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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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也不答話,喝著酒,觀察著路邊來往的閑人。 方妍托著腮,臉紅撲撲的,看見路邊走過一對親熱的小情侶,舌頭打結地問:“你和你的男……” “男人?!背体日f。 “男人?!狈藉f,“這一天,也沒看你拿著電話,你們聯系這么少,沒問題嗎?” 程迦摸出煙來,看她:“有什么問題?” “你不想他?” “還好?!?/br> “他不想你?” “還好?!?/br> 方妍無話可說,目光呆滯看著什么。 程迦說:“你喝醉了?!?/br> 話還沒落,方妍突然失聲:“高嘉遠那個王八蛋!” 程迦:“……” 須臾間,方妍淚流滿面,又哭又罵:“王八蛋!高嘉遠那個王八蛋!我就眼睛瞎了,看中他哪點兒了?人渣!” 方妍不會罵人,翻來覆去就一句王八蛋。 周圍一群人看過來。高嘉遠現在是明星,在年輕小女孩中還挺受歡迎。 程迦放下煙和酒,把方妍架起來,扔下錢就走。醉酒的方妍沉得像沙包,走了沒幾步,程迦一身熱汗。 方妍仍在哭鬧:“王八蛋!我要去當面罵他!” 程迦把她扯回來,不小心高跟鞋一崴,疼得又冒出一陣冷汗。 她冷罵一句:“再他媽帶你喝酒,老子就是狗日的?!?/br> 青海。 格爾木醫院,上午11點是探病時間,住院部服務大廳人來人往。 大廳工作人員忙到半路,走來一個戴著面罩的男人,似乎身體不好,咳嗽著,問:“我想探望一位叫白云的病人。但不知道在哪個病房?!?/br> “我幫你查查?!獩]有。我們這兒沒有叫白云的?!?/br> “有的?!蹦腥藞猿?。 工作人員又找了一遍:“我們這兒連姓白的都沒有?!?/br> 男人看一眼電腦屏幕,說:“可能是我找錯了。我去二院看看?!?/br> 男人走出大廳,草地上不少病人再康復散步。他需要找個人去問安安的情況。 安安“生死未卜”的消息放出去好幾天了,警方和彭野他們暗中守在病房外,卻始終沒有黑狐的影子。 十六有些沉不住氣,又覺不可理解:“黑狐冒著被抓的風險,逃跑都帶著meimei,現在卻狠心不來?” 彭野蹙眉良久,得出結論:“他知道安安度過危險期了?!?/br> 尼瑪說:“可我們給醫生護士都打過招呼,他要是問醫生,肯定會暴露?!?/br> 彭野斂緊眼瞳:“他要是讓別人來看呢?” “他怎么知道安安住哪?七哥,你也交代過前臺。要是他來問安安,一定回報?!?/br> “我下去看看。你們留著?!迸硪跋聵堑角芭_,工作人員說沒人問過安安的病房。 彭野看一眼電腦屏幕,突然發現蹊蹺:查詢名單按拼音排列。 彭野立即問:“有沒有人問過姓白的病人?” 前臺一愣:“你怎么知道?” 彭野什么也沒說,都明白了。他問:“那人什么時候來問的?” “兩天前?!?/br> 彭野用力握緊拳頭。黑狐來過,找到病房,又找病人看安安的狀況,知道她脫離危險,就走了。 病房內,安安緩緩睜眼,開門聲吵醒了她。她全身都痛,痛得想哭想嚎叫,可她沒有發聲的力氣。 醫生過來給她例行檢查,她疲憊地要閉眼,卻猛然睜開。 隔離服把“醫生”遮得嚴嚴實實,可那雙眼睛分明是,哥哥?! 她驚恐地張了張口,說不出話。呼吸器上的霧氣一層又一層噴涌。 “別怕,我不會被他們抓到?!卑怖趽崦念~頭,安撫說,“安安,你疼不疼?” 安安嘴唇顫抖,眼淚嘩地涌出來。 他看一眼她身下缺失的那截腿,目露痛苦,幾乎泛淚,很快被狠厲取代。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安安,哥哥一定會給你報仇?!?/br> 安安眼里全是淚,搖了搖頭,手指抓著他手心,呼吸器上的霧氣遮住了她的嘴唇。 “安安。哥哥不能久留,先走了。你要堅強,好起來。等哥哥東山再起了,帶你出國?!?/br> 安安瞪大眼睛,搖頭,她竭力抓他的手,可他還是迅速起身,扭頭走了。 彭野在電梯里遇到安安的主治醫生,便問了問她的病情。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彭野點頭,出電梯上走廊,得讓警方的人繼續守在這里。他認為黑狐一定會再來。正想著,他察覺到什么,回頭看一眼。 一位穿著防護服的醫生擦肩而過。 他走到病房門口,問便衣:“隔壁icu住了病人?” 便衣不明白,見彭野看著走廊那個遠去的醫生,道:“哦,那是安安的醫生啊……” 話音沒落,彭野朝那個醫生沖去。 前一發動全身,走廊上幾位便衣一起飛奔??伞搬t生”也加速跑進樓梯間。 又是探病高峰,人來人往。彭野沖到樓梯間,翻過欄桿往下跳,“醫生”同樣身手敏捷。兩人在人群密集的醫院里追趕,“醫生”把來往的病人和家屬撞得慘叫連連。 彭野礙著倒地的病人們不能全力跑,奔出醫院大門時,黑狐已經不見蹤影。 彭野狠狠咬牙,一腳踢在花壇上。 彭野忙完所有事情回到保護站,已經過了好幾天。 他深夜到達,想起好幾天沒和程迦聯系了。 他不打電話發短信,她也就不找他,比他還沉得住氣。 彭野洗了個澡,已是夜深,他獨自走出保護站,拿出手機,摁了一串數字出去。 他插著兜低著頭,沿著高原上的公路緩慢前行。夜里的風吹得他一身清涼,他踢一踢路邊的雜草,耐心等著他的姑娘接電話。 時間不長也不短,電話接起來,靜默了一秒,程迦的聲音平靜又疏離:“喂?” 彭野莫名頭皮一麻,低下頭揉揉鼻梁,慢慢就笑開:“還沒睡?” “沒有?!?/br> “怎么還沒睡?” “希望我睡,那給我打電話做什么?”她問。 他淡笑:“知道你沒睡?!?/br> “……”她那邊安靜著,過了會兒,彭野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她點了煙,緩慢呼吸,問,“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 “之前在忙?!彼院喴赓W。 他不說,她也不問。只道:“動槍了么?” 他簡短地“嗯”一聲。 “受傷沒?” “沒有?!?/br> 她淡淡“哦”一聲,不關心了。 彭野復而唇角含笑,并未出聲,可那頭程迦問:“你笑什么?” “我沒笑?!?/br> “你笑了?!背体葐?,“你笑什么?” “心情不錯,就笑了?!?/br> “……” 彭野說:“你換打火機了?” “……你耳朵倒靈?!?/br> “先前的呢?” “扔了?!?/br> “扔哪兒了?” “機場,你要去撿?” 夜風吹著,彭野又笑了一聲。他單手摸出一支煙塞嘴里,又摸出火機點燃,那邊她聽了聲音,也不著急,耐心等著。 兩人各自抽著煙,有好一會兒沒說話。 不久,程迦淡淡開口,有點兒一本正經:“你想我么?” 彭野低下腦袋,夾著煙的手指戳了戳額頭,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說:“想?!?/br> 程迦還他一句:“好樣的?!?/br> 彭野差點兒沒給煙嗆到,咳幾聲:“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