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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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嫤含糊地點頭,這一路她刻意避免想起江衡,回來之后卻不得不提起。蓋因他確實把她照顧得很好,撇開他對她的情意不說,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長輩。 說起松州,難免就要問到松州的風土人情,二嬸張氏對松州有點興趣,便多問了幾句那兒的環境。陶嫤去的地方不多,便挑了幾個風景好的跟她說了說,“那里滬江的風景很不錯,上巳節魏王帶我去看過,江水奔流……” 三嬸王氏咦了一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道:“聽叫叫話里話外的意思,魏王似乎對你很照顧。你常跟他一塊出去,莫非住得很近么?” 豈止是近,他們兩個院子就差沒面對面了。十幾步的距離,在門口說話都能聽到。 陶嫤當然不會說這些,她斟酌一番,避重就輕地答道:“魏王原本給我安排了一個別院,但那院子戒備不嚴,夜里曾經闖入過劫匪,險些傷了我的性命。此事被魏王舅舅得知后,后來便把我接到王府居住了,他讓我單獨住在一個院子里,平日有人把守,出了什么事也方便?!?/br> 她句句屬實,此行的丫鬟們都能作證,前因后果合情合理,就算她住在江衡府上也沒什么。誰都沒往那方面想過,王氏了悟,“怎么會遭賊?你當時有沒有事?咱們家是該好好感謝魏王,這一年多虧了他的照顧?!?/br> 其他人也露出關懷,陶嫤笑著搖頭,“彼時受了驚嚇,還有一點皮外傷,現在已沒事了?!?/br> 話雖如此,陶臨沅還是心疼,“一會讓府里的大夫看看,順道再為你診斷診斷?!?/br> 末了一嘆,“多虧了魏王,咱們陶府欠他的恩情,改日定要找機會還上?!?/br> 三叔陶臨泊頷首稱是,“等魏王回長安后,再好好款待感謝他?!?/br> 二叔也表示贊同。 陶嫤默默地不說話,心想等你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后,恐怕便不會對他這么客氣了。 * 正堂許久沒這么熱鬧過了,全家聚在一處,有說有笑,融洽和樂。陶松然讓人準備家宴,多做幾個菜,今晚定要好好熱鬧熱鬧。 陶嫤點了幾樣愛吃的菜,正跟陶靖說話時,一個重齡院的仆從走進來,行了一圈的禮后問陶嫤道:“姑娘,所有行禮都歸置完了,只有一個沙鐘不知該放到何處,您看該怎么處置?” 陶嫤一窒,差點忘了這回事。 她本想讓家仆悄悄地送進重齡院,找個地方藏起來的,未料想一個沒注意,他們居然問到堂屋來了。一時間眾人目光齊齊看來,陶嫻好奇地問:“沙鐘,什么沙鐘?” 陶嫤一陣頭大,沒想好該怎么解釋,摸了摸臉頰道:“是魏王送給我的沙鐘?!?/br> 此言一出,大家更好奇了,送什么不好,為何偏偏送個沙鐘? 二嬸張氏掩唇輕笑,“不就是個沙鐘么,能占多大地方,為何還要特特請示嫤娘?說起來,魏王送叫叫這個有什么含義么?” 那仆從面露為難,撓著腦袋道:“二夫人有所不知,那沙鐘巨大,里面裝了能流一年的沙量,委實不好放置?!?/br> 張氏露出詫異,“一年?” 整個長安都找不到這么大的沙鐘,魏王是從哪里弄來的?送這個做什么? 陶嫤頭皮發麻,若是再不解釋,恐怕他們會察覺什么,“是……我在松州住了一年,與魏王舅舅關系融洽,臨走時他舍不得我,故讓人打造了這個大沙鐘,以作紀念?!闭f罷對那仆從道:“你把它放在將軍的院里,隨便找個角落放著就行了?!?/br> 原來如此,這個理由倒也讓人信服。陶松然不大贊同道:“既然是魏王的心意,豈能跟畜生放在一起?依我看,直接搬去重齡院罷,偌大的院子,還找不到一個放東西的地方么?!?/br> 陶嫤無法,最終讓人把沙鐘放在左廂房耳房里,那屋子是她平常擱雜物的地方,為了放這東西,還得給它騰地方。 沙鐘的事總算解決了,陶嫤長長地松一口氣。 * 傍晚時分與家人在前院用膳,陶松然很高興,跟三個兒子多吃了兩口酒。陶嫤路上勞累,到現在沒顧得上休息,很有些疲憊,但還是強撐著坐了半個時辰。 末了陶松然由下人扶著送回了院里,陶臨沅和二叔三叔都有醉意,一場家宴總算散了。 陶嫤跟陶靖一起回去,一年不見,兄妹倆總有許多話說。 陶嫤勾著他的臂彎,歪頭喋喋不休:“哥哥,你這一年有跟孫府來往么?啟嫣jiejie怎么樣?你見過阿娘沒有,阿娘和外公都好么?” 長長的廊廡下,燈籠光線昏昧,照得陶靖臉上神情很是柔和。 他笑著回應:“孫大人壽宴我曾去過一次孫府,她很好,你就別cao心了。外公近來身體也好,聽說很久不曾發病了。倒是阿娘……” 陶嫤一聽,著急忙慌地問:“阿娘怎么了?” 陶靖凝睇她,故意跟她賣了個關子,“你還記得瑜郡王么?” 怎么不記得! 陶嫤嗔道:“哥哥快說!” 陶靖不再吊她胃口,笑了笑道:“這一年瑜郡王常去楚國公府,聽說他誰的臉都記不住,獨獨記住了阿娘的模樣?!?/br> 一開始陶靖并不知道瑜郡王臉盲的毛病,得知真相時還唏噓了好一陣子。正擔心阿娘改嫁他后,會不會轉頭就被他忘記,沒想到他居然記住了阿娘的臉。 說來也奇怪,這算不算是緣分? 陶嫤雙眸熠熠,好奇地追問:“他記住阿娘什么樣了?阿娘見他時,貼著花鈿么?” 陶靖仔細回想了下,“似乎是戴著的?!?/br> 也不知道他究竟記住了花鈿,還是記住了人。無論怎么說都是好事,可以慢慢引導,一步一步來,陶嫤笑吟吟道:“那下回讓阿娘不戴花鈿見他,看他能否記得住,若是記住了,我也就放心了?!?/br> 父母不能圓滿,雖然有些遺憾,但只要阿娘過得好她便知足了。 這一世能救回阿娘,是她做過最不后悔的事。 陶靖不知這兩者有何關系,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前面就是重齡院,快到跟前時,他猶豫了一下道:“叫叫,有一件事,我想提前同你說?!?/br> 陶嫤嗯了一聲,轉頭看他,“什么事?” 月色迷蒙,她小臉皎潔,一雙眸子晶亮通透,唇邊含著綿軟笑意。陶靖攏了攏她的斗篷,狐貍毛滾邊斗篷簇擁得她臉蛋更加小巧,還沒他的巴掌大,“你走后不久,阿爹便納了一個姨娘,目下安頓在南月閣中?!?/br> 果不其然,他剛說完陶嫤就變了臉色。 提前告訴她,是不想讓她明天見了不高興。陶臨沅以前也納過妾,但畢竟是在殷歲晴離開以前,自從殷歲晴離開后他把陸氏趕出陶府,本以為會有所改進,未料想沒撐多久,又本性畢露了。 陶嫤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她最不喜歡陶臨沅納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進門,要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也好,偏偏一個個都不安分,讓人看了就煩。上輩子如此,沒想到這一世還這樣,陶嫤方才對阿爹那點同情,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有一句話叫做本性難移,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 陶嫤與陶靖告別后,回到重齡院,院里已經打點完畢,除了一些小地方沒布置好,基本已經沒問題了。夜里陶嫤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有點慶幸阿娘跟阿爹和離了,否則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個陸氏,第三個陸氏。 實在太累了,她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一覺睡到翌日天光大亮。 這一覺睡得很好,她起床更衣,正接過白蕊遞來的巾櫛準備擦臉時,秋空走了進來道:“姑娘,陳姨娘求見?!?/br> 陶嫤抬了抬眉梢,府里沒幾個姨娘,大清早巴巴來看她的,她只想到昨晚大哥跟她說的那位。 她沒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門了。 陶嫤彎唇一笑,繼續洗臉,“讓她進來?!?/br> 秋空應了個是,退出門外。 白蕊好奇地問:“姑娘,咱們府上何時多了位陳姨娘?” 她睫毛上掛著水珠,輕輕一眨便順著額臉蛋流了下來,拿著巾櫛蘸了蘸,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她是阿爹在我離開松州之后納的,你當然不知道?!?/br> 正說話間,秋空領著一個穿蜜合色軟緞衫裙的婦人過來了,她二十上下,暗地纏枝牡丹紋短襖外面罩了一件短斗篷,打扮得十分精致。想來這一年日子過得不錯,連腳上的鞋緞面都不是尋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陳氏進屋時,陶嫤剛洗好臉,吩咐白蕊道:“把水倒了吧?!?/br> 白蕊哎一聲,端著銅盂便往門外倒水,恰好陳氏在門外,險些被潑了一身的水。 她面上僵了僵,邁過門檻,聲音柔婉:“陳氏見過姑娘?!?/br> 陶嫤看到她的那一霎,微微一愣。 她面容光潔,明眸皓齒,眉眼有些上挑,平添幾分媚意。這么看來,竟然跟阿娘有六七分相似。 陶嫤似有所悟,冷聲一笑。 ☆、第91章 交鋒 說她長得像殷歲晴,還算抬舉了她。 殷歲晴端莊明艷,那份與生俱來的高傲風骨,是旁人怎么都學不來的。相比之下,陳姨娘頗為小家子氣,氣質上輸了殷歲晴不止一籌。 陶嫤沒想到陶臨沅竟會納一個跟阿娘長得像的人,他這是什么意思?不是存心膈應人么! 阿娘還沒死,要是讓她看到了,心里會怎么想? 思及此,陶嫤心里不悅,面上卻一派淡然,若無其事地擦了擦手,“你就是陳姨娘?” 陳氏點點頭,道了句正是,“昨兒聽說三姑娘回來了,秋娘自從過府后還從未見過姑娘尊容。想著姑娘剛回來必定很忙,是以便沒立即來叨擾,拖到今早才來給姑娘見禮,望姑娘不要怪罪?!?/br> 倒是個會說話的,比陸氏好了點。陶嫤睨了她一眼,讓她先坐著,“你來得早了,我尚未洗漱好,先在這里等我一會把?!?/br> 說罷接過白蕊手里的青釉纏枝蓮紋茶杯,旁若無人地漱起口來。 陳氏這一年受盡陶臨沅寵愛,大房里沒有掌事的人,陶臨沅又跟原配和離了,是以她日子過得很是逍遙。她雖是個姨娘,但下人也都不敢給她臉色看,對她畢恭畢敬。如今三姑娘回來了,聽說她是陶臨沅的心頭rou,便想著拾掇拾掇,收斂性情到她跟前示個好,往后能好好相與。 未料想這三姑娘瞧著乖巧可愛,實際上并不好糊弄。她剛才進來險些被潑濕衣服不說,現在還被晾在一旁,這是要給她下馬威么? 她被陶臨沅寵慣了,一時受不了這樣的落差,面上笑容有些掛不住。 她不知道這份寵愛,只是因為她的臉罷了,一個替代品,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秋娘抬起頭悄悄打量陶嫤,發現這三姑娘真個生得精致。靡顏膩理,細皮嫩rou,身上皮膚沒一處瑕疵,那小臉光是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不愧是富貴人家嬌養的千金,同她們這些人沒法比。 洗漱完后,陶嫤又回屋換了身衣裳,一來一回,竟然把陳氏晾了半個時辰有余。 外頭雖冷,但屋里炭火燒得暖和,陶嫤只穿了桃色短襖,配一條白綢織金裙子,她這一年長高了不少,身段益發顯得窈窕了。出來時陳氏正在百無聊賴地喝茶,她走到跟前,“陳姨娘找我何事?” 丫鬟擺了一桌早點,她坐下舀了一口面片湯,扭頭問陳秋娘。 不說讓她坐下一起吃,連客氣寒暄都沒有一句,真真是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陳秋娘臉色難看了一下,感情她在這兒坐那么久是白做的,她不知道她來做什么,為何又讓她等著? 陳氏吸了吸氣,堆出一個勉強的笑臉,“秋娘進府這么久,只聞三姑娘名聲,卻從未見過本人。如今總算見到了,秋娘心里高興,特來給你送個見面禮?!?/br> 說著從隨身丫鬟手里接過一個楠木盒子,里頭竟放著一塊鵝卵石大小的火玉,赤紅如血。 陳氏殷勤道:“這是大爺前不久尋得的火玉,轉頭送給了我。聽說佩在身上能發熱,冬天戴著最好不過,若是放在屋里也能暖和。我身體底子好,不需要這些,便想著送與三姑娘?!?/br> 盒子打開的那一霎,確實有點熱度。白蕊接過來遞到陶嫤跟前,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忽而一笑,“阿爹對姨娘真是疼愛,這樣的寶貝都舍得送給你?!?/br> 陳氏掩唇一笑,滿含嬌羞。 那笑容看在陶嫤眼里頗為刺眼,阿娘不在,她不反對阿爹找別的女人,但找一個跟阿娘這么像的,便有些惡心了。 這份寵愛究竟是給陳氏的,還是他欠阿娘的? 說不清楚。 陶嫤支著下頷,那盒子就放在一旁,她繼續吃自己的飯,既不說收下,也沒有拒絕,把陳秋娘吊著。喝了半碗面片湯又吃了幾口小菜,她毫無預兆地問:“阿爹既然這么寵您,想必對牌也在您手上吧?”