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話說魏彥洲與許佳期離開了馮律師的律師事務所之后,他就把車子開到了沿江路。 下了車,他哆嗦著一雙手,隔著口袋到處摸…… 自從知道魏彥洲偶爾會在身上藏著煙和打火機之后,許佳期一有機會就搜他的身,一旦發現煙和打火機之類的,就堅決沒收扔掉! 見他此時情緒極端不穩定,她趕緊從包包里掏出了薄荷糖,遞了一粒給他。 他將薄荷糖含在了舌下。 強效的薄荷清涼氣味沖得魏彥洲連眼眶都是紅的。 許佳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這一天,這個消息,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她陪著他,靜靜地坐在沿江路邊的長椅上。 他發起了呆。 過了好久,他似乎才回過神來。 “咱們回去吧!”魏彥洲低聲說道,“回去看看寶寶貝貝……今天是初七,晚上不還要去我我爸媽家吃飯?” 許佳期點點頭,站了起來。 她挽住了他的胳膊。 “哎,你說……今天那個溫惠,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就是覺得……這也太奇怪了!你說,她是你爸爸的老同學,又是你mama的好朋友,可她最后還嫁給你爸爸了……如果我是她啊,對著好朋友的丈夫……哎,這個我簡直不能忍!” “……這個溫惠看上去倒是落落大方又挺坦然的??晌铱傆X得她的態度有點兒怪……你想想,你爸爸mama雖然生下了你,但他倆始終沒結婚……這個溫惠最后還是成為了你爸爸的妻子……可她居然還可以這么坦蕩蕩地說‘你的爸爸mama才是真愛,是因為雙方家庭的原故不得不分開’這些的……” “要換了別的女人,誰會像她這樣,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丈夫深愛著前女友,而且還一點兒都不吃醋的樣子??!你看她還正大光明地告訴你,說她是你的繼母……這不就明擺著讓你知道,其實她也承認你mama在你爸爸心中的地位……” 魏彥洲看了妻子一眼,說道,“我的爸爸mama,一個是市中醫院的退休醫生,一個是衛生局的退休科長;你剛說的……又是誰的爸爸mama?” 許佳期吐了吐舌頭。 她又抱著他的胳膊問,“要是他們真提出要跟你做親子鑒定呢?” 他有些出神。 過了一會兒,他才答道,“……做??!為什么不做?如果真依溫惠所言,我真是某個大家族大企業董事長的兒子的話,那我所面臨的,不外乎就是兩個情況:一是財產繼承,一是債務糾紛……意國的法律我不了解,但我是z國公民,在咱們z國,只要不繼承財產就不用承擔債務……所以,只要咱們不去覬覦額外的東西,這個親,為什么不認?” 許佳期用力地點點頭。 回到家,許佳期把今天發生的事兒跟父母說了一遍。 許mama擔心地說道,“……我咋覺得就像在聽故事似的!哎,你說的那女的,她是不是騙子???我聽說啊……意國有黑手黨的,她不會是想拐了你倆去意國當扒手吧?” 許爸爸白了老妻一眼,“嗯,人家意國沒扒手,還犯得著千里迢迢地從咱z國把人拐去當扒手?” 魏彥洲抱著貝貝坐在一邊沒說話。 許爸爸又說道,“不過啊,咱們都是平頭百姓家,這些個高門大戶啊,咱們惹不起……我看還是能躲就躲的好?!?/br> 許佳期道,“爸爸!你想想看,要是二十年前,你把我給弄丟了,你想不想把我找回來?” 許爸爸立刻說道,“那怎么可能呢?你小的時候……你就是我和你媽的眼珠子??!怎么會把你丟了呢?你看你上到初中都還是你媽每天接送……” 說到這兒,許爸爸突然明白過來,女兒這是意有所指。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這親啊,是該認!爸爸是怕啊……富貴迷人眼!當你手里只有幾個錢的時候,你心里想著的,可能是家里的老婆孩子;可如果……當你擁有一座金山的時候,你可能就覺得一個老婆孩子花不完,想在外頭……” 許mama嗔怪道,“別渾說!彥洲不是這樣的人!” 魏彥洲只是低聲說了句,“爸,媽,你們放心……” 晚上,小夫妻倆帶著孩子去魏家吃晚飯。 許佳期和魏彥洲心事重重。 魏彥洲如果要與那位韋先生相認,就必須要做親子鑒定……而韋先生如今臥病在床,要是魏彥洲想要查清楚自己身世的話,恐怕這一次的意國之行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許佳期思來想去,還是用很和緩的語氣,把這件事兒說給公公婆婆聽。 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魏母捧著飯碗突然就哭了起來…… 她也不說話,就是一直小小聲地啜泣著,那嗚咽悲傷的情緒將整間屋子都洇染得沉重而且壓抑。 正當許佳期準備開口勸說婆母幾句的時候,魏母突然哽咽著,對魏彥洲說道,“……就算你要去,那也是你一個人去,寶寶貝貝不能去?!?/br> 許佳期愣了一下,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婆母這是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是吧?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呢,魏彥洲就已經順從地“嗯”了一聲。 魏母看了看兒媳,賭氣似地說道,“佳期也不去!” 她話音未落,魏父便瞪了老妻一眼,怒道,“你有病吧!佳期是咱們的兒媳婦,是彥洲的妻子,那肯定是彥洲去哪兒,佳期就去哪兒!” 魏母急道,“那他倆都走了,寶寶貝貝……” 魏父沒理會老妻,卻轉過頭對許佳期說,“……你倆就是去,那也是去辦事兒的!你好好盯著彥洲,辦完了事兒就趕緊回來,別忘了家里還有兩頭父母和兩個孩子牽掛著你們……” 聽了丈夫富含暗示性的話,魏母突然明白過來了! 是呀!她怎么就沒想到呢…… 據說兒子的親生父母都是豪門,萬一對方不承認許佳期這個平民兒媳,非要在那一頭給兒子也找個富貴人家的女兒做妻子可怎么辦? 而兒子要是這一去就回不來了……那自己和丈夫以后老了豈不是無依無靠? 但是如果有兒媳跟著一起去,那就不同了。兒媳本就是a市本地人,她不但父母雙全而且又有兩個孩子,她是不可能不回來的;有她在一旁看著,那一頭的父母也不可能給彥洲再安一個家。 想到這一點之兒,魏母連忙止住了眼淚,說道,“……對對對,佳期是我們家名正言順,名媒正娶回來的兒媳婦,彥洲你可不能辜負了她……” 其實魏母想通的這一點,魏彥洲和許佳期都已經想到了。 不過,將這件事情赤*裸裸地擺上臺面來講,卻是一件又傷面子又傷感情的話。 許佳期心中更是感嘆。 ——之前她嫁進魏家的時候,魏母除了給過魏彥洲三千塊錢之外,可是一點表示都沒有的;從什么時候起,自己竟然也變成了魏家名媒正娶回來的兒媳婦了。 魏父連忙打斷了老妻的話,“吃你的飯吧!” 不能自由地表達自己的觀點,這讓魏母有感到有點兒委屈。 吃了幾口飯,她終于又找到了一個話題,“……這次你們去意國啊,佳期再去買幾條裙子回來,喏,就是上次我在碼頭買的那裙子……那裙子挺好看的,多買幾條回來,我要送給你姨媽和林表妹……對了,這回可千萬別再坐郵輪了……” ** 第二天是年初八,魏彥洲的公司開工了。 夫妻倆早早地去了公司,魏彥洲領著全公司的人拜了財神,許佳期又給所有的員工每人都發了一封開門利是;跟著他們又帶著大家去公司樓下的酒樓里包了一個房間,定了四桌席面,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 吃過午飯,魏彥洲和許佳期就準備帶著員工們回公司去打掃衛生。 可他們剛剛才回到公司不久,前臺小妹就打內線電話過來找許佳期,“許經理,有個叫韋達的人想見您和魏總,他說他是意國韋氏集團公司的……” 一聽說是“意國韋氏集團”的人找來了,許佳期心里頓時“突突突”地狂跳了起來! 她趕緊讓前臺小妹把這個人領到會議室去,然后去了魏彥洲的辦公室。 夫妻倆心神不寧地朝會議室走去。 一個中年男人也正焦急不安地等在會議室里。 而當魏彥洲一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那位中年男人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來,眼珠子也立刻粘在了魏彥洲的身上,再也轉不動了! 他突然激動了起來,對著魏彥洲喊了一聲,“……少董事長!” 魏彥洲與許佳期面面相覷。 那人又看了許佳期一眼……他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 “我是意國韋氏集團公司的董事長特別助理,我叫韋達,”中年男人低聲說道,并遞了兩張名片給魏彥洲和許佳期。 韋達又看了許佳期一眼,然后對魏彥洲說道,“昨天上午,您已經跟溫小姐見過面了,所以……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許佳期瞪大了眼睛。 溫小姐? ——是指溫惠嗎? 可溫惠不是自稱她是魏彥洲生父,韋先生的妻子嗎?那為什么……韋先生的特別助理不叫她韋太太,而要叫她溫小姐呢? 這邊許佳期還沒捋清楚這一家子人復雜又奇怪的關系呢,那邊的韋達已經有些著急了。 他直截了當地對魏彥洲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不瞞您說,我們董事長已經看過您的資料,包括您的照片……老實講,您和我們董事長長得實在是太像了!所以,我們董事長希望您能走一趟意國,跟他去做個親子鑒定……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董事長染病在身的話,他會親自來見您的……” 其實魏彥洲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但他沒料到,這一天會那么快就到來! 一時之間,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韋達心中已經焦急萬分! 韋達昨天上午尾隨溫惠,躲在暗處見了魏彥洲一面——雖說就這么匆匆一瞥,卻已經讓他覺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恐怕就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然后他又取到了魏彥洲喝過水的杯子,及一些其他的生物檢材……跟著,他立刻乘坐包機趕回意國,將自己拿到的東西交給了董事長韋文庭,還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匯報給了韋文庭。 韋文庭當即讓人去做親子鑒定,同時又讓韋達連夜乘坐包機趕回z國,意圖要搶在溫惠有所動作之前,把魏彥洲夫婦請到意國。 而就在韋達踏入魏氏公司之前,意國的同事給他打來了越洋電話,告訴他——魏彥洲和董事長專韋文庭的dna比對成功!也就是說,眼前這個高大英挺的年輕人,正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 只不過,這僅僅是私下比對的結果;要證明少董事長的身份,還必須要通過官方的證實。 ——也就是說,魏彥洲必須要盡快趕到意國。 想到這兒,韋達按壓住心中的激動,繼續勸說魏彥洲道,“想必您也對您的身世心存疑慮,為什么不趁這個機會查個清楚呢?對了,如果您不介意,我給您看看我們董事長的照片,您可以看看……您和我們董事長長得多么像……” 說著,韋達調出了自己手機里存著的韋文庭的照片。 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人,額頭上有淺淺的皺紋,兩鬢也有些花白。 ——但可以清晰地看出,這個韋文庭跟魏彥洲不光是五官長得非常像,兩人的氣質都是屬于儒雅型的;而且韋文庭完全就是一個中年版的魏彥洲! 看到了韋文庭的照片,雖說還沒有做親子鑒定,但是魏彥洲和許佳期心里已經隱隱覺得……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