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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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街青巷,街道上的青石板上長滿了苔蘚,地上有各色雜物,凌亂不堪,兩旁樹木偶有幾棵樹在戰火中燒焦,也偶有房屋倒塌,只是無人修繕。兩邊街道都掛著牌打著旗子,有的是陳記酒家,有的是宋家糧店等。 段青抬腳走進這個巷子,卻見不過數月的功夫,這巷子早已不復往日,許多店鋪早已更換了名牌,許多房屋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 有些明明是去年才蓋上的青磚瓦房,如今卻沉淀著歲月的塵灰。 不過是數月的功夫,怎地卻像是過了好多年。 抑或者是記憶有誤,抑或者是戰火是如此的摧殘著這里的一切么。 段青有一刻的慌亂,可是卻不忍去想。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近鄉情更怯,她每一腳都仿佛踩在云端。 來到熟悉的青衣巷二十三號院,站定了,望過去,那里卻是早已倒塌,連門框都一副燒焦了的樣子。在這雜石橫礫中,有早已脫了顏色的紅緞子大花半遮半掩的臟污,也不知道曾發生了何等變故。 段青默默立了許久,這周圍卻無人煙。戰時不知道多少人亡去,她便是想找個打聽的人竟然也難。 卻恰在此時,有一老翁提著一串炸糕經過,見了這巷子里有人,忙低著頭匆匆走過,到仿佛是見到鬼一般。 段青叫住老翁,喚道:“老伯,敢問可知道這里的人家哪里去了?” 老翁見她語氣和善,聽聲音又仿若是個女流之輩,便住了腳,答道:“這哪里能知道呢,無非不是被南蠻人殺了,就是逃走了?!?/br> 逃走了? 段青忽略了前半段,直接問老翁:“這能逃到哪里去呢?” 老翁心里記掛著孫子哭著要吃炸年糕,若不是如此,怎么會這個時節出來上街呢,當下不耐煩地答道:“還能去哪里,無非是鳳凰城罷了!這天底下除了那里,還有個安寧的地兒嗎!” 段青聽了,倒是眼前一亮。 想起往日在軍營中所見,來自鳳凰城,一人飯莊的壇子菜…… 她眸子里忽然燃起了濃烈的希望,精神也為之一振,彎腰謝過老伯,轉首邁步離開。 這老伯看了看她背影,想著一個婦道人家,這兵荒馬亂的,難不成竟然要去鳳凰城?老伯嘆了一口氣,這世道,誰也不容易啊。 老伯想起孫子,便忙回家去,誰知道回了家,把炸年糕給了孫子,孫子一看,卻是哭了:“這年糕,怎么沒糖呢!” 兒媳婦見此,忙要伸手打兒子:“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你知道外面亂得很么,你爺爺上街給你買年糕,你卻……” 老伯忙攔住兒媳婦的手,拍了拍孫子嬌嫩的小臉蛋:“罷了,罷了,爺爺這就去給你買糖來?!闭f著不顧兒媳婦攔阻,就出門去了。 誰知道這次又路過那院落,卻見這里又立著一個女子。 乍看和剛才那個女子很像,再細看時,模樣卻是不同的,衣服也不同。 老伯嘆息:“怎地一日來了這么兩個!” 秦崢立在自家宅院前,腦中回憶的是一幕幕幼時的情景。娘早早地不在了,爹一個人將她拉扯大,又要顧著家中鋪子的買賣混口飯吃,是多么的不容易。小時候的自己也是頑皮,經常在外面如男孩子一般打架生事,又不知道讓爹cao心了多少。 好不容易自己大了些,學堂上了幾年書,些許認得些字,便在家里幫著鋪子的買賣。再長大些,日子也好過了,媒婆說了隔壁巷子的衛衡。衛衡是和秦崢打小兒一塊長大的,知根知底,人長的好,書讀的好,買賣也是會做,對秦崢上心,也愿意以后一起侍奉兩家老人。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親家了,于是便定了親。 她的生活原本是一望知底的清澈,是放眼便能展望的幸福平穩??墒侨缃襁@一切,卻被這場戰亂抨得四分五裂,一片狼藉,恰如這地上橫生的瓦礫,斷裂的房梁,臟污的喜花。 過了許久,她才慢慢轉身,一步步往外走,走出這再也無法回去的過往,走出著永生無法再現的幸福。 ———————————————— 秦崢剛走出巷子,神情失魂落魄。卻忽然之間,身子被一個人猛地一拉,口鼻也被捂住,就重新將她拖進巷子里一處被廢棄宅院的門檻下。 那個人放開秦崢,抱拳道:“敢問可是秦公子……”話音剛落,他又忙改正:“秦姑娘?” 秦崢拍拍身上的灰,面無表情地道:“你是誰?” 那個人長了絡腮胡子,兩目迥然,觀她神態,其實心里已經認定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當下越發恭敬地拜道:“在下慕容楠,受我家少爺之名,前來尋找秦姑娘?!蹦┝怂Ь吹匮a充道:“我家少爺乃路家九少爺,如今落腳落甲山?!?/br> 秦崢面不改色,轉首就走:“不認識?!边@話說得干脆利索。 慕容楠沒想到這個,苦笑道:“少爺說了,若是你不信,便告知你,當日多虧田鼠有靈,才活得性命?!?/br> 田鼠有靈,想來是指的當日兩個人去田鼠洞里挖落花生的事了,這也只有自己和路放知道了。 慕容楠從旁觀察秦崢神色,見她頓了一下,便知道這必然是了,道:“少爺一直很擔心你,便在路家軍中選取了三位高手,分幾個方向尋找秦姑娘。屬下因緣巧合,發現姑娘就在高璋身邊,一直不敢確認姑娘身份,也就不敢貿然相見。今日總算確認了姑娘就是少爺要找的人,這才冒昧出來?!?/br> 其實應該是,慕容楠還真以為要找的秦崢是個男人,雖說看著高璋身邊那位姑娘像極了少爺要找的人,可是卻不敢相信。后來見這姑娘來這里悼念,又早已打聽清楚這里是秦家往日的住處,這才確認的。 誰知道秦崢卻皺眉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你讓開路,不要妨礙我,不然我就喊人了?!?/br> 慕容楠見此,無法,只好道:“姑娘,你若要找我,請到泗水街的旺家酒樓找掌柜即可?!?/br> 秦崢卻是頭也不回地走了,根本不曾搭理他。 慕容楠摸摸鼻子,心道少爺怎地這么掛心一個如此冷情的姑娘,況且這姑娘看起來根本是高璋的女人啊。 ———————— 秦崢離開青衣巷,來到集市,采買了自己要買的東西后,便重新進宮去了。她行走間偶爾能感覺到身后一直有人跟隨,想來也是,高璋怎么可能放心自己一個人出來呢。 回到宮中,那種身后被跟隨的不舒適感總算散去了。宮中南蠻軍是認得她的,見她回來,忙幫著開門,她徑自騎馬去了自己如今住的宮殿。 此時高璋還在和幾位將軍議事,不知道為何,自從他來到都城后,反而比以前更忙了。連自己見到他的時候都很少了。秦崢徑自尋到了灶房,卻見雖然這只是宮殿中開小灶的小廚房,卻也比她往日所見廚房都要寬敞。 她今日要給高璋做的是一葷一素一湯,分別是蘿卜燉羊rou,地黃煎,人參雞湯。她還買了一只老龜,晚上則要給高璋做燉龜湯,這都是大補的食材。 這時候張截忙不迭地跑了過來,他是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把他支走后自己出了宮,弄得自己好生一番找。他跑過來廚房這邊,守在門口再也不肯走,再三表示要幫著秦崢來做飯。 秦崢無奈,只好繼續請他燒火。 當下秦崢開始切洗打整,無論是清洗切垛還是煎煮,每一個步驟,她都有意無意地讓張截看個明白。 待到蘿卜羊rou咕嘟嘟地燉在鍋里,龜湯也用文火慢慢燉上,而那地黃也煎好了,她干脆洗洗手道:“你在這里守著,回頭做好了,便端到我的寢殿?!?/br> 張截連忙道一聲是。 秦崢關門離開,眸子泛過一絲冷意,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離開后,難免這張截要挨個地試試這菜的。 回到寢殿,剛一步入殿中,她卻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她并不是什么耳聰目明的練武之人,可是天生自有一股異于常人的直覺,當下便命人關上大門,并斥退了左右守衛,然后低聲道:“誰?” 秦崢話音剛落,便見一個人影飄乎乎地從房梁落下。 這人卻是極為熟悉的,單言。 單言面色一如往日的略顯蒼白,可是精神竟然還好,背后背著一個包袱,圓滾滾的。 秦崢挽唇笑了:“單言,你還活著,真好?!?/br> 當日他受了重傷,就那么被她仍在一個農戶,又沒什么好藥,竟然能活了下來,也是難得。 單言也笑了:“當日那個王老伯人是極好的,用你給他留下的幾兩銀子為我買藥補身子,并且一直照顧著我,我便活了過來?!?/br> 秦崢看向他的身后:“難為你了,還沒忘記我的砂鍋?!?/br> 單言道:“這對你想來是極為重要的?!?/br> 秦崢笑道:“只可惜,我還是要和我的砂鍋分別一段時間?!?/br> 單言望著秦崢:“秦掌柜,你應該知道,當日我是奉鳳凰城城主之名,前來保護你。后來保護不利,是我的錯。如今城主要我務必將你安全帶回鳳凰城,以使我將功贖罪?!?/br> ☆、第53章 秦崢道:“那實在對不起了,你暫時沒有辦法將功贖罪了?!彼炖镎f著對不起,可是臉上卻是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單言皺眉:“你要留在高璋身邊?” 秦崢點頭:“是的?!?/br> 單言深深望著秦崢:“為什么?” 秦崢卻是笑了:“這需要為什么嗎?留在高璋身邊有什么不好嗎?” 單言一時無言,清俊的面有一絲繃緊,削薄的唇微微抿起。 秦崢卻開始趕客了:“沒其他事兒,你走吧?!?/br> 單言筆直的身姿卻是不同,皺眉凝視著面無表情的秦崢,終于艱澀地開口道:“你……你喜歡他?” 他,自然指的是高璋。 秦崢聞言,摸摸下巴,眉目間流露出深思之意:“喜歡不喜歡什么的,我真是沒想過呢……” 單言聽到這話,緊鎖的眉微微松開。 可是秦崢卻又補充道:“不過他的身子看著真是養眼兒,比你強多了?!?/br> 單言陡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望著秦崢,他面上涌現出紅色,半響終于咬牙道:“秦崢!你……” 這也太過分了吧! 秦崢聳聳肩,堅決送客:“你走吧?!?/br> 單言眸中有片刻的迷惘之色,不過卻是轉瞬即逝,他點頭,以他特有的清冷音質道:“我會再回來的找你的?!?/br> 秦崢望著飛也似的消失的身影,面上卻是有沉思之色。 其實她何嘗不曾懷疑過單言,可是如今逗他一逗,卻感覺又是不像。單言功夫雖然是極好,但到底心思還是單純,以何笑那個老狐貍,若是真要派人來暗算她,斷不至于派個這種的來。 她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腦中卻是靜靜地思索著這一切。如果不是單言,那又是誰呢,回憶起十里鋪的各色人等,可疑的似乎也就王老伯一家,秦三嬸一家,以及自己身邊的托雷路放包姑等。 王老伯一家是自己父親當年的至交好友,這個是做不得假的,可是母親木簪的線索卻是來自于他的兒子王大郎。秦三嬸一家一看便知道是普通的市井人家,可是卻又是最可能拿到母親的木簪那種物事的。而托雷呢,托雷為人性情豪邁決然不像做出這種事的人,可是其實他出現在自己身邊當了店里的伙計這事本身就透著蹊蹺,還有當日被人追殺時他喊出的那句話。包姑年紀幼,暫時不去想,剩下就是路放了。 路放嘛……秦崢眸里泛出一絲暖意。別說路放并沒有什么疑點是害自己的人,便是有一千個一萬個疑點,自己又怎么可能不信路放呢? 秦崢腦中千思萬緒,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不再去想了,干脆翻身一躍而起,來到灶下,去看那菜是否好了。剛進灶房,便聞到燉得稀爛的蘿卜羊rou的香味。張截見她回來,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忙上前道:“想來已經好了,姑娘要不要嘗嘗?” 秦崢打開,用這宮里的銀箸子夾了一塊蘿卜,卻是沒夾住,那蘿卜早已成泥了。她很滿意地去夾一塊羊rou,吹著熱氣嘗了一口,羊rou選的是最鮮嫩的小羊仔,原本不需要怎么烹制,便有自然的羊rou香,怎么做怎么好吃的。如今她只稍作處理,去掉了腥膻,混入了蘿卜清香,香嫩鮮滑又絲毫不會讓人感到膩歪。她又掀開另一個砂鍋,看了看人參雞湯,雞湯的味道依然十分醇厚。當下她滿意地命令道:“多湖夫人才出月子沒多久,又奶著小娃兒,正需要補身體,把這人參雞湯盛一碗給她端去,便說是我讓送過去的?!?/br> 張截見此,當然聽令而行。 她看著張截臉上還掛著幾點黑灰,混合著汗水,真是如同唱戲的一般,便笑著打趣道:“今日你也辛苦了,這地黃煎便送你一些嘗嘗?!?/br> 張截聽了,忙搖頭:“罷了,罷了,這是姑娘為將軍準備的,我怎敢吃呢?!?/br> 秦崢沉下臉,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這地黃煎我也不愛吃,可是給多湖夫人吃又不合適,這么多你家將軍也吃不了,你不要,難不成是要讓我做的菜白白浪費嗎?” 她這么一個略顯瘦弱的女子,只這么語氣一沉,隱約間竟然有幾分將軍平日里不怒而威的氣派,只看的張截越發冒汗,只好道:“是,是,姑娘說的是,我受了就是?!?/br> 當下秦崢又拿一個小碟子盛了一些地黃煎給張截,這才將其余菜都放在碗碟中,又小心地放在食盒里。估摸著高璋也該回來了,便親自提了食盒回寢殿去。 回到寢殿時,高璋卻是已經等在那里了,沉著個臉,看她回來很是不悅,連看都不曾看她。 秦崢將食盒放在他面上案上,淡聲道:“誰惹了你生氣,倒把臉色給我看?!?/br> 高璋瞄了眼那食盒,道:“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