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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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繞過彎兒,上了一條車水馬龍的街,走到路邊的桑塔納旁,拉開車門坐上去。 胡楊在駕駛座上,問:“怎么樣?” “江西人,23歲,生日7月1號,身份證前十幾位好找了;姓名安安。安是小姓。如果人多,拿照片來給我認?!?/br> 胡楊發動汽車:“七哥,你確定黑狐是她哥?” “百分之九十。如果是,找到她的身份信息,她哥的真面目就出來了。當時,黑狐要銷毀的是他meimei的照片。程迦也說過他手上有個‘安’字紋身?!?/br> 彭野頓一下,揉揉鼻梁。 胡楊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講完了和彭野匯報:“七哥,瘋子放出去了。已經有人盯著他?!?/br> “好?!?/br> “準備大干一場了?!?/br> 彭野無意識拿出手機摁了一下,屏幕還停留在給安安打電話的頁面。把通訊錄按回去,安安排在第一個,下邊一個姓“白”的聯系人,緊接著就是“程迦”。 程迦名字首字母是c,排在通訊錄前邊。 他的名字首字母是p,她幾千人的通訊錄里,埋沒在底端。 多天了,杳無音訊。 他點開“程迦”,在“刪除聯系人”的選擇框里摁了一下。 “程迦”從通訊錄里消失。 程迦,我能為你給別人下跪,但絕不會給你跪下。 程迦的攝影展《風語者》第五站在香港,這站是臨時增加的。 前四站取得的效果超出所有人預料。這些天,社交媒體門戶網站電視報紙全在談論程迦的紀實攝影,討論野生動物保護,關注巡查員群體。 轟動一時,名聲大噪。 僅微博話題閱讀量就高達9億次,程迦的微博粉絲以每天幾十上百萬的速度暴增。發一條攝影展的照片,轉發評論十幾萬。 連之前對此展覽持高冷態度的香港展館也緊急聯系經紀人,表示“不管攝影師提出什么要求,無論如何也得來香港”。 接下來幾個城市的展覽票早就銷售一空。連新增的香港站,展票也在開售后的幾小時搶完。 程迦嚴格限制了進館人數和分流時間,她不想把展覽變成人擠人的走馬觀花。社會轟動效應已經達到,照片她免費發布在微博里,所有人都看得到。 而展館是留給人走心的。 她給參觀者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們不受打擾不急不忙,靜下心來看完整個展覽,回去后把留在心里的震撼再傳播出去。 這才是她想要的。 她從到處都有人,卻一片寂靜的展館里,看到了效果。 任何時候,展館都是安靜的,靜得每個人都能聽見自己看到照片時的心跳聲。 而程迦,她偏好散場時獨自在美術館看照片,偶有三三兩兩的觀者,悄然無聲。 這趟出行,她帶去的一堆不同種類的相機和鏡頭都用到了。她沒有把照片處理成黑白去刻意制造凝重感,荒野本身就足夠蒼茫。她的數碼照片從不用后期處理和ps,膠卷照片也親自沖洗,這是她和父親的習慣。 這次的攝影,她把它當做一個故事在講,每張照片邊角處都配上幾行字。 如尼瑪搭著帳篷,不好意思地躲避鏡頭。 “隊員桑央尼瑪,藏語意思是太陽。年紀最小,害羞,和女人說話會臉紅?!?/br> 另一張他渾身濕透,躲在灌木叢后朝偷襲者射擊的照片上則寫著: “他是隊里的神槍手。雨夜,因打破盜獵偷襲者的頭而難過,決心苦練槍法?!?/br> 麥朵站在小賣部的那張: “麥朵的小賣部里的麥朵,尼瑪的心上人,他羞于對她表白。那天他塞給她一只塑料發夾和一小包紅景天。只有一小包,多的要賣了給隊里做經費。 他一年見她兩次?!?/br> 石頭在灶屋里燒火做飯的照片: “……為一根蔥和菜販子討價還價,做飯賣相不好,味道還行。很會烤土豆和紅薯,小氣,說夢話都擔心沒錢買汽油。攝影師生病時,破天荒煮了6個雞蛋。攝影師離開時,送了一大兜青棗,礦泉水買的當地最貴的農夫山泉?!?/br> 達瓦: “……唯一的女隊員,成天被家人催促結婚成家,她說太忙,等抓了一個團伙就退,可抓了一個還有下一個。時間輕輕一晃,姑娘就不年輕了……” 十六,濤子,胡楊,彭野,都有。 經紀人在廣州站看了展覽后驚呼:“親愛的,你突然被洗禮了嗎?比我想象的飛躍了幾百個層次。一定會火,絕對會火?!?/br> 此刻,程迦抱著自己,在畫廊的走廊間緩慢穿梭,隔著一段距離看那些曾經熟悉的人和景被固定在墻上的另一方世界里。 她看到彭野在搭帳篷的,看到彭野趴在越野車頂上開槍…… 漸漸,她胸口涌起一股緊澀而阻滯的感覺,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什么。 最終,她在一張照片前站定。 鄉鎮醫院簡陋的手術室外,墻壁斑駁,灰泥脫落,男人站在門口,脊梁筆直,留給外界一個沉默無聲的背影。 他手上沾著血,窗外的陽光在他背上斜下一刀。 極簡單的構圖,極樸實的色彩,卻有不能言說的洶涌與無奈。 照片下角,灰色水泥地上一行白色小字:“十六與盜獵者交戰,中彈昏迷,他的隊長彭野站在手術室門外……” “我喜歡這張?!背墒旆€重的男聲在身后響起。 程迦沒回頭,意料之中。每次她開攝影展,他都會來。 旁邊一個小伙子回頭,看一眼程迦身后,眼鏡片后邊迸發驚喜:“徐卿老師?我從小就特喜歡你的攝影作品,能不能簽個名?” 徐卿溫和點頭,給他簽了名。 小伙子贊嘆:“老師,您看著真年輕啊?!?/br> “謝謝?!?/br> 小伙子又找程迦要簽名,程迦把名字簽在徐卿后邊,這才回頭看徐卿。 一身西裝,溫文儒雅。四十五六的人不顯老,看著像三十多。 程迦淡淡瞧著他,他微微吸了口氣:“比上一場進步很多。迦迦,你長大了?!?/br> 程迦一笑:“是啊,你又老了?!?/br> 徐卿覺著她孩子氣,無奈一笑。他人看著再年輕,也掩蓋不了嘴邊的法令紋,他說:“出去喝杯咖啡吧?!?/br> 程迦搖頭,沒有興趣:“晚了,準備回家睡覺?!?/br> 徐卿點點頭:“好習慣?!?/br> 程迦不解釋。她哪里想回去好好睡覺,只不過去哪兒,和誰,都讓她厭惡。這些天,她每天都很充實地讓自己忙碌,可夜里仍然無法入睡,每晚都得靠酒精催眠。 “如果喝咖啡是想打聽我媽的事,她離婚后又結婚了?!?/br> “我只是來看你的攝影展?!?/br> 程迦沒再說話,看照片,徐卿偶爾看她。 他終于問:“這個男人對你來說,很特別?” 彼時,程迦望著墻上的高原落日,燒羊皮的火堆滅了,彭野的剪影孑然立一旁。她望著他,眼睛挪不開,只想走進畫框里,從他背后抱住他。 徐卿的話,讓程迦心一沉,有種深沉底下的情緒隱隱激蕩著,她壓抑?。骸盀槭裁催@么問?” “這張照片,看上去不舍?!?/br> 程迦抿緊嘴,臉色微白。心里跟塞進了一把彈球似的,極不安穩。她忽然想起,有句話忘了問彭野。怎么還沒問就這么回來了? 哦,她想起來了,她不能問,她疑慮他會不會和他們一樣。 可現在,她忽然又想問了;前所未有地想知道答案。 徐卿未看出程迦心底的翻江倒海,問:“那個叫江凱的男朋友呢?” 程迦:“他把我甩了?!?/br> 徐卿搖頭:“沒人會甩掉你?!?/br> “你就甩過?!?/br> 徐卿無言半刻,嘆:“迦迦,我不適合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你和江凱一起很開心,變得像你那個年紀女孩應該有的樣子。雖然你們現在分開了,但我還是像當初一樣認為,你能找到更好的?!?/br> 程迦心底平生一股厭煩,卻笑了一聲。 徐卿看她。 “當年你就這么和我說;后來江凱也這么和我說,迦迦,你找得到更好的?!菲??!?/br> “……” “我是玩具,是寵物么,隨意推給下一家。喜歡的時候不曉得為我好,不喜歡了到曉得為我好了。這些話留給自己矯情就行,別說出來惡心我?!?/br> 程迦一番話說話,腦子靜了。她輕輕吸一口氣,就想起彭野沖進她身體時,說的那句:“程迦,你不會遇到更好的?!?/br> 她身體一個激靈,閉了閉眼。 她轉身,打電話給經紀人,手在輕顫,聲音卻篤定: “我現在去西寧,和你說一聲?!?/br> “什么?!” “有個重要的問題,要當面問?!?/br> “親愛的你先冷……” “香港站還有3天,下站北京我會準時回來?!?/br> “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