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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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悔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像是在說著別人的往事似的,語氣里沒有任何的不舍與懷念,卻隱隱有種輕微的嘲諷。 “爸爸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甚至連他的照片我都沒有幾張,不敢在人前提及他的真實身份……可能是我薄情吧,但是在我的記憶里,爸爸是個不能提又看不到的存在。所以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在十幾年之后忽然因為他的死對人爆發出強烈的憎恨來。你看到報紙上寫有人被謀殺了,你會產生激烈的感情么?你不會,因為人是非常淡漠的動物,我們只會對觸及自身的事物產生憐憫,我也一樣狹隘?!?/br> “可是你不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有這樣經歷的人,幫會里有很多像你這樣從小失去父母的人。為什么別人選擇了復仇?選擇了為自己的親人討回公道?” 莫悔感覺到了廖佳話語里明顯的情感傾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憤怒,她知道廖佳的憤怒并不是由她而來,興許只是一種宣泄,可是她并不在乎。 “可能是因為我不喜歡把自己人生的悲劇怪罪在別人身上吧。我一向覺得一個人過得快不快樂不是別人的一個行為可以影響的。我們過得充滿了悲劇色彩是因為我們自愿選擇了悲劇色彩的人物性格。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的人,我躺在墳墓里的父親已經于這個世界無關了,他無喜無悲,也再感受不到痛苦。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悲傷不是因為愛,是因為自憐,而我沒有時間自憐,我的時間都努力生活去了。 “可能我這么說你會覺得我太冷漠了,太無情無義了。但是我真的無法為了一個照片上的人去真心誠意的憎恨,去不折手段的復仇,去毀了我渴望了一輩子的溫暖、平凡、單純的人生。廖佳,我不憎恨是因為我沒有那么愛我的父親,比起他,我更愛我自己一點…… “他是個遙遠的人,我甚至連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愛不愛我,我都不知道……” 隨著莫悔緩緩地敘述,車子也一點點地繼續前進。 雖然到了高級會館的區域之后車子開得稍微順利了一點點,她們卻還是舉步艱難。 廖佳有一會兒沒有說話,她的心情像是平復了一些,也意識到方才自己的情緒過于激烈了。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用很輕的聲音對莫悔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于你父親的事情。不是說他當年的冤屈,是說……是說他生活里的細節。比如說他是怎樣一個人,他在你小時候有多疼你,多喜歡你……我好記得莫叔叔在世的時候,他無論出去多久,一個月、一周、一天,一小時,回家的第一件事情都是抱著你,然后……” “別說了?!蹦跇O其冷淡地打斷了廖佳的話,面無表情地說道:“廖佳,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情,拜托你別說了?!?/br> 廖佳第一次聽見莫悔這樣冷淡地說話,她忍不住驚訝地看了莫悔一眼,就迅速地回過了頭。 因為她看見莫悔眼里隱約有濕潤的光,精致的側臉上像是蒙著一層悲傷的潮濕,嘴唇不自覺地在輕微地顫抖。 是啊,廖佳意識到,她不該說這些。 莫悔是在顛沛流離的、少愛的甚至無愛的童年里孤單無助地長大的。 她童年大部分有記憶的時光里,沒有父母,就連母親對于莫悔來說只怕也只是一個印象。即便是深刻的印象,也沒有真實的溫度。 她的童年與青春,像是最黑暗而冰冷的夜晚。 她不曾被好好擁抱過,不曾被好好愛過,不曾有人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對待她,不曾享受過溫情、憐惜、保護和無私的愛。 現在再告訴她說曾經她生命里有一份廣闊而深沉的愛,可是她卻來不及好好記住,那份愛就消失了。 這樣的行為真的是太殘忍了。 …… 接下來的時光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氣氛有些凝重而沉悶,所以當車子終于開到目的地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進了電梯后廖佳問道:“想到一會兒怎么對雪堂說了么?” 莫悔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想起他摔門而去時的神色,心里就多了幾分凄涼。 “廖佳,我有些不想去見雪堂了?!?/br> “為什么?”廖佳驚訝地問道:“都到這里了,馬上就到了,難不成你現在還回去么?” 莫悔正想說話的時候電梯門便打開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的時候,卻見到門口走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她們剛剛在路上看到的那個男人,另一個則是她想見又不敢見的沈雪堂。 “謝謝沈先生提供的消息,送到這里就可以了?!绷壕阋荒槆烂C地向沈雪堂伸出手道謝。 沈雪堂則是一臉無害的微笑,帶著他慣有的從容不迫與溫和有禮。 他回握住梁君毅的手。不緊不慢、言辭清楚說道:“梁警官客氣了,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們每個遵紀守法的公民應盡的義務?!?/br> 沈雪堂與梁君毅放開彼此的手,同時保持著剛才的表情轉向電梯。 在見到電梯里的出現兩個女人時,這兩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竟然同時變了臉色…… ☆、45chapter 45 這個世界這么大又這么小,大到兩個曾經耳鬢廝磨、水乳/交融的戀人同在一個城市,卻十年都不曾再謀面;小到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的人,短短一天就擦肩而過了兩次。 那轟然碎裂的是廖佳筑了十年的心墻,那海潮般洶涌而至的是她所有的愛與悲苦,恨與煎熬。 這些感情幾乎將廖佳淹沒,一只無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呼吸困難,像是要再死去一次。 可是還好,還好時光除了帶走曾經真摯的情感之外,還磨平了我們的棱角。 廖佳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哭喊著追問為什么的無知少女了,她的靈魂早已在日復一日的麻木里失去了彈性,那情感的洪流褪去之后,她心上那片海灘上并沒有留下任何能察覺的痕跡。 廖佳依舊面無表情,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她的目光掃過梁君毅停在了沈雪堂臉上,她自然地推了推莫悔道:“呢,你的人我給你帶來了?!?/br> 梁君毅已是多年的刑警,早就鍛造了不動聲色的功夫,可再次看到廖佳時,他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 恍惚間,廖佳的樣子又與十年前的那個扎著馬尾看起來冷艷卻特別容易害羞的女孩子重疊起來。 那是他心頭的唯一的清冷而孤高的月光。 可是廖佳淡漠的言行像是給梁君毅提了醒,他回過神來,收回震驚地神色,恢復了往常那堅硬的面容走進了電梯,可與廖佳擦身而過的時候,當她的手不經意地碰到了他的衣服時,他還是沒有忍住那一瞬間的顫抖…… 這個性格堅毅的刑警隊長,也只有在人生的這個瞬間——與廖佳有關的瞬間里,才會顯出那一丁點的動搖, 十年前的事情,誰都不敢說自己是贏家。 …… 莫悔就這么被推出了電梯,一個踉蹌就往前倒去。 她前面正站著沈雪堂,眼看就要狼狽地栽倒他身上了,沈雪堂卻冷著臉伸出雙手,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攔住她的腰,穩穩地將她扶住了。 莫悔臉上一熱,想著旁邊還有兩個人,伸手推沈雪堂想站直跟他拉開距離,可是沈雪堂卻死抓著她不放手。 沈雪堂神色陰森又動作堅定地將莫悔扶在身前,兩人之間隔著不過一厘米的距離。沈雪堂惡狠狠的目光停留在莫悔臉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像是要把她吃進肚子里似的。 興許是來之前的種種加深了莫悔心里的委屈,見沈雪堂這樣看著她,她也瞪回去,兩個人誰都不愿意先說句軟話,便用這詭異的姿勢在電梯門口僵持著。 廖佳無奈地看著這兩個人,忽然覺得年輕真好,心還沒有死,血液還可以為了誰沸騰,還能折騰,還能那樣炙熱的、純真的、熱烈的甚至幼稚的去愛、去哭、去犯傻。 還有比這更美好的青春么。 青春本就該這樣,充滿戲劇性,充滿了矛盾、誤會、笑容、眼淚、憤怒還有愛。 只是,人生要是用不經歷風雨跟悲傷該有多好,要是沒有生離死別、沒有正義與邪惡該多好,還有……要是每段感情都不讓人流淚、絕望該多好。 廖佳站在電梯門口,感覺身后的門正在緩緩合上,她心上那遙遠的情緒也在一點點的閉合。 她知道這短暫的重逢不能代表什么,也不會對她未來的人生產生什么影響。 所以,為了這重逢產生任何的激烈的感情都是不值得的。 她要關上那又冒出來的,許久不見的火苗。 可是誰能控制得住呢? 那熾熱的憤怒、怨恨、悲愴,有誰能控制得???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廖佳的右手忍不住放在了自己左邊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個翡翠鐲子,擋住了她手腕上猙獰的傷疤。 有一瞬間廖佳想,這樣行尸走rou般地活著,還不如當初就那樣死了。 不,她死了就便宜他了。 她要活著,提醒他,他曾經怎樣摧毀了另一個人的人生;提醒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永遠憎恨著他,詛咒著他;提醒他,他這樣讓人流血、流淚的人,就算拯救再多的人,也不是正義的,也做不了救世主。 廖佳緊緊捏著拳頭,感覺身后的電梯門即將合上??墒蔷驮谶@個時候,她身后忽然一響,廖佳疑惑地轉過頭,見到原本要關上的電梯門中忽然伸出一只手來…… 電梯門再次打開,正疑惑地時候,廖佳就感覺胳膊上一痛,緊接著就被人拉進了電梯里。 沈雪堂與莫悔注意到的時候,廖佳已經被拉進了電梯,他們也齊齊愣住,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到梁君毅冷著臉迅速按著電梯鈕,很快電梯門便再次關上了。 莫悔目瞪口呆地看著合上的電梯門,終于反應過來,激動地說道:“那是當初害了廖佳的那個警察吧!怎么辦,他把廖佳抓進電梯去了,我們得馬上追上去?!?/br> “梁君毅是個警察,不會把廖佳怎么樣的,而且廖佳是個成年人了,她的事情她自己會解決,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鄙蜓┨靡琅f抓著莫悔不松手,對于廖佳與梁君毅那里發生的那一幕,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又目不轉睛地看著莫悔的臉,冷笑著道:“你特地來找我,我們就來解決一下我們的事情好了?!?/br> …… 莫悔跟著沈雪堂到了他的會客室,這雖然是她第二次來這個地方,卻還是被這豪華的氣場給弄得渾身不自在。 她坐在沙發上,沈雪堂坐在她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見她一直打量屋子,冷哼一聲道:“怎么,不喜歡這里的裝潢么?裝潢成這樣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每一個來這里的人壓迫感,這樣談判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有了優勢?!?/br> “我們這是在談判么?”莫悔抬眼看去,表情有些受傷。 沈雪堂雖然沒有消氣,但是見莫悔露出受傷的表情還是不忍心,皺了皺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是不喜歡,我讓人重新裝修就是了?!?/br> 聽到沈雪堂的話,莫悔愣了幾秒,忽然就笑了起來。 沈雪堂見她低頭笑又不高興起來,這是認錯的態度么?他的臉色又黑了,正想說話卻見到莫悔將什么東西放在了桌上,仔細一看是他走之前仍給她的。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是什么,但是還給你?!?/br> 沈雪堂垂眼看了那東西一眼,身子動都沒動,更別說伸手去拿了,冷冷地解釋道:“這個是堂會的標志,只此一個,傳了好多年了。有的時候會遇到特殊的情況,無法用任何現代的或者書面的方式聯系,這種時候你拿著它,就能讓堂會里任何一個人聽你的指揮?!?/br> 聽到沈雪堂這么說,莫悔嚇得立刻把那東西拿起來,站起身塞到沈雪堂手里又慌慌張張地坐下道:“這么重要的東西你給我干嘛!” 而且還那么隨便的一扔! 沈雪堂冷哼一聲,又把那小令牌一樣的東西放到了桌上,黑著臉推到了莫悔面前。 “要你拿著你就拿著,你不是要放秦可嬈出來么?” 沈雪堂一句話把莫悔噎住,她一下子沒了氣焰,垂著腦袋道:“秦可嬈不放就是了,我的本意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沒想到反而把你推遠了。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我做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再背著你做任何的決定,也不會再向你隱瞞,你的決定無論帶來什么后果,我都站在你這一邊……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說什么不想看到我這種話了,我不知道下一次你再這樣說,我會不會當真?!?/br> 沈雪堂的身子一震,他垂著眼看向眼前低著頭說這番話的莫悔,臉上的表情沉了沉,沒有說話。 這安靜有些惱人,莫悔抬起頭看向沈雪堂,卻見到他用極嚴肅的神色看著她。 沈雪堂用決絕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莫悔,用陰森的語氣說道:“不要當真,什么不想見到你這話,請你永遠不要當真。因為就算有一天你想離開我,要逃走,要消失,要擺脫我,我也一定不讓你離開。無論你去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然后放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保證你的世界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br> 莫悔聽不出沈雪堂的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呆呆地看了沈雪堂好幾秒鐘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人沈雪堂有些不滿,冷哼一聲道:“笑什么,你以為我做不出來么?” “不是……”莫悔微笑著搖搖頭,打趣道:“我只是沒想到,原來我是這樣被人瘋狂地愛著的啊,仔細想想,好像也還不錯?!?/br> 莫悔笑起來說這樣也不錯的那一刻,沈雪堂那積郁心中的不快也瞬間消散了。 他也笑了起來,向莫悔招招手莫悔便順從地走到他身邊。他的手一攔就將莫悔抱在了懷里,莫悔坐在她身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卻沒有掙扎,扔他這樣抱著她。 “我已經通知秦可為讓他晚一點去接秦可嬈了,以后你想做什么、要什么都告訴我,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只是不要瞞著我,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