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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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彭野走出灶屋,才邁過門檻,何崢劈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一邊。 彭野解開他的手:“干嘛?” 何崢壓低了聲音:“老七,你這可不著邊兒了?!?/br> “我怎么了?” “那藏族小姑娘和你什么關系?” 彭野說:“她不是藏族?!?/br> 何崢皺眉,一巴掌拍他后腦勺:“甭管她是不是,你和她搞什么?還有阿槐,他們幾個不知道你和她的事兒,我還不知道?” 彭野默了幾秒,道:“我和那藏族小姑娘沒搞什么?!?/br> 何崢說:“真沒搞什么?” 彭野說:“真沒搞?!?/br> 何崢又拍一下他腦勺:“別找事兒啊?!?/br> 他說:“你這小子,盡招人,你得管住自個兒?!?/br> 彭野沒說話。 其他人在下邊聊天,程迦先回了房間。 她看到了頭上的稻草,抓下來揉一揉扔進垃圾桶。她打開相機,把照片導進電腦,卻意外發現一張照片。 【木屋的墻板上掛滿色彩絢麗的民族服裝,程迦一身藍裙子,坐在板凳上。 她半趴在木桌上,白色的袖子與藍色的袖子交疊在一起。她歪著頭,讓藏族大嬸給她編小辮兒。頭上的珊瑚珠子很漂亮。 她沒什么表情,眼睛看著戶外的陽光?!?/br> 程迦想起她讓大嬸給編小辮兒時,曾把相機交給彭野拿著。他在那一瞬間給她摁下快門。 她找了找,沒別的了。 程迦摸出一支煙,邊抽邊看那張照片。攝影師的通病是看不得別人給自己照相,可這張,她喜歡。 抽完一支煙,她拿起相機準備出門。 到門邊,隱約聽見走廊上彭野和阿槐說話的聲音。隔音還行,聽著并不清晰。 兩人由遠及近, 彭野說:“明早起了就走,得盡快趕回去?!?/br> 阿槐柔聲道:“下次見面得什么時候了?” 彭野:“說不準?!?/br> 兩人到了門邊,彭野說:“你今晚和程迦擠一擠?!?/br> 阿槐好一會兒沒做聲,最后才說:“好?!?/br> “早點休息?!迸硪白呷プ约悍块g,剛擰開鎖,阿槐喚了聲:“野哥?!?/br> “嗯?” “我住你那屋吧?!卑⒒弊哌^去,在輕輕撒嬌,“我都來了……” 程迦蹲在門廊里穿鞋子。 彭野默了一會兒,說:“這不好?!?/br> 阿槐聲音很小,嬌嬌的:“那我晚上和她住,現在……我去你去屋里坐會兒……說說話……行不?” 程迦穿好鞋,拉開門出去,就見阿槐揪著彭野的袖子,兩人貼得很近。 程迦轉身走,彭野“誒”一聲把她叫住,問:“去哪兒?” 程迦說:“天還沒黑,去外邊轉轉?!?/br> 彭野說:“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br> 程迦說:“我叫了桑央一起?!?/br> 彭野一時無話可說,程迦扭頭走,沒幾步,彭野說:“那就一起出去轉轉?!?/br> 彭野和阿槐在前邊走,程迦和尼瑪在后邊。 程迦走一會兒,看到好的畫面就得拍下來,速度自然慢。彭野走出不遠,總得停下等她。等她走上來,距離不遠了,又繼續走。 集市上沒什么人了,稀稀拉拉的,都在收攤。 阿槐問:“她是什么時候和你們一起走的?” 彭野說:“離開風南鎮的那天?!?/br> 阿槐問:“你去見我的那天?” 彭野說:“嗯?!?/br> “她跟你們一道去保護站?” “嗯?!?/br> “待多久???” “不知道。應該拍了照片就走?!?/br> 阿槐點了點頭,走幾步又問:“大城市來的人,在這兒挺受苦的吧?” 彭野說:“她能吃苦?!?/br> 阿槐說:“她好像不怎么愛說話?!?/br> 彭野道:“對人是不太熱情?!?/br> 和十六尼瑪相處那么久了,她都很少主動開口講話。 程迦對他的各種挑逗,他要是說出去,周圍沒一個人會信。 正說著,一只黑山羊拖著一個小筐經過,穿布衣的老頭兒牽著羊繩。 彭野不經意回頭看一眼籮筐。 老頭兒瞧見了,招呼:“買點兒?收攤了,便宜?!?/br> 他勒了勒繩子,往地上丟幾根草,黑山羊停下在他腳邊嚼吧。 彭野望向身后:“程迦,給你買點兒東西吃?!?/br> 程迦走過來看,籮筐里裝著土黃土黃的涼薯。 她看彭野:“買給我吃?” 彭野說:“你們那兒不都說每天得吃點兒水果么?” 程迦看著筐底的涼薯,又看看彭野:“這是菜?!?/br> 彭野笑了笑,沒和她理論,彎腰從筐底拿出一個,放老頭兒的秤盤上,說:“先稱這個?!?/br> “7兩多?!崩项^兒手里的秤砣翹得老高,“旺著呢?!?/br> 程迦看著那涼薯個頭不大,居然不輕。 彭野拿過來,左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涼薯上下兩個端點,他手掌大,外表的泥巴丁點兒沒蹭到他手掌。他右手從涼薯頂端開始撕皮。 程迦看著他撕開粘著黃泥巴的皮,露出雪白的涼薯rou,一瓣皮,兩瓣皮,跟剝橘子似的。 整個涼薯剝完,皮掉在黑山羊嘴邊,羊兒湊過去嗅了嗅。涼薯白凈凈的,不沾半點泥土。 彭野遞給她,說:“這是水果?!?/br> 程迦接過來咬一口,有些意外。涼沁沁的,一口下去全是清涼的汁水,水分太足了。 她懷疑曾經吃的涼薯和這是不同品種。 彭野看看筐里剩下的,說:“夠你吃幾天了。要不喜歡,拿給石頭炒菜?!?/br> 阿槐站在一旁沒說話。走完一圈回客棧,阿槐也沒去彭野房間坐了,而是在程迦房里看電視。 程迦在樓下跟何崢談拍照的事,談完上樓,走到自己門口,卻不經意望彭野的房門。 夜里,人往往容易精神脆弱,容易感情動蕩,容易思情欲。 走廊里空空的,她靠在墻壁上,想著他立在四風寨的路口,迎面等待摩托車沖撞而來的那個眼神,冷靜,狂野。 飛身攔車的那一瞬,力量,速度,膽識,身手,應有盡有。 她確定她想上他。 腦子里有很多人的聲音在回旋。 “你能有那么一會兒不作么?” “程迦你不能控制你自己么?” 不是不能,是不想。 程迦推門進屋。 阿槐在洗手間里刷牙洗臉。程迦安靜地換了衣服,散了頭發上的小辮兒,穿上高跟鞋。 她站了幾秒,拿出根煙,走到鏡子面前看,她只穿了件長襯衫,白色與淺藍的豎條細紋,正是彭野說她“腿丑”的那件。 鏡子里她頭發有點兒亂,她拿手抓了抓,隨意。 抽了幾口煙,她走出去,帶上門。 彭野洗完澡,光腳從浴室出來,收拾堆了滿床的行李。 男人生活不講究,他皺著眉頭,從行李包里拎出一條不知道是誰穿過的內褲,團一團扔到門口。 門剛好被人推開,內褲落到一雙高跟鞋旁。 程迦目光下移,挑腳把內褲掀了掀,看了一會兒,然后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