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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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硬碰硬,蘭翊舒是一丁點都不害怕,不論是自己,還是隨行的這一批人,對他們的身手,他都有信心,如果是蠱毒,那個人,是不會讓他有事的,至于顏宸璽—— 蘭翊舒又交代了幾句,這才離去,他都還沒離開呢,明慧就追上去叫住了他,“殿下?!?/br> 蘭翊舒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殿下這些年過的可好?” 明慧的聲音,微微的有些發顫,蘭翊舒只回答了一句和明慧問的完全不相干的話,“照看好她?!?/br> 蘭翊舒說完,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背,直接離去,他才走到門口,就有一身穿雪白狐裘的女子走到他的跟前,那狐裘的后面有一頂很大的帽子,那女子戴著帽子,大半張臉都被帽子擋住了,根本就看不清臉,不過從側臉看去,與蘇心漓有幾分相似,身形也和蘇心漓差不多,她的言行舉止,和蘇心漓也很像,看著,就像蘇心漓本人,流朱在看到那女子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nongnong的驚訝的神情,她滿是訝異的看了眼蘭翊舒的背影,直到水兒扯她的衣裳,她才回過神來,跟在了蘭翊舒和‘蘇心漓’的身后。 白馬寺的門前早就備好了馬車,一行人先后上了馬車。 ** 蘭翊舒走后,明慧找人送了床被子進來。 蘇心漓雖然人已經昏睡過去了,但可能是藥物作用造成的昏迷,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不論是方才在青蘭園她靠在蘭翊舒的身上,還是蘭翊舒抱著她到了明慧方丈的禪房,蘭翊舒說的話,包括他對明慧的那些叮囑,蘇心漓都聽得到,昏迷的蘇心漓覺得極為的不安心,她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她想要清醒過來,但是往常,這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難的事情,現在不知怎的,她怎么都做不到,上下眼皮緊緊的貼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對難舍難分的情人,任是她怎么努力都沒有,她想要張口求助,但是喉嚨卻怎么都發不出聲音來,大腦也是,意識越來越模糊,蘇心漓只覺得自己完全處身于水深火熱之中,分分秒秒,她不停的煎熬著煎熬著,身不由己,這一波掙扎的后果就是蘇心漓再次睡了過去。 明慧就坐在一旁,睡夢中,蘇心漓的掙扎,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能感覺得到,此刻的蘇心漓,極為的艱辛,她睡的實在是太不安穩了,眉頭緊蹙著,都快成山堆了,額頭不停的冒著冷汗,她的臉色,也是極為的蒼白憔悴,讓人看著心生不忍,明慧閉上眼睛,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盤腿坐在了蒲團上,然后靜心打坐。 再次睡過去的蘇心漓再次陷入了夢境,那個就算是在夢中,依舊會讓她害怕讓她心驚讓她心痛讓她落淚的噩夢,堆滿死尸的戰場,一身著紫衣的男子靠在城墻上,他身上的許多地方,都插了箭,他的臉上身上全部都是血,并且還在持續不斷的嘔血,那張臉,一開始只是模糊的,然后呢,她一點點的靠近,一點點的靠近,終于,她看清了那張臉,那張刻在她心上的清俊的臉,是蘭翊舒。 蘇心漓想要尖叫,夢中的她也確實尖叫出聲了,她伸手探了探蘭翊舒的鼻子,已經沒了氣,她張大著嘴巴,將蘭翊舒摟在懷中,一下就哭出了聲,而事實上,睡夢中的蘇心漓,確實在落淚,然后,夢中的蘇心漓,又被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樹木,中間是車道,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山巒,還有懸崖,蘇心漓看著,只覺得眼熟,她很快就想起來了,這是從京陵城到白馬寺的必經之地——鹽山山脈,上次她就是在這里被刺殺的,她看到了自己緩緩行進的馬車,車里面有蘭翊舒,好像還有自己,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因為她是在馬車的身后,所以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么狀況,她快步奔上前去,又是一大群人—— 他們有的穿著綠色的衣裳,就像春天的綠草,還有一些穿著灰色的衣裳,是那種和樹皮一樣的灰色,他們的個子很矮很瘦,身上描繪著很奇怪的圖案,并不像是琉璃的人,他們的腰上,纏著許多許多的葫蘆,兩邊的人忽然動手,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忽然扯下了腰間的葫蘆,打開蓋子,將里面的東西灑向了蘭翊舒等人。 蟲子,好多好多的蟲子,黑色的,青色的,各種各樣顏色的蠱蟲,爬滿了蘭翊舒的身,鉆進了他的身體,蘇心漓一驚,下意識的緊咬著唇,嘴皮都咬破了,咸澀的血腥味還有尖銳的疼痛,讓睡夢中的她恢復了些許的意識,她的睫毛劇烈的顫抖著,雙手完全不受控制的緊握成拳,她覺得害怕,那種恐懼,擠占了她的心還有全部的意識,她真的真的害怕的要命,而這種恐懼,仿佛可以讓人沖破一切的困倦。 “蘭翊舒!” 蘇心漓臉色煞白的大叫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可能是因為內心太過的恐懼,她流了許多的汗,臉上濕漉漉的,身上也是,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人扔進了水里,黏的濕的,極為的不適。 蘇心漓夢魘的時候,一旁的明慧一直都在閉眼誦經,就算他那雙悲天憫人的柔和慈愛的眼睛閉著,明慧那張干凈的臉上,依舊給人一種親切放心之感,在聽到蘇心漓的尖叫聲后,他也跟著睜開了眼睛,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剛好就和她的視線相對。 蘇心漓那雙眼睛因為懼怕瞪的很大,雖然蒙上了一層迷霧,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清澈了,所以依舊一眼就可以看到底,那里面盛著的全部都是極致的情緒,極致的慌張,極致的恐懼,極致的迷茫,還有一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無辜和純澈。 蘇心漓躺著,用眼角掃了四周,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這里不是青蘭園,也不是她的馬車,是對她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因為剛剛那個噩夢,蘇心漓還沒緩過勁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那雙染上了迷霧的眼睛,也漸漸變的鋒利冰冷起來,蘇心漓的反應很快,醒來后不過呆愣了片刻,一下就坐了起來,在看到身旁坐著的明慧時,她心頭的不安越加的濃烈,她眨了眨眼睛,不過視線依舊模糊,蘇心漓想了想,有些粗魯的用手大力揉了揉眼睛,急切又焦灼的問道:“蘭翊舒呢?” 明慧見蘇心漓如此,在心中嘆了口氣,不論是他還是蘭翊舒,都低估了蘇心漓的心志,她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心漓了,這樣的迷藥,又如何能有用?也可能,是他們二人低估了蘇心漓的執著和她對蘭翊舒的感情。誰都害怕失去自己親近在意的人,眾生一樣,明慧更是這樣覺得的,但是他覺得,蘇心漓這樣的感情,應該是比誰都要濃烈的。 “他已經離開了?!?/br> 蘇心漓聞言,眼睛瞪的更大,那雙漂亮的眼睛,一下就變的紅紅的,著急的,擔憂的,還有上火。 “走多久了?” 蘇心漓一直都在做噩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的時間。 “半個時辰左右?!?/br> 蘇心漓聞言,掀開被子,一下就站了起來,從白馬寺到京陵城,蘭翊舒一直都有讓人守著,他肯定是確定有危險,所以才會讓她繼續呆在白馬寺的,她知道他是為了保護她,但是也不應該這樣擅自替她做決定啊。 “明慧方丈,你借一些人給我?!?/br> 蘇心漓原以為自己要請求很久明慧才能答應,畢竟昨晚上她才做了讓他不喜的事情,她也已經做好了低聲下氣請求的準備,沒想到在蒲團上坐著的明慧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站了起來,平靜的說道:“好!” ------題外話------ ps:關于結婚,太后大壽后,馬上就是 第兩百二十一章:殺不死的蠱蟲 第兩百二十一章: 蘭翊舒和‘蘇心漓’乘坐馬車,而一貫在馬車上伺候的流朱因為不會武功,這時候自然是要離‘蘇心漓’遠遠的,和水兒同乘一輛馬車,還有林景一起,來時騎馬的齊云齊磊二人則在蘭翊舒‘蘇心漓’的馬車上伺候,所以回去的時候,并沒有人騎馬。 馬車在快到鹽山山脈的時候,趕車的馬車夫漸漸放慢了趕車的速度。鹽山山脈,也就是蘇心漓上次和蘭翊舒遇險的地方,這里,兩邊都是樹木,因為還是初春,天氣還是挺冷的,兩邊樹木的顏色自然不若春天的鮮艷,尤其是樹葉,有些枯黃,這時候,已經差不多正午了,今日的太陽原是很好的,只是兩邊的樹木太多太高,將陽光擋住了,所以正中行走的馬車道上是樹木投射在地上的斑駁影子,看起來有些森森的,也不知道是因為風還是其他的緣故,山林間有極為不尋常的異動。 “公子?!?/br> 齊磊看了眼靠坐在馬車上的蘭翊舒,他的樣子看起來并沒有任何的異常,那張臉還是冷冷的,只是那雙眼睛在看向蘭翊舒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他說話的聲音和口氣似乎與往常沒什么不同,但是熟悉他的人就可以知道,齊磊的聲帶繃得有點緊。 齊磊是一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模樣,不過他身邊的齊云依舊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他拍了拍齊磊的肩膀,笑著說道:“有我們在,可能保護不好公子嗎?如果那人真用什么歹毒的招數,不是還有夫人嗎?如果有夫人解不了的,不是還有那個人嗎?那人愛我們公子成癡,都快要走火入魔了,她可能舍得公子出事嗎?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有那個時間,還是自求多福吧?!?/br> 齊云分析的頭頭是道,說的是振振有詞,但齊磊可沒他心那么寬,神經也沒他那么大條,還是覺得不放心,他看向蘭翊舒,“夫人醒過來要知道公子的安排,肯定會生氣的?!?/br> 倒不是說替身的問題,只是他覺得,公子不愿意夫人涉嫌,夫人也該是一樣的,如果公子因此出了什么事,那夫人肯定一輩子都會內疚不安的,就算公子什么事都沒有,齊磊覺得夫人肯定也會生氣的。 這一點,齊云贊同的很,他點了點頭,和齊磊一樣看向蘭翊舒,他正準備開口說話,閉眼靠著的蘭翊舒忽然睜開了眼睛,他挑了挑眉,一下就坐直了身子,齊云齊磊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哪怕他再微小的動作,兩個人也可以很快解讀出其中的意思,齊云齊磊也變的嚴肅起來,而在馬車上坐著的蘇心漓,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不過她戴著可以擋住大半張臉的帽子已經拿下來了,露出了整張臉,那張臉,和蘇心漓完全不一樣,但是側臉卻有八分的相似,戴上帽子的時候,一般人根本就認不出來。 齊云齊磊二人豎起耳朵仔細的聽了聽,另外一旁坐著的‘蘇心漓’也是一樣,抿著唇,那神情格外的認真,幾乎是同一時間,三人齊齊看向了蘭翊舒,“公子,等會你距離小月遠一些(你離我越遠越好)!” 三個人異口同聲,那個叫小月的女子說話間,再次將披風的大帽子戴上,幾個人還想再說些什么,外面忽然有很大的動靜傳來,緊接著,蘭翊舒乘坐的馬車開始失衡,且說,外面的車夫在放慢速度后,一直就注意觀察道路兩邊的狀況,他的神經是高度緊繃著的,馬車在途徑有兩條小道的分岔路口時,行走的馬兒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住了,馬兒的前腿被綁住了,緊接著,馬兒整個被拉了起來,整個馬車跟著被懸空,這似乎是一個機關,因為很快前后左右四個方向的半空都有木樁朝著馬車齊齊飛射了過去,那木樁極為的尖銳,攜勢而來,完全可以刺破人的身體。 蘭翊舒一車人都是高手,包括那個趕車的車夫也是個經驗老道的,在察覺到不對勁后,大叫了一聲公子提示情況不對后,抬頭看著朝著馬車飛射而去的木樁,騰空而起,用手中的韁繩綁住了前邊的一大排尖銳的木頭綁成的木樁,與此同時,齊云齊磊二人也從馬車里面出來了,兩人的輕功都是極好的,一下就跳上了馬車,一左一右,兩個人都是用劍,將可以將人扎成刺猬的木樁劈開了好幾段,蘭翊舒手抱著‘蘇心漓’,取出腰間的軟劍,他身后的木樁在他的手上,沒幾下就成了木屑,四處飛濺。 很明顯,這次這批人行刺的目標是蘇心漓,離蘇心漓越遠,自然就越是安全,齊云齊磊還有佯裝成蘇心漓的蘭兒都讓蘭翊舒躲的遠遠的,他們恨不得替蘭翊舒在這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將他藏起來,只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太可能,那就離目標人物遠一些吧,不過蘭翊舒也不肯,不過大家心里都清楚,蘭翊舒這是擔心這伙人起疑,回頭再去找蘇心漓,給她帶來危險,那他安排的這些就都白費了。 水兒和林景他們就在蘭翊舒的前一輛馬車,聽到動靜后,前面的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原先,按著蘭翊舒的吩咐,不管發生什么事,水兒和林景還有流朱他們什么都不要管,水兒事先是答應的好好的,但是一聽到那動靜就擔心到不行,雖然她伺候蘇心漓已經挺長時間了,但是對她來說,蘭翊舒在她心目當中的第一位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她是情愿自己死也是不愿意蘭翊舒出事的,這是她血液里固執的忠誠,誰都撼動不了,水兒叫了句停車,任是林景怎么拉怎么拽都沒用,她不是弱女子,那力氣連林景都比不上,如何能攔得住她?她很快就跳下了馬車,林景緊隨其后。 水兒一下馬車就看到蘭翊舒乘坐的那輛奢華舒適的馬車被懸在半空,齊云齊磊等人都在車頂站著,趕車的老馬手上拽著個木樁,在穿透了樹木的陽光下,那木樁的頭因為尖銳極為的陰森,水兒看著就覺得火大,水兒縱身下了馬車后,怒氣騰騰的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有一大群人也騰空飛向了蘭翊舒所在的方向,他們有的穿著綠色的衣裳,有的穿著灰色的衣裳,一個是和樹干的顏色像,一個則和葉子的顏色相似。 “敢傷我家公子,納命來!” 水兒說完,飛身上前,至于為什么是公子而不是小姐,因為她知道,蘭翊舒懷中的并非蘇心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