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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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了半條腿啊?!?/br> 程迦:“問這個干什么?” “他以前拍野外紀錄片,被獅子咬了也不讓同行的人開槍,傷了腿后干不成。哦對了,他是個工作狂,現還單身呢。不愛溫柔愛強硬?!迸笥颜{侃,“你們肯定合得來?!?/br> 程迦:“掛了?!?/br> 到了保護站,程迦幫石頭把酒搬進去,走到門口見彭野等著,他上前來,自然就伸手接過她懷里的箱子。程迦讓給他。 他看她一眼,表情平靜,眼底卻隱約含笑。 “看什么?”程迦問。 彭野:“有二十多天沒見著了?!?/br> “你這回沒變黑?!背体日f。 彭野笑了笑,問:“你也待十五天?” “十天。我還有別的工作?!?/br> “好?!?/br> 晚上,大伙兒都喝得有點兒高。德吉難得講起年輕時的光景,說那時沒有保護站,各個村子的青壯年們自發聚一起,跟著羊群守著羊群,和盜獵的人拼。 “那時候啊,打到半路還能對罵起來。沒法律規定說不能殺羊,就罵我們多管閑事啊,腦子有病,說這羊又不是你養的,這露天長的,誰打著就歸誰……” 程迦端著碗喝白酒,扭頭看彭野一眼,就他一個沒喝,夾著盤子里的青豆吃。 程迦聽阿槐說過,上次他喝醉酒是在二哥死后。 “……這幾年,重視動物保護的人多了,這是好事兒。來咱們這兒參觀的人也多,就是把心留這兒的少,回來的少……” 說到這兒,德吉看向程迦,滿面酒紅,笑道,“你走了,又回來了。謝謝,謝謝?!?/br> 程迦沒多說,敬了德吉一碗酒。喝完,薛非又敬了她一碗,謝謝她讓更多的人開始關注西部。接著一伙人都來敬她,彭野沒攔,程迦也沒拒絕。 德吉難得敞開心扉,和大家說起年輕時心愛的姑娘:“……叫卓瑪,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我一瞅她眼睛,人就酥?!謇锘镒佣枷矚g她,她就喜歡我……我年輕時也高大帥氣吶…… 那會子隔得遠,路不好,幾百公里的路要走上好幾天,也沒電話。我天天跟羊跑,哪顧得上她。我和卓瑪說,說讓她再等等我,等沒人盜了,我不干這個了,就回去踏踏實實種地放羊,跟她過日子。 后來,她跋山涉水,走了三天,去扎營的湖邊找我,說: ‘德吉,我要嫁人了,就不等你了啊?!?/br> 我說:‘好?!?/br> 是我對不起她啊……” 尼瑪想起麥朵,捂著眼睛,哭得氣兒都不順了。 十六眼睛也濕了,拍著他的肩膀,嘆:“叫你別喝酒吧,喝了酒容易哭?!?/br> 程迦一聲沒吭,趴在桌上沒動靜。她喝了幾碗白酒,人醉了。 彭野說:“我先把她送回房間?!?/br> 彭野扶起程迦的肩膀,她腦袋撞他鎖骨上,她睜開眼,直直看著他,臉頰紅撲撲的,眸子里裝了水,星子般閃耀。 像一陣細雨,彭野心一滑,仿佛磕了個跟頭。 他把她扶起來,拉開椅子,另一手伸到她膝窩下,低聲說:“你醉了,去睡吧?!?/br> “好。我們去睡?!彼砭茣r很靜,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闔上了眼,說,“彭野。我就和你睡一輩子?!?/br> 彭野一愣,心一磕,跟劃了一刀似的。 一桌子人都安靜了。 德吉大叔的眼睛里閃起水光。桑央的眼淚開了閘嘩嘩直流。 那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希望。 彭野把程迦抱回宿舍,放在床上,她有點兒難受,皺著眉翻身。彭野俯身,捧著她的臉,吻她的嘴唇:“程迦?!?/br> “嗯?”她模糊地應。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br> 她醉了,卻還記得:“我就和你睡一輩子?!?/br> 他沒醉,吻著她:“好?!?/br> “你和德吉不一樣?!彼f,“但又一樣?!?/br> “……”彭野埋頭在她脖頸。 第二天,三隊的人要出發巡查。臨行前,第一批防彈背心到了。大伙兒穿上背心,心情都有些微妙。 彭野扔給薛非程迦一人一件。程迦擱手里掂了掂,說:“有點兒沉?!?/br> 彭野道:“這已經是輕的了。更沉的穿在身上行動都不便?!?/br> 尼瑪問:“七哥,是不是穿了這個,子彈怎么打都不怕?” 彭野:“我現在開槍試試?” 尼瑪:“可以試么?” “當然不行?!迸硪靶Τ鲆宦?,揉揉他的腦袋,說,“一般的子彈穿不透防彈衣,但會造成‘防彈衣后鈍性損傷’,嚴重也會致命。更可況,有威力的子彈也能穿透?!?/br> 語氣微收了收,說,“都愛惜自個兒,別以為套上這層背心就是免死金牌?!?/br> 眾人答:“是嘞!” 程迦聽在心里,拿手機搜了一下,擊穿防彈衣,結果叫她沉默了很久。 出發時,德吉送他們一程,順道帶薛非看一處無名墓地,那里葬著在無人區犧牲的人。 十月底的高原,天依舊湛藍,冷風卻開始肆虐,草木也轉黃,天地露出蕭索之態。 行車沒多久,前方出現一處墓地,一座座灰色的墓碑佇立在枯草叢生的山坡上。 眾人下了車過去,程迦在隊伍最后邊,遠遠聽著德吉給薛非講每個墓碑的故事。最后,走到高處一座老舊的墓碑前,德吉停下了。 它似乎在那兒站了很多年,黑色的面兒剝落,露出灰白的砂石。 多少年風吹雨打。上邊篆刻的名字不清晰了,只有個隱約的“仁”字。 德吉粗糙的手撫座墓碑,滿是褶皺的臉上現出淡淡笑容,似悲戚,似追憶,又似超脫一切的淡然; 只說了一句: “仁央大叔,現在你是我弟弟了?!?/br> 日升月落,風吹草長。 當年,我還是跟著父輩奔跑的小小少年;轉眼,時光就帶我追上了你。 只道一句話,我便潸然淚下。 高原上,亙古不息的,只有風。 德吉告訴薛非,仁央是七八十年代的保護者,是他的父輩。 程迦問:“仁央大叔怎么死的?” “被燃燒瓶砸到,燒成重傷,那時路不好走,車也不好,沒日沒夜開了兩天才到醫院?!?/br> 冷風吹得程迦臉頰疼,她套上沖鋒衣的帽子,跟著眾人穿梭在墓碑里往回走。 風吹著德吉的長辮子:“前些天哪,咱們站里路過幾個旅游的小伙子,年輕人憤青,和我們聊天,說現在人心不古,國家沒有凝聚力,要是遇上打仗,中國人不會再像幾十年前那樣熱血,為國家犧牲。我說啊,這都是渾說?!?/br> 德吉話里沒有半點激動渲染,道盡樸實無華: “別說我們這個小保護站,也不說遠了的駐守邊關的軍人,就說最普通的民警,刑警,消防員,緝毒隊員,哪個不是每天出生入死,在自己的崗位上為國奉獻? 和平時期尚且如此,更何況戰爭。 我對小伙子們說,‘況且吶,這群人做這些事,不止是為了國家,而是為了你們,為了我們?!罾锬睦锒际沁@樣的人。只不過他們太平凡,太不起眼,沒讓大家看見?!?/br> 年輕的人兒,紅了眼眶。 原野蒼茫,薛非說:“人都齊整,照張相吧?!?/br> 德吉帶了一眾人排排站好,程迦站在薛非身旁,對面一排人各個表情肅穆。 空中飛過一只鷹,鳴叫著俯瞰荒野。 程迦抬頭看;彭野抬頭看,德吉也看,一個個都看,心有向往,同鷹一道乘風飛翔。 薛非喊:“一,二……” 眾人收回目光,表情嚴謹。 燈一閃,時間定格,地老天荒。 ☆、第68章 增修chapter 69 德吉走了,一隊人也出發。 五至七月的盜獵猖獗期已過,十月底的可可西里仿佛恢復平靜,像一片枯黃的荒漠。彭野他們路過幾個藏羚暫棲息地,并無異常。 這一路和最近半月一樣,并沒見到被屠殺的藏羚尸體。 走到第三天,如彭野所說,第一場寒潮早早席卷無人區。氣溫驟然下降至接近零度。 到了晚上,一行人在背風坡上扎了營,升起篝火堆。這會兒他們離藏羚遠,不怕嚇著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