有實力，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可是我現在想做銷售員，想把道德院的作品賣到凡人界每一個角落去。我想看看道德院改變世界后的樣子，想看看我們這些資質不好，或許終其一生都沒有凝嬰希望的修者能將這個世界改變成什么樣子?！?/br>
    江鶩聲音不大，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他的話卻進入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御劍堂的弟子或許還不能理解，可道德院的學生們卻都明白了他的話。聚沙成塔，積水成淵，便是一粒沙、一滴水，也是這世間的一部分，聚集在一起也能改變這個世界。

    這一瞬，道德院的學生都有所領悟，道心也漸漸明晰。

    林鶯看著江鶩，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從什么時候開始，江鶩已經不是那個會被幾句話左右情緒的魯莽少年，他似乎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了。江鶩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她自己呢？自己想要什么？

    林鶯沒有發現，她已經不把卓知白當做唯一的依賴了。

    大人的聚會這邊就比較和諧了，既然都是大人，該講的面子還得講，古一羽和藺無衣一路收到各種贊譽，二人也都很好回應了，若是比較一下，古一羽的應答比藺無衣要圓滑的多。

    畢竟是當了那么多年的魔神，當初她和滅天尊互掐的時候，沒少游說那些搖擺不定的大魔，還得放著自己手下叛變，整日里和那些陰險詭譎的魔們打交道，就算是個技術宅也被戳出了篩子一般的心眼來。

    寧微長老見古一羽和藺無衣，便迎上來，滿臉笑容的拱手見禮道：“二位高人，今日有幸得見二位劍意，實乃三生有幸??！”

    古一羽還禮，笑道：“長老過獎?！?/br>
    雙方客氣一陣，寧微長老便想為昆侖掌門引見二人，古一羽為天河缺口的事也正想辦法開口，當然不會拒絕，便跟著寧微長老向前走去，昆侖掌門正與幾位別派掌門說話，寧微長老帶著古一羽和藺無衣過來，這幾人都對他們二人好奇，便停下交談，迎了上去。

    藺無衣此時是在場諸位中修為最高的，無論如何，也沒有他主動拜會別人的份，所以見他們二人過來，連同昆侖掌門在內，都主動見禮。

    ☆、第44章 天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