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蕭荊山握著梅子的手回到家里,重新鉆到被窩里睡回籠覺。梅子卻不怎么能睡得著,小手在蕭荊山那道傷疤上胡亂比劃著,軟聲問:“你以前也是在軍中干活的吧?” 蕭荊山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胡亂挑逗自己,低沉地回說:“確實是的?!?/br> 梅子早已猜到這個了,如今得了確實的信,心里更加忐忑,擔憂地問道:“那你會不會出去???” 蕭荊山卻不答,只是拉著她的手繼續往下。梅子蹭了蹭,在他身上貼著,感受著他堅硬的脈動,軟聲撒嬌說:“不要你走,你就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蕭荊山低笑出聲:“那我留在家里做什么呢?” 梅子不答,只在他懷里扭動的如同一條柔軟的蛇,像是要糾纏住他。蕭荊山被她纏得漸漸有些呼吸急促起來,少不得一個翻身,將這條軟膩的小蛇揪住,利劍入洞,水聲四溢,好一番糾纏動蕩相愛相殺。后來梅子被整個翻過去跪趴在炕上,大半河山被迫呈現在后面被人恣意折磨,這也就罷了,那只粗糙的大手還伸到前面抓住小兔子揉捏。梅子抵不過,趴在炕沿上軟聲求饒,聲音破碎軟糯,一聲聲,直叫得人心里越發癢起來,恨不得將她整個揉碎吃下。 蕭荊山跋山涉水,總算頹然倒下,汗水淋漓中他低聲嘆息:“你現在哪里還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小梅子,簡直就是沾了毒的野山果?!?/br> 作者有話要說:為炮灰響馬默哀,丫們這群銀就是人家蕭大叔運動之余的調劑品。 37、一世一雙人 那群響馬走了,之后村民們就沒怎么見到,只是偶爾有些進深山打獵的人說,在山里看到過火堆,想來是那些人用過的。既然這些響馬不再找大家麻煩,大家也就不去計較了,人家愛在深山里打獵就讓人家打唄,一群逃兵吃飯也是問題。 山里人其實良善得很,他們不再計較那群響馬搶劫的事,反而在閑來無事的時候,看著山里光禿禿的林子,嘆息說這冬天馬上就要來了,那些響馬在山里估計也是要挨凍的,都不容易??! 蕭荊山聽到這些話也就笑笑罷了,他知道那群響馬估計什么苦頭都吃過,挨點凍根本不算啥。 于是就在這閑聊中,冬天也就來了。 也許這一年的綠水村注定不太平吧,當冬日的第一場雪鋪天蓋地而來時,綠水村迎來了有一個客人。 那是一個身形魁梧長滿絡腮胡子的漢子,進了村到處打聽蕭荊山在這里住嗎。村里人如今知道蕭荊山不同尋常,見這么個怪模怪樣的人找他,就開始盤問有啥事啊。 絡腮胡子大漢被盤問了半日,總算找到了蕭荊山家的小院子。他湊在籬笆外面朝里面看,一眼便瞅到一個山里漢子,穿著狼皮襖,正坐在院子角落的爐灶前一個小板凳上燒火做飯呢。 正在這時,一個面目清秀穿著碎花小襖的山里小婦人走出茅屋,手里端著一盤子rou,揭開鍋蓋就往里面放。 于是絡腮胡子漢子“咳”了聲,這才喊道:“這位娘子,請問蕭荊山大哥住這里嗎?” 他嗓門大,聲音在這山間小院子里回蕩,幾乎震落了柳樹枯枝上殘留的雪花。 狼皮襖漢子聽到這話,扭過頭看過來。 絡腮胡子頓時目瞪口呆,喃喃地說:“大哥……是你?” 他是萬沒想到,自己奉了皇命,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要找的大將軍,如今就窩在這么一個山里小院的爐灶前燒火做飯。 蕭荊山看到他的時候,倒沒什么驚訝,仿佛早已料到他會過來,當下只是對梅子說:“你先燒火,我和這位兄弟有話要說?!?/br> 梅子點了點頭,接過燒火棍坐在那里燒火,可是到底不放心,水潤的眸子直瞅向那個絡腮胡子。 蕭荊山沖絡腮胡子點了點頭說:“先進屋吧?!?/br> 絡腮胡子趕緊點頭,這一點頭間沾了雪的胡子胡亂顫抖著:“好,好,進屋談……” 兩個人進了屋,關緊了門,梅子放慢了手中拉風箱的手,側耳細聽。 只聽得里面絡腮胡子語音好像激動地叫蕭荊山大哥,然后蕭荊山又對他說了什么,接下來兩個人話音就低下來了。梅子把耳朵使勁地豎起來,可是還是聽不清楚什么,只感覺蕭荊山聲音冷靜得很,那個絡腮胡子卻很是激動的樣子。 梅子無奈,只得胡亂地拉著風箱,又給爐灶里添了一把火,拿著燒火棍攪了攪。 過了好半日功夫,這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梅子趕緊抬頭看過去。 絡腮胡子在前,蕭荊山在后,蕭荊山話語里清淡得很:“我這里太過簡陋,你遠道而來,竟然一杯茶水都不曾招待,實在對不住你?!?/br> 絡腮胡子感嘆了聲:“大哥說哪里話,兄弟哪里會計較這個,只是看大哥現今如此清寒,實在看不過去?!?/br> 蕭荊山卻笑了起來:“景安,看你說的,我倒覺得在這里做個獵戶很有意思?!?/br> 那個叫景安的絡腮胡子再次感慨:“說得是,假如大哥貪戀什么榮華富貴,又豈會毅然放下一切回歸故里呢。但只是這一次兄弟無功而返,皇上難免要失望了?!?/br> 蕭荊山的笑容慢慢收斂,低嘆了聲,卻也沒說話。 絡腮胡子見此,也只能說:“罷了,雖然他是皇上,可是兄弟卻絕對不會強大哥所難,這就返回去向皇上說明一切,相信他也能理解大哥的?!?/br> 梅子之前聽不到兩人說話,如今聽到這一番,什么皇上啦什么榮華富貴啦,頓時大吃了一驚,以至于剛才填進去的那把柴就要燒出來了都不知道。她正聽得呆呆的,忽然感到手上發燙,低頭一看火都要往外燒了,嚇得“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 蕭荊山見狀,趕緊過來,幫她把柴火塞進去,又抓住她的手仔細看了看。梅子羞紅了臉,囁喏著說:“其實沒事的,就是差點燙到,但沒燙到啦?!?/br> 蕭荊山見她的確沒受什么傷,這才放下心來,一抬頭,只見景安絡腮胡子直直地看過來,眼睛都瞪圓了。 他結巴著問:“這,這,這應該是嫂夫人吧?” 蕭荊山站起身,點頭說:“不錯?!?/br> 梅子覺得自己剛才行徑實在丟人,但此時也只能紅著臉站起來,沖絡腮胡子笑著點了點頭。 景安絡腮胡子依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瞪著眼睛喃喃地說:“大哥……你竟然娶妻了……”他沒有說出的話是,而且還變得這么溫柔體貼好男人的樣子。 蕭荊山挑眉:“怎么,很奇怪?” 景安慌忙搖頭:“不不不不?!闭f著他趕緊重重地一彎腰,向梅子見禮說:“在下姓魯名景安,是大哥的兄弟,見過嫂夫人?!?/br> 梅子也連忙笑了下,沖他回了禮。 景安這才認真打量了梅子和蕭荊山一番,只見兩個人一個高大一個嬌小,一個如山般穩重厚實,一個如水般清靈動人,狼皮襖配上碎花衣,山里漢襯著小嬌娘,遠處是群山是白雪,近處是裊煙是籬笆,怎么看都是一副動人的畫。 當下景安再一次發出感慨:“大哥如今過得也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蕭荊山但笑不語,倒是小梅子,初時還有些羞澀,后來見這個絡腮胡子的景安說話坦蕩,又頗有禮數,頓時生了好感,沖他笑道:“這是說哪里話呢,我們山里人也不過是靠天吃飯罷了,能夠吃飽穿暖就是好事,哪里能和神仙比呢?!?/br> 景安見她說起這個,又行了個禮問道:“嫂夫人,這日子過得應該沒什么不順心吧?” 梅子歪頭想了想,看了眼旁邊的蕭荊山,終于鼓起勇氣認真地說:“沒什么不順心的,只是盼著外面不要再打仗了。這一打仗,就要我們交這樣那樣的稅,我們哪里能負擔起那么多呢?!?/br> 景安聞言一噎,臉上發紅,半響才瞪著眼睛說:“嫂夫人說得是,說得是?!?/br> 后來這個叫景安的也就這么走了,當天晚上梅子趴在蕭荊山胸膛上問:“他是你在外面結識的朋友?” 蕭荊山“嗯”了聲。 梅子把玩著他胸膛上的兩個小點,繼續問:“你們認識外面那個收咱們稅的皇上?” 蕭荊山再次“嗯”了下。 梅子放過了那兩個小點,手指頭順著那道如今看起來一點也不猙獰的疤痕往下劃:“他是來找你出去幫他們打仗的?” 蕭荊山繼續“嗯”了聲,這一次聲音有些暗啞。 梅子胡亂在他身上摸著,手下漸漸用了力道:“那你不會跟著他離開吧?” 蕭荊山瞇著眼睛搖頭:“我哪里敢啊?!?/br> 梅子不解,眨著眼睛抬頭看:“為啥不敢?” 蕭荊山瞇著眸子看她,眸子里深不見底:“有你這個小梅子這樣子纏著我,我走得開嗎?” 梅子干脆做起來,騎在他身上,調皮地俯首看他:“我纏著你,你就不會離開嗎?那我可要好好地纏你,把你纏得透不過氣?!?/br> 蕭荊山是何等樣人,他家娘子都如此挑釁了,他豈能善罷甘休,自然是下面一抬,扶著她就要引蛇入洞。 他若是不發威,他家娘子總是像老虎一樣神氣得很,可是他只要稍微一發威,她又瞬間變成軟腳的小貓哼哼著求饒了。 自從絡腮胡子景安來過之后,村里人對蕭荊山又多了一份好奇,不過這份好奇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有的相熟的也就直接問了:“荊山啊,你在外面都做過些什么?” “當過兵,打過仗,殺過人?!?/br> 問這話的人摸了摸鼻子,被那個“殺過人”嚇了一跳,但隨即想明白了:“一定是殺得壞人,比如像那群響馬一樣的壞人!” “差不多?!?/br> 對方豎起大拇指:“好樣的,以前就覺得你不一般,如今才知道,咱們荊山在外面是大英雄!” 另一個人馬上反駁:“什么叫在外面是大英雄,我看荊山大哥在咱們村也是大英雄!如今這附近山里都知道荊山大哥空手對付眾響馬,一枝箭出去嚇得響馬們屁滾尿流躲進深山里再也不敢出來了?!?/br> …… 接下來的話,咱們暫且略過,反正不過是一些老百姓日常閑話罷了。不過轉眼深冬季節,這個閑話的內容略有變化。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咱們村以后都不用交稅了!” “聽說了,何止是咱們村啊,是咱們整個湖山縣都不用交稅了!” “是啊是啊,咱們村長說,皇恩浩蕩,說是要免了咱們整個縣的稅賦呢,而且是聽說以后全都免掉,再也不用交了?!?/br> 鄉人們奔走相告,大家個個歡欣鼓舞,在這個舉村歡慶的日子里,有一個小院子里一個男子正打著赤膊砍柴。 梅子從屋子里拎出他的羊皮襖:“你穿上這個,別光著,不然凍壞了怎么辦?” 蕭荊山抬頭笑了下,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堪比遠處的雪:“不怕,你看我像是會凍壞的人嗎?” 梅子往下看,只見他胸膛上已經滲透出汗珠,汗珠子順著那道疤痕往下;梅子又往上看,只見他頭發里都蒸騰著熱氣。 梅子撲哧笑出來:“你確實不怕凍壞,好好砍柴,今晚給你做好吃的?!?/br> 蕭荊山手起刀落,肩胛上的肌rou鼓起來,他力道驚人,一塊堅實的木頭成了兩半。 他看了眼劈成兩半的木頭,抬眸沖自己娘子笑:“想吃什么都可以嗎?” 梅子見他眸子里神色,知道他不懷好意,隨手從窗臺上抓了一把雪隨便撒過去:“你這壞人,給你啥就吃啥唄?!?/br> 梅子哪里有多少力道,那雪不過漫天飛揚,根本打不到蕭荊山的,只有一兩個小雪花飛到他身邊。 蕭荊山抬起手,從空中撈出一點雪握在手中:“這是要讓我吃雪嗎?” 雪在溫熱的掌心中隨即化掉,化作水兒。 就是那么一點水,把他化作她的繞指柔。 這一天晚上,蕭荊山原本是打算在熱炕頭上抱著自家娘子好生親熱一番的。不過他當時剛鉆進被窩抱住軟軟的身子,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響。 那種高亢的“嗷嗷”聲,在冬夜沉靜的大山里顯得格外驚心。 那是狼叫。 不是一只狼在叫,而是一群狼在叫。 山里人在冬夜不是沒有聽過狼叫,可是這一次,叫聲如此高亢、清晰、急促,分明,分明就在村子附近。伴隨著這聲聲狼叫的,還有隱約的馬蹄聲,哭叫聲。 梅子在蕭荊山懷中頓時僵住,顫抖著聲音說:“狼,狼要進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