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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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大聲問:“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br> 雷聲過后,世界就變得異常安靜,韓起的聲音也恢復了平靜:“沒什么。不用擦了,天色還早,我陪你再睡一會兒吧?!闭f著,韓起便運用內力,一下子就把頭發弄干了。 楚昭:…… 窗外還是漆黑一片,而且又是刮風又是打雷的,楚昭窩在韓起的懷中,覺得非常的安穩。 第一次出征,楚昭有種首次被家長允許和好友外宿的興奮感,忍不住用腳在韓起的腿上踢來踢去,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想起要去澤城接收那只成分復雜的軍隊,楚昭不由擔憂地問道:“阿起,你能帶多少兵???” 韓起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漠然道:“多多益善?!?/br> 楚昭不安分的腳丫子被韓起的大腿鎖住了,可算消停下來。他往上蠕動兩下,和韓起臉對臉,道:“這可是韓信那一流的境界啊?!鳖D了頓,楚昭笑著問:“對了,你們都姓韓,阿起是不是韓信將軍的后人?” 黑暗中,韓起的面色驀然一白,片刻后緩緩開口:“我娘是個軍奴,爹不祥,恐怕是犬戎人?!?/br> 楚昭沒有覺察到韓起那一瞬間的僵硬,雷雨夜有點冷,所以他正在努力把自己團城一團,專心想拱進韓起懷中,無視自己的身形已經拉長到完全不適合做此類有賣萌嫌疑的動作。 “嗯,那也沒關系。英雄不問出生。便是韓信,也不是什么貴族子弟,當年還受過胯下之辱。起碼你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很厲害了,都沒人敢欺負你?!?/br> 這倒是真的,韓起小時候壓根就是一個人形兵器,除了殺人什么也不會,比現在給人的感覺要可怕多了。 韓起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犬戎血統也沒有關系嗎?” 楚昭已經成功找到一個最舒服的睡姿,他抱著韓起的腰蠕動了兩下,就和以往做了無數次的一樣,一秒鐘就感覺到了上下眼皮黏合的力量。 抬起頭胡亂的親了親韓起的眼睛,小王爺就像一個想要結束話題的混賬老公那樣敷衍道:“不論是什么血統,你都是我的阿起啊?!?/br>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好宅男壓根沒有什么民族歧視的念頭,嗯,除了日本鬼子和韓國棒子,其余的少數民族只要乖乖的都是好兄弟么么噠。 韓起的臉再一次紅了起來,他顫抖著親了親楚昭的額頭。感覺這段時間壓在心中的大石似乎被移開了。 韓起知道鐵術話中有許多不實之處,他父親如果真是犬戎的天王皇太子,當年他家的事情多半是因為在政變中落敗,即便是楚悼施行的離間計,犬戎皇族未必沒有責任。 雖然那時候他還年幼,但是卻記得很多事情,尤其是娘親常常向自己傾訴心中苦恨,或者是以為自己聽不懂吧,自己也的確聽不懂,這么些年都只將母親當年的話當做瘋話。 結合鐵術轉述薩滿的話,莫非就是為了看自己能不能成長為真正的神子,所以刻意要自己經歷悲慘,以達到絕情絕性的目的?不然按照此人的武功,救自己母子脫離苦海是很容易的事情,當年不肯救也就罷了,為何此時又以恩人的面目重新出現? 不過此人卻有一點沒有說錯,他韓起的確留著犬戎皇族的血。當然,韓起從未將自己當成犬戎人,他所有美好的記憶都是楚昭給予的,他的一半童年和整個青年時代都是在大楚度過。早就把楚昭的身旁當成自己唯一的歸宿。 暗部的探子遍布澤城,韓起不僅知道百里之外正在發生一場屠殺,甚至已經知道喻王最后交代給自家親信的一番話是什么。 韓起實在很難對鐵術口中的國仇家恨產生共鳴,但是楚旭和他身邊那些廢物,的確是死了才好。正好不用臟了他家殿下的手,韓起表示非常滿意。至于喻王,本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算是可有可無,看在楚昭的面子上不去刺殺他,已經算是韓起克制了許多。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楚昭的臉,韓起的目光注視著窗外濃墨一樣的黑色雨簾,忍不住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這笑容被歇在窗外屋檐下的小胖見了,忍不住抖了一下,更加努力地縮進檐下空蕩蕩的燕子巢xue里。 第95章 窗外雨過天晴,淡淡的陽光灑在眼皮上。 韓起覺得渾身都暖融融的,楚昭不知道什么時候代替被子裹在了他身上。 而楚昭自己的身上只勉強蓋著被子的一角,睡衣卷了上來,露出白嫩嫩一截腰,看上去柔韌有力,韓起拿手比劃了一下,的確一只手就能握住。 嚴肅的盯著楚昭的腰看了一會兒,兩管鼻血緩緩流了出來,韓起面無表情的用手拭去,謹慎得想要離開身上這條小八爪魚的爪子。 大概因為覺察到一絲寒意,所以楚昭更加拼命地往韓起身上鉆。肌膚相互摩挲,讓人懶懶的想繼續躺著,早晨的清寒中多了一種淡淡的溫馨。 正常男人面對心愛的人,自然會時時刻刻想要撲倒。加之現在又是一大早上,韓起嘆了口氣,撐起身子離開楚昭,再待下去,他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行軍途中,他自然不能也不忍對楚昭做什么。 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楚昭動了動,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楚昭就被穿著褻衣,站在床邊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韓起嚇了一跳。 “你……你不是站了一夜吧?” 韓起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低頭道:“沒有?!?/br> 那肯定是了。 楚昭忽然記起,這段時間似乎自己每次夜里醒過來,都會看到韓起還沒睡,不是躺旁邊鼓著眼睛看他,就是用手撐著頭看他,要不就是搬個胡椅坐床頭看他…… 楚昭心里覺得奇怪,自家阿起雖然有些比較驚悚的小愛好,但以前從來不會,怎么說呢,表現得這樣沒有安全感。簡直像一只幽怨的男版貞子。 肯定有問題。于是楚昭爬起來靠近韓起,紈绔子弟一般抬起韓起的下巴,柔聲道:“阿起,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了什么為難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br> 韓起的臉緩緩紅了:“的確有件為難的事情?!闭f著,他一把握住楚昭的手往下摸。 ……色情狂啊,明明是這么溫馨的時刻?。。。。。?! 感受到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楚昭心里滿滿都是嫉妒。急行軍三日夜,自己有系統加成,都已經累成了這樣,反觀韓起,居然還能硬起來??!真是個變態! 楚昭明顯感覺到某個火熱且堅硬的物體驕傲地刷著存在感,終于明白什么叫兒臂一般粗長……仿佛被燙傷一般,楚昭趕忙甩開手。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咄咄的敲窗聲。 楚昭轉頭一看,一坨灰色的蓬松毛球站在雕花窗欞格子外,黑豆般的小眼睛里露出哀怨的神色。昨晚冒雨飛來,結果卻被飼養人拒之門外,小胖覺得很受傷。 搖搖頭,楚昭覺得自己肯定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的緣故,不然怎么會認為韓起忍人憐愛,胖鴿子心存幽怨! 打開窗子,小胖一頭撞進來,哆哆嗦嗦在被子上停下,偏頭看了看韓起,然后伸出左腳。 楚昭把它腳上的信取下來。韓起便將小胖抓住放桌上,隨手撒了一把玉米粒上去。小胖歡呼一聲,再不念舊惡,親親熱熱的啄了韓起一下,低頭狂吃。立志要把昨日減下去的那點體重吃回來! 小胖帶來的綾羅已經被雨水打濕,字跡不過模糊可辨,看上去仿佛淚水暈染開了墨跡。好在上面只有寥寥兩句話,楚昭瞇著眼睛仔細辨認,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大軍中計出城,皇帝及諸王公大臣被俘。二十萬大軍毀于一旦,澤城告急?!?/br> 把信交給應聲而入的侍衛,楚昭嚴肅道:“立馬集合大軍,為避追兵不要再走大道,全軍從龍門山走小路趕到澤城救援?!?/br> 然后他刷刷地寫了一封信,捉起正在韓起眼皮子地下乖乖吃玉米的小胖,強勢地纏在灰色毛球的腿上,并且奚落它:“再吃你就飛不起來了?!?/br> 小胖憤怒地“嘎”了一聲,撲騰著翅膀晃晃悠悠飛了兩圈,表示楚昭完全是在誣蔑,然后重新落在桌子上吃玉米。 這只肥鳥莫不是成精了吧? 拋開小胖出眾的體重和智商不談,楚昭忽然想到昨晚韓起反常的行為,他意識到不對勁。思索片刻,還是坦然問了出來:“阿起,你不會昨晚就知道這件事了吧?” 韓起默然片刻,點點頭:“嗯?!?/br> 居然還敢嗯?。?!真是反了天了?。?! 楚昭覺得自己一定是太過寵愛這一人一鳥,才讓他們恃寵而驕。 正要奮起樹立一下主公的威嚴,就聽韓起冷然道:“昨晚是有一些散兵游勇被犬戎人追趕?!?/br> “人呢?” “殺了?!?/br> 見楚昭瞪大了眼睛,韓起方才說道:“楚軍還留著?!?/br> “那些人在哪里?帶進來我看看?!背言捯魟偮?,跟過來負責部隊后勤工作的開陽進來稟報:“昨夜收編大軍共計一萬人,是否要屬下通知總部,改變軍需預算?” 負責楚昭安全防衛工作的天權也忽然出現,對著韓起稟報道:“被令主捉回來關在馬棚里的武將自稱隴西徐戕,鬧著非要見殿下?!?/br> 徐戕大名可是如雷貫耳,號稱西北第一高手,據說馴馬有道,且擅長養馬,又有玉面馬王的稱呼。雖然出身徐家,且又是嫡長,但是卻因為母族的事情被剝奪了繼承權,和本家關系一貫不好,后來跟隨喻王南征北戰,立下了不朽的功勛,是一員十分悍勇的大將。因為擅養馬,所以徐戕手下的西北騎兵名震天下。 楚昭早就開始覬覦老爹手下的勢力,所以對此人的種種情報都收集過,從生辰八字到家宅秘事,全部都記在了腦子里。 一聽韓起昨晚不僅給自己弄回了一萬人馬,還捆回一個大將,再顧不得秋后算賬,重整君綱,楚昭趕忙詢問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同時腳下不停,想要去馬棚里觀賞一番這位西北第一高手。 徐戕覺得自己實在是倒霉。 昨晚出城之后,本來打算前隊變后隊撤入山里,隨知隊伍里有些驚慌失措的兔崽子亂沖亂撞,導致陣型渙散。 兵敗如山倒,徐戕一個人攔也攔不住,很快就和弟弟以及鄧成分散,帶著四五千的疲兵往出瞎跑。后頭緊緊咬著大約五千的犬戎騎兵。 盡管心里清楚那五千犬戎騎兵只是貓捉老鼠般在戲弄他們,但這些西北軍依舊沒有勇氣回頭攻擊。以少勝多尚且打不過,何況現在丟盔棄甲? 幸好一場雷雨落下,加大了犬戎兵追擊的難度,才延長了這個游戲的時間,讓徐戕逃到了竇店驛。 正打算按照原定計劃藏入龍門山中,徐戕就看到山下游弋著一千輕騎。為首的將領身形高大,騎著一匹大宛馬。 是救兵還是犬戎的埋伏? 騎兵們接下來的動作讓徐戕越來越驚疑不定。 只見那一千輕騎飛馳而來,到得他的面前齊齊勒馬,動作干凈利落。天上電閃雷鳴,騎士胯下的駿馬半點都沒有受驚,可見馬術多么驚人。 徐戕以為自己被犬戎人追上來了,回頭看看身后的步兵,心里涌起一股悲壯的情懷,下令手下列好方陣防止騎兵沖擊。 “前方何人?”抱著一點希望,徐戕出聲問道。 幽靈般的騎兵隊伍分開,從中走出一人一馬。那人冷冰冰的目光掃過來,徐戕便覺被一桶冰水迎頭潑過來。 “恩?西北軍?!蹦侨说穆曇粢矌е獍愕暮?,在這夜雨瀟瀟的荒郊野嶺,讓人覺得連骨頭縫都一陣陣發冷。 隔著細密如織的雨簾,徐戕似乎看到來人的輪廓好似犬戎人,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憤怒,喝道:“犬戎狗,你爺爺是隴西徐戕,有膽量就下馬一戰?!?/br> 那名黑衣騎士疑惑地重復了一句:“隴西徐戕?他似乎提到過?!比缓蟊阋宦暡豢?,鬼魅般沖了上來。 徐戕怒極。世家力量占據上風時,連行軍打戰雙方對壘也要遵循一定的規則,雙方來將互通姓名是基本的禮儀。他行軍打仗近十年了,還沒見過這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動手的,這一事實再一次證明對方多半是蠻族中人。 徐戕也知生死榮辱在此一戰,他自幼習練風雷掌,造詣極高,在這樣的雷雨夜用出來,憑借雷電之威,簡直勢不可擋。 果然,兩人身形相交,黑衣騎士的掌風一觸即收,似乎竟不敢真的碰上徐戕的手掌。 兩人斗得兇猛,就在丈許空間之內翻翻滾滾,單是兩人的身形變幻,就讓人看得頭暈目眩。 徐戕這邊雖然人數眾多,但卻是新敗之軍,宛若驚弓之鳥,隊伍中沒有馬匹和盔甲,就連武器也都在逃跑過程中丟了不少。反觀對方的隊伍,不僅有大宛馬,手中的武器也異常的鋒利,堪比最好的犬戎刀。 這種情況下,一千輕騎不過是沖入隊伍幾個來回,徐戕麾下五千疲憊之師便潰敗得不成樣子了。 雷雨掩蓋了喊殺聲,等徐戕分神注視戰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士兵都已經成了別人的俘虜,為首一個士官還用條繩子把人牽著走,并且對著徐戕賤兮兮的笑了笑。 士可殺不可辱! 徐姜是個護短的人,頓時就怒了。 似乎已經厭煩了這樣你來我往的試探,對面的黑衣人隨著徐戕暴漲的掌風輕飄飄往后飄去,然后伴隨著一道刺目的閃電蹂身撲了過來。 借著自然之威,徐戕手掌上滾動著雷球,然后便將其往黑衣人身上推過去。一時電閃雷鳴,澎湃的雷電之力為內力所鼓動,就連對令主信心極大的天樞天權等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不料黑衣人身形居然憑空消失,然后徐戕便感覺到一只冰寒刺骨的手按在他的后勃頸,一股奇寒無比的內力沖入奇經八脈,他終于忍耐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委頓在地。 見徐戕倒了下去,那位笑起來賤兮兮的軍官把繩索遞給身旁的人拿著,自個拿著一桿長槍沖著徐戕嘚吧嘚吧跑了過來。 “兄弟們,殿下早就說過了,但凡敵將,都要捉活的??彀堰@只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