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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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抱了那酒壇子,來到一處墳頭前,那墳頭上已經是雜草叢生,將一隴黃土淹沒,唯有在枯草叢生中那個樹立著的墓碑彰顯著此處埋葬者的身份。 秦崢不顧秋雨之中凄凄芳草的寒涼,徑自坐在那里,揚頸灌了一口酒,在那酒意中道:“爹,阿諾來看你了?!?/br> 秋風微起,細雨朦朧中,那個往日慈愛的人卻是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秦崢咽下一口酒,品度著喉嚨間的苦澀,輕輕笑了下,道:“爹,你知道的,我找到娘了,可是她又不見了?!?/br> 她低下頭,落寞地道:“她都不曾來墳前看你,就這么不見了?!?/br> 仰起修長的頸子,讓那細雨輕掃著自己的臉頰,滴在自己的眼瞼,她體味著這落寞的寒涼,淡笑著道:“我看那何笑心里是極愛她的,爹,你想來也是知道的吧?” 她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酒,末了,擦擦唇角,干脆仰躺在那半枯的芳草之中,睜大雙眸望著那灰蒙蒙的天際,她怔怔地道:“你是不是在天上,你一定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吧?!?/br> 再次喝下一口酒,卻不經意間就這么被嗆到。 她劇烈的咳著,咳得眼角仿佛都有了濕潤。 她茫然地繼續灌著那濁酒,讓那酒的烈性在四肢百骸蔓延,良久后,頹然地閉上雙眸。 芳草凄冷,卻將她團團包融,她躺在那里,卻仿佛回到幼時,就這么疼在父親的懷抱。 對于幼時的秦崢而言,她沒有娘,父親便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幼時的秦崢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娘在哪里,因為她知道,如果問了,父親的眸間會染上nongnong的愁緒,然后一聲嘆息。 她的父親,等了那個一聲不吭就那么無影無蹤的娘整整十七年! 十七年的時間,一個俊美的青年熬成了一個纏綿病榻的老人。 秦崢從來知道,自己的父親并不老,只是病了,那是心病,心病讓他憔悴不堪,白發早生,那背也佝僂起來。 人世之間,有什么可以折磨一個男子至如斯疲憊? 時至今日,她已明白,那是一個“情”字。 這情之一字,柔到濃時,可讓你柔情蜜意,百轉千腸;冷到極時,可讓你黯然傷神,徹骨冰寒。你若一旦陷入這一個情字,那便是一放難收,從此后陷于其中,再不能自拔,一生一世,心力憔悴。 秦崢的眸間緩緩滴下晶瑩的淚珠。 好一個情字,好一個一放難收。 她猛然抬起手,狠狠灌了幾口酒,那酒卻是沒了,竟然如此不經喝? 她起手將那酒壇子擲在一旁,恰中一棵大樹,只聽得砰的一聲碎了。 聽著那聲脆響,秦崢的眼淚卻是流得越發兇了。 她撲倒在那墳頭上,將自己埋在凄草之中,忽然放聲大哭。 哭聲哽咽中,她拖著哭腔道:“爹,你告訴我,這世間,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那十七年的無望的等候,是不是永不休止的煎熬,是不是你多少個日夜無眠的夜晚!” 她的眼淚,混合著秋雨一起浸在那枯草中,她緊攥著那墳頭枯草,仿若幼時的那個小小孩童拉著父親的衣袖,她委屈地哭道:“如今你沉睡在此,再也看不到這朗朗乾坤,可是你可知道,昔日你苦思之人,卻依然年輕貌美,她依然會對著別人笑!你用盡半生去愛,用情至深,可是卻只是別人那風流傳說中的一個瑕疵?!?/br> 她捶打著枯草,癟著嘴委屈地哭道:“你只是別人口中的廚子?!?/br> 秋雨打濕了她的發絲,凄草浸濕了她的寬袍,她卻好無所覺,在那里縱情的痛哭流涕。 不遠處,身穿絳紅便袍的路放隱在樹下,默默地望著那個趴在墳頭的女子。 他自以為有逐鹿天下之能,文能安邦治國,武能開疆辟土,更能神機妙算算無遺策,便自以為若要謀女子之心,自然不在話下。 如今眼見她在寒草荒墳之上哭泣,卻是哭得他心如刀割,疼不能自禁。 恩師教他,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墒撬粍又?,卻是傷徹心肺。 他的秦崢,縱然她崢嶸孤冷,他卻曾發誓放在手心,一世疼寵,原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卻只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在這凄凄荒草中痛哭流涕。 女子之心,原不是這遼闊疆土,更不是那錦繡河山,原本不能用這般心機去謀算。 他低低嘆了口氣,撐起一把黛色油傘,走到墳頭前,為地上之人擋住這一襲煙雨。 趴在枯草中的秦崢此時已經哭得倦了,便趴在那里,讓自己的臉頰貼在那寒草上,只默默地流淚。 恍惚間,卻覺得身上不再有了細雨,更有一個人影站在一側。 秦崢只憑那氣息,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卻是不想搭理,只是側首過去,將一個后腦對著他。 路放為她撐著那油傘,自己慢慢蹲在她面前,伸手要將她扶起:“秦崢,這里秋雨寒涼,你原本傷過身子,不該在這里躺著?!?/br> 秦崢背脊僵硬,透著疏離冷漠,卻是根本不動。 路放無奈輕嘆,語氣中透著壓抑的疼惜:“秦崢,你是生我的氣,故意這樣讓我心疼嗎?” 秦崢聞聽這話,猛然抬首望他,那目光卻是忒地陌生疏離,帶著nongnong的厭惡和嫌棄。 路放的心驟然一縮,那握傘的手就緊了幾分。 他心間泛起慌亂,忙伸手,要去牽她,口中道:“秦崢,你……” 秦崢眼瞼微腫,臉頰猶自帶淚,她寒霜一般的眸子盯著路放,冰冷地道:“你滾,滾開!我不想看到你!” 路放聽得她這番話,卻是徹底慌了怕了,當下一手放開那油紙傘,上前強硬地將她摟在懷里,口中硬聲道:“秦崢,你簡直是胡攪蠻纏不通情理!我做錯了什么你讓我滾!” 秦崢掙扎,抬手成刀便要劈去,路放心知她力氣大唯恐正面迎擊會無意傷了她,當下不敢硬敵,卻是反手一個擒拿,將她雙手擒住,然后再用雙臂之力將她強行攏在懷里。 秦崢豈是輕易認輸之輩,當下施展了昔日路放所教授之拳腳功夫,手腳并用,踢打路放。路放顧得那手便禁不住她的腳,兩個人捆綁著掙扎打斗之下,最后腳下凄草濕滑,一個不穩,兩個人齊齊跌倒在墳頭上。 路放見此,干脆仗著自己身體強健厚實,將她整個人壓在枯草和自己之間,又用雙腿壓住她的雙腿,用自己的雙手牢牢按住她的雙手,這才徹底將她禁住。 秦崢粗喘著,卻是掙扎不得,干脆不再掙扎,只是扭過臉去,不看路放。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確實讓她有深深的嫌惡之感。 路放深沉的黑眸死死盯著秦崢眸中的疏冷,咬牙切齒地道:“說,秦崢,你說我做錯了什么?那兩個女人是你幫我納進宮的,我不過是陪了她幾晚而已,到底何錯之有,你竟然這么對我?” 秦崢一怔,想著確實是自己所納,又是親自進口允了…… 可是她想起那獨守空房的委屈,想著在她寂寞之時,路放卻和別人翻云覆雨,便覺千萬分委屈不甘和惱怒涌上心間。 一時陡然想起那情之一字,心間竟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般,臉上瞬間失了血色,渾身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壓抑下心中難以克制的情緒,垂下眼瞼,掩蓋眸間濕意,她硬聲道:“你說的沒錯,原本不是你的錯,都是我自己的錯?!?/br> 自食其果,自作自受。 路放見她頹廢落寞,心中卻是再也不忍,忙捧住她臉頰,心疼地道:“不,不,秦崢,這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怪我,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秦崢依舊一動不動,緊閉的唇一言不發,眼眸中皆是蒼冷,無半分神采。 路放陡然想起之前在湖邊她仿若乘風歸去般的一幕,心便仿佛被什么抓著一般,忙將她摟得越發緊了:“秦崢,你要信我,除了你之外,我未曾和任何女子有過首尾!夏明月那里,我便是下榻她處,卻從未曾動過她半分!還有陶婉也是,我看是看了,卻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動!” 秦崢聽著這個,眼瞼微動,半響,才頹然地抬起眸來,涼涼地道:“你……” 路放見她理了自己,忙解釋道:“我是氣恨你納了她們,便故意用她們試你,我千不該萬不該,讓你受這等委屈?!?/br> ☆、146| 路放御妻之第二回合3 秦崢垂下眸來,卻是依舊不言不語,不動聲色。 路放見地上濕寒,忙將她摟著攬起,又趕緊去找那油紙傘,一手幫她打著。 秋雨細密,兩個人身上都有些發潮,路放環顧四周,見一旁有茂密之樹,秋葉尚多,倒是可以擋住,便攬著她道:“先去那邊避雨吧?!?/br> 秦崢之前酒醉沉湎于郁結之中,尚且不覺得,如今酒意漸醒,又被路放那般一說后腦中正在細思,此時便覺得身上冷顫不止。 路放見此,越發心疼,忙抱了她去那樹下避雨。 一時路放一手撐著傘,一手摟著她,站在那樹下,溫聲軟語道:“崢兒,不要生我氣了?!?/br> 秦崢垂著眸子靠在他懷里,喃聲道:“我冷?!?/br> 路放一時無法,只得脫下自己的絳紅袍來,只是那袍子也是帶著濕意的。 秦崢眼睛盯著路放露出里面暗青色的勁裝,只見那薄薄的布料緊貼著他賁起的胸膛,越發顯得雄健剛強。 秦崢垂眸,淡道:“你里面這件不是干的嗎?” 路放無法,想著若是騎馬回去也要走一段路程,這個時候正是秋風寒涼的時候,夜晚天更涼了,萬一真個染了風寒,那怎么了得。路放對昔日她身體脆弱時的記憶刻骨銘心,當下也見附近有大樹雜草遮攔,便是官道上有行經之人也未必能看到,于是干脆脫下那貼身勁裝來。 秦崢看他果然聽話,把貼身那件也脫了,眸中寒涼漸漸散去,當下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卻是迅速藏下,又道:“我總不能讓你光著身子回去,你穿我的這個吧?!闭f話間,卻是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扔給了路放,然后拿過路放的暗青色貼身勁裝和絳紅色外袍,都套在自己身上。 穿上后,果然暖和許多。 路放此時光著雄健的胸膛,黑發微濕,散在寬闊的肩上,抿著薄唇,黑眸中透著無奈和疼寵。 秦崢見他連著個胸膛,低哼,不講理地道:“若是你要光著屁股進敦陽,那我把衣服都穿在自己身上?!?/br> 路放此時越發無奈,只好接過她那件青色袍子來,也幸好她身量高挑,并不亞于一般的男子。雖則比他矮些,可是這袍子原本做的寬大,是以如今穿上,到底也還勉強,只是到底有些局促,顯得極為寒磣。 秦崢眸子掃過他穿了自己那青袍的樣子,又看他無奈的挫敗,心中之前的郁結和凄冷竟然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小小的得意和甜蜜。 她低首望望自己身上寬松的絳紅袍,滿意地點頭道:“到底暖和了許多?!?/br> 路放聽著她說這個,也就只好為她重新撐起傘道:“走吧,我們回宮去?!?/br> 可是秦崢又說了:“我怎么還是覺得冷,渾身發抖啊?!?/br> 路放一聽,忙過來,用手試了試她的額間溫度,尚覺得好,便摟緊了她道:“雖則是我不對,但你也未免太過任性,竟然連傘都不撐一個這般跑出來?!?/br> 秦崢聞言,挑眉淡道:“你一路跟來,見我不曾帶傘淋雨,明明手中拿了傘,竟然也不上前?” 這話一說,路放心中有愧,頓時不再言語,抿唇越發將她抱緊了。 他自知實在不該看她失魂落魄淋雨而出,自己卻狠下心腸在后暗自忍耐,一時想著若她有個一分半分的不好,自己又該如何?不由想著自己以為智謀多變,其實這些智謀統統都要敗在懷中女人之手,一敗涂地卻又甘之如飴。 秦崢此時此刻,已經感悟這幾日委屈原本是路放做下的一個局,一時想著自己竟然如此大意被他這般謀算,一時又想著若是他真的自此冷落自己,自己又該如何?心中細想之下,不免生了冷汗。 她眸間肅冷,微微瞇起,寒光乍現間,卻是故意道:“你真的沒有抱過夏明月嗎?” 路放見她又問起這個,忙道:“不曾,連手不曾碰一下?!?/br> 秦崢卻是不信,故意哼道:“就算你近日不曾碰過,以前她可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總該碰過吧?” 一時她想起過去,陡然心酸,便道:“我怎么記得你還摘了一朵三色堇給她戴上,人家可是在身上收了許久的?!?/br> 路放聽她竟然莫名翻起這陳年老賬,眉心便覺得隱隱發疼,無奈地道:“當日我給她三色堇,原是故意做給云若公主看的?!?/br> 秦崢靠在他寬厚溫熱的肩膀上,嬌哼一聲,又道:“對了,還有云若公主呢,你為什么要做給云若公主看?難不成你欠下她風流債,才要故意傷人家的心?” 路放聽她越扯越遠,便越發的無可奈何,只好繼續解釋道:“我和云若公主雖則是青梅竹馬,自我十二歲后,便和她少有交道了??墒撬龑ξ乙恢庇兴鶢繏?,每常借著和阿姐玩耍之際來尋我。那時候我家遭受帝王猜疑,便不愿意攀附這門親事,給我迅速訂下了夏家小姐明月,她卻是不死心的,我只好做出這姿態來給她看?!?/br> 一時說著,他垂首凝視著她,卻見她垂著眼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臉上卻是冷漠清泠,不由越發心疼,握著她手柔聲道:“我承認,如果不是后來種種,如果不是我路家遭受帝王猜疑,依當時的情景,我確實可能會尚云若公主??墒悄堑降资且郧?,那時候我也什么都不懂,只是覺得云若公主美若天仙,又文采出眾,和我素日也甚為契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