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無非就是嘟嘟無所出,膝下無子,撿便宜的便是出在這幾家了,等到了時候總會在這幾家家中過繼人過來的,現在皇上不立后,怕也是把這幾位王爺的野心立起來了。 “皇上喜歡咱們家奚兒不是什么秘事,她們如若針對你,你便做什么都對不了,不必因著禮面忌憚她們?!?/br> “你這是讓我跟她們掐么?”謝慧齊悶聲道。 “豈是,”他揉了揉她的頭,“只是你不需怕給我招事,皇上那的話,你也沒辦事為他太防著了,反顯得生疏,也不會覺得歡喜,你也知道,他總歸是你看著生出來的孩子,對你與外人不同?!?/br> 謝慧齊輕“嗯”了一聲,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這些事是免不了的,時間過去,婆婆她們走了,上一輩置身的漩渦卻還是任自流轉著,現在該她被卷進中心被搓揉了。 一代一代,都得這么過來罷。 見她不言不語,齊君昀也知道她不快得很,可即便是不悅,她也只是閉緊嘴巴不說話,他是拿她沒什么辦法,但一想如若她生氣悲傷,他更是無能為力,現在這樣反倒是好的,想著此他不由苦笑了起來,把半挨著他的人抱到了身上,兩腿夾著她的身子,在她額上親了一下,“睡罷,我守著你?!?/br> “璞兒他們比你還喜歡這朝廷……”謝慧齊說到這免不了有幾許酸澀,“都像你?!?/br> 他心中有著家國天下,兒子們更是如此,連女兒在政事上的見解也比一般姑娘家要敏覺,他們的早慧也就導致了什么事都跟他們父親站在同一立場,現在全家也就她還想躲著點了。 只是她也知道她早就脫不了干系了,全家哪怕弟弟們都早已置身權力中心,不是她想躲著點,安份點就可以太平得了的。 “如此甚好,”齊君昀卻因此臉色微柔,安慰著她,“比怎么教都教不會好,璞兒他們若是天天惹事生非,怕是你也看不上,覺著不是你生的?!?/br> 太笨了,她怕是比現在更愁。 謝慧齊一聽,眉頭就是一皺——想想還真是如此,孩子們要是太笨,說十句半句都聽不進去,油鹽不進,游手好閑不知世事,她手中棍子怕是揮得更重,到時候孩子們也會恨她恨得要死,而她怕也是沒有更多的心力放在他們的身上,要是淪落到那境地,那才叫慘。 夫妻這么多年,交心不知多少次,在謝慧齊面前,丈夫總是讓著她些的,就是對她嚴厲,也不過是對她皺皺眉而已,他慣來包容她,就是太過于了解她,有時候說出來安慰她的話還不如不說。 他不用想說出來的話都能直戳她心肝,謝慧齊被他戳中了心思也是苦笑不已,“你說的是?!?/br> 確是如此,與其看著他們庸庸無碌,還不如再把腦袋削尖點,在尚有余力的時候再幫他們一程,這樣好過看著他們一事無成,再相互埋怨彼此的不是憎恨對方的不對。 齊國公起得早,醒來就去泡了藥浴,夫人吩咐泡了藥浴得去走走不能坐著,他聽思歸宮里的皇帝已起,便叫人去傳了話,又先回了宮中看她。 見她趴在床上抱著枕頭趴睡在他先前的位置,他傾下身吻了吻她的頭發,道,“你再睡會,我去趟思歸宮,早膳也在那用了,有些事要跟皇上說說?!?/br> 一起睡了這么多年,哪怕她可以多睡會,但只要他在身邊一起就會睡得不太塌實,保持著幾分神智的謝慧齊一聽,閉著眼在睡意里掙扎了幾下,這才道,“嗯,我等會先用點?!?/br> 說著把臉在枕頭里重重地揉了揉,這才翻過身抬起臉來,與摸著她臉頰的人道,“中王妃她們是辰時進宮來著?” “嗯?!毕氯怂蛠砹藴嘏?,齊國公拿過一張擦了擦手,沒給她擦臉,“你再睡會,睡沉些無礙,我叫身邊的人守在門外?!?/br> 鼻尖一陣清淡的味道,謝慧齊睜開眼,把手往他夠,“洗發了?頭發絞干了沒有?” 話畢,就已抹到他的長發,還有些濕,她便坐了起來,朝站在帷床外的小綠道,“拿熱著的干帕過來?!?/br> 這下她已完全清醒,把手探進了他頭頂,“還濕著,得擦干了,晨風太涼,沾著了頭疼?!?/br> 齊國公“嗯”了一聲,脫了鞋上了床,盤坐在她前,把枕頭豎起讓她躺著,“我已叫人去思歸宮報了?!?/br> “就一會,帕子熱,擦兩道就好了?!闭`不了他什么事。 給他擦了頭發,又束好發,這時候睡意也沒了,謝慧齊干脆給他換好了朝服,等把人送出去,天還黑著,別說離早朝時辰還遠,離天亮還早得很。 謝慧齊這下也是完全睡不著了,回床靠著床頭想著事,不一會小麥就端來了米粥,她拿過碗喝了兩口,精神也好了些。 “國公爺說是讓您再睡會兒,可您還是沒睡著?!焙脦状味际?,有事要走了再回來再看看,看到最后夫人還是不得睡。 謝慧齊抬頭看了正在嘆氣的丫鬟一眼,嘴角微翹,吹了吹熱粥喝了一口,未語。 是耽誤點了睡眠,但他也不是每次都如此,也只有想跟她膩膩的時候才做上一回,國公爺跟她撒嬌的方式那不是與人言道的,她也不想跟人多說,所以即使是最親近的丫鬟挑起了話,她也未搭。 小麥也只是看她睡不好說道一句,再多的就不是她能說的了,見夫人不說話,她便又仔細說起了府里來報的事,“大管家的來說,看您有什么要的,等會大公子他們一進宮,順帶讓下人捎進來?!?/br> 謝慧齊搖搖頭,“沒有,你等會出去清點一下咱們府里的人數,稍后除了跟我出去的,都得侯在此宮不能在外面走動,有人上門也只能開門應聲,不能請進宮來,除非得我跟國公爺的話?!?/br> “是,奴婢知道了?!?/br> “你先去,叫小綠進來伺候?!?/br> “是?!?/br> 小心駛得萬年船,在幾個王妃想在宮里“大有一番作為”的時候,謝慧齊還是想著他們國公府什么事都不沾的好。 干凈點,比招事強。 齊璞他們三兄弟是在辰時前進的宮,他們先來父母住的如意宮見母親,謝慧齊一看到正裝整齊的三個兒子站她面前,因著有重孝在身,穿的都是白色的衣裳,發髻上也綁了孝布,一個個看起來都憑添了幾許蒼白,顯得孱弱得多了。 他們當父母的不輕松,孩子們也是沉重得很。 “天冷,別在外面多呆,大公子你看著弟弟們一點,三兄弟走在一塊別亂動?!敝x慧齊把小兒子拉到跟前站著,讓三兒子坐在身邊,朝大兒子道。 “放心罷?!饼R璞坐在了下人搬到她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彈了下她的鼻尖,“倒是你,吃好睡好沒?” 謝慧齊見他在宮里還調皮,朝他搖了搖頭,溫聲道,“在外頭就別調皮了?!?/br> “嘖?!饼R璞見她溫溫柔柔,輕嘖了一聲。 進趟宮,她就瘟了,往日還會訓斥他兩句,也不知道她是有多不喜這宮中,整個人都跟沉了下來似的。 齊璞也不想去想可能是祖母們的逝去才帶走了母親往日眉眼之間的笑意吟吟,生動盎然,心道皇表叔的日子定得緊了一點也好,省得她多在宮里呆兩日,人都要瘦一圈回去。 “阿娘……”齊望也在母親身邊道,“你要吃好睡好,過兩天,等皇表叔走了,我跟大哥跟小弟就來接你回去?!?/br> 謝慧齊看著他兩顆跟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望著她,低下頭摸了摸他的小臉,“阿娘知道了,勞二公子掛心我了?!?/br> 齊望紅了臉,臉上現出了些高興,神情頗有兩分羞澀。 “你聽話嘍,聽話回了家,我就聽你的話,”小公子齊潤在她懷里搖頭晃腦,跟她交易,“我還默一百遍的字經給你看?!?/br> 謝慧齊哭笑不得。 時辰不早,齊璞還要帶著他們去太和殿跟著表兄去祭拜,說道了幾句就準備要帶他們去了,臨走前,齊潤又拉了母親的手,抬頭說,“我昨晚做夢,夢見祖母跟二祖母香了我,你也香我一個唄?” 謝慧齊怔住了,蹲身抱著他的頭親了他的小臉一下。 “阿娘啊……”被親過后的小公子嘆著氣叫了她一聲。 “誒……” “你好好看?!毙」右灿H了她一口。 軟軟柔柔的小嘴唇落在了他母親的臉上,讓他母親的心都化了。 “我好喜歡你,你會陪我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是罷?”小公子說到這眼圈都紅了,“你早點回家罷,我昨晚想找你說話都找不著,你別跟祖母她們一樣,出去了都不帶我,你這樣很不好的,我不喜歡?!?/br> “弟弟……”昨晚帶他找了一晚上娘親的齊望朝小弟弟搖了搖頭,“聽話?!?/br> 齊潤委屈地撇了撇嘴,卻也是聽話地把小手放進了他三哥伸來的手中。 “娘親,我們走了?!饼R望臉色凝重地看著母親,“你放心,我會帶好小弟弟的?!?/br> 齊璞走在最后,走之前抱了她一下,又彈了下她的額頭,“聽話?” 謝慧齊眼睛也是紅了,怕這時候說話眼淚都會掉下來,只好點頭。 進宮來處理宮務的是中王,靈王,陽王三個王爺家中的王妃,還有一個是嫁給京中一位侯爺的玉婷公主,這幾個說是皇族中處事極為厲害的,謝慧齊昨日看了一天,也沒覺得她們有太多的獨到之處,處理中規中矩,不拉沓,但也沒省什么事。 這幾個人是什么事都混作一塊管,分工不細,一件事每個人都可以經手,也不知道是怕擔責任,還是別的。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處事辦法,謝慧齊也不管她們是怎么處置事情的,她們是皇族派進宮來的,上面有溫氏皇族的面子,不是她能說道的,她能做的就是跟她們相處和睦點,盡自己的那點心力。 也許是謝慧齊昨日安份了一日,進宮后小皇帝也召見了她們一番,跟她們溫言了幾句,三王妃和公主的心情算好,等謝慧齊跟她們請完安,溫聲跟她們討事情做后,幾人還是分出了一些給她。 只是謝慧齊的友善也沒討著好,幾個人分給她的是把明后日要作法事的皇廟前面的幡布白旗插好,但一等到中午,齊恫就來報,謝慧齊吩咐下去的事情沒人去做,皇廟面前空空如也,而準備好的幡布跟白旗也不知道放哪兒去了,無宮人告知。 謝慧齊先前正在跟人一桌用午膳,齊恫說有要事要說就出了門來聽他說話,聽他說罷,就讓他去叫于荊過來,她便先進了了用膳。 于荊是急忙跑過來的。 謝慧齊這時候正跟幾個王妃她們用茶,當著幾個王妃公主的面就跟于荊溫和道,“麻煩你走一趟,把事情查清楚了,是誰不聽我的令,還有這幡布白旗是誰藏了去了的?!?/br> 于荊領命而去,這一去,宮里就死了幾個人,還有這幾個王爺家派到宮中幫忙的幾個家人,皇帝直接下的令,還道這幾個人就是陪葬都不夠格,當時就召來了幾個王爺,讓他們把自家的人揀揀帶回去。 幾個王妃氣得發抖,不過主意卻是公主出的,做事的是能進宮幫忙的幾個王爺家的家人,這事也就這幾個王爺擔了去。 平哀帝也因此召了皇族中還活著的最老的那個王叔進宮說話,當天傍晚太和殿傳了消息出來,老王叔在太和殿昏了過去。 平哀帝罪責皇族的無能,但也沒剝幾個王妃的職,接下來的幾天,謝慧齊經手的事情也順利得多了,至少吩咐下去什么事,也有人去辦,而那幾個王妃也終于有點明白她不是那么好惹,幾個人面和心不和呆了幾天,總算是耗到了逝帝出殯入葬的這天。 長哀帝大殯后,平哀帝又大病倒下,三日都未上朝,京中傳來不少閑言碎語,皆說小皇帝要跟著逝帝去了。 國公府里,齊國公又是幾日未回,也不過幾日,消息就傳到讓齊國公府的二小姐陪新帝的葬這種地步,謝慧齊聽了半晌都無語,而宮中剛剛燒退的皇帝也聽到了他的人傳進宮來的這個消息,當下就笑了起來。 “左相大人,看來現在有人已經等不及你跟朕反目成仇了?!睖刈鹨兄差^喘著粗氣,笑望著那個守了他幾日,眉目皆冰冷的齊國公一眼。 ☆、第233章 “嗯?!饼R國公淡淡。 歷來如此。 權力讓人有所作為,但也讓人你爭我奪,沒什么稀奇的。 皇帝若是因此防他也不為過,不防他,也是其選擇,他所能做的不過是看著皇帝的手法走。 逝帝大殯后,齊國公府也開始準備喪事,只是先帝剛逝,老夫人她們的喪事不能大cao大辦,最終還是比較安靜地入了土。 二月底一送完葬,齊國公需有輔臣之職可以不為母守孝,但他去皇宮去的少了,代而取之的是齊璞頻繁進出皇宮。 齊璞對此表現出了相當強烈的主動性,他對天下勢態,朝政變化很是上心,不需其父多言,他已經開始像模像樣地擔當起齊國公府小國公爺的職責了。 齊國公不上朝,但林立淵卻大開殺戒,這個踩在萬骨之上上位的武將許是不在乎生前被人駭怕,死后被人挖墳,其雷厲風行的手段一出,所到之處鮮血滿地——也因此,居然有人想起齊國公爺的仁慈來,先前投向趙益樓的官員,又臨陣倒戈,想重回齊國公手下陣營。 但這畢竟不是亂世,翻臉無情隔夜就能重歸舊主門下還有人收。 齊國公府對此不管不顧,齊國公爺兩耳不聞窗外事,朝廷再一派血腥也與他無關,也讓他躲了個徹底的清靜。 不過,也只是他清靜了,國公府的小國公爺也沒在外頭少興風作浪。 而齊君昀不上朝也逐漸把手中的人分給了兩個妻弟跟兒子,除了有些進宮跟皇帝商議些國事,其行駛的左相之權也是全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等著他攝政,一手遮天的人啞口無言,哪怕其子還進出皇宮,但誰也沒想到齊國公這么放得開手。 四月春闈一過,齊君昀進出宮中的次數就少了,謝慧齊也聽他說他該給嘟嘟交待的都交待了,剩下的就看著他怎么做了,聽他口氣也是知道他暫時不打算出山了,且以后若是不出什么大事,看樣子也不會再出山,喜歸喜,但也怪擔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